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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东宫太子柔声替裴无洙说了,“我是个荒/淫无道、罔顾人伦的禽/兽败类,会在以为你还是我亲妹妹的时候就动了那万劫不复的不应当心思,你骂我吧。”
    “迢迢,我从来不是一个圣人,我对你的爱,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对他心上女人的爱,我不想逼你,只是我也很难去逼得了自己放下罢了。”
    “你搞错了,”裴无洙从没想过东宫太子对自己的别样心思竟然是他窥破身世变故之前便已经就有了的,骤然听闻,六神无主,惶惶然地不愿意承认道,“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人怎么会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呢?你一定是没有分清楚什么是亲人间的喜欢、什么是情人间的……”
    “迢迢,”东宫太子柔声打断裴无洙的鸵鸟逃避与自欺欺人,顿了顿,轻声撕破了自己在裴无洙面前的最后一层光鲜伪装,平静笑着反问她道,“你以为,我是怎样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的呢?”
    “那是因为,”东宫太子抬起一只手来,将裴无洙不动声色地禁锢在自己身下,平静笑着自问自答道,“我做过一场梦。”
    “我梦到了春莺里那晚后,你来东宫找我,我生气发怒,气恼地质问你‘多近算近身’,”东宫太子缓缓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态,明明那时候只全心全意地以为自己是在为妹妹在男人间厮混还毫无防备的粗心大意而怒,后来想来,却分明早早就是暗嫉焚心、妒恨成狂了。
    “那时候你后来是推开了我的,但梦里的你却没有……我看着你,看着你,就忍不住。”
    ——那是一场荒唐又凌乱的春梦,其实不只有春莺里那晚的一场,后来断断续续的,还曾梦到过裴无洙醉酒那回,他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偷来的那个吻……在那梦里,裴无洙也变成了醒着的。
    “你别说了,”裴无洙抱住头,闷声闷气地绝望道,“你别说了……”
    东宫太子抿了抿唇,止住了话头,也没有敢再继续逼得那么急了。
    “一场大梦,”东宫太子平静道,“醒来后,我就知道,这辈子,躲不过了。”
    “我……”裴无洙心神巨震,万般思绪,却不知究竟该从何说起。
    “你难以接受,这其实很正常,”东宫太子赶在裴无洙下定论前抢先开口,轻声道,“是我太心急了……我不逼你,你慢慢想、好好想,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论其他。但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不要连个考虑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们观念相近、志趣相投,”东宫太子柔柔道,“按照你那个‘不肤浅的、发自内心的、高级的、可以彼此共鸣的、能长长久久的爱’的标准,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我其实是有很大的机会的,是不是?”
    “不要想也不想便否定掉我们未来的任何一丝可能,迢迢,你其实是可以接受我的……”
    “你又在给我洗脑,又在给我洗脑!”裴无洙暴躁地堵住自己的耳朵,心头的愤恨也说不上是冲着巧言令色的东宫太子还是毫无节操被说动屈服的自己,烦躁恼怒道,“我刚刚才捋清楚,你明明早在知道自己身世前就,就对我动了那种心思,为什么我之前告诉你你是没分清楚愧疚感激与情爱时,你还对我说你不知道?”
    “你就是套路我,那时候是,”裴无洙只觉憋闷又难受,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想起来了,“现在也是,你就一直在套路我!……你就欺负我说不过你,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就应该一开始就叫你闭嘴,听我说行了!”
    “迢迢,”东宫太子屈身蹲下,伸手拉了裴无洙起来,耐性听完她的抱怨,哂然一笑,苦笑道,“你一直觉得,是我巧舌如簧,是我一直在狡辩糊弄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的爱,我一直很清醒的。”
    “我们两个中间分不清自己感情的那个,”东宫太子深深地凝望着裴无洙,缓缓道,“其实是你呢?”
    “我,”裴无洙有气无力地想反驳,“本来就是你主动戳破的窗户纸,你告白,我是被动接受的那个,我的反应慢一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可是迢迢,”东宫太子轻笑一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那个连裴无洙自己其实都有所发现、但一直极力避免自己去正视的最大问题,“如果你想拒绝我,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这就完了。”
    “但你为什么,”东宫太子温柔地望着裴无洙,一字一顿道,“非得要找出各种理由来,论证我对你的爱,其实并非出自于男女情爱,而是别的东西呢?……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拒绝,其实是本末倒置了么?”
    “你可以为了我杀人、为了我放弃心中的坚持、为了我隐瞒父皇、为了我陷入一桩宫闱秘案,”东宫太子轻声叹息道,“甚至可以为了我孤老一生……你这样的心态,对我真的仅仅只是出自于所谓的‘亲人之爱’么?”
    “那是我人好,”裴无洙仓皇失措地白着脸辩驳道,“我就是人善被人欺,你少强词夺理了。我发现你这个人喜欢道德绑架不说,吃定了我还反而要倒打一耙……”
    “好吧,这个解释,你自己心里信了就好,不用告诉我,”东宫太子笑得宽和大度,柔声道,“反正我是不信……还有,我并不觉得爱有什么肤浅高级之分,你既然在心里已经认定那是肉/欲的、低级的,却还能够接受、无法拒绝的话,证明至少在你心里,它本就已经不肤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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