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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楚济(3)

    一种直冲灵魂的尴尬从脊椎骨升起,像窜天猴似的窜到脑门,林斐面无表情地删掉了备注,留下那个u5085的微信昵称。
    课照听,卷照写,假装啥也不知道。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朋友圈页面有个小红点,提醒头像是个漂亮的中年女人,林斐拇指在屏幕上游移几秒,轻轻点进去,备注名为[妈妈]的账号发部了一组新照片。
    抱着五六岁的小女孩,背后是临江迪士尼乐园粉嫩的城堡,母女两人喜笑颜开,坐在豪华的旋转餐厅吃着西餐,精致的草莓蛋糕可口诱人,配文是宝贝生日快乐,妈妈永远爱你。
    这话林斐也听过,不止一次,目光凝在永远爱你那四个字上,嘲弄地勾勾嘴角,真没意思,顺手把账号拉进黑名单。
    眼不见为净。
    这节课一下课,是个大课间,林斐揣上手机径直出了教室门,周勉没赶得上问他什么情况,一直等到快上课,林斐才慢悠悠回来了。
    你去抽烟都不叫我。周勉闻到甜甜的奶糖味,小声地埋怨。
    林斐靠在课桌沿,嚼着嘴里的奶糖,懒得解释刚才去干什么,手机伸到周勉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里是视频监控画面,一个满脸痘印的高个男生正在公告栏前东张西望,手里捏着一瓶白胶水,和做贼似的。
    有点眼熟,看着应该是高一那帮孙子,就这个人贴你的成绩单吧?周勉看看照片,又稀奇地看着林斐,你哪儿来的这张照片?
    附中学生是无权查监控的,就算老师查监控,也得写申请书,还得请保卫部门的领导签字,周勉那天也看见监控了,根本没往那上面想,查监控的难度和他考年级第一不相上下。
    我说我手表丢了,过世亲人送我的,保卫科就让我查了。林斐脸上波澜不惊,说谎没有一丁点心理压力。
    周勉下巴都快掉下来,这都行?保卫科全是老师的亲戚,不是爹就是舅舅,一帮老头子,整天板着个脸,管的那叫一个严,甭说查监控这种职业原则问题,他有次抽烟被保卫科揪住,写完检查,还要给那帮老头罚抄一百遍消防知识手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做人怎么这么不公平?
    周勉百思不得其解,一瞧林斐现在这副模样就懂了,乖乖地站在这,慢慢吃着奶糖,一副谁都能欺负的模样,欺骗性太强了。
    天生就是一张能诓人的脸,就算是做坏事都没人信,大家还都能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小可怜,让人怜爱。
    周勉真是服了林斐,这就是坏学生的王者段位,杀人于无形之中是也。
    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能早早回家写作业,这也不值得高兴,高二相比高三压力更大,老师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一年后高考的紧迫和重要性,到了高三,整天学习忙成狗,也顾不上压力不压力了。
    林斐收拾书包回家,那张照片躺进收藏夹,附中这么小,总会遇到有缘人。
    林斐现在住的房子是那个被拉黑的女人的,一套小两室,以前人家一家三口住在这,墙上还贴着小姑娘的百日照,现在林斐来上学,这套暂时给他住,家里还有个做饭洗衣的阿姨。
    离附中四站路,他习惯走回去,插着耳机听听英文,顺便背点单词,钱塘市区的晚高峰,路口车堵的水泄不通,喇叭声音此起彼伏,林斐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浑然不觉吵杂。
    这时,一声微弱的叫声从路边草丛传来,呜汪!
    林斐摁紧耳机,充耳不闻,大步向前走去,还没走远,又是一声可可怜怜的狗叫,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碾转呻'吟。
    运气真不好,倒霉的事攒一块了,林斐回过头,走回去,双手抄在校服裤兜口袋,用眼尾瞥了一眼草丛,是条很小的白狗,两三个月不到的样子,全身脏兮兮的,看不出什么品种,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哀叫。
    你怎么这么脏。林斐皱着眉,嫌弃地说。
    小白狗没想到他那么没爱心,支着颤抖的腿爬起来,往林斐身边蹭,想要撒娇卖萌,林斐往后退一步,特别冷漠地撇过脸,你别过来。
    边说着,他摸出手机,查查附近的宠物医院,看在这狗还有几分姿色的面子上,帮它一把。
    小狗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蹲在他脚边,仰头眼巴巴看着他。
    最近的宠物医院离这里六七站路,林斐锁屏手机,低头看着小白狗,小家伙仰头可怜兮兮看着他,林斐背过身,拉开书包拉链,拎出崭新的校服短袖,扔在小白狗身上,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小白狗很有眼力劲,吐着舌头使劲舔他的手,讨好他。
    林斐顾不上闪避,先是听到了路边停车的声音,引擎嗡嗡地响,然后闻到一股很好闻的男士香水味,昨天早上刚刚闻过,回过头,傅施阅站在身后,整洁灰色的西装外套闲适搭在臂弯,探究地望着怀里那条狗。
    林斐怔了一下,应对这种尴尬场面最好的办法是面不改色,傅叔叔,你好呀。
    傅施阅瞥了他眼,伸手亲昵摸摸狗头,小白狗一点也不怕生,呜咽一声,蹭蹭他的手心,它怎么了?
    不知道,我准备带它去医院看看。怀里小小的狗狗颤抖不止,林斐轻轻拍拍脊背哄着。
    傅施阅从西装的口袋抽出领巾,雪白的丝绸质地,略躬身,轻轻擦拭着小白狗脏兮兮的脸,附近有家宠物医院,我们带它去看看。
    林斐皱眉,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对陌生成年人抱有警惕心,这件事早都知道了,但傅施阅不一样,对待狗狗如同情人一般温柔细致,眼里的柔情能溺死人。
    傅施阅开的还是那辆白色的特斯拉,车内干净的一尘不染,空气里飘着淡淡香薰,林斐抱着小白狗坐在后排,顺手把短袖的领口拉链拉到顶,削尖的下颚轻轻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乖得不像话。
    傅叔叔,你今天怎么有空?
    傅施阅透过后视镜瞧他的模样一眼,淡定自若地说:男公关也有休息日。
    林斐窘的摸摸鼻尖,正想为昨天的事情道歉,一阵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响起,是傅施阅的手机。
    傅施阅随手摁下接通,手机那边叽里咕噜一大段急切的英文,林斐英文功底尚可,但对方语速太快,大概零碎分辨导弹定位仪侦查等几个词汇。
    似乎是和战争有关的。
    纵使电话那头火烧眉毛,傅施阅回复依旧慢条斯理,林斐能听出他口语绝佳,不是那种许多人刻意模仿的伦敦腔,而是特别自然优雅,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
    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北极星这个词语林斐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等到傅施阅挂断手机,抬眼瞧后视镜里的林斐,少年的嘴唇像衣服拉链一样拉紧了,眼睛没有到处乱看,特别纯粹坦然地盯着他,和他怀里小白狗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可爱爱。
    傅叔叔。林斐停顿一下,乌黑的睫毛煽动,你不是男公关吧?
    傅施阅轻笑,饶有兴趣,我像吗?
    林斐摇摇头,真诚地说:你像是个有钱的大老板。
    人美,钱多,好骗,速来的那种。
    傅施阅笑笑,不置可否。
    宠物医院不是林斐在地图上看到的那家,的确离的很近,短短几分钟就到了,牌子挂的是中英日三个语言,装修档次很高的样子,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后面跟着两个护士,驾驶座的车门一开,几个人热情地迎上来。
    医生看上去和傅施阅很熟悉。
    一个漂亮的护士从林斐手中抱过小白狗,去做基础检查,林斐去趟洗手间,仔仔细细洗了手,这里确实和一般的宠物医院不一样,空气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狗叫猫叫,很安静。
    您好,刚才那只是您的狗吗?
    走廊口,白大褂医生已经在等他了,长得很和善,笑起来更和善。
    林斐很保守地回答:暂时不是,它怎么了?
    医生笑眯眯地说:它有点发烧,具体情况还要检查。
    好,在什么地方交钱?
    傅先生是我们的贵宾客户,不用您交钱。
    林斐不太习惯被人您您您的称呼,很别扭,不用这么客气,傅叔叔也养了狗吗?
    医生朝房间里瞥了一眼,笑容更盛,在训狗这方面,你可以多多咨询傅先生,以前有人送给傅先生一头凶猛的法国狼犬,在我们这里寄养,脾气凶悍,咬伤了好几个员工,谁都治不了它,但傅先生很有耐心,一直悉心教导,没过多久这条狗很温顺,见了傅先生和奶猫一样撒娇。
    这是事实,但没有说的是,那头狼犬被送回傅施阅身边后,关在笼子整整一周,滴水未沾,奄奄一息之际傅施阅打开笼子,亲手给它喂新鲜的肉块,恩威并施,降服的妥妥帖帖。
    这位傅先生一向深谙此道。
    第五章
    房间内有间独立洗手间,傅施阅立在洗手台边,第三遍涂了消毒洗手液在手心,似乎在做一件闲情逸致的事情,脚下垃圾桶里躺着那条雪色的丝质领巾。
    直到第五次,他抽了几张纸巾,低头认认真真地揩着手指,一滴水珠都不沾,做完这些,他朝着镜子里瞥一眼,眼皮浅薄,显得眼睛冷冰冰,一副薄情寡义相,他慢条斯理地戴上那副斯文俊秀的眼镜,转身走了出去。
    林斐抱着书包坐在长椅上,弓着背,下颚懒洋洋抵在书包顶,听见脚步声,眼睛朝这边看过来,皑白日光灯下,脸皮白的像牛奶似的,上唇的唇弓略高,从傅施阅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唇形简直像是在索吻一样。
    傅叔叔,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林斐有气无力地说。
    傅施阅眯眯眼睛,轻轻笑了下,想好它叫什么名字了吗?
    林斐垂着头,不假思索,阿尔法。
    AlphaGo。
    男孩子多多少少喜欢科技类东西,林斐不例外,人工智能的AlphaGo多酷,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
    傅施阅看着他后颈漂亮流利的线条,下周末你来接阿尔法。
    傅叔叔,周末我还能见到你吗?林斐抬起脸,询问软软的。
    傅施阅回味着棉花糖似的语气,淡道:或许可以。
    高高大大身影压在头顶,成熟男人的气息浓烈,林斐抬起头,顶着一张乖乖崽的面孔,谢谢傅叔叔,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林斐。
    哪个斐?
    斐波那契的斐。
    傅施阅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傅施阅。
    礼尚往来,林斐问道:是什么字?
    但傅施阅并没有给他解释,搭在书包上的手腕被捉起,还未来得及抽回,手心触感痒痒麻麻,傅施阅垂着眼,轻描淡写一点一点在他手心里写下三个字。
    很轻很轻,像雪花落在掌心一样微凉,但傅施阅专注的眼神,让林斐却有一种错觉,仿佛傅施阅握的是一把尖锐的刻刀,要把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他的手心。
    记住是什么字了吗?傅施阅握着他瘦削的手腕,嘴角笑意浅淡温和。
    林斐有些心不在焉,轻轻抽回了手腕,记住了,你的名字真好听。
    手心那块的皮肤有点痒,他垂着又忍不住握了握,一种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傅施阅或许对他有一点意思,我要回家了,周末我们再见。
    这是千锤百炼之后的直觉,他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从十三岁起就开始收整沓的情书,直到至今十八岁,收到的告白不计其数,男的女的都有,甚至比傅施阅年纪大的,为老不尊的老色鬼也有过。
    但那些老色鬼的小伎俩能被他一眼看穿,言行过分的被他狠狠修理一顿,但傅施阅和那些人完全不同,不会让人觉得行为逾越,反倒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或许因为傅施阅长得足够好看。
    傅施阅没有开那辆特斯拉回家,他坐在宠物医院的办公室处理几份工作邮件。
    不到半个小时,司机开着另一辆轿车停在门前,这辆特斯拉需要好好清洗一番,毕竟他挑剔的雇主是最讨厌狗的。
    晚上还有几场视频会议,回园区的路上,傅施阅的手机响了,戴着皮制手套的手摁下接通,目光淡定地看着前方。
    来电话的算是他的朋友,程则,做短视频直播的,手里有几个受众很广的APP,迎着风口赚了些钱,但和傅施阅的生意比起来差远了。
    什么事?傅施阅波澜不起地问。
    程则听上去很高兴,傅总,我刚落地就看到国外新闻了,那个北极星系列无人机,能不能让我先体验体验,新闻上说这玩意能装炸'弹是真的假的?
    傅施阅沉默以对。
    哎!傅总?我是真羡慕你,你们科锐每次上新闻不是军事版块就是财政先锋,哪像我公司,天天就是明星八卦
    打电话来为了说这些?
    程则笑声爽朗,不止,傅总,前些日子你从我的爱心狗舍领养了只狗,这事我纳闷挺久了,我记得你最喜欢温顺乖巧的小东西,这回我给你带了个纯种的布偶猫,绝对合你胃口,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傅施阅瞥了眼空荡荡副驾驶,林斐吃甜筒的模样,牙齿很白,两个小虎牙尖尖的,抬起头看人的时候清透可爱,整个人透着乖巧软绵绵,看着都很好蹂'躏,他嘴角轻扬,我养猫了。
    程则愕然,什么猫?
    抹茶的。
    还有这个品种?傅总果然见多识广。程则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许傅施阅说的是个英文单词,理查德什么词语,没有去深究,傅总要是不想养狗,我排人来把狗崽子接回来,不给你添麻烦,它现在怎么样?
    傅施阅漫不经心地说:死了。
    *
    九月的太阳热烈,天蓝的没有一丝云彩,空气好像是低温的烤箱,附中操场上的学生是半成熟的食物,烤的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这样的天气上体育课是一种酷刑,林斐懒洋洋坐在树荫下的花坛,手里捏着一瓶温热的矿泉水,周围不少人有意无意地在瞧他,隔壁班的女生叽里咕噜地低着头讨论,一个怂恿另一个来要微信,但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皮薄,谁也没敢来。
    我们体育老师请假了,还好这节课是高一的带,不然得累死我。周勉大喘着气,坐在林斐身边,甩甩寸头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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