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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灰谷(47)

    原本君子得很,不得回应,便只远远看着,仿佛将情压抑在心中,默默守候,只是醉后嫉妒,才失态。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情圣了。
    但所有的深情款款,在他这里看来都是惊心动魄的偏执。成大事者,当然需要坚持,然而感情不一样,感情这种东西需要两情相悦,不是坚持就一定有结果。
    他没有问若是昭信侯一直不回应,姬怀素将会如何,他不会听得到实话。
    这不正常。
    真心喜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
    问题是自己对吉祥儿的偏袒,平日里再如何宠爱,一般人不该敢这般赌,敢拿储位来做此豪赌。
    要么是真的爱人至深,至死不渝,要么是个丧心病狂地赌徒,连爱人都能作为筹码,储位才是他所谋求的结局。
    不错,吉祥儿,是筹码,也是战利品。
    他下了銮舆便回了体仁宫,才进去就听到欢声笑语。
    满怀烦扰惊怒,都被笑声给驱散了。
    内侍掀了帘子走进去,果然看到云祯正趴在地上与云江宁打弹子。
    满地散着晶莹剔透的宝石弹珠,只有红色和绿色两种颜色,云祯曲起指节,啪!一颗红色弹珠骨碌碌直穿过一侧搭好的孔洞,云祯欢呼道:二十颗了!!
    姬冰原走进去,软地靴正踩到一颗弹珠,云祯抬头看到他,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皇上您回来了!
    姬冰原道:快二十的人了,怎的还趴在地上玩这孩童的东西。
    云祯喜滋滋道:您再想不到,我今儿在您的御书房里找到的这一匣子的弹珠,是我小时候藏着的!江宁说不知道这怎么玩,我告诉他从前我在宫里就和小内侍们这么能玩上一整天。
    姬冰原诧异:这么多年都还藏着?负责收拾的内侍也太不精心了吧?
    丁岱一旁道:哎皇上,您可不知道侯爷当初多么促狭呢,他用的一本极厚的《书论》封皮儿贴在那匣子上,立着插在书架上,这些年偏巧您都没取过这本书,可不就留着了?
    姬冰原想了下当初定襄长公主时常在书房和他议事,云祯就在一旁自己和小内侍们玩,看来还真是他藏着的,不由又一笑,看着云江宁安静地收拾了弹珠,然后微微鞠躬退了下去,看来是个懂规矩的。
    他使了个眼色给丁岱,丁岱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和云祯说,悄无声息摒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了自己一人在殿内伺候。
    云祯却凑了过来:皇上,听说您今儿去看河间郡王啦?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是。
    云祯嘻嘻笑着:得您亲自去探病,可见您可是真的看重他呀。
    姬冰原道:朝中大臣们都说,他克肖朕躬,朕看他确实也有些像朕从前的样子。
    云祯露出了个嘲笑:皇上怎么会这样觉得?他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姬冰原又看了他几眼:所以你看不顺眼他?
    云祯使劲给姬怀素穿小鞋:假的就是假的。他连您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姬冰原忽然心怀大畅:朕看他政事娴熟,言谈安静沉稳,人情练达,办事实心,最难得年纪还轻。却是安心要听听云祯还能如何夸自己。
    云祯心中警惕,不余遗力抹黑:臣和他去治河,他每一条政事举措,都是冷冰冰的数字和政绩,他想的不是那些饿殍遍地的饥民,他只会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堵住决口,做出成效,官民在他眼里都是工具。
    皇上,臣跟着您多年了,自幼就听您和母亲议事,您固然观大局,却也顾全小民,臣听说您当初为保全一村居民,宁可换不利于自己的地方拦截开战。他在您跟前伪装得很好,但是您只要找找他从前的奏折来仔细看看就知道了,明明有更缓和但很麻烦的办法,他却总是采用最苛刻酷烈却最有效的办法。
    所以,你不赞成他为储君?姬冰原忽然问。
    云祯毫无防备,正说得畅快,随口到:他若为官,定为酷吏,他若为君,必为暴君。
    说到这里,云祯忽然反应了过来,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下跪:臣妄议了,请皇上降罪。
    姬冰原看了他两眼:起来吧,你绕这么大圈子,不就是希望朕不要立他为储吗?
    云祯尴尬,姬冰原想了一会儿道:太平天下,需要仁君,但若天下大乱,仁君就太过软弱了,需要一个能够坚定地站在百官前,快速压服各方,集中力量平定乱世。人非圣贤,时势造英雄。
    云祯心下明白,想来这就是姬冰原前世选了姬怀素的原因,但他还是笑道:难道现在不是太平盛世?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明明也一直对北边有隐忧,却为了抹黑姬怀素,仍是睁着眼睛粉饰太平,忍不住笑了:行了,左右一时半会也不着急,卿既不喜欢,朕就再看看好了。
    云祯却知道等北楔乱起,御驾亲征的时候,立储君就变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没有太子监国,国本即动摇。如今姬怀清看起来不太行,出挑的竟然只剩下姬怀素了。他嘀咕道:皇上,前日您不是问我想去哪儿办差吗?臣想去兵部。
    姬冰原已经有些适应他这天马行空的思绪,笑了下:兵部不合适,兵部仍受内阁节制,你去那边,繁文缛节琐碎事务很快就能让你烦得来找朕,若是和内阁起了冲突,朕还要费劲调解,到时候可就不像这次这样,河间郡王主动退让开脱了,你可知道,内阁丞相们,各个看着就像个老头儿,等你真的侵犯到他们的权力,那可真是不见血不死人不到底的。
    姬冰原微微感慨:朕花了多少年,才搞了个军机处,才能略微做一些朕想做的事,便连为君,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历朝历代,政斗那都是血流成河的。你去了那边,成了众矢之的,那些龌蹉琐碎手段,不到几日就能让你犯下朕都护不住的罪过。文臣铁笔如椽,朕虽不惧史书,却也不敢轻易触犯啊。
    云祯震惊看向了姬冰原。
    姬冰原微微一笑:如何?想不到皇舅舅也不是万能的吧?
    云祯忽然眼圈红了:不是,臣是心疼皇上,皇上您太难了。
    姬冰原心中一软,倒有些后悔,大概是今日聊得太深,竟然忍不住在这孩子跟前泄露了一丝软弱来。他笑道:长公主留下你,我是不能容你一点闪失的,你去哪里朕已想好了,你去大理寺,先任上几年少卿,掌刑狱,监察百官,掌上几年,把三法司那些门道弄通了,刑部、都察院都混熟了,手里也拿捏了不官员大臣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然后自然威仪也就起来了,这时候你再行事,就诸事便宜了。
    几年,云祯心里一阵叫苦,他还好有几个几年混呢,但他看姬冰原今日与平日大不同,也不敢再顶,只好先应了。
    姬冰原看出他不愿来,但也未打算让步,云祯还是年幼,不知道要做成一件事有多难,而坏一件事又有多么容易,倾轧整死一个人,在这庞大的官僚体系里,是多么的平淡寻常。
    说起来,姬怀素其实的确是能以毒攻毒的老手,他能够在这庞大的官僚集团中游刃有余,玩弄权术,真正的圣君仁君,本来就不可能洁白无瑕。
    如果姬冰原忽然微微动摇,若是姬怀素那点深情是真的,说不准还真的能护着吉祥儿一世单纯。
    云祯却不知道姬冰原心里那点挣扎,他笑吟吟:皇上,臣今日讨个假,去送一下朱绛,兄弟一场,他这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京啦。
    姬冰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好兄弟,呵呵。
    云祯行了礼,姬冰原却忽然问他:朱绛心仪于你,你知道吗?
    云祯脸上忽然闹了个大红脸:皇上!我们只是好兄弟!
    姬冰原看了他两眼,明明白白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心虚气短,又问:今日姬怀素也和朕说,心仪于你。
    云祯先是愕然,然后暴跳如雷:皇上!此人乃卑鄙小人,别有用心!他就是想借臣母的军中势力,想让臣支持他,觊觎储位,皇上万万不可相信他的巧言令色!
    他几乎已是气急败坏,姬怀素究竟想做什么?这种事也能拿上台面来说的?他还是郡王!怎能如此不顾体面!却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可是做出了上书要与男子合籍成婚惊世骇俗之事。
    姬冰原好整以暇:他愿为你,放弃储位,只做贤王。
    他放屁!云祯已经忍不住爆粗:我根本没有理过他,他想干什么?想借皇上您来威逼我吗?他想的美!皇上您千万别信他,他这人自私透顶,放弃储位绝对不可能,他是别有用心。
    姬冰原仍然再添了一把火:他和朱绛打架,是因为朱绛对酒醉的你欲行无礼,他承认他起了妒忌之心,才与朱绛互殴。
    云祯两眼睁大,脸色从红转到白,然而这莫名其妙的互殴却找到了答案。
    他喃喃道:怎么会之前明明明明这一世他和朱绛只做兄弟,两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一切都挺好,明明这一世他远离了姬怀素,姬怀素怎会反而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
    姬冰原道:去吧,你不是要去送朱绛吗?他促狭之心顿起,戏道:离别之前把话说开也好,不过你若有心,朕也是可以替你好好调教一二的。
    云祯魂不守舍地行了礼,没理姬冰原的戏言,心里一团乱麻离开,茫然思索,不知自己当如何。
    姬冰原看云祯愁眉苦脸走了,殿内无人,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丁岱端茶过来,姬冰原笑着问他:你说说,朕养吉祥儿,不但要费这养儿子的心,又要给他安排历练,又要给他选职务,还得操那养闺女的心,把那些狂蜂浪蝶给驱走了,这养个孩子可太难了。
    丁岱道:皇上难道不是嫉妒吗?
    姬冰原脸沉了下来转脸看丁岱:你胡说什么?那是长公主的孩子,便如朕的子侄一般!
    丁岱道:皇上何必自欺欺人?
    姬冰原脸上蒙上了一层薄冰,风雨欲来:大胆!
    丁岱双膝跪下,面上却仍然无惧,口中却吐出了宫闱深处最讳莫如深的秘事:皇上!您何必自苦?当初太后和您生分,不就为了您这改不掉的断袖之癖?您这半生孤苦,求不到一知心人。如今昭信候待你一心一意,又恰好也只好龙阳,这岂不是天作之合?您到底还在犹豫什么?辈分根本不是问题,别说定襄长公主根本不入宗碟,便是历朝历代,这纳外甥女的皇帝还少吗?
    姬冰原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闭嘴!
    丁岱伏下身子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陛下,小的为您苦啊,您把小的杀了吧!您富有天下,如何就不能拥有一个知心人呢?
    偌大空旷的大殿里,四下无人,只有丁岱悲凉的哭声回荡。
    姬冰原坐在龙椅上,犹如一尊冰像一般,久久不动。
    第72章 不说
    姬冰原坐着许久, 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眉心,低声道:起来吧,丁岱。
    母后以我为耻, 哪怕朕英勇善战,战功累累, 她仍然致死不肯原谅朕。
    只是因为朕无法和女子成婚生子,这样一桩大部分男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无论朕做了多少, 她都没有再正视朕。
    丁岱泪流满面:陛下, 这不是您的错。
    姬冰原低声道:朕知道,母后夙夜惊怖, 只担忧朕被先帝发现这断袖之癖, 然后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朕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朕想着,只要能够站到足够高, 就无人再能置喙朕到底有没有娶妻生子, 可惜她没有等到。
    吉祥儿,他第一次和朕说他喜欢男人的时候,朕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般, 朕想着, 什么都别管, 兴许他只是和别的图新鲜的贵族少年一般, 过几日新鲜头过了, 也就过了。
    千万不要狠着去管, 兴许管着管着,就和朕一样,反而再也改不过来了, 有时候朕也觉得好笑,朕与长公主本非血亲,性情相投成为异姓姐弟,结果她偏偏生下个孩子和朕一般,看着他,真的仿佛就像朕的儿子一般,因此朕希望他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好他这一辈子,不必像朕一般错过应当纵情之时,一辈子只如枯木槁灰。
    丁岱道:皇上,生年不满百,您还有多少年岁能这样虚度?能有个人陪陪你走一段,不好吗?况且,侯爷明明对您心有所属。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有什么不好的?
    姬冰原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心并不在情爱上。
    他还很年轻,蓬勃的,活泼的,他有他的远大理想。
    帝王之爱,凡人难以承受,朕会嫉妒,会比他先老去,会让他承受许多不该承受的攻讦和诽谤,污蔑和嘲笑。
    他未必经得住,与其走到那一步,还不如朕看顾着他,护着他走一段,他这样年轻,兴许也就遇上最合适的人了。
    丁岱擦干净眼泪,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皱起来的衣袍,撇嘴道:皇上,小的觉得您那是真看不起昭信侯了,我看昭信侯心里明白着呢,要不他怎么就那么心明眼亮的,没看上姬怀素呢?看看,皇储的大热门,外边多少人趋之若鹜,年少有为,容貌俊俏,看上去还对他痴心一片,侯爷怎么说的,他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您呢。咱们侯爷的眼光,那是一等一的好啊!他若是真的天天痴缠着你,像个后宫妃子一般日日就等着你宠爱,心里都是情情爱爱,您看得上他?
    姬冰原有些无奈。
    丁岱拉着长长的声音道:皇上您还有嫉妒的时候呢,您就看顾着他,护着他那姬怀素能给昭信侯个啥?他也敢在您面前说心仪昭信侯。那朱绛不就借着和昭信侯一块儿打小长大的情分吗?他也敢肖想昭信侯,您这还瞻前顾后的,呵呵。啧,到时候让个猪把这水灵灵的大白菜给拱了,我看皇上您后悔到哪儿去。
    姬冰原:
    他沉沉看了眼丁岱,丁岱丝毫不惧,整了整衣袍,端着茶托道:小的下去准备晚膳了。一溜烟跑了。
    姬冰原哭笑不得,这活宝之前哭成那样惨,搞得自己心软,没追究他妄言之罪,结果他滑不留手,借机教训了自己一通跑了。
    猪拱了白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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