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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情书——寒菽(26)

    现在突然被他糟蹋了。
    沈问秋惭愧的又卡词了,应该是他和陆庸道歉啊。
    陆庸心里乱糟糟一团,根本厘不清,愧疚归愧疚,可更多是卑鄙之极的高兴,他想,既然做都做了,不如顺水推舟。
    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几乎鼓起了毕生的勇气,瓮声瓮气、舌头打结地问:有、有事的,我对你做了那么粗暴的事小咩
    【我得负责,跟我谈恋爱吧。】
    ――陆庸正想这么说。
    沈问秋劫过话,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是我主动的,你又是个正常男人
    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这么在意。
    这算是什么意思?陆庸情愿沈问秋辱骂自己,好过这样若无其事地一语带过。
    好似只是出于动物的本能,而不包含一丝爱意。
    陆庸只觉得自己那颗好不容易一鼓作气快冲上水面的心,又被沈问秋重重击中,一口气沉回了深潭之底。
    沈问秋补一句:这就是个意外。你忘掉吧。
    陆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又委屈又生气。
    沈问秋不要他负责。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流的唰唰声。
    陆庸觉得自己的心脏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所以也没感到疼,然而断肢处久违地疼痛起来,应该不是因为戴了一整晚的缘故,是幻疼。
    又开始疼了。
    并不存在的疼痛自然也无从制止,陆庸缓过一口气,半晌,才呆呆闷闷地答:哦。
    他听见沈问秋说:你能不能别站在门口了?关下门。我先洗澡,你等十分钟,时间不早了,不是九点就得出门谈生意吗?
    陆庸又嗯了一声,沉默地走出去,他的脚步沉重,大脚板拍在地上。
    啪嗒,啪嗒。
    沈问秋吸吸鼻子,飞快地洗完了这个澡。
    走出门前,他握着门把手,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发软的腰,站直打颤的腿,然后浑若无事地走出去,脸也擦得干干净净。
    沈问秋对陆庸说:你去洗澡吧。
    陆庸还是嗯,默不作声地去洗澡了。
    他洗得更快,冲了下,七八分钟就出来了。
    此时,沈问秋已经穿上了干净衣服。
    陆庸停驻脚步,盯了他半分钟,特别想问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留在旅店休息好了。
    沈问秋仿佛猜到他的心里话,一边在穿白袜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没事。你在想什么?我也是个男的,我没那么娇弱。
    陆庸:哦。不太相信。
    沈问秋低低笑起来。
    陆庸更傻眼,憋气似的问:你笑什么啊?
    沈问秋说:你从刚才开始,不是嗯,就是哦,太傻了。
    沈问秋坐在床边,拿起领带,绕到领口,因为打领带而仰起头,看着他,带着笑意,貌似潇洒地说:行了,大庸,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别这么怕我,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保证不在酒后袭击你,好了吧?
    陆庸:
    陆庸完全说不上是安心,反而沈问秋侧面保证说不会再和他做这种事,让他觉得很失望。
    虽然的确不该这么草率随意。
    是不是他做得太差了?
    陆庸心乱如麻,说:你本来在生病,是不应该喝那么多酒。
    知道了。沈问秋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换衣服吧,陆总,还得去谈生意。
    两人下楼在附近的早餐店吃了饭。
    陆庸还是没有解除紧张的状态,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像在紧绷着,事无巨细地观察沈问秋的一举一动。
    但沈问秋看上去太正常了,甚至比平时还要心情更好,脸上一直挂着笑。
    陆庸心乱地把行程都记错了,沈问秋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
    就好像,就好像在意的不得了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也太不在意了吧?
    本地环卫局的相关负责人过来接他们,两人搭上公车,都坐在后座。
    对方则在副驾驶位,跟他讲事情:陆总
    陆庸心神不宁,难得地走神,没听进去,只是恍惚地时不时回应两句。
    你觉得怎么样?陆总。嗯?陆总?
    陆庸回过神:啊,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清楚,不好意思。
    那人倒也没生气:没关系。
    正好到了目的地,他说:先过去,我等下再重新介绍一遍。
    沈问秋手靠了下副驾驶座,挨近过去,态度温和地说:对不起了。刚才您说的,我已经都记下来了,离开会还有一会儿吧,我跟我们老板仔细说一下。
    陆庸对不能专心工作的自己尤其沮丧,太没用了。
    他们到得早,沈问秋坐在他身旁,小声认真地给他讲了起来,笔记本上的摘要写的一清二楚、主次分明。
    看这工作完成得多用心。陆庸心更凉了,侧面说明,沈问秋是真没觉得昨晚上那是多大点事。
    陆庸说不上是后悔跟沈问秋睡了,还是后悔不会再有的这次机会里他没能多做几次。
    好像很尽兴,又好像没怎么尝够味道。
    陆庸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在心底安慰自己:往好处想,起码这次沈问秋没跟他绝交。沈问秋还愿意和他说话,比十年前那回发现他的情书以后的态度要好太多了。
    第37章 二手情书36
    那说是情书其实并不准确,应当更像是一本日记。
    里面内容只有沈问秋,没有其他。
    陆庸以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实验记录手册他写了不少,他无法分析动机缘由,像是灵感而发,在遇见沈问秋那一刻起,那天晚上,他莫名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来:
    200x年,8月1日,晴。
    在去报道的路上,我家的车跟一辆小轿车相撞。车上的男孩子长得好漂亮,他问我是不是中暑了,给了我一瓶冰可乐。后来到了学校,我发现我们是同班同学,还住一个寝室的上下铺。
    他看上去娇生惯养,我想,我得多照顾他。
    便是自这一天开始。
    凡是在沈问秋身上有他在意的事,他都会忍不住去偷偷记录下来。
    比他做任何实验研究都要更上心,搞研究是出于兴趣的驱使,但关于沈问秋的不是,就如一种本能,是出于喜欢的驱使。喜欢和兴趣不同,兴趣需要成果来满足,喜欢只是喜欢,多看他几眼,多了解他一点,就够让陆庸觉得愉悦。
    喜欢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渴望能得到回应,但即便没有,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什么都记。
    本来他就是个没有文笔的理工科男。
    笔记本上写的东西都是无聊的东西:比如沈问秋新买了一双鞋子,又是某某牌子的,新款,看来沈问秋喜欢这个牌子;又比如,今天在食堂沈问秋吃了红烧茄子他很喜欢,改天去问问后厨叔叔有什么诀窍。
    有时候也有一些比较出格的记载,像是沈问秋夏天打篮球打多了,有点晒黑了,在寝室换下衣服有明显的晒痕。
    陆庸写下:他衣服下面没晒到的皮肤好白,看得我直心跳,我连看都不好意思看。但是晚上小咩洗澡,还让我去给他搓背,他的皮肤好细嫩,我稍微用力点就搓红了,轻了他又嫌弃洗得不够干净。
    最后总结:我为什么会对同为男生的好朋友脸红,我是变态吗?
    各种琐碎的小事,陆庸巨细无靡地记录了整整两年半。
    第一本笔记本写完以后,正好得了一张沈问秋的照片,陆庸喜欢的不得了,不管怎么放都感觉不够珍重。
    记下第一行字的时候也很随意,没有用漂亮的本子,后来再看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配不上沈问秋。
    于是陆庸找出一本讲装帧技法的书,读了三天,决定自己制作一本空白笔记本。他把本来简陋地外封拆了,只取内页,另拿了一沓同尺寸的白纸,计算好高中的天数,将纸张整理在一起,花了数月时间,亲手装订成了一本全新的独一无二的笔记本。
    用了锁线打结缝法、多帖硬皮装帧。
    然后还做了布书衣,小心地包在外面。
    现在回想起来,做得挺粗糙的,主要是因为周末还有实验要忙,还得避开沈问秋,所以做得很慢。
    加了塑封的照片被他牢固地贴在了照片的最后一页。
    起初还敢把笔记本带去学校,后来不敢了。
    他知道沈问秋是个尊重他人隐私的好男孩,可光是从他放笔记本的柜子边路过,他都觉得心惊胆战。
    在y镇打工的那个寒假,陆庸并没有把笔记本带去记录。
    回家以后,他才花了一天时间一口气写下十几页近万字的回忆。
    返校后,两个人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即便笨拙如陆庸,也能隐约感觉到沈问秋比以前更黏自己了,他是过了受宠若惊、不胜惶恐的阶段,可还是会觉得害羞。让他觉得脸红和心跳的时候越来越多。
    盛栩时不时要酸几次他们关系太好,说沈问秋只要新人不要旧人。
    沈问秋每次都会帮他辩解,说:你懂什么?陆庸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盛栩不屑一顾,毒舌地说:什么理想抱负?开垃圾站的理想?难道他还能靠这个当上亿万富豪不成?啧,垃圾堆里的亿万富豪,真厉害,真厉害。
    沈问秋没好气地说:你这破嘴我不和你说了,真是小孩子,懒得和你吵。
    沈问秋倒不是第一次护着他。
    但和先前不同,以前是出于朋友情谊,违和他的尊严,现在是切切实实地支持他的梦想。
    沈问秋在私底下给他打气:大庸,你别听他们说的。小栩那个人就那样,忍不住要刺别人几句,不要放在心上。
    陆庸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放在心上。讥讽人的话他从小到大听惯了,早就练得无坚不摧,权当耳边风就罢了。
    沈问秋盯着他,像是想说什么,默默地憋红了脸,话在舌尖徘徊。
    陆庸等了几分钟,见他貌似突发性结巴,主动问:你要说什么?小咩,说就好了。
    沈问秋这才红着脸,说:我、我觉得光是说说好像轻飘飘的我是真心支持你。我们以后一起创业吧,大学毕业以后开公司,你出技术,我出钱,我第一个支持你。
    陆庸怔了怔,优越感在心口飞快地膨胀。
    他被沈问秋赤忱真挚的眼眸望着,有那么一瞬间疯狂怀疑沈问秋是不是喜欢自己。
    陆庸一时激动,快按捺不住胸口快要溢出来的喜欢,情不自禁地拉了下沈问秋的手:嗯。
    他太喜欢沈问秋了,然而话到嘴边还是一句干巴巴的:小咩,你、你真好。
    或许世界上有比沈问秋更漂亮、更聪明的人,也不是没出现过在事业上也很理解支持他的人,但沈问秋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
    最好最好的。
    不是沈问秋合他的心意,而是沈问秋是怎样,合他心意的标准就是怎样。
    当时沈问秋也没反应过来两个人拉着手,太自然而然了。
    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里没有旁人。
    这时突然响起同学的声音:陆庸,沈问秋,你们在干嘛呢?
    两个人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像是烫到一样各自缩回手,沈问秋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我扶他一把
    不做声地并肩往前走,过了一会儿,陆庸才鼓起勇气瞄了一眼沈问秋,沈问秋跟在看蚂蚁似的深深低着头,耳朵和脖颈上像笼着一团浅粉薄红的云。
    可爱到陆庸不知道第几次觉得心快化了。
    不过,事情还是赶不上计划。
    两个少年才立下口头誓盟后不久后的一日,下了晚自习,他们去食堂吃宵夜,食堂的电视机正在放晚间新闻节目。
    端庄的女主持人一本正经地播报:
    近来我国电子产品发展迅猛,电子垃圾的危害也不容小觑于12月底,信息产业部将颁布《电子信息产品污染防治管理办法》,在z省s省设立相关贴息贷款试点,进行电子垃圾回收规范
    这不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吗?
    陆庸愣愣地想,他心头一下子热了起来,感觉像是一个馅饼当头砸在他脑袋上。
    陆庸还仰着头望着电视发呆,沈问秋忽地抓住他的手。
    陆庸立即想起他们的约定,不禁踟蹰起来,一低头,就照见沈问秋明亮的笑脸,沈问秋打从心底为他高兴,压抑不住兴奋地说:大庸!你得抓住这个机会!
    陆庸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我还没成年我们说好大学以后再一起创业。
    沈问秋却很坚持:你不用管我啊,你还没成年,你回去可以问问你爸。
    沈问秋说到这里,才觉得自己太激动了,松开陆庸的手,挠挠头说:不过确实,我们都是小孩子,开公司这样的事太重大了,回去我帮你问问我爸爸。我还是觉得不可以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都有好几项专利了,没钱的话我帮你问问我爸,还有我认识的叔叔伯伯,我觉得他们之中会有人愿意投资的。
    少年时最单纯也最有拼劲,充满了勇敢,觉得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
    也不会考虑破产、失败,想做就做。
    天真到可笑。
    沈问秋想,大抵这世上有天运所在,而陆庸就是那个被命运眷顾的人,可假如他是老天爷他也会偏爱陆庸这样脚踏实地的好人。
    再次来到y镇,这里的变化非常大。
    曾经破破烂烂的村庄和道路现在修建得平整现代化,路边随处可见豪车楼房,本地人依然以电子废品拆解产业为支柱,比十年前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全镇二十几个村、三百多家企业、五千多户经营户,从业人员多达六万多人,去年的产值足占全镇经济总产值的90%。
    如今大家都富起来了,而且法规年年完善,便想着要治理一下了,在这方面陆庸的公司拥有相关技术,而他本人也不吝啬于教授给别人,他愿意以极低的价格共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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