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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裴其姝静默半晌,也才将将回过神来,怔怔道,“他知道我和太子……也是通过给你下的搜魂蛊?”
    云归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可,”裴其姝郁闷极了,“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云归睁开眼,与望过来的云棠对视一眼,皆是面面相觑。
    “你也知道?”裴其姝霎时悟了,傻眼地转去望着云棠。
    “奴婢不知道姐姐是怎么知道的,”云归垂着头,苦笑道,“奴婢的话,殿下忘了么,有一回,您大半夜从东宫出来,唇上染血,是借的我的胭脂遮掩……还有后面您去小汤山,我,我其实是在后面跟了一段,待见到太子殿下,才悄然折回的。”
    ——中间更多裴其姝身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痕迹,云归贴身为她打理收拾,怎可能全都视之不见?
    不过是见裴其姝不想提,不忍她为难尴尬,故作不知罢了。
    事实上,如果先前不是有云归在其中为裴其姝小心遮掩了许多,长乐宫中会发现那些蛛丝马迹不对劲的人,怕是得有更多。
    “那,”裴其姝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默默盘了一遍时间线,眉头紧蹙道,“他最早又是什么时候通过你知道的?”
    “奴婢不记得了,”云归惨白着脸摇了摇头,苦涩道,“自离开洛阳后,奴婢的记忆中就有好多块大片大片的空白……奴婢不知道五殿下在那期间,都对奴婢做了什么、问了什么,而奴婢自己又答了些什么。”
    云归想到这些,心头慌乱悔怕到了极致,只觉得愧疚难言,都不敢正面抬头看裴其姝一眼。
    云棠却是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惊怒之余,甚至不免得生出了几多庆幸。
    幸好第一个遭了搜魂蛊的是并不清楚东宫太子身世秘辛的云归。
    如果是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了对方的毒手……那现在东宫的底子都被人给扒得一干二净了。
    裴其姝想通之后,却是一时更犯了些难。
    她最早以为云归是五皇子的人时候,只想着回到洛阳,就把人原封不动地送回五皇子身边。
    后来想起来云棠的身份,又打算简单粗暴地把人扔回东宫太子那里了。
    而今两边一对上,却又发现:以云归现在的处境——她是既不适合落到五皇子手里,也不适合被扔回给东宫太子。
    两边都有些裴其姝不想云归说给对面知道的东西。
    云归在屋内短暂的静默之中,瞧出了裴其姝心中的犹豫为难。
    “奴婢这条命,是公主赠的,”云归凄凄一笑,柔声道,“如果让公主觉得为难了,奴婢甘愿为公主……”
    “你给我打住!”裴其姝不等人把话说完,慌忙叫停,暴躁呵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开始寻死觅活了。”
    “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先把死了活了挂嘴边!性命是这么给你随意糟践的么?”
    裴其姝心烦意乱地怼着人发泄了一顿脾气,最后沉沉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对云棠道:“算了……你一个人走吧。”
    “可太子殿下……”云棠心慌意乱,心急如焚。
    “我之后会自己回去的,”裴其姝只冷冷抬眼,稳稳地重复了一遍,“你退下吧。”
    待云棠隐忍告辞后,直接喊人叫来了左静然,开门见山道:“不等了,收拾收拾,我要回宫。”
    “你去给他说,”裴其姝冷冷道,“十天之内,我们就会到洛阳……让他自己想想好该什么时候与父皇开口讲吧。”
    左静然想来也是早便被东宫太子派下来的人折腾得够呛,躲躲藏藏,忍得够难受了。
    是而闻言,一语未辩,只沉默地依言去行了。
    冬至前一天,裴其姝一行总算是赶到了洛阳城外。
    遥遥望去,那里已经是一片旌旗招展。
    洛阳方面便早早接到了消息,有人亲自跑到城门口来迎,裴其姝倒也不算有多奇怪,顶多是觉得有点太夸张了。
    但等裴其姝的马车越靠越近、渐渐看清那旗帜的明黄与其上的御制图案后,裴其姝心跳狠狠地漏了两拍。
    不待马车停稳,裴其姝掀开帘子,就要往下跳。
    左静然打马过来,非常有眼色地扶了裴其姝一把。
    裴其姝通红着眼,提起裙摆,一步一步朝着早已被请场戒严的城门下走了过去。
    然后隔着三步远,缓缓地跪倒在地,俯身叩首,喃喃道:“父皇,母妃……儿臣回来了。”
    真宗皇帝与宓贵妃就正亲自站在城门下望眼欲穿地等着她。
    宓贵妃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裴其姝搂在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痛苦而压抑道:“姝姝,娘可怜的姝姝。一转眼,怎么就,怎么就都已经嫁人了……”
    五皇子低眉臊眼地耸肩缩头站在另外一边,在宓贵妃的眼泪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恨不得当自己是不存在的了。
    真宗皇帝揽住宓贵妃的肩,眼圈亦是微微发红,但还是很宽心地先安抚宓贵妃道:“女孩子长大了,自然都是要嫁人的,这是好事……昭乐都这么大了,都这么大了。”
    裴其姝一声不吭,只是隐忍憋了一个多月的眼泪,此时也再克制不住地在宓贵妃眼里流了个痛快。
    “驸马,”真宗皇帝转过脸,留给她们母女俩一些交流感情空间,略有些挑剔地审视着左静然,有意想恩威并施地警告对方几句什么,“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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