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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起学姐棺材板(GL)——长是年年(40)

    眼前的情景和记忆
    神奇地重叠在一起。
    方亦亦几乎可以确定,画面中那双手就是黎听的,她不禁皱眉,神色严肃起来。
    她小时候见过黎听,但是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方亦亦经常回忆往事,长大后憋闷无趣的日子里,回忆渐渐成了唯一美好的东西,因此她十分确信,自己的记忆并未出现断层。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方亦亦抓住这个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用自己全副心神寻着思考下去。
    画面的范围逐渐向四周延展,渐渐展现出那双手之外的东西,像一幅晕开的水彩画,露出宽松的袖子露了出来,似乎是某家高中的校服,画面继续扩大,校服的主人身量纤细,校服褂子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拉链一丝不苟地拉到脖子下面,背景好像是某所学校的大门口,周围很多穿着同样衣服的人,来来往往,有些吵闹。
    方亦亦屏住呼吸专心回忆,画面又扩大些许,校服主人精致的下颌线露了出来。
    方亦亦突然心跳得很快,有种即将揭开一个潜藏很久,久到了蒙尘的秘密的感觉,期待、兴奋、喜悦等情绪一齐涌上来,还夹杂着些难以言状的难过。
    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击打着耳膜隆隆作响。
    方亦亦按捺住激动,静静等着这人的模样完全展露。
    鼻梁精致小巧,上挑的凤眼满是笑意,似乎在注视着她,眉梢全是温和。
    结果在意料之中,是高中时候的黎听!
    即使早就推测出来,方亦亦还是觉得眼眶酸涩。
    原来她和黎听以前真的认识。
    黎听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对她说话,但是声音有些小,她听不太清,不禁凝神去听,这时旁边突然出现个人,拉了黎听一下,话语被打断。
    方亦亦不满地皱了皱眉,转头去看,就在即将看到那人样子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天灵盖的位置针扎似的疼起来。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叫,捂着头蹲下,表情痛苦。
    黎听刚把那颗菩提子做成手链戴在自己手上,听到声音不由一愣,低头望去,看见方亦亦缩成小小一团蹲在地上,脑袋上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
    黎听当即变了脸色。
    她五指成爪,虚空一抓,黑色烟雾有实体似
    的被她抓在了手里,没有迟疑,黎听用力一扥。
    方亦亦身子狠狠抖了抖,四颗用鬼气连接的白色眼球被拔花生似的从天灵盖拔了出来,末端还坠着一截小小的脊椎骨。
    第56章 谁还没有个童年了
    黎听手腕翻转, 眼球虚握在手中,拇指和食指捏住那块小小的白色脊椎骨,脸色阴沉。
    她认得出来, 这正是昨天晚上那只女鬼的脊椎骨和被它吞掉的眼珠。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 这块脊椎骨被警察带走了,而且这四颗眼球也应该一同被烧掉才对。
    那么为什么会在方亦亦脑子里,什么时候进去的?最重要的是, 方亦亦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黎听面无表情,黑色的眸子氤氲着可怕的风暴。
    鬼有一个通病, 越强大领地性越强, 黎听也不例外,404是她的底盘, 方亦亦从住进去的那一刻起,自然也成了她的东西, 有人当着她的破坏她的东西, 这无异于最严重的挑衅。
    黎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那个胆敢在她头上动土的人生撕了,灵魂烧烂,方可能将将平息升腾的怒意。
    四颗眼球丝毫没有自己随时可能会被捏爆的危机意识, 在黎听手里咕噜噜转了一会儿,眼珠对着黎听方向停下,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在认人。
    而后认出了黎听,居然她手心上蹭了蹭,接着四颗圆溜溜的球体一蹦一弹交换位置,继续蹭, 还一副亲亲昵昵,和乐融融的样子。
    同样是鬼,黎听自然接收到了它们的意思,是带点快乐和微妙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
    黎听皱了皱眉,低声道:有病。
    眼球没有血,白白净净,表面湿漉漉的,黎听有些排斥,便捏着颈椎骨,把眼球朝下提起来,眼球腾空,跟一堆弹力球似的,靠一缕黑色鬼气连接,悠悠晃动。
    余光中,方亦亦还抱着脑袋在地上蹲着,身体微微发抖,似乎很痛的样子。
    黎听看在眼里,怒意又加了几分。
    她蹲下身,用另一手触碰方亦亦头顶的头发,轻轻按压,方亦亦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很痛吗?
    方亦亦痛到说不出话,忙不迭点头。
    黎听抿紧唇角,手指顺着方亦亦的头发移到后脖颈,找准位置微微用力,方亦亦软趴趴歪在她身上,闭着眼睛失去了意识。
    黎听把她抱在怀里,五指深深插进她顺滑的发丝,紧贴着头皮,红色的烟雾涌出
    。
    方亦亦额头全是冷汗,眉头紧锁,即使晕过去也不能安稳,疼地四肢痉挛着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浓墨一般的鬼气自方亦亦头皮溢出,先是小到几乎看不见,而后逐渐增加,鬼气每出来一点,红色烟雾立即缠绕上去,将鬼气扯开打散、遇到团成一团的,就毫不犹豫碾压撕碎,再重复之前的步骤。
    没一会儿,阁楼上不大的空间,像重度雾霾似的,布满了红色烟雾。
    方亦亦疼得五官都皱了一起,冷汗津津,顺着额角往下淌,划过小巧的下巴,落在红色绸缎上。
    绸缎活物一般翻滚几下,汗水瞬间消失不见,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黑色鬼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多,方亦亦作为中心点,被呛得小声咳嗽。
    黎听不用呼吸,忘了这一茬,她闭了闭眼,红色雾气以她们为中心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带起来的风吹动了方亦亦垂坠的发梢,鬼气刚冒出来就被吸了进去。
    方亦亦脸色终于好了一点,眉头舒展开,不似方才那么痛苦了。
    黎听抓住机会,雾气在掌心打着旋聚集成一个小小的暴风球体,她手掌上抬,球体见缝插针钻到手底下,小虫子似的沸腾扑腾着,似乎在抓什么东西。
    黎听手掌猛地抬起,方亦亦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身体触电似的弹了一下,被黎听用手臂紧紧箍住镇压,与此同时,两片极窄的长条形花瓣被红雾包裹着,从方亦亦天灵盖里生生被抓了出来。
    花瓣小巧,颜色是血一般艳丽的深红,和黎听的红雾比起来更加鲜亮一些,形状细长,尾部卷曲,黎听见过这种花,在十年前,她刚死去的时候,按照流程去了趟三途川,过奈何桥前,她在生与死的彼岸举目四望,目光所及之处满是这种妖娆到极致的红。
    彼岸花,只在阴曹地府盛开。
    此时这种人世间不该存在的东西,被垃圾似的扔到一边,周身还时不时冒出黑色的火星,彰显着它的不凡,鬼气以此为中心,源源不断冒出,无穷无尽似的。
    彼岸花是鬼物,在它出来的一瞬间,黎听就有种灵魂共鸣感,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溯本同原的熟悉感。
    这熟悉感自然不是彼岸花自带的,黎听秀眉
    微蹙,立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脸色发黑,潺潺如流水般温和的红色烟雾陡然凶猛,瞬间将眼球和颈骨挤了个粉碎。
    剩下两瓣彼岸花,黎听把她拿在手里,靠着方亦亦坐下,静静等待她醒过来。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黎听拿过方亦亦的手机,叫了个外卖。
    梨花市有很多a市没有的特色菜,比如这个配图上黏糊糊软趴趴的香煎焖子,黎听就没见过。
    对于新鲜事物,黎听一直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想也没想点了份儿大的。
    考虑到方亦亦的饭量,又给她点了份肘子,和大份水果捞,然后定位地址,付钱。
    十五分钟后,门铃响了。
    方亦亦还没醒,黎听自己去开门。
    她顺着楼梯飘下去,到门口的时候像活人似的有模有样走了几步,开门时还撩了撩披散的头发。
    黎听一直观察外卖小哥的表情,察觉对方眼中只是闪过一抹惊艳,没有任何恐惧害怕的情绪,她眯了眯眼,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她已经到不用近距离接触方亦亦,也能做到和活人相差无几的程度了。
    相较活人而言,鬼自身就透着一种阴冷的死气,那是九泉之下东西,不属于人世间,而且这种气息不受控制,外表举止伪装得再像活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死气却不能改变,不现形还没什么,现形之后往往一靠近就被认出来了。
    她原本也不屑于装成活人,但是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个活人的伪装,还真挺麻烦。
    黎听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冷冷淡淡地微抬起下巴:谢了。
    不不、不客气!外卖小哥有些紧张。
    上挑的眼尾看似漫不经心扫过一眼,黎听不动声色地又确认了一下,确定对方没有任何感觉到死气而害怕的情绪,于是准备关门。
    快关上时又被拦住。
    等一下!
    黎听睇瞬间过去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杀气腾腾。
    外卖小哥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一股没由来的恐惧自心底升起。
    黎听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暴露本性了,于是立即把杀意收好。
    外卖小哥眨了眨眼睛,那股突如其来的恐惧虽然消失了,生命求生的本能还是
    令他有些心惊,也不敢看黎听了,但是他自己把人叫住,就这么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话完:那个,请给个五星好评,谢谢!
    说完,头也不回,逃命似的下了楼。
    注视着外卖小哥仓皇的背影,黎听脸色骤然阴沉,后退一步,大力甩上了门。
    还是不行!
    门板与门框接触的声音太大,房间空旷,回音愈发显得响亮。
    她的鬼气告诉她,方亦亦被吵醒了。
    黎听愣了愣,平底浮空,红衣翻飞,直接漂了回去。
    红色绸缎盘根交错,连接在墙面上,铺满了整个屋子,好好的阁楼被弄得像个盘丝洞。
    洞中一间失去大门的小房间内,正中间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着白色连衣裙,身形纤瘦小巧,耷拉着肩膀跪坐着,手背揉着眼睛,一副刚刚醒来,还不清醒的样子。
    和诡异的绸缎形成鲜明对比,像个被妖怪绑进洞府强行成亲的良家女子。
    黎听并未出声,方亦亦却似有所感地回过了头,看到她后,眼睛一亮,开心道:学姐!
    元气满满,一点也没有昏迷前后半死不活的样子。
    嗯。黎听神色冷淡,把手里的饭菜递给她。
    哇,焖子!方亦亦两眼放光,对于黎听会给她叫饭,还点了她心心念念的焖子一事,感动得不行,泪水不争气地就要从嘴角流出来。
    她打开外卖盒的盖子,掰开筷子,迅速吃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吃?黎听问她。
    方亦亦忙不迭点头,塑料碗举到她面前,诱惑道学姐,尝尝?
    黎听拨开她的手,在她呆愣的目光中,吻上了她的唇。
    方亦亦浑身僵硬,举着的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禁呆愣在那里。
    搜刮一空,黎听放开她,墨一般眼睛里藏着点点笑意。
    就那样吧。她做出评价。
    学姐,你又方亦亦脸颊通红,说到一半卡壳了。
    黎听挑眉,似乎在催促她往下说。
    方亦亦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只觉得在黎听的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裸奔之感,又羞又气。
    这种反应对她而言非常陌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缩着脖子,把脸埋
    进塑料碗里一个劲儿扒饭。
    头还疼吗?黎听问她。
    啊?方亦亦似乎一直呆呆傻傻:不疼了,睡了一觉就没事了。
    嗯。黎听点点头,没说什么,拿过方亦亦的手机拨弄两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学姐,方亦亦舔舔嘴唇,暂时放下筷子:我想起这串菩提珠了。
    黎听抬头她一眼,目光平淡,无波无喜,随后移开目光,嗯。
    学姐,你在生气吗?方亦亦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你先吃饭。
    就说不应该是这反应,原来是吃饱了算账。
    方亦亦登时放下心来,喉头滚了滚,小心翼翼地扒拉饭。
    快吃完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不等黎听说话,方亦亦端着碗起身,自觉去开门。
    她其实想放下来着,可是连她自己都坐在黎听的绸缎上,绸缎还跟会呼吸似的,一起一伏地,把碗放上去,到时候油腻腻的焖子撒在上面
    黎听爱干净到有洁癖,到时候自己就是罪加一等,那画面想想就让人害怕到哆嗦。
    开门,是个风尘仆仆的外卖小哥,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外卖。
    黎女士对吗?您的外卖。
    方亦亦本来想是不是送错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然后一听黎女士,当即一口应了下来:是我的,谢谢!
    她拿着上楼,盘腿坐下,扯过自己小时候的一本画册垫在腿上,再把牛皮纸袋放上去,盖子一开,香气四溢,是一只卤得喷香的猪蹄。
    方亦亦吞了下口水,对黎听道:学姐,你喜欢吃卤猪蹄呀!
    给你买的。说话的时候,黎听在敲阁楼上方的天窗,她拧着把手向上推,天窗还真被她推开了。
    方亦亦感动到无以复加。
    今天的学姐格外体贴呢!
    学姐你对我可是太好了!如果再来点清凉解腻的东西就更好了!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方亦亦是不敢提的。
    学姐给买就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干什么!
    方亦亦把所剩不多的焖子倒进装着猪蹄的盒子里,两份菜合二为一,刚准备吃,门铃再一次响了起来。
    她看着漂浮在空中,半个身子从天窗外探出去的黎听,喊道
    :学姐,又是我的外卖吗?
    黎听的声音从天窗外传过来,有点闷:你下去看看。
    这个回答方亦亦默认肯定。
    她就又跑了下去,收获一份水果捞。
    清凉解腻,想什么来什么,就跟做梦一样,尤其还是学姐点的,就更想做梦了。
    方亦亦单手拿着猪蹄碗,没拆封的水果捞挂在小指上,腾出一只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掐得眼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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