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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至此分别

    如意书 作者:蒋牧童

    第25章 至此分别

    第二十五章

    素来就安静的芝兰院,如今竟是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小丫鬟一盆接着一盆地往外面端着热水。

    萧氏脸色白的如同一层纸一般,却是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这么一眨眼,眼前这个小人儿就会消失不见了。

    她一直等在帐子内,却是久久不见谢清溪和谢清湛不回来。就算是派人去找谢树元也找不到,后来小厮将谢清懋和谢清湛护送回来时,她才知道她的小溪儿竟然丢了。

    萧氏简直形容不上自己当时的表情,而身边伺候的香云却只知道,素来沉稳大方进退有度的太太,竟是哇地一声跟个孩子一般哭了出来。

    而身边的丫鬟也想哭的很,那么可爱的六姑娘若真的丢,那不是生生挖太太的心。可萧氏没哭两声,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谢清湛原本就害怕,如今再见着母亲这般模样,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谢清懋做主,让婆子抱着母亲上车,先回家等消息再说。一旁的谢明贞只得赶紧去照顾谢清湛,见他哭的厉害,只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眼泪,可擦着擦着自个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沈嬷嬷因着年纪大了,并不愿凑这样的热闹。她正在院子里歇着呢,就见一行人匆匆进了院子。可她一瞧见大家高高兴兴地出门,如今却是如丧考妣地回来,再看萧氏竟是被人抬回来的,当即吓得险些站不住。

    这后面又是请大夫又是派人出去找人的,整个芝兰院竟是乱的不成样子。

    待谢树元将谢清溪抱回来时,萧氏已经醒了过来。她看着满脸血迹和满身尘土的孩子,一把抢过来抱在怀中,若不是大夫让她将谢清溪平躺放着,只怕她会一直抱着不放。

    待大夫来了之后,谢树元也不敢耽搁,连忙又去了前院。因着陆庭舟别院中有专司保护他的人,他若是回去后背中刀的事情定然是掩盖不住的。别说是齐心怕,就连谢树元都胆战心惊,毕竟恪王爷可是为了护着自家女儿才受伤的啊。

    齐心跪在床边看着陆庭舟趴在床上,后背的衣裳被刀划开了长长的口子,里面的皮肉翻开,流血不止不说,看着实在是可怖。

    齐心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宫里头死些奴才简直是常事,有些都是当面被活活打死的。可是这到底是自己伺候着长大的主子,自小就金尊玉贵的养着,就连皇上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如今竟受了这样重的伤。

    陆庭舟趴在床上,后背疼的厉害,他动都不敢动。没一会,就听见旁边低低的哭声,他有心转过头来瞧瞧,可是手臂刚要撑起来,就牵扯着后头的伤口。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乱动。还是好生躺着,这大夫马上就来了,”齐心听见他痛呼的抽气声,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

    陆庭舟的脸对着靠墙的那边,他背对着齐心说:“我这不是看见你哭了,想安慰你一下。”

    “您安慰我干嘛,这伤口可是在您自个的身上,我看您还是安慰自己吧,”齐心在陆庭舟身边伺候久了,说话自然随意些,如今见他为了救个小姑娘,不仅以身犯险,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他说:“好主子,咱们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若是这会让太后和皇上知道了,别说老奴这条命得填进去,只怕这谢家的小姑娘也落不得好。”

    “我看谁敢告诉母后和皇兄,”陆庭舟一听他这话,也知道齐心不是在吓唬自己,就要起身。

    我自己拼死拼活救的小姑娘,转头再让别人教训一顿,那他多亏啊,陆庭舟心里这么想着。

    此时谢树元正好带着大夫进来,就听见齐心和陆庭舟的话。他也不敢多说,只让大夫上前给陆庭舟看看。

    这大夫乃是苏州城里头顶顶好的大夫,这一见少年背后的伤口竟是这般深,不由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以后得留疤。”

    虽想到这样的后果,可谢树元听完心里还是一咯噔。恪王爷乃是天家贵胄,这身上就是磨破了一处皮都是大事,如今若是落了这样长一条疤,如何能瞒得住。

    陆庭舟倒是没在意,索性这道疤是落在背上的,他又是男人,怕什么。于是他坦然对大夫说:“留疤倒是不妨事,先生只管给我料理了这伤口便是。”

    齐心有心想回别院找太医,可是如今这要是让太医知道了,定然是瞒不住皇上的。

    “老夫需得先处理了少爷后背的伤口,以免脏东西沾染了伤口,日后感染化脓,”大夫倒也利索,取了药箱就要替他处理,不过还是补了句:“处理伤口自然有些疼,若少爷受不住只管叫出声便是。”

    陆庭舟刚想说没事,就见后头的伤口一湿,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原先还想强忍着,可是这会却冷不丁地叫了出来,吓得在场的人俱是一跳。

    再说谢清溪这边,其实她就是身上溅了血,又被那歹人抓着从高空中摔了一下。就算大夫再三保证了,贵府的小姐绝无大碍,可萧氏照样死死抓着她不不许她下床。

    可她眼瞧着陆庭舟后背被砍了一道,眼看着他被人抬上马车,此时如何能不担忧。

    “娘亲,小船哥哥为了救我被人砍了一刀,我一定要去看他,”原本她还想要假哭来吓唬萧氏,可是一想到之前陆庭舟不顾自己的安慰,将手中仅有的短刀掷向那歹人,她眼眶就是一热。

    萧氏被吓得如今后背还汗湿着呢,虽然现在是一个活生生地女儿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一想到方才她遭遇的那些,就是想她都吓得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溪儿,你若是出事了,叫娘可怎么活。你听娘的话,好生躺着,好生歇着,”萧氏压根不管什么恪王爷也好,小船哥哥也好,只按着不让谢清溪下床。

    “娘,娘,”谢清溪看着她娘那样,竟是有些魔怔了,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好在一直在身边的谢清懋也瞧出萧氏的不对劲,走过握着萧氏的手,声音温和地说:“娘,我是清懋啊。你累不累,我看你担惊受怕到现在也累了,儿子扶你去歇息吧。”

    “可溪儿还没睡呢,”萧氏指着谢清溪说。

    谢清溪立即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说:“我累了,我现在就睡。”

    后来又是谢清懋劝着,又是沈嬷嬷哄着,才将萧氏哄着去正房歇息了。而谢清溪虽然也想去安慰她娘,可又怕再刺激了她,索性带着丫鬟跑到前院来了。

    这一日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她不过早上从家里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再看着这家中的花草树木,竟是生出了陌生的感觉。

    她刚到前院时,就看见四周守着的小厮。待进了陆庭舟休养的院子时,一进门就听见里头凄厉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她竟是不敢进去瞧陆庭舟了。

    她就靠在捎间与内室的门边,红色珊瑚珠子串成的门帘就在旁边,她只消掀起这朱红的帘幔,就能走进内室看见陆庭舟了,可是她垂着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脚。

    就在她犹豫间,突然听见谢树元的声音,只听他说:“王爷对谢家的大恩大德,下官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这样的恩情。如今小女不在,便由下官带小女给王爷磕头谢恩了。”

    内室里的谢树元没等陆庭舟说话,就是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响亮的声音可知谢树元实在是真心实意。

    可是此时已经将头转过来,对着他的陆庭舟,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树元这是在撇清自己和小丫头的呢,他带女谢了恪王爷的恩,那就是表示是咱们谢府欠了王爷你的恩情,以后你让我谢家做牛做马都行。

    “谢大人护犊情深实在是感人,”陆庭舟脸上还挂着笑,他又问:“不知谢六姑娘如今多大?”

    谢树元不明为何陆庭舟会突然换了话题,只如实道:“小女如今不过三岁稚龄。”

    “本王今年十三岁,虽说皇子成婚都晚,不过再晚也不过是拖到二十成婚,谢大人多虑了。”陆庭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树元,嘴角扬起讥诮的笑意。

    谢树元老脸一红,他怎么听不出陆庭舟的言下之意。恪王是先皇的老来得子,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子,皇上的亲弟弟。虽说皇子成婚都有些略晚,可再晚也是到了二十就赐婚的。那时候谢清溪才是十岁的小丫头,这王妃的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他实在是见恪王竟是连性命都不要的救自家女儿,所以心底才隐隐有这样的担忧。原本不过是想借着谢恩的借口,将两人的关系撇开。可却恪王爷这么直接拆穿,饶是谢树元这般老练的人,此时都觉得尴尬。

    因为人家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想太多了,你女儿年纪这么小,本王的老婆怎么也不会是她的。

    谢树元虽有些尴尬,可是心底却如同放下担子来。谢家是文官出身,靠着科举起家,如今看着一派花团锦簇。可是他家到底是没有根底,比不上京城那些积年的国府、侯府,而且谢家的立身之本便是忠君。

    虽说恪王爷是宗室的人,可他身份敏感,谢树元小心地觑了陆庭舟一眼,见他微微闭目,又想起他身负重瞳,心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说这位王爷日后的前程如何,但他到底不是溪儿的良配。

    在门口的谢清溪自然将这对话听的明明白白,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如何听不出两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原来他竟是个王爷,可她又如何不明白,他们之间差的不是身份。

    有些遗憾不是有心就能弥补的,而时光就是他们都不能弥补的遗憾。

    他和她最大的鸿沟是差着的十年。

    谢清溪心里有些失落,素云跟在她旁边,见自家小姐只站着并不见面,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呢,便劝道:“这位公子为着救小姐受了伤,咱们姑娘真是懂事,自个受着惊吓还急急地过来道谢。怎么到这反倒不进去了呢?”

    “小船哥哥身上有伤,如今正休息着,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别打扰了他们,”谢清溪低着头就往外头走。

    素云有些奇怪,可还是跟着自家姑娘往外头走。她见姑娘小小的身子往前走,又想着今日谢清溪着实是受了大罪,便上前道:“姑娘可是累了?奴婢抱着你走。”

    “不累,不累,我不要你们抱,我谁都不要抱,”原本心里就失落的谢清溪,突然跟被点着的炮仗似得。

    ******

    谢明岚听了丫鬟说的话,手掌捏成一个拳头,连呼吸都有些粗重,她问:“六妹妹回来了吗?”

    身边的丫鬟叫宣墨,是她搬出姨娘的院子后,姨娘怕她身边都是太太的人,特别给她的。谢树元虽将她和四姐姐迁出了姨娘的院子,可到底没做绝,江姨娘给了丫鬟还是让她留在了身边。

    只是如今姨娘被关在院子里头禁足,她倒是见不着了。为着这事,谢明芳在院子里已经发了好几回的火,可每次都被身边的嬷嬷教训。谢明芳也到谢树元跟前告了好几回的状,可谢树元不仅没惩罚那嬷嬷,还特别给了赏赐,并发话说姑娘们若是有行差踏错的地方,只管惩处了便是。

    如今连这样热闹的日子,她们姐妹都没法跟着一起去,可见这次父亲着实是恼了她们。

    谢明岚再自持聪明,这会也有些慌张。可不过一日的功夫,竟是听说自家那个六妹妹被人拐了。

    “这会子回来了,先前忍春回来叫人的时候,奴婢就听二门上看门的婆子说了,说忍春大爷那样沉稳的性子,那额头上的汗就跟淌水似得流,带了人就急急又出去了,”宣墨是个好打听的性子,任谁她都能说上几句。

    先前谢明岚觉得她不稳重,可是如今迁出了姨娘的院子,她单过的时候,就又觉得宣墨是个得用的了。

    谢明岚一听谢清溪居然被找回来了,这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每年有多少小孩被拐了找不回来,怎得就她这样好的运道,竟是立刻就被找了回来。若是没了她这个嫡女,府上只剩下三个庶女,以她的聪慧和重回一辈子的先见之明,何愁出不了头。

    虽说这回被谢树元惩处了,可谢明岚思前想后,只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急躁了。若是真想除掉这位林表姑,也该再仔细想些对策。如今这么匆匆行事,到底还是露了马脚。

    “赶紧伺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母亲和妹妹,”如今亲妹妹遭了这样的大难,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当去看看,若是不去瞧,岂不是让人觉得她太过冷漠无情。

    待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时,就匆匆出了门,在路过二姐谢明芳的院子时,却刚好遇见谢明芳的丫鬟红樱。

    红樱见四姑娘一身简单的装束出门,便问道:“给四姑娘请安。”

    明岚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二姐明芳同自己一道去时,便随口问了句:“你这是往哪儿去?我二姐呢?”

    “二姑娘今个午膳用的少,这会子饿了,说是想吃燕窝粥甜甜嘴,打发奴婢去厨房里拿呢,”红樱不过也是随口说一句。如今江姨娘被老爷禁足了,这府里伺候的谁不会看风向。就是红樱这几日去厨房里拿饭菜,那些厨娘都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不过她哪敢将这些事告诉二姑娘,要不然以二姑娘那样的性子定又要闹上一场。

    谢明岚有些诧异,这府里都乱成这样了,她这个二姐难道没得着消息?不说去看看嫡母和妹妹,居然还要这要那的。

    她方抬脚要往明芳院子里走,可是一瞬间却又顿住了脚步。这府里统共四个女孩,谢清溪是嫡女不消说,这吃穿用度上自然比她们都好,就连父亲的宠爱也是她们都比不过的。

    谢明贞是长姐为人性子宽厚,就是姐妹间也多有礼让,又素来会奉承嫡母,这也是谢明岚赶不上的。

    如今只剩下二姐姐和她,这有对比才有差距。前面那两位都是如今的她比不上的,若是有个又不懂事又蠢笨的衬托着,岂不也显出她的好来。

    这么前思后想着,谢明岚到底还是没有进去,只抬脚去了嫡母的院子。

    此时谢清溪刚回来躺下,就听丫鬟说谢明岚来看她。这种时候就算天皇老子来了她都不愿搭理,更何况是谢明岚呢,只让丫鬟说自己睡下了。

    嫡母那边正在歇着不宜打扰,妹妹这里又睡下了。谢明岚虽脸上不太好看,却还是在正厅里坐了下来。

    待谢树元从陆庭舟那里回来时,就看见她一人端坐在前厅里,旁边只有自己的丫鬟站着。

    “女儿见过父亲,”明岚瞧见父亲过来,便过去请安。

    谢树元有些皱着眉头,看着她位置旁边摆着的一盏清茶,便问道:“你怎么一人在这坐着?”

    谢明岚见谢树元这般问,却急急说道:“女儿听了妹妹的事情,心里也后怕地很。所以就过来给母亲请安,顺便看望六妹妹。只是母亲因六妹妹的事情,也受了惊吓,如今正歇着。所以女儿便想着在这里略坐坐,待母亲醒了,也好进去侍候。”

    谢树元见她小小的人儿说出这样明理的话,也心中宽慰,觉得谢明岚倒是比先前懂事了些。

    他也安慰她说:“你母亲和妹妹受了些惊吓,这芝兰院里也忙乱地很。你先回去,待你母亲身子略好些了,你再过来请安也便是了。我儿有这份孝心,为父也甚为宽慰。”

    “爹爹可别这么说,女儿先前不懂事,倒是让爹爹和母亲都担心了。”谢明岚垂着头说道,这么小的人儿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人怜爱。

    谢明岚见今日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多说,只乖巧地听了谢树元的话便离开了。

    谢树元先是去看了谢清溪,之间小女儿头发早已经被散开,一身脏衣裳也被换了,如今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不过他刚在床边坐下,小人儿就睁开了眼睛,一双圆圆的眼睛倒是没了往日的光彩。

    “爹爹,”谢清溪轻声叫了一句,就起身扑进谢树元的怀里。

    谢树元这找闺女找了一天,真真是又急又怕,如今见女儿扑在自己的怀里,慌忙抱着,末了连眼眶都有些湿润:“都是爹爹不好,不该独留了你们在那里。日后爹爹再也不这么大意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跑,让爹爹和娘都担心,”谢清溪何止是后怕,今日若没有陆庭舟,只怕她真的回来了。

    她又担心陆庭舟,还是问了句:“小船哥哥还好吗?他为了救我,被坏人砍伤了。”

    谢树元先是没明白小船哥哥是谁,紧接着才醒悟,原来是恪王爷。

    他有些严肃地瞧着谢清溪道:“溪儿,你口中的小船哥哥乃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弟弟,也是先皇嫡子,是受了朝廷册封的超一品恪亲王。便是为父见了他,也要下跪行礼。你年纪小又不知他的身份,略亲厚些倒也无妨。但是这小船哥哥的叫法,往后可再不许了。”

    谢树元倒是不担心谢清溪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她才是个三岁的小女娃,估计只觉得这个大哥哥亲厚又救了自己,这才随口叫的。

    谢清溪被他教训了一顿,只得垂头称是。

    谢树元又安慰了她一会,哄着她睡觉。谢清溪虽睡不着,可还是乖乖地合上眼睛装睡。没过一会,谢树元便去看萧氏去了。

    萧氏喝了大夫开的安神汤,也早已经睡下了。谢清湛因为妹妹是跟他一起乱跑丢了的,又惊又怕后,也睡在萧氏的旁边。倒是谢清懋让人搬了个椅子,就坐在萧氏旁边守着。

    谢树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次子犹如小大人般,守在娘亲和弟弟旁边。

    “那位少爷伤势可还好?”谢清懋本就成熟稳重,又知道自己妹妹是被人救了的,谢树元进来后,便问道。

    谢树元点了点头,却又说:“那位在咱们家略休养几日,便会离开的。所以你要看着湛儿和溪儿,别让他们打扰了恩人养病。”

    谢树元倒是没和儿子说起陆庭舟的身份,此事倒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

    陆庭舟走了。

    谢清溪这几日都待在芝兰院,萧氏不过是那日吓的太过,如今休养了几日早已好了。这会她是打定主意要看住了谢清溪,先前只当她还是小孩,她满府的乱跑也从不约束。

    可是她竟然胆大到,在外头都敢乱冲乱撞,萧氏自觉是自己没管好女儿。所以谢清溪静养这几日,她算是真正过上了,古代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待她得了消息后,陆庭舟已经走了好几日。

    待素云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谢清溪端午那日带着的那串玉葫芦不见了。这可是老爷赏的,素云找了好几遍,这才确定真的没有了。

    那日小姐回来时,身上的衣裳和项圈都好好的,只除了手上的手镯不见了。不过过了几日,老爷又遣人送了回来。

    素云禀了太太后,萧氏也只说了声知道了,想来这东西定是在路上的时候丢了。不过如今女儿好好的,不过是丢了一串玉葫芦罢了。

    六月的某日,谢树元到了苏州的码头上,待过了一会有人过了请他上了船。他到了船上,只见一个穿着苍蓝锦袍的少年立于船头。

    “下官见过王爷,”谢树元上前见礼。

    陆庭舟没有回头,只眺望着这波澜壮阔地江面说道:“皇兄时常在朝中称赞谢大人,说他是经世之能臣。不过我觉得皇兄倒是漏说了一点,谢大人教子的厉害可一点不输于他当官。”

    “下官如何当得王爷如此赞赏,不过是尽心尽责罢了。”

    当日谢树元带人从沈家别院救出那三人之后,因那帮匪人杀了好几个官兵,因此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别院藏了拐子,后来谢树元又从里面找出了好几个孩子。

    因着这些日子被拐的足有几十个孩子,因此那些孩子的家人几乎将沈府围的个水泄不通。沈秀明虽有大善人的名头,可如今这事一出,旁人皆说他是伪善。毕竟这拐卖妇女孩童实在是丧尽天良之事,那些好人家的女孩一旦被拐卖,最后不是被卖为奴婢,便是被进了青楼。

    谢树元抓住了首犯,严刑逼供之后,将他们近日拐的孩子查的一清二楚。而那些已经被卖往别处的孩子,他自然也是要寻回的。

    所以苏州布政使司张峰便趁机向皇上上书,说拐卖孩童一事实在是罪大恶极。如今歹人虽被抓住,但是还有孩童未被救回,还请皇上下旨,江南各府各州通力合作,尽早将被拐孩童找回。

    张峰的折子到了京城后,竟是得了朝中不少大臣的附议。是以皇上便下旨,命彻查此案,并特别嘉奖的谢树元一番。

    “经此一案,谢大人在苏州的名望可谓是达到顶峰,日后升官指日可待,”陆庭舟笑了笑。

    谢树元一脸恭敬,沉声道:“多亏皇上圣明,被拐孩童才能得以找回。如今各司各府通力合作,不仅是苏州便是其他州府的孩童也被找回了大半。”

    “好了,本王今日就将启程回京,日后若是再见,只怕便是谢大人高升回京之时。”

    陆庭舟转身看了他,笑着道:“陆庭舟在京中恭候大人。”

    待谢树元走后,江风大起,陆庭舟眯着眼睛看着那道如松背影渐渐消失。待过会,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串玉葫芦,仔细看着每个葫芦上面都有水波一眼的纹路。

    他看了一会,扬唇笑了下后,便挂在自己的腰间。

    我哄哄你的话还真相信呢,陆庭舟撇撇嘴。

    我救的小丫头,你想撇清我们,逗我呢。

    第25章 至此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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