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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冥府之后——七寸汤包(30)

    而温白捧着那个沉甸甸的小钱袋:!
    他实在没法用平常心去对待这一袋子的小铜钱。
    因为这些铜钱,他见过,在国家博物馆里。
    只有几枚。
    当时李教授有个选修课题就是专门讲解古钱币的,期末考那段时间,图书馆关于古钱、古币的书都被他翻了一遍,他不会认错。
    当时还心想,要是能找到一枚看看就好了。
    可现在,他有整整一袋。
    温白怔了一下。
    之前因为这周遭的一切,大到那些酒肆、玩摊,小到一束麻苗,都太具生活气息,以致于他有些忽略了一个事实再烟火气,这里也是千年前。
    这里头的一切,无论哪个,搬到现实世界中,都是得进国家博物馆的东西。
    温白捧着那钱袋,在城隍的视线下,郑重点了点头。
    然后抱紧手里的小古董。
    第30章 感情真好
    最终, 温白先用四枚小古董,换了两个拳头大的丰糕。
    给了城隍一个,又从他自己那个丰糕上掐下一小团, 给了小莲灯。
    在买之前,温白还有些担心,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了两个丰糕, 摊主当真不会察觉?
    可城隍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不会。
    只见城隍非常熟练地塞过两枚铜钱, 甚至在塞铜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过摊位, 专心挑着丰糕,愣是给他挑出了一个品相最佳的。
    一看就是没少做这种事。
    而摊主则拿着蒲扇,和隔壁摊主话家常, 偶尔给摊上的糕点扇赶扇赶并不存在的蚊蝇。
    城隍挑完了丰糕,便把两枚铜钱塞到了温白手上,一副学会了就自己试试的神情,带着他往摊上走。
    于是温白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偷买东西的壮举。
    还有点好玩。
    也幸好谛听这叶印除了敛了自身的气息外, 连带着也能隐了手上的东西, 不用担心吓着旁人。
    用新米捣的糕点,虽然外头用箬叶包着,但在摊上被风吹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些凉了。
    不算软,也不算糯, 甚至里头的果馅还有点酸。
    但温白觉得很新鲜。
    他看着陆征:挺好吃的,真的不尝尝吗?
    陆征兴致缺缺应了一声。
    温白裹着箬叶, 把丰糕掰成两半,垂着眸, 轻声喊了声:陆征。
    陆征顺势低下头来。
    紧接着,嘴里就塞了半块丰糕。
    陆征:
    温白笑得眉眼弯弯:真的挺好吃的,你尝尝。
    小莲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块糕团搓成了小汤圆,用叶托捧着,坐在温白肩头,看着陆征咯咯笑。
    来都来了,别这么不合群嘛,温白笑着说道,你看大家都有。
    我只吃了这一半,你那半没碰到,很干净。温白怕陆征嫌弃,立刻保证道。
    几秒钟后。
    陆征感受到了馅里头浓郁的酸味:
    将将咬掉了嘴里那一口,陆征把丰糕拿了下来,学着温白刚喊他的样子,也轻喊了声:温白。
    可陆征跟温白不同。
    温白哪怕放低声音,也温温润润的,可陆征一放低声音,就显得有些沉,甚至有些危险。
    温白警线瞬间拉起。
    虽然觉得老板应该做不出把糕点、还是已经被他咬了一口的糕点重新塞回来这种报复行为,但温白还是下意识抿了抿嘴。
    毕竟他刚刚就是这样做的。
    陆征在心里头笑了下,面上却不显。
    他看着温白手上那半个明显没什么馅的团子,再看看自己手上这个,果馅充实,酸味浓郁。
    你是真的觉得好吃,想让我尝尝,陆征顿了下,眼睛微阖,还是觉得这东西太酸了,你吃不了。
    所以分了这么一大半给他。
    温白心虚:酸吗?
    陆征轻一笑:你说呢。
    城隍在一旁忍俊不禁:大人和小公子感情真好。
    像这种节庆糕,在我们这边,得是很亲密的人才分着吃。
    陆征和温白动作皆是一顿。
    温白摸了摸鼻子,心虚更甚。
    别人是很亲密才想着分食。
    他却纯粹是想去酸一下老板。
    他有罪。
    太酸的话,就别吃了,我之前好像有看到卖蜜饯的摊子,等会儿买一点,清清口。温白给自己强势挽尊。
    陆征却没怎么在听,只扫了眼温白手上仅剩不多的丰糕:吃完。
    小莲灯也捧着不断变小的汤圆,奶里奶气道:对,不能浪费。
    说完就吭哧吭哧埋头吃起来,看起来格外费劲。
    小莲灯能吃完,温白并不稀奇,因为怕它撑着,就掐了小小一团给它。
    但陆征也吃完了,是温白没想到的。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老板可能喜欢吃酸的。
    但这丰糕的后劲足,里头的果馅大抵是没添加其他什么东西,实打实的时果捣泥,酸味久久不散。
    所幸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蜜饯摊,在城隍的推荐下,挑了点甜口的小果脯,才压住了酸味。
    而让温白觉得好奇的是,那蜜饯摊旁边,就是一个纸马摊。
    纸马摊,也就是卖冥器纸扎的摊铺。
    这些摊铺也可以直接摆到街上来吗?温白印象中的纸扎铺,几乎都开在一些巷子里。
    就连周伟爷爷,也就是当地城隍开的棺材店,也开在街巷最尾端的位置。
    虽说有一些限制因素在里头,比如商铺、租金等等,但多少也存了些避着人的心思。
    他实在很难想象,如果在现实世界里,把一个纸扎铺这样直接的摆在摊上,会是个什么场景。
    而且这街上来往的人,似乎也都不避讳,前一脚还在挑着庆贺丰收的糕点,下一秒转头就已经在这纸扎铺上驻足了。
    可以,一条街走到底,可以看到十来家呢。
    城隍说着,走到那个摊位前,趁人不注意,拿起了最边角的一把柳伞扇:别小看了这些纸扎匠,手艺好着呢,扎、糊、塑、画什么都得会,我庙里的塑身,也是他们造的。
    摊上这些,还都是一些小摆件,鞋靴、五色彩帛之类的。
    城隍放下那柄柳伞扇,慢慢走过来:想看更巧的,得去店里头,大到一些法船、阴宅,小到一些魂幡、牛马,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温白也是头一回听这些。
    却也知道这些纸扎匠手艺的作用。
    毕竟当初也是跟着阴差学过叠元宝的。
    等城隍走到跟前,才继续道:这上元佳节和中元佳节,其实没什么差别。
    虽说一个娱人,一个娱鬼,但归根结底,保的都是民生,求的都是太平。
    百姓祭祖敬天,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在这天,不用避讳什么。
    温白慢慢点了点头,又看了小莲灯一眼。
    他也是现在才明白,之前在街上的时候,小莲灯为什么会问他那个问题大家为什么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在它的记忆里,中元是像现在这样的。
    可能也该是这样的。
    保的都是民生,求的都是太平,生死如常,不用避讳什么。
    前头就是卖盂兰盆和河灯的摊子了,小公子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城隍指着前头说。
    再过不久,就是烧法船和祀孤的时辰,热闹得很,早些去,也能挑个好地方。
    小莲灯一听河灯就坐不住了,立刻喊了两声:放河灯!放河灯!
    温白抬头,征求老板的意见:去吗?
    陆征淡声道:想去就去。
    得了陆征首肯,温白笑了下,抱着小莲灯往前头走去。
    说到法船,温白又想起一件事:这个祀孤是官府主持的吗?
    之前做中元节功课的时候,他在书上看到过。
    祀孤、祭厉是中元节最大型的活动之一,大多都是由官府主持,佛、道两教设立专门的瑜伽坛和道场,为的就是祭祀那些死于非命的鬼魂,天灾、横祸、屠戮等都在内,特别是死于战乱的士兵们。
    由官府主持,大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朝代每一次更迭,亡魂便会无数,尤其是守疆卫边的将士们,死的时候大多正值壮年,未成家室,很多人连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更没有所谓的后代香火。
    而中元是后代祭祀先祖的庆日,对于这些没有香火后代的魂鬼来说,无人祭祀,也就意味着饥寒交迫,戾气不消,可能就会游荡人间作祟。
    因此祭祀孤魂、厉鬼从有这个习俗起,就保留了下来。
    城隍点了点头:年年都由官府主持、官兵开道,请的也是最好的座主来振铃拈香,超度亡魂。
    其实除了官府的祭典之外,百姓们祭祀先祖的时候,也都会单独起一堆,说着,城隍伸手往一个巷口指了下,你看那边。
    左边那个盂兰盆便是祭祖的,右边那个则是施舍亡魂的。
    温白仔细看了看,问道:周围那一圈是?
    石灰,通常百姓们都会用石灰单独辟个圈出来,表示禁区。
    祭祖的时候,顺便也在里头简单烧些包袱、冥衣、鞋靴之类的扎品,意在告诉那些亡魂,如果需要,便从这堆里拿取,不要抢了他们给祖先的东西。
    城隍又说回祀孤的事:在他们看来,百姓施舍的,大多都是些街边孤魂,最多抢些吃食、寒衣什么的,不伤人,厉鬼就不同了。
    所以祭厉的事,还得由官府操办,请些正统的大师们主持法事,超度的同时,也会念诵一些普世的心经,以期来年的丰收祥泰。
    那城隍庙也会有祀孤的法事吗?温白想起之前周伟被他爷爷拉着接济孤魂的事,顺便问了一句。
    城隍笑了下:有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无人祀孤的时候,城隍会做些法事,现在很少。
    温白在心里悄悄感慨了一句:很久以后也会有的。
    陆征知道温白在想什么,说道:不用和千年后的人间比。
    香火鼎盛、没落都是常事,城隍要做的事就是保民生,安居乐业才是根基所在。
    陆征很少说这些话,温白仰头看了看他。
    默了一会儿后,轻轻笑了下。
    陆征:笑什么?
    温白仍旧笑着:没什么,就是觉得老板说得很对。
    的确,现在人间香火虽然没落,城隍庙也远不及千年前的派头,但安居乐业才是根基所在。
    只是温白忽然有些好奇,脚步慢了下来,和陆征一起走在后头。
    看着前头正坐在城隍头上,研究他的木簪的小莲灯,轻声开口道:老板,你觉得这里好,还是千年后的人间好?
    陆征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温白微侧过身来:只是有些好奇。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好站在一间酒肆前。
    陆征偏过头,看着温白。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人就站在燃着红烛的灯笼下头,烛火盈动,灯火葳蕤,浅晰的光线随着风动,一下一下覆在身上,衬得整个人眉眼越发精致。
    陆征被恍了一下神。
    囫囵记起很久以前,谛听似乎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只不过问得更笼统些。
    当时他的回答是,都一样。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阴司还是阴司,都一样。
    可现在,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千年前的人间,是没有温白这个人的。
    这么一想,好像少了点什么。
    见陆征久久不说话,温白轻轻喊了声:老板?
    这个问题要想这么久吗?
    陆征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这里好,还是千年后的人间好?
    温白答得很快: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千年后。
    陆征:为什么?
    温白轻笑:这还有为什么吗?
    我的朋友、亲人,都不在这里。
    陆征淡淡嗯了一声。
    温白不解:嗯是什么意思?
    陆征没说话。
    温白揣摩了一下:老板也是觉得千年后的人间比较好?
    陆征仍旧没说话。
    半晌后,才纡尊降贵地启了口,蹦出一个极其金贵的嗯。
    温白原先问这个问题,也就是一时好奇,这么想了,就这么问了。
    看陆征思索这么久都没个准话,还以为肯定要说一番沧海桑田的大道理,或者索性不回答了。
    谁知竟真的给了答复,还觉得千年后的人间比较好,反倒更好奇了。
    温白走近一步:为什么?
    好不容易给了回答的陆征:
    他怀疑这人就是故意的。
    陆征慢慢停下脚步,看着跟着他一起停下的温白。
    一脸无辜。
    还在笑。
    可偏偏对着这张脸,就是再有火,都发不出来。
    陆征轻一咬牙:因为不喜欢这里的丰糕,太酸,行了吗。
    温白愣了好一会儿。
    等反应过来好,怕自己当着陆征的面直接笑出声来,只好快速低下头掩饰:可以。
    陆征哪能看不出温白的表情,绷着脸出声警告:温白。
    温白忍笑:嗯。
    陆征气不过,伸手捏过温白的后颈,拎猫似的把人拎了过来。
    这次,又在,笑什么。
    温白原先还在忍笑,陆征这么一碰,微凉的掌心贴在后颈的位置,瞬间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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