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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有匪君子 作者:十里沧浪

    ”

    刘颐只是保持着那份清冷,低垂下眼,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半响,他才又问道:“人是刘钰审?”

    “是了。”刘`语气不善的说道,声音中透着恼火,“不是他的阴损法子,那些人也不至于几个时辰就松了口。”

    牢里的人给他传话说,那些人刚进去就被灌了一大罐子的水,又把嘴封严实了,用手腕粗细的棍子打,专挑肚腹下手,直打的掺着血的水从鼻子眼里、耳朵眼里冒出来。这还算轻的,换了两三种刑罚,一个俩个的就松了口。

    刘颐虽然不知道刘钰用刑是怎么个模样,但是也晓得监牢是个进去容易,出来难的地方。他本来还在疑惑为何刘`会在皇帝面前要求把檀云也投进去,听了周瑾的说法才知道了缘由。

    周瑾回来之前,刘`嘱咐他,一定要让檀云进了监牢,一有机会就对那几个活口下杀手。他看的明白,这些刺杀襄王的人还远远没有达到死士的标准,现在只是供出檀云,用的刑再狠了,难保不会说出其他东西,不如将计就计,来个死无对证。

    刘`为人是个谦谦公子,风流倜傥,但要是下起手来,却是极为果断的一个人。

    “既然走了这一步,你可计划好下一步棋了?”

    刘颐沉吟半响,他与刘`不同,刘`做事讲究潇洒利落,而他做事讲究稳重持恒。这一次出了险招,实在是因为他不知道京城防卫居然强到如此地步。

    “本来刺杀襄王就是为了扰乱京城防卫,好打出一个缺口,之后当然是要把我们的人安□□去。”刘颐缓缓说道,他往前几步,踩上明月落下的片片光辉,“但是刺杀襄王毕竟是大罪,皇帝一定会派人继续纠察,这罪责也很难落到刘钰身上,若是想把自己脱得干净,再把檀云救出来,就得……”

    刘颐转身看向刘`,却蓦然住了口。

    月下的翩翩公子凝眉细思的模样,倒真是不愧那个“月华公子”的名头。

    他想起四年前那个如水的夜晚,江南雨季刚过,他与刘`坐在恪王南山别院的后院子里对饮。他知道刘`酒量极佳,但他宁愿他那夜是喝醉了。他记得他和自己说了许多的话,如同浸泡在酒汁中一般令人迷醉的话,使他差点浸溺其中的话,但他是怎么答得呢?

    他没有答。

    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神经在清凉的夜色里像一根琴弦,在他脑海里发出凄厉的声音。

    他没有答。甚至在刘`探身过来亲吻他唇角的时候也没有躲。

    他就那样端正的坐着,仿佛拂过嘴角的是一缕虚无的清风。

    眼前的黑影离远了,唇角的一缕温暖也消散在风中。

    寂静的空气里,听到刘`那悦耳的声音发出的压抑的苦笑声。

    “你要什么呢?”声音轻颤着,却是笃定的,“你不要我。”接着又不依不饶的问道:“你要什么呢?”

    我要什么?刘颐不愿意质问自己,答案像是搪塞一样很快的被吐出来,仿佛再不吐出来,它就要被其他的一些更真实的东西取代一样。

    “我要天子的位子。”

    “你要帝位?”对面的人一声白衣,一手拎着酒罐,歪斜的靠在石桌上。他的声音在虚空里漂浮,“你要它,我双手奉上好了……”

    那是刘`第一次向他吐露心声。也是唯一一次。

    次日晌午,等他在石桌前头痛欲裂的爬起来,才听说释王刘`一大早就下山离开了。

    未过一月,便听闻他请旨赴疆的消息。

    同一轮月亮下,只是再不是那般如水。冷风凛冽中,他听到眼前的三弟微蹙着眉头说道:“襄王看似闲散,但也是个好捞钱的。这点倒是对五弟脾性。他与五弟关系好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一般情形下,还真不容易让皇帝以为是他杀了襄王。”

    “就算是为了嫁祸给大哥你,皇帝也断然不会信他会拿襄王的命为代价。”

    说着他思索着看向刘颐,突然一拍脑袋,轻声呼道:“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上前几步,朗声说道,“既然皆为利来,必然会有钱财上的争端。若是能够找到足以使他杀襄王的油水,那自然窘境迎刃而解!”

    刘颐恍过神来,沉静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微微颔首。

    过去已然过去了。

    他是兄,他是弟,他们可以有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却独独不能有这种情感。仁义礼智孝,没有一条容得下这份心意;自古圣贤教导、夫子嘱咐,也断断容不下这一条。他要的,他给不了。也绝不应该给。

    更何况,他不是早已拒绝了吗?

    刘颐微微吐了口气,看向幽远的桃林深处。

    他向来克己。这一点,他知道,刘`也知道。

    正如刘`知道他为何把那玉佩还给自己一样。他从不认为恪王是自己的称谓,之所以送给他,意思全在那个“恪”字。

    恪守本分罢了。

    锦墨碎步过去点起那盏被风吹灭的灯,一边吹熄手里点灯的火引儿,一边快步走到窗前阖住窗扇。

    她忧心的靠在关好的窗前,回望屋里的那个人。

    那个被全京城的女子们好奇崇拜的月华公子,软在无数酒罐中。她时常见他喝酒,如此酩酊大醉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从来没有一次,拼命的往口中灌酒,就好像在努力咽回涌到嗓子眼儿的呜咽。

    泪水恣意流出,却偏偏执意在这数九寒天大开着窗,如同冷风能吹干脸上的水渍。

    她看着他扶着酒罐要站起来,急忙赶在他颓然倒下的那一刻扑上去扶住他。他无力的躺在她的怀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着急的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呢?他似乎清醒着,却又不愿意清醒。怎么了呢?

    大约是刚刚在甘泉宫里,思念母亲了吧?思念母亲,所以现在装不下去那副潇洒、无所谓的样子了。

    是思念母亲了。他这样想着,突然笑出来,是在自欺欺人吗?

    锦墨看他突然醉眼迷离的大笑起来,酒液溢出嘴角,缓缓流入衣襟。

    他剧烈的咳起来,嘴唇蠕动着。锦墨赶紧附耳上去。

    你要什么?

    我双手奉上。

    我全都给你……

    ☆、红楼公子

    一晃就到了二月,京城内外都染上了葱容绿意。

    木门吱呀的响了一声,随即缓步走进来一人。暗香浮动,琳琅玉佩轻轻敲击、碰撞着,和着窗外传来的莺啼与院中的丝竹音色,使人心醉。

    刘`手上的册子缓缓翻过一节,听到木盘搁在案几上的声音才滞了一下。

    不用看都知道是锦墨。

    锦墨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歪躺在刺绣坐枕上的白衣公子,心里叹了口气。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三皇子刘`自从封了成怀王,除了上朝,就是泡在她们这烟雨阁里。现在更是连王府都懒得回,人家要讨好他、给他送礼,都得送到烟雨阁里来了。

    锦墨一边扶袖给他沏茶,一边想起自从刘`把那个什么少府大人送来的一箱子珠宝又当众分给了阁里的姑娘们,倒是少有人敢明着面往这里送东西了。收受贿赂本就是暗地里的勾当,从没见过她家公子这样的:收了东西又大张旗鼓的分给人,明晃晃的珍珠串儿净往街上倒。

    锦墨想起那次人们扑到街上争抢满街珍珠的场景,不由得轻轻一笑,抬头蓦然望进一双带着笑意的清澈眼眸里,忽的有些愣神。

    这样的一个人,哪里会在意钱财那样的身外之物呢?

    刘`展臂取茶来喝,喝了一口才问道:“墨染回来了?”

    “嗯。”她收回神思,想了想又说道:“他把宁瑜先生送到恪王府邸门口,亲眼见着他进去了,才回来的。”

    “哦。”刘`伸了个懒腰,闲散的躺在靠背上。反正他最狼狈的时候锦墨都看到了,在她面前还需要管什么虚礼?

    “外面奏的这是什么曲子?磕磕巴巴的。”锦墨以为他还要问正事,没想到出口竟问了句这个。

    “这不是那本残了的谱子么?”锦墨有点羞怯的笑了笑。“我把它填好了。”

    这本谱子刘`也知道。以前锦墨说要填完它的时候,刘`只当她说笑,毕竟那曲子本身就没写完,何况那写着曲谱的册子还残缺了不少,如今她居然花近五年功夫填好了它。

    真是个死心眼儿的姑娘。

    “那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刘`想要低头看书,却觉得眼有些累。索性把书册往案上一抛,一手支着同她闲聊起来。

    “还没取名呐。”锦墨看他脸上疑问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说也奇怪,这曲子,无论我用何种乐器弹奏,心里总是觉得难及其神韵的一二。悟不到其真谛,哪里还敢取名字?”

    “一套曲子罢了,听着顺耳就行,哪里需要天天琢磨它神韵?”刘`用锦墨习惯的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说道。

    锦墨摇摇头。他恐怕也就对那人上心,除了他,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只是也不用埋怨她家公子傻,她不是也一样傻么?

    “公子你不也是操琴高手么?要不我把乐谱拿来,您来指教指教?”锦墨把案几收拾干净,对着刘`璀然一笑。

    “不了。”这回答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却还是使她心里难过了一瞬。“反正闲来无事,你来弹给我听吧。”

    刘`看着身着湖蓝色衣衫的锦墨端起盘子面容欣喜的出去,浅笑着摇摇头。他扶着案几站起身来,踱到窗口,往后园里望去。不少妙龄的姑娘们在院子里或唱或跳,热闹的很。

    这烟雨阁本就是供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场子,没有高超技艺如何讨得客人欢心?锦墨当是这里最好的琴师了,放在京城里也是屈指可数,还有她弹不好的曲子?刘`这会儿倒是对那曲子好奇起来。

    “主子!”一声清脆却故意压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语气中含了不少毛毛躁躁的兴奋之情。

    刘`正准备抬头看,一个黑影猛地从窗上倒挂下来,两只漆黑的眼珠忽的扑到他的面前,把他唬的往后倾了倾身子。稳住了身形,只是还恨得牙痒。

    “墨染!”

    那叫做墨染的少年双手托在窗棂上,裂开了嘴得意洋洋的朝他笑着。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这开朗一笑更是让刘`不舍得骂他了。但心头刚刚的一点忧虑也无影无踪。

    他故作愤怒的样子,磨了磨牙,仿若无计可施似的、狠狠瞪了一眼倒挂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突然往后一让,猛地把窗扇一关。

    “哎!”墨染见窗扇朝着自己的面门拍来,急忙移了手。松了手本是怕被窗扇夹住,情急之下却忘了把脚勾好,一个倒栽葱就直直的跌下去。

    墨染好不容易哼哼唧唧的把脑袋和脚摆对了位子,往四周一看,一大片花花草草被压得惨不忍睹,园子里远处那几个姑娘正捂着嘴笑自个儿呢!听到头顶吱呀一想,抬头一看,三楼窗口探出一张面容清逸的脸。

    “哈哈哈……”

    直到墨染扮了个鬼脸跑了,刘`还是止不住笑。要是说他和谁在一起最开心,那就是墨染了,欺负一下墨染心情能好很多啊!

    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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