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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楚济(46)

    有人八卦地问,在你们学校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特别男神风范?
    夏炽模模糊糊回想起林斐以前的样子,摇摇头,认真地说:如果他没有主动和我说话,我还以为遇到同名同姓了。
    读中学时的林斐很优秀,很亮眼,可比起现在,言行举止,一颦一笑松弛自如,那种用学术浇灌出的非凡气场,简直称得上脱胎换骨四个字。
    即便是在大街上遇到,他都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呼,这样的人看上去只可远观,不可亲近,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没半点关系,没想到林斐竟然会主动问候,甚至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大家瞧着夏炽的目光羡慕不已,居然有这么个同学,以后在科研所工作那可不得顺风顺水。
    餐厅位于科研所附近商业街,装修古朴的中餐厅,服务员一路引着夏炽走进包厢,林斐坐在窗边,拿着平板电脑点菜,挪开目光看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夏炽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心情紧张的像坐云霄飞车,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都可以。
    林斐随意点几个菜,拎起桌上茶壶倒两杯茶,递给夏炽,你多吃点,晚上科研所成立50周年庆祝大会,上面领导很喜欢喝酒,晚上你没时间吃菜。
    夏炽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林斐熟稔的态度令他的情绪缓解,崇拜地看着他,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你现在好完美。
    林斐挑着眉头,光环效应,你要是在厕所遇到我,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夏炽扑哧笑出声,两个人像老朋友似的聊一阵,聊聊林斐的留学生活,扯扯夏炽的实习状况,夏炽支着下巴,叹息道:我进科研所是没希望了,希望明年毕业能去科锐。
    嗯,科锐的待遇很好。林斐轻描淡写带过。
    夏炽点点头,我想进科锐不是因为科锐待遇好,你还记得几年前XX号的那个事情吧?
    林斐抿一口茶,低声道:记得。
    空难是四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和中彩票的概率不相伯仲,他将所有的行李,以及定位芯片留在飞机上,在舱门关闭前下了飞机,换乘半个月的旅游渡轮到达伦敦,来一招金蝉脱壳,声东击西,从来没有坐过游轮,那半个月他吐得昏天暗地,手机卡早都丢进垃圾桶,直至下船才知道天翻地覆。
    夏炽道:科锐收购那个海洋搜寻救援公司,捞两个月才捞上来飞机,据说花了好多个亿,我当时就觉得,这公司太有人文精神了,工作氛围肯定特别好!
    哎林斐,我记得你认识科锐老板吧?好像叫什么傅
    林斐微微笑,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茶杯壁,若无其事地打断,不太熟,吃饭吧,一会菜凉了。
    夏炽拿起筷子,突然想到什么,轻声地问:你是单身吧?
    嗯,目前是。林斐简洁明了。
    夏炽眨眨眼睛,剑桥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林斐缓缓摇头,追他的人自然是有,大把的英伦范的温柔绅士,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这种人避之不及,活泼乐天的他又不喜欢,为了赶学业精疲力竭,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就这么一直单着了。
    夏炽莫名其妙地笑一下,端着碗安静吃饭,两个人改聊些闲话。
    这天晚上科研所下班,陆陆续续赶往50周年庆典举行的酒店,林斐的顶头上司姓孟,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人称孟部长,能做到部长这一行并非专业能力精湛,而是此人擅长钻营,特别会溜须拍马,以前是其他单位的,跨行空降到深空探测部门,根本就不懂什么数据计算,更别提航天科学。
    再加上为人不怎么样,大家都是真才实干,没几个人瞧得起他,林斐是唯一一个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的人,于是孟部长心安理得的蹭起豪车,与其说蹭车,不如说把林斐当司机,坐在后座滔滔不绝地吹着当年风云岁月,从科研所一直吹到酒店,听的林斐无语至极。
    小林啊!我跟你讲,我当年和你一样俊,我们局长还想把女儿嫁给我孟部长咧着大嘴,侃侃而谈。
    林斐敷衍地嗯嗯几声,晃着车钥匙走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即将合上,他反应迅速地摁住上行键,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林斐怔住,呼吸一滞,酒店电梯里富丽堂皇,吊着明晃晃的水晶灯,傅施阅衬衫西裤干练整洁,半抱着手臂,靠在墙壁上,那双眼睛直勾勾盯在他身上,如同钉子要扎进肉里一样。
    孟部长喜笑颜开,啊!傅总!今天怎么就遇到你了,真是喜事连连啊!
    傅施阅一直盯着林斐,漫不经心地道:科锐在楼上开会。
    真巧啊!孟部长感叹。
    真巧,林斐心里道,临江市那么多的五星酒店,科锐偏偏选择这一家,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走进去,这三年时间,改变最大的是他的心境,他已经完全不再畏惧忌惮这个男人,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周围的人不受到任何伤害。
    不可能一辈子背井离乡,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他回来了,不止回来,而且要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生活在阳光下。
    林斐摁下电梯关闭键,微抬着下颚,熟视无睹,姿态始终倨傲。
    孟部长没有察觉到气氛微妙,热情地介绍道:傅总,这是我们科研所的林斐,后起之秀,很有才干
    你好,傅施阅。傅施阅朝他伸出手,手掌宽厚,骨节分明。
    林斐毫不犹豫地握住,林斐,斐波那契的斐。原本想一触即离,却被紧紧的握住,清晰的触碰到傅施阅滚烫发颤的掌心,像是冰川下汹涌奔腾的寒流,压抑着激烈的情绪。
    第五十八章
    长大了。傅施阅慢慢松开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林斐垂着眼,掀起来睨他一眼,有模有样地礼尚往来,老成了。
    你们认识啊?孟部长回过味来。
    傅施阅抬起手腕,漫不经心地松着手表的腕扣,指腹不着痕迹的抚摸着掌心,残余的触感柔韧温润,认识。
    林斐望着led上跳跃的数字,面不改色地道:我以前在科锐实习过。
    孟部长惊讶,什么时候啊?
    傅施阅盯着林斐的后脑,眼梢微微眯起来,太久了,林斐,你还记得吗?
    高二。林斐顿一下,嘴角弧度轻妙讥诮,傅总贵人多忘事。
    傅施阅收回目光,看向孟部长,笑了下,青年才俊。
    孟部长瞧着林斐淡定的模样,喜滋滋夸赞,傅总你是不知道,我们小林外号科研所的所草,很讨人喜欢的。
    是吗?傅施阅似是很有兴趣,慢条斯理地道:林斐高中时就很讨人喜欢了。
    林斐哼笑,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傅施阅,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他迈开长腿,步履坚定地向外走去,背影挺直骄傲,有种神闲气定的味道。
    傅施阅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如同一把锋锐刻刀,一笔一笔勾勒着他的线条,像要深深篆刻进心里一样,直至电梯门合上,他缓缓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电梯持续上行。
    叮的一声再次开门,宽敞明亮的会议厅空无一人。
    科研所的50周年庆典枯燥乏味,上头的领导一个个上台发表感言,讲的激情澎湃,下面的人喝着酒,吃着菜,困得打瞌睡。
    林斐和师弟师妹喝几杯,心不在焉地靠到椅子上,旋着手中红酒杯,瞧着杯子里深红色的旋涡。
    刚到伦敦的一两个月,他不敢出门,不敢开窗帘,不敢关灯睡觉,躲在偏远的公寓房间,每天靠吃外卖度日,噩梦里时常出现傅施阅,常常害怕一觉醒来,床边静静坐着这个人。
    直到他收到剑桥的录取通知书,那是他第一次走出门,温热阳光洒在苍白的脸上,他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吸血鬼,站在太阳下睁不开眼。
    他一步一步的走,走过人满为患的国王学院,走过长长窄窄的三一巷,穿过叹息桥,越过圣体钟,一直到静谧流淌的剑河边。
    河水倒影里是一张陌生的脸,凌乱头发长到脖颈,额发遮盖住疲倦双眼,嘴唇毫无血色,精气神从他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才十八岁,却有了一个苍老的灵魂,他看了许久,从黄昏看到夜色深深。
    回去的路上买了一把剪刀,他照着镜子一剪子,一剪子的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他问自己,四百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让他遇到了,还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
    后来认识了新的朋友,每天倘佯在知识的海洋里,开始全新的人生,他才逐渐意识到,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夏炽拿着一盒牛奶,放到林斐面前桌上,跨过椅子坐下来,别光喝酒,喝点奶,对胃有好处。
    林斐拉开牛奶盒盖,仰起头一口气喝完,漫不经心地问:你不用去敬酒?
    我不去。夏炽双手撑在椅背,皱着眉头说,我最讨厌和领导喝酒,说是酒桌文化,其实就是权利展示,管你能不能喝,在我面前就得听我的话,你喝的越多说明你服从性高,哪怕你难受的要死,没死之前都得喝。
    林斐哧笑,掏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瞥一眼时间,我要走了,明天请你喝果茶。
    夏炽端量他一遍,林斐脸颊白净,气息均匀,闻着没有浓重酒气,讶然地问:你不去敬酒吗?
    林斐手指点点额侧,淡定地道:我的工作要用这里,酒喝多了容易影响大脑反应能力,各位上司都能理解我。
    说白了,有底气,有能耐,他有这个资本可以横着走,谁也拿他没招。
    夏炽像个小粉丝,闪着星星眼,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林斐懒散仰靠着椅背,轻轻笑一下,我不厉害,天权系列的航天飞行启动预研用了二十年,立项用了十年,这是两代人的努力成果,上个月高教授发现氢贮箱里氮气无法置换,影响气体纯度,整个基地的人一个月没睡好觉,夜以继日的研究这个问题,比起这些鞠躬尽瘁的前辈,我很平凡。
    林斐,你太谦虚了,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身边的大咖太多,导致你没有参考对象,你才有这种错觉?夏炽讶然,歪着脑袋仔细想想,我们是同学,赵敬台现在找不到实习工作,周勉复读上了大学,我呢,已经算是同龄人的佼佼者,比起你差的太远了。
    这种差距在当年并不明显,林斐只不过是拿了一个奖,认识知名教授,转学去更好的学校,参加一场辩论赛,去一家企业实习,可一点一点累计起来,人生的岔路口越来越多,等到众人幡然醒悟,已经在前方看不到他的踪影。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或许在入学附中的第一天,林斐误打误撞坐进那辆特斯拉车里,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启旋转,时至今日,大家才发现他已经是枝头上的凤凰,众人眼里的人生赢家。
    夏炽说的有几分道理,林斐依旧不觉得自己厉害,能进入科研所担当重要项目,有幸为航天事业尽一份力量,那是因为他站在巨人肩膀上,幸运加上实力,没有夏炽说的夸张。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就是因为这种虚怀若谷,不骄不躁的劲令他在人群里脱颖而出,人常说美的最高境界是美而不自知,优秀也是一样的,优秀而不自知,使之优秀更甚。
    林斐走到地下停车场,拿出手机想叫个代驾,瞧见两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傅施阅靠着一辆线条流丽的黑色轿车,高大修长的侧影挺拔,单手握着打火机,低头点一根烟,旁边是个林斐从没见过的男人,说是男人夸张了,看着模样不超过二十岁,长得秀气文静,眼睛又圆又大,仰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听不清,林斐瞧几秒,兴趣不大,和傅施阅闹到寻死觅活,难看至极,三年前这么一遭,彻彻底底断的干净利落,现在爱怎么着都不关他的事。
    车库空间开阔,一眼能望到底,傅施阅瞥见他,微微偏过头,直直地望着林斐,身旁的人喋喋不休,他充耳不闻,直到烟灰落到衬衫上,他低头抽口烟,淡声道:不用。
    先生,我刚拿到驾照,真的不是故意堵住你的车位。男孩踮起脚,靠近几分,笑眯眯道:我还不会倒车,你能帮我倒车吗?
    稍等。
    傅施阅撇一句,修长手指夹着烟,大步流星地朝着即将上车的林斐走过来,一把摁住要关上的驾驶车门,林斐下意识抬头,微微拧着眉头,傅施阅低头看着他,温声道:你喝酒了,别自己开车。
    我叫代驾了。林斐扬扬下颚,示意他松手。
    傅施阅不为所动,取出西装裤里的手机,不用叫代驾,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林斐平静有力重复一遍,我叫代驾了。
    他有一种预感,一旦重新和傅施阅牵扯上,就会像麻绳一样越缠越紧,永远扯不清关系。
    傅施阅沉默一瞬,搭在车门上的手指收紧,清晰骨节泛白,低沉笑一声,林斐,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纠缠你,以前的事情很抱歉,对不起。
    林斐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嘴角微微翘起:傅总,你多虑了,我不是怕你缠着我,实话告诉你,我的工作签过保密协议,受到上面的特殊保护,如果我明天不去上班,警察第一时间会找到你。
    傅施阅稍怔,笑意渐深,意味深长的语气夸赞,你真懂法律。
    都是跟傅总你学的。林斐似笑非笑,偏过脸,不急不缓地继续道:傅总,你应该是忘了,我们两不是谈恋爱,纯粹是一桩钱色交易,我就是想找个上流社会的金主,实现阶级跨越的目标,现在我很知足,没有你,我没有今天,所以你不用给我道歉,咱们两钱色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他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不过就是拿钱办事,给一个又帅又有钱,性能力强悍的神经病睡了一段时间,谈什么喜欢和爱,太低俗了。
    宁愿是这种清白的关系。
    一字一字,如同锐利的针刺在心头,傅施阅几乎压不住猛然翻涌的情绪,林斐知不知道打捞飞机的那两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
    两个月里,他一合上眼,如同做噩梦一样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他害怕飞机捞上来,更害怕飞机捞不上来,每过一天,胸口剧烈的痛楚更沉一分,直到折磨到精神崩溃的临界线,他拿着餐刀狠狠的扎向手臂,用肉体的疼痛来缓解精神上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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