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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重生)——止宁(5)

    只那张脸王朝鸾微微眯起眼睛,他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唇瓣也是淡淡的几欲看不见的粉色,但到底看得出一副好胚子,只不过还未长开,加之气色减轻了些观感,让人瞧着便觉得过于孱弱衰败。
    简直半分皇家子弟的样子也无。
    王朝鸾先是嗤笑了一声,连客套也懒得应付:本宫记得与你说过,无事不要随意来钟粹宫。
    李元悯稽首:元悯得娘娘照顾多年,虽娘娘怜惜元悯奔波,免去晨昏定省,但这些年来,元悯心内着实难安,此厢前来一则是为请娘娘安,了元悯多年夙愿,二则这几日元悯做了个梦,梦中所见,着实令元悯惶恐。
    哦?王朝鸾讥讽一笑,什么梦?
    梦见娘娘有大难,故元悯特来相救。
    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未等王朝鸾怒斥,一旁的李元朗早已发难:
    好你个西殿杂碎!胆敢这般诅咒母妃!怕不是有九颗脑袋可砍不成!
    李元悯并不惊慌,只平静道:元悯知道这话大不敬,然此梦元悯做了三次,无一有异,必是神佛相告,幸得元悯幼年在开元寺习得一些驱瘟之法,故而不敢耽搁,特特前来钟粹宫相救。
    王朝鸾气极反笑:好,你倒是详细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又怎么需要你来襄助本宫,本宫也好用这片刻功夫,想想今日如何磋磨那等怪力乱神、胡言乱语之人!
    李元悯脑袋愈发低垂,鸦羽似得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嘴角微抿,继而放松,
    元悯梦见有百万饿死的幽魂自浙西涌入皇城
    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使得王朝鸾猛然一掌拍在案台上,面上霎时褪去了血色,一片骇厉!
    这仗势唬得殿内宫人齐齐跪下,李元朗不知所以,亦只能跟着跪了下去,口中念着母妃息怒,却是小心觑着她,他从未见过王朝鸾这般失态的时候,自是以为她亲信了这西殿贱种之言,忙劝道:
    母妃,鬼神之说实数荒谬,此人心思叵测,故意捏造些谬言来恫吓母妃,母妃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你闭嘴!王朝鸾拂袖怒斥。
    李元朗无端挨了一巴掌,眼中一片晦涩,只生生压下了脑袋,静默不语,殿内更是一丝声响也无。
    王朝鸾胸膛起伏不定,死死盯着殿内之人。
    并非她相信鬼神之说,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只对方口中的浙西饿鬼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浙西怎会有人知晓。
    她虽贵为宠妃,然因母家不盛,诸事皆要由自己一力打点,朝中耳目咽喉、亲信党羽,哪一样不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区区那点宫俸岂能堵住这偌大缺口,于是她便将主意打到吞盗救济灾民的官粮头上,原以为父亲与浙西知府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竟不想有被提及的一天,教她如何不心惊胆战!
    王朝鸾深吸一口气,好歹是稳住神色站起来,她目中泛着冷光,指着李元悯切齿道:
    除了他,全部人都出去!
    是!
    李元朗恶狠狠瞪了李元悯一眼,拱手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殿内再复安静无比。
    王朝鸾盯着那垂手站着的人半晌,慢慢踱步过去,她浸淫后宫十余载,素来晓得操纵人心,故而并不着急开口,只这般无形威压,若是有愧,必然会露出些许端倪。
    然而对方如同磐石一般,只木讷地站着,似浑然未觉。
    王朝鸾皱了皱眉,心下暗忖:兄长掌宫禁之权,整个偌大的宫城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谅这贱种也无通天的本事知晓自己的底细,许是她多虑了,想必这些年这贱种过得极是不好,不过危言耸听,为自己赚个转机罢了。
    念此,她心内微安,遂冷笑道:京城乃龙气之地,恁凭什么腌臜东西都能接近皇城不成?今日若不是给本宫说个清楚明白,想来你这西殿也不必回去了本宫兽房内可是多日未见活物了!
    李元悯幽幽叹了口气:元悯并无妄言,只元悯自幼长在开元寺,常伴神佛足下,自要比常人略通方术,原本不该搅娘娘清净,但此次着实凶险,再难元悯也要勉力一试。
    又道:方才元悯已在钟粹宫外布阵,待今日日落,便有紫色祥云携蓬莱仙鹤来驱散饿鬼,娘娘自此万事无忧,娘娘若是不信,静待神迹便可,倘非如此,明日元悯自会前来请罪,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娘娘尊便。
    紫色祥云,仙鹤
    王朝鸾焉能信他半个字,心下冷笑,这贱种约莫是过得不太好,竟想出这种荒唐法子来讨钟粹宫的好了,简直可笑至极!
    她一时暗悔自己方才反应太过,一时也不急着当场发落,倒是想瞧瞧他明日如何收场她心间已是流转了不下十余种磋磨人的法子了!
    好!本宫且留你到明日,瞧瞧这紫气东来的仙鹤究竟能不能来救你的贱命!。
    她深吸一口气,
    滚!
    李元悯悄无声息长吐了一口气,请了声安,便垂手退了出去。
    ***
    钟萃宫外是曲曲折折的连廊,李元悯慢慢踱步其间。
    浙西吞盗救灾官粮之事还要三年才会爆发出来,只那时明德帝已病入膏肓,这桩事也沦为党争攻讦的手段,并无人最终为此负责,待他被司马家推上皇位,浙西暴乱,流民起义,便是北安亡朝的开端。
    可现时除了他,谁都不知道一场亡国危机爆发在即,只怕现下北安朝的官宦贵胄们皆还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假象里。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如山重,不知凭借自己微末之力,能改变命运几许,他不由得叹气。
    正恍惚着,一个身影疾步至他跟前,未等他反应过来,脸上猛然一记,但听得一声闷响,李元悯一个踉跄,重重扑在连廊腰靠上。
    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翻搅着,喉间一股腥甜冒了上来,生生被他咽下,旋即,耳边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莫不要以为你这贱人凭着三言两语就可以攀上钟粹宫!凭你也配!
    李元悯不用看也可想象到李元朗怨毒的模样,他就地喘息片刻,待神志清明后缓缓站直了来。
    李元朗其人隐忍善藏,在钟粹宫伏低做小那么多年,从未将失控的一面展露给外人,唯有李元悯是个例外。
    历经了两辈子的李元悯自是知道究竟为何。
    一个人忍到极致,必要有宣泄的途径,而他李元悯便是最佳人选。
    没有后台,受了苦难也唯有受着,没有任何人为之声张,即便被狠狠欺辱了也只能吞在肚里,一点一点咽下去,如同曾经的他。最要紧的是他比他更卑贱。
    李元朗似乎听到一声笑,脸色一沉,掐住对方的下巴,逼着他对着自己的脸,但那双偌大的眼睛里不再有惶恐软弱,甚至一丝情绪也无,就那么淡淡地望着他。
    你害怕的一切马上就会发生了。李元悯喘息着,轻声呢喃。
    什么?
    可李元悯不再说话了,带着血丝的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竟生出了一股靡丽。
    李元朗从未见过他笑过,不知为何,这笑容刺眼极了,叫他心间突突猛跳,同时一股凉意自脊背油然而生。
    手劲不由得松了,怔在当场。
    他是谁?这个人他不认识!他究竟是谁?
    李元朗心跳如鼓锤,惊疑不定,待回过神来,那人已消失在连廊的尽头,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李元朗面色阴沉。
    第7章
    这天,李元悯并没有立即回西殿,而是悄悄拐去了钟粹宫的兽房。
    秋选在即,王贵妃自是约束着李元旭在宫中温复功课,唯恐旁生枝节,故而一向热闹的兽房冷清了下来。
    毕竟是王贵妃的地盘,钟粹宫的守卫自是比其他处要严密,好在兽房离正宫颇远,并非要地,且兇兽盘踞,宫人们避之尚且不及,又哪里还会上赶着往这边来,故而侍卫们并不上心,轮值时也是聚在远处吃酒行令,对进出兽房的杂役宫人一概不做盘查。
    日头已近西山,正是晚膳的时候,守门侍卫也仅剩一人,李元悯已观察了好些日子,知道不消片刻那侍卫便会领了食盒,躲在耳房偷懒。
    李元悯靠着假山,用手背蹭了蹭破损的嘴角,瞥了一眼上面的血渍,吸了吸鼻子,不甚在意的模样。他掏出假山一处隐秘的洞穴里的包袱,翻出一套陈旧的宫女衣裳换上,他的长相本就雌雄莫辩,加之身量小,换了衣裳倒十足像个小宫女了。待守门侍卫脚步声渐远,便悄无声息进了兽房。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兽房内重重的栅栏分隔成几块区域,关着各类狮虎猛兽,伴随着野兽此起彼伏的低吼声,李元悯敛眉屏息快步走到最里面。
    一个人影蜷缩在地上。
    绿头蝇虫飞舞着,偶尔停落在他身上,若不是身体有些许轻微的起伏,倒像是个死了多时的人。
    此刻,地上的死人慢慢睁开眼睛,瞧了瞧来人,厌烦似地转过脸,又将眼睛闭上了。
    李元悯像是没有看见似的靠近了去,隔着栅栏将他身下的干草往自己方向使力拖了拖。
    待人靠得近一些,轻手撩开他的污黑的领口,露出胸膛上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已开始结痂,不再溃烂生虫。
    前几日,是李元悯一条一条用银针将伤口里的蛆虫给挑了出来。
    在四皇子兴味最浓的时候,他几乎每隔两日便要有一场恶斗,往往旧伤未愈新伤又增,不说医治,便是吃食也难保证,加之兽房脏污潮湿,伤口更是溃烂生虫,饶是他天赋异禀,也生生被磋磨得奄奄一息,如今李元旭忙着秋选冷了这边,兽房的太侍们自然是放任他自生自灭。
    上一世那个神勇无匹、杀人如麻、令敌闻风丧胆的杀神人屠,如今只像那微不足道的尘垢粃糠,萎缩于这阴冷污臭的兽房中。
    所幸贺云逸给的伤药是好的,如今看来,伤势似乎有所好转了。
    正待继续除去他的袄裤,一个粗噶嘶哑的声音恶狠狠道:作甚么!
    李元悯手上的动作一顿,让我看看其他的伤。
    可猊烈却是紧紧抓住裤头不松手,李元悯眉头一簇,目光落在对方赤红躲闪的双目上。
    滚!
    少年喘息着,恶声恶气,咬牙切齿,如同一只不肯让人侵犯领地的兇兽。
    他身上那么多化脓的撕咬伤,这般动作之下,汗出如瀑,显是痛极,他浑身发抖,可依旧是死死掣住裤头。
    你
    李元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脸色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
    没事我并非
    他想说自己并非女子,后一想,自己也算不得男人,又何必解释,只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掌覆盖住那双死死拽紧裤头的手,并不勉强他,声音放柔了来。
    不用怕,我会帮你
    他抿了抿唇,又道:这并不算什么。
    猊烈目色血红,他早已耗了多日,再是精悍也只是个十岁的少年,他闷哼一声脱了力,最终跌在干草上。
    李元悯迟疑片刻,伸手解开了他的裤带。
    更加剧烈的腥臊恶臭扑面而来,但见双腿之间黑黄之物狼藉一片,李元悯不由得蹙紧眉头。
    猊烈偏过脑袋,死死咬着牙根,双拳僵硬地握在身侧,骨节分明,显然是羞耻之至。
    紧闭的眼角分明有湿迹。
    李元悯想,不过是个孩子啊。
    他不再耽搁,吃力地搬来了猛兽饮水用的水槽,于水缸打了水,先是脱去那沾满污物的袄裤稍作清理,又撕下一片下摆沾了水,为之仔细擦拭。
    天色渐渐阴翳下来,四处拢上一层朦胧的暗色。
    李元悯额间生了细密的汗,他看了看干草堆上已是清爽多了的少年,心里松了一口气。
    许是站得过快,他脑袋一阵眩晕,耐力亦是瞬间瓦解,再也忍不住,伏在栅栏边上呕吐起来。
    看着那个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的小宫女,猊烈眼角发红,心下恨恨想着,既是这般受不了又何必假惺惺!世人皆是如此伪善险恶,她也不过如此!
    李元悯轻喘着用袖口擦了擦唇角,额头轻轻靠着栅栏上,无意间碰上少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上辈子那个喊他姐姐的孩子,李元悯的目光一瞬变得柔软。
    猊烈一怔,粗喘着,侧过脸去。
    李元悯突然笑了一下,而后慢慢靠着栅栏坐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得很远。
    兽房的上方是窄窄的一片天空,此刻正阴郁地昏暗着,似暗哑晦涩的水墨画。
    他心想,他尝试了无数次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放下这个孩子,也许自己永远就是这般廉价而被动吧。
    这辈子这辈子就这么算计着,走一步算一步罢。
    李元悯自言自语。
    猊烈忍不住回头,奇怪地看着她。
    时光静默地流动着,李元悯闭上眼睛,他的周围充满了恶臭、腥臊,诸般难闻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可他却是奇异地在其间感受到了一股宁静。
    猛然,远远的,开始有人声骚动起来,有宫人激动地叫喊着,
    快看天上!
    神迹!是神迹!
    他睁开眼睛再复望向天空,原本晦涩不明的天空一片明亮紫红,仙鹤飞舞,偶尔低低地压过天空,如同蓬莱仙境。
    上一世刊心刻骨的奇景再现,李元悯瞬间红了眼睛。
    兽房内的凶兽齐齐暗了嘶鸣,似被此等景象感化,静静于原地候着,仰望上空。
    世间好似突然安静了。
    初武廿一年的小寒天,钟粹宫上方紫色祥云环绕,仙鹤飞舞,明德帝大喜,视为吉兆,命礼部拟呈,太庙祈告,后大封前朝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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