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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重生)——止宁(24)

    笑话?汉子似是忍着怒火,老子便是要光天化日之下叫人瞧一瞧咱的笑话!可怜我那过门未满半年的娘子,竟遭这畜生荼毒!
    曹师爷一听,头皮登时发麻,他自然晓得自家的这位小主的荒唐,若在其他地域还好,但这里是岭南,岭南地域虽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无其他地方严重,但民众家宅观念慎重,若是人妻受辱,便算是惹上大事了,前几日,騫县那边刚绞死个污人妻女的醉汉。
    果然,汉子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中便嗡嗡嗡地交头接耳起来。
    地上奄奄一息的袁福清醒过来,瞧见曹师爷在前,立刻挣扎起来,哭叫道:师爷救我!
    他哪里还管什么风度不风度,涕泪泗流,正待挣扎着起来,当即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身边押着他的汉子匡了他两巴掌,怒道:便是天王老子来!也要给个道理!
    汉子犹自在那边叫骂,说到激动处险些又要上前一顿老拳。
    曹师爷生怕人给打废了,连忙朝身边怒喝:愣着作甚么?还等着出人命么?!
    几位侍卫忙冲上去,想将人护住,汉子们自是不让,一时间,几个人推搡起来。
    其间怒骂夹杂着袁福的惨叫,一片混乱。
    眼瞧着围观人群愈来愈多,曹师爷额上生了一层汗,知道必得立时将人先给夺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下一挥手,门庭上站着的侍卫全部下来了,几个来回,毕竟人多势众,那些汉子便被控住,按在了地上。
    袁福好容易解了困,踉跄着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啐了一口,一瘸一拐上前,狠狠踩了地上的人,念及这几个时辰受到的殴打屈辱,当下心火上头,双手开弓,狠狠赏了为首的汉子几个巴掌。
    你这刁民!爷瞧上你的婆娘是看得起你!如今落在我手上!看爷这回饶你!
    那汉子目龇欲裂,疯了一般嘶吼着。
    围观众人差不多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因新法推行及枉顾倭夷肆虐一事,民众间早已忍怒良久,又见巡台府大人的独子竟如此蛮横,简直视百姓如蝼蚁般践踏。当下侧目纷纷,便有几位看不过眼的上前来指责。
    袁福一声冷笑,点点头,指着那几人道:好、好、好,有一个算一个,看今日谁敢为这刁民说事老子便剐了你!小爷不信了!老子还耐不得几个贱民!
    话音未落,脸上激痛,一个鸡蛋砸碎在脸上,满脸的黏腻污秽。
    未来得及开口叫骂,又刷刷刷几枚鸡蛋烂菜叶过来,砸得他浑身皆是。
    众人皆是满面愤怒,气势汹汹怒骂着。
    欺人太甚!
    还有王法么!
    巡台府竟是这般作践百姓,天理何在!
    畜生!
    这下袁福再也不敢叫嚣了,连忙躲在一众侍卫身后,犹自强撑着:你们是要造反么!
    眼见愈来愈多人围了上来,曹师爷惊得背上都湿透了,连忙命侍卫一行人快速退回了府门,砰的一下,急迅将大门紧紧闭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河滚烫烫 2个;西西子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ngtang 50瓶;三代还宗猪皮不要脸、Hole 10瓶;琳小冉、ykx 8瓶;迷谷oO 1瓶
    第33章
    什么!
    今日迟起, 袁崇生尚还穿着素色单衣,听闻曹师爷来报,惊得一掌拍在梨花木桌案上, 上方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溅了一桌面的水渍, 袁夫人正堪堪为他束起发,亦是被曹师爷吓得面色苍白。
    我儿可是安好?
    曹师爷忙道:夫人安心, 少爷性命无虞, 只受了些皮肉伤,已经请了大夫过去照看一二了。
    还念着那孽障作甚么!袁崇生拂袖大怒:索性直接将他丢出, 让那些刁民撕了, 正好眼不见为净!
    袁夫人恸哭:老爷, 咱们袁家就这么根独苗,若他出事,您叫京中老太太怎么活!
    再容他这般胡闹!袁家家门便给他毁了!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袁崇生面色铁青,他虽妾室颇多, 然而这些年膝下唯袁福一个男丁, 老太太自小像眼珠子般的疼爱,竟不想娇养出这么个辱没门楣的东西!当下挥袖,让大丫鬟扶袁夫人到内室歇息。
    匆匆披上衣袍:如今外头如何?
    曹师爷道:侍卫翻上墙头看过, 估计有一两百人围在府前。
    哼!这帮刁民!袁崇生轻嗤, 目中冷光, 还真当要造反逼官不成!
    他叫来随行:去,让何翦带郡守军过来, 先拿下几个闹事的头子杀鸡儆猴一番!看谁还敢这般僭越!
    这一旁的曹师爷疑虑,劝道:岭南民众多有莽气,大人, 您看看是否先出去安抚一番,暂不用郡守军的手段?
    安抚?袁崇生斥道:你瞧瞧外面那闹腾的动静,再耽搁片刻,恐怕府门都要叫他们给拆了!
    他微眯着眼睛:若开头不给他们几分颜色,真当我这巡台府是人人都可以行走一二的?
    前几日,清河境的族长带人来闹事,一番雷霆手段,便再也滋生不得事端。这般刁民,自得用非常之手段,这是他为官多年的经验。
    属下遵命。
    曹师爷听着外头隐隐约约的叫嚣,按捺下心头的不安,吩咐侍卫立刻出发去郊外大营让何翦速速带一千郡守军前来安防。
    巡台府前,已是挤满了人,府门上的铜钉已被堵门的民众砸得狼藉一片,朱红大门遍布着各般污渍,显然被人用各般东西丢过。
    待何翦领着一支千人的郡守军前来时,府门前围堵的百姓更多了,已有数位民众搬来石块,正重重砸着大门,轰隆轰隆的。身后民众个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狗官!欺压百姓!天理难容!
    放人出来!
    苍天无眼!小人得道!
    愤怒的讨伐声此起彼伏,几要冲天。
    何翦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这形势比他想像得要严峻得多。
    身边的手下策马上前,他面上显然也颇为吃惊,只急急凑到他耳边:参领大人,这般多人,可如何是好?
    何翦思忖片刻,传我命令,再从营里拨五千人马过来备防!
    他手一扬:剩余人马听我命令!围合巡台府,将闹事的刁民隔离,拿下几个带头闹事的!
    是!
    转瞬间,乌压压的郡守军呈围合状,倾轧上前,将巡台府门层层包围起来。
    何翦刺啦一声拔出刀来,居高临下喊话:尔等刁民,速速离去,若再行滋事!便就地捉拿!
    眼前声讨的声浪便湮熄许多。
    却在这时,一个老妇人挎着藤篮冲上前来,指着何翦的鼻子骂:郡守军这会儿倒是出来威风了!怎么我夫我儿被倭夷砍杀的时候不见官爷这般本事!我呸!一群孬货!
    她怒得抓上一把篮中的烂菜叶狠狠朝着何翦丢过去!
    若非何翦闪避得及时,那些烂糊的菜叶便要摔他一脸了!他脸色铁青,喝道:拿下!
    两位兵士冲上前,片刻功夫便将妇人反剪双手,按在地上,那妇人撕心裂肺哭叫:苍天无眼!竟叫这般狗官横行霸世!我也不活了!
    她猛然一番死命挣扎下,居然教她挣脱,一头撞在何翦的马前,马匹受惊,冲天而立,何翦大怒,吼道:
    竖子尔敢!
    他横刀挥下,立时劈在妇人背上,撕拉一声,血液迸溅,妇人喉间发出骨碌的声音,当即重重地扑在地上。
    血,漫了一地!
    人群中瞬间安静下来,突然有人喊了一句:郡守军不杀倭夷,专杀百姓!咱们拼了!
    人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或赤手空拳,或抓着石头就冲上来了,何翦连忙退后,兵士冲上前去,纷纷抽出刀来,转瞬间,地上又见了红。
    郡守军杀人啦!
    被捅伤的几位没有退缩,仍咬着牙齿,目眶血红,一把捉住刀把,狠狠抢了下来,惊得那些兵士连连退后,在这般氛围下,连原本退缩的民众也开始被鼓动起来,前赴后继冲上前去。
    何翦呼吸重了起来,他从来没有遇过这等情况,这班刁民都跟疯了一样!
    忙朝着身边的随行吩咐道:让人传我命令,再多派一万人手过来!
    前方又起了一阵喧嚣,似又开始冲突起来。
    耳边猝然一声惊呼:不好!
    何翦顺着身边督使的目光望过去,各个路口都有黑压压的人朝着这边来,并非驰援的郡守军,而是一群扛着锄头刀斧的民众。
    四面八方,像是蝼蚁一般源源不绝朝这边来。
    包围中的民众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齐齐呐喊:
    杀狗官!杀狗官!杀狗官!
    那位妻子受辱的虬髯大汉脱了困,当即将一身脏污的衣服脱下,三两下便跳到踏跺边上的石狮子上,挥舞着衣服,声音洪亮,透过挤挤挨挨的民众向外传去。
    父老乡亲们!袁贼欺男霸女!罪恶滔天!
    贪昧血汗钱!苛捐杂税!是为豺狼!
    郡守军懦弱无能!不抗外侮!屠杀百姓!
    此行!当诛!此罪!不可饶恕!
    人群中众人沸腾起来: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外援的人皆跟着怒吼起来: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声浪几乎要掀掉巡台府。
    袁崇生坐在议事厅,他面色铁青,手中已是生了汗津津的一片。
    袁福听闻那撼动天地的声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再瞧着父亲的脸色,更是双腿觳觫,立时扑进袁夫人怀里。
    娘!娘!你千万救我!
    袁崇生再也忍不得,砰的一下站了起来,三两下揪过袁福的衣领,切齿道:你这孽障!今日之祸皆是因你而起!你还有脸哭!
    袁夫人哭道:老爷!如今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不如快些想想办法镇住外头那帮暴民才是!
    袁崇生一把甩开,恨恨一掌拍在桌案上!他心知此事虽明面上看上去是因袁福之事引起,实际上乃这些日下来那帮刁民们对巡台府的积怨,只他全然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恶化!
    曹师爷!
    脸色苍白的曹师爷忙上前来。
    外头什么情况?
    曹师爷嗫嚅着,低下头去,不语。
    袁崇生听着那一浪高过一浪的不可饶恕,心脏开始突突突地跳起来。
    何翦是吃干饭的么!这一点人都拿不下!
    大人整条朱雀大街都被百姓挤满了,派来的郡守军根本压不住!
    胡说!都城百姓个个都闲得慌么!
    曹师爷扑的一下跪了下去,声音再也维持不住冷静:不止都城外地的百姓都赶过来了!
    袁崇生一下重重坐在椅上,面无人色。
    议事厅中,除了那愈发高昂的不可饶恕,便只剩下袁夫人哀哀的低泣。
    空气中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声浪像是突破到最高点,安静那么一瞬间,猛地轰隆一声,声浪炸开了!
    府门被破了!
    袁崇生这才似乎醒过神来,他嘴唇发抖,慌张地:来人!护卫!护卫在哪里!
    门庭前两个护卫手紧紧把在刀把上,惊惶警惕地看着前方,显然已是惊骇非常。
    没一会儿,二人慌得一下跑进厅里,
    大人暴民!暴民冲进来了!
    未等袁崇生想出逃跑的路线来,议事厅的门牒轰的一声,被破了开来,挤挤挨挨的百姓目露恨意!站在门口!
    整条朱雀大街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郡守军派出的五千将士已被层层百姓围合起来,对峙着,其余六万将士被堵在都城门处,没有人敢与他们下命令是进还是退。
    进,便是一场屠杀全城百姓的骇人听闻!何况这里多少是将士们的血肉至亲!
    退,却也无能!岭南百姓!已都成了暴民!
    他们僵持在城门口,等一个最终拍板的人。
    今日的岭南都城俨然是一个暴乱的人间,四处皆是怒吼的暴民,他们拥簇着两辆牛车叫嚣着。
    袁崇生与其子袁福被剥去了袍服,浑身一片狼藉,用粗绳绑在牛车上,后面一辆亦是绑着两个人,是何翦与曹师爷。
    四人垂着脑袋,面上皆是粘腻脏污的东西,足下堆了半人高的蛋壳烂菜叶等物。
    袁福已是晕过去,嘴角流着涎水。
    前方,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百余人的队伍簇拥着一辆马车,自西街城门而入。
    队伍插有广安王府的旗帜,在风中猎猎舞动。
    带头的几个族长让人群停了下来。
    很快,马车便停在袁崇生前面。
    猊烈面无表情,掣住缰绳停在了马车前,他翻身下马,将轿帷一掀,一个身着白袍、身姿纤细的贵人扶着猊烈的手下了来。
    贵人松松抖了一下下摆,缓缓走到袁崇生面前。
    看着眼前那张昳丽无方的脸,袁崇生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吐着花舌的美人蛇。
    他终于有了反应,微微眯起眼睛,牙根咬得紧紧的,嘶哑地吐出两个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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