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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灰谷(44)

    姬怀素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好听话,你还小,别听这些腌臜话了。
    云祯问:是不是和我有关?
    姬怀素看他一眼:是。
    云祯冷笑了声:那我倒还要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了?
    姬怀素慢条斯理:我做这些,并不是为着你谢的。云祯看他笑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姬怀素却拍了拍姬怀盛的手臂:莫说我,就是怀盛兄弟,还有子彤,听到那些,也必会替你出头教训他们的,你们说是不是?
    姬怀盛道:那是自然!
    朱绛却不知为何带了些狐疑看了眼姬怀素,脸上也还笑道:说的是。
    看云祯正看往戏台子上的戏,笑问:这是如今京中时兴的戏吗?我这次回来只能待几日又要走了,吉祥儿可要带我好好玩玩,现在我可算是土包子了。
    姬怀盛道:嗐,你来迟了,那瑞清班听说之前唱得好,云兄弟也喜欢那个白玉麒的打戏,可惜我下了帖子去请,才知道他们前几日才离开了京城,可惜,只好请了这家。
    云祯诧异道:走了?
    姬怀盛道:是啊,说起来我们在冀州一带,也看了一些特别的戏他们兴致勃勃继续说着戏,毕竟一个戏班子走南闯北,逐利而行,来来去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云祯捏着酒杯却想不明白了,不是之前还笑着说等自己去找他吗?就白玉麒那胆大包天的,他才不信他自己回去又会吓跑。
    难道江宁竟敢自作主张?
    还是不对,江宁就算有那胆子,也没那脑袋去想,还知道迂回地把人给打发出京。
    那好端端的怎么会离京?
    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妄议宗亲事件。
    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他那镖局暗地里去杀寇,龙骧营替他收尾的事来。
    所以该不会他府里一直有龙骧营的人吧?所以白玉麒无礼,就被打发走了,两个小校议论自己,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也即刻被锁拿了。
    高信当然没这么多管闲事。
    那就只有皇上了?
    云祯握紧酒杯又喝了两杯酒,今日这酒酸甜可口,颇为爽滑,他不由多喝了几杯,到后边渐渐开始上头起来,脸红耳热,他渐渐开始觉得热起来,微微解开了自己领口,想要费劲去想皇上为什么要派龙骧营的人在自己园里,是关心自己吗?
    但脑筋开始有些糊涂起来,不知何时他手里的酒杯落了下来,惊动了另外还在说得热络的三人,转头看到他满脸红晕,全都忍不住笑了:糟了,吉祥儿这是醉了。
    姬怀盛道:忘了说了这是桃子酒,后劲大,但是云侯爷这酒量也忒小了些。他连忙叫人上解酒汤,转过头又忍不住笑:怪我怪我,侯爷年纪太小了,这十八岁生辰才过呢。一边又道:这里间有卧榻,朱老弟你扶着他进去躺一躺,喝一点解酒汤,缓一缓,等酒劲过去了会好点。
    朱绛已扶住了他,看他亮晶晶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睛看向他,嘴里犹还含糊着问:你们看我干吗?但身子早已不由自主往下滑,忍不住就笑:你醉了,我扶你进去里边歇一歇。
    说着架起他一只手臂,将他架起来直送他进了套间里间,看果然里头一张软榻,被褥精洁,熏得喷香,想来是专门备着给贵客休息的。
    便将他扶着上了软榻半靠在软枕上,替他脱了靴子扶好,盖上软被,看他星眸半拢,只是乖巧地躺在榻上,仍还看着他道:我没醉,我清醒着呢,你们说到戏班子了。
    朱绛忍俊不禁:是啊你没醉,都是只小醉猫了还没醉,酒量就这样浅,还敢喝呢。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心酸,当初他们合籍成婚,偶有应酬,都是他负责喝酒,云祯其实并不爱喝酒,也不爱应酬。如今,自己也成了云祯要应酬的一员了。
    外边有人送入了解酒汤来,朱绛端了起来喂他,调羹抵到唇上,他也就张口吃了,一口一口十分乖顺,朱绛不由心里洋溢着满足感,乐此不疲将一碗汤喂完,又扶着他躺下,盖好薄被。
    云祯却又有些错乱迷糊: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朱绛笑道:还在外边聊呢,你歇一会儿再起来,晚上我送你回府。
    云祯凝眸看了他一会儿,朱绛从前照顾他多了,伸手微微笼下他额头眼睛,他果然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朱绛坐在一旁,只是默默看着他安睡,心里只觉得静好安然,想起前世那么多的岁月,原本他们是可以这样普普通通的同白头的,结果却走向了那样的结局。这一世他却只能以兄弟的身份,守在一旁,连看这醉后的睡容,也难得一见,毕竟过几日他又要回戍所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有些黯然,看向云祯睡得脸上绯红一片,额上还有些微汗,睡着后安安静静地,十分可爱,不由伸出手悄悄按着他的唇珠上轻轻揉了揉,看云祯嘴唇微微张了些,一时有些把持不住,微微低下头,凑过去
    却忽然身旁一闪,他脸颊一痛,双眼一黑,尚来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一股大力捱到一旁几案上,哐啷哐啷,几上的杯碟全数落在地毯上。
    朱绛甩了甩头,吐出一口血来,看向一侧不知何时进来,满脸戾气的姬怀素,他呵了一声,握紧拳头,长拳直出,同样往他脸上招呼回去。
    两人互相痛殴扭打在一起,朱绛却是在边疆从军了几年,原本也是个市井里的浪荡子,这打起架来,姬怀素少不得吃亏,一连被照着脸扇了几巴掌,这却辱人太甚了。
    姬怀素怒火中烧,正扭打得不可开交,姬怀盛和外边的从人都冲了进来,看了这情形上前抱住朱绛:怎么了?兄弟们,好好怎么打起来了!快住手快住手,有什么误会慢慢说,别冲动。
    这一番吵闹,榻上云祯早已被吵醒,起来正看到姬怀素阴冷盯着朱绛,一拳打了过来,朱绛被姬怀盛抱着,原本已停了手,却正转脸看他,半边脸红肿,姬怀素这一拳过来,再次又狠狠击中了他肿起的脸。
    姬怀盛吃惊叫了一声,连忙松手,云祯刚醒了起来,其实还有些糊涂,却已一跃而起,脚狠狠往姬怀素胸口踹了出去!
    他在军营训练多年,这一脚又没留力,这一踢出去,众人都听到了清晰的咯拉的骨头折断的声音,姬怀素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嘴里涌出血来,却只盯着云祯,神情又是震惊又是哀怨,然后力气不支倒了下去,一群从人连忙上前扶着他,姬怀盛连忙冲过去看他已昏迷过去: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然而他们这上头开打,下边从人早已乱开了,已有人报了官,这宴会上两位郡王一位侯爷,京兆尹文秋石一点没敢耽搁,已匆匆到了现场,一上来一看这新封的河间郡王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一看站在一旁站着的那是昭信侯,头皮一阵发麻:几位爷这是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啊。
    却见外边一阵急行,一群兵士已团团包围了厢房,当头一位参将走了进来,正是右营参将李磊按刀而入,看了眼云祯,冷笑道:接报这里有人殴打宗亲,末将过来缉捕镇抚,原来却是云副参将,只能委屈云参将跟咱们走一趟了。
    朱绛已向前一步挡在云祯跟前:人是我打的!和昭信侯无关!我同你走!
    李磊冷笑了声:河间郡王现倒在地上,到底谁打的,那就得好好审一审了,文大人,上次末将营中两位小校妄议宗亲,京兆府好大官威,直接不问口供,杖了八十刺配边疆,如今现有殴打宗亲的人在此,京兆府也会秉公执法的吧?这一干人等,末将可协助押送至京兆府,自然也会如实回去禀报九门提督统领,知会兵部。
    文秋石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看了眼脸色酡红,睁着眼睛茫然看着他们,整个人看着明显还不太清醒的昭信侯,只好勉强道:这治伤要紧,那就先暂押这位他看了眼朱绛,朱绛昂然道:末将常林城守备朱绛,是我与河间郡王酒后口角互殴,不干昭信侯事,他尚醉酒,意识不清,我愿去府衙具供认罪。
    文秋石一听又是个三品守将,头更大了,也对,能和两位郡王一位侯爵吃酒的,能是什么普通人?罢了,能认罪就好,他含糊道:那就先将朱绛暂押京兆府,请庆阳郡王和昭信侯明日过府作证吧。
    这时娄子虚却已带着大夫赶到,看到姬怀素这昏迷不醒,胸口凹陷,正又急又痛,听到这些已怒道:文大人,我们郡王可是领有实职的朝廷命官!现有随从看到是昭信侯一脚踢晕我家郡王!这伤了朝廷命官,又是郡王,该议何罪,不消我说得吧?今日你若放走犯人,我们康王殿下少不得亲自具折给皇上禀报!
    李磊呵呵一声,十分幸灾乐祸:妄议宗亲是流放边疆,殴伤郡王,啧还不赶紧请太医,可千万别伤情不治这罪名可就更大了。
    娄子虚怒视李磊,李磊毫不顾忌:如何?文大人?现有河间郡王的下人指认犯人,你拘是不拘啊,末将听候府尹大人的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云祯:我纹身,喝酒,打架,但是我是好孩子。
    姬冰原:???
    第68章 儿戏
    黎明, 云板初敲。
    姬冰原如常一般按时起了身,丁岱递过热手巾给他擦脸,一边低声道:皇上, 定国公正在宫门跪着请罪。
    姬冰原一怔:请什么罪?
    丁岱道:治家不严,定国公府嫡孙殴打宗室至昏迷。
    姬冰原将布巾扔回水盆中:打了谁?宫人们上前替他着衣。
    丁岱道:河间郡王。
    姬冰原有些惊讶, 姬怀素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按理不该和人有争执至动手:哪房孙子这般胆大妄为?遣了太医去看没?
    丁岱道:朱绛, 定国公次子所生排行第五, 去戍边的那个。河间郡王府上已请了太医治疗, 目前尚在昏迷中。
    姬冰原奇道:朱绛不是在边疆吗?
    丁岱道:据供称,兵部有军需差使, 他回来办差,昨日刚缴了差,去参加了河间郡王和庆阳郡王的宴席,席上似是酒醉口角互殴,京兆府那边扣下了人,据说朱五公子已认罪。
    姬冰原笑了声:年轻人热血上头, 打主人家也太不对了扶老国公回去吧,等太常寺和京兆府折子上来朕看过再说,他跪着也没用, 先着太医院用心医治再说。
    丁岱吞了吞口水:据说河间郡王随从坚持指认,一脚踢晕河间郡王的, 是昭信侯。
    姬冰原脸沉了下来:吉祥儿也在场?
    丁岱硬着头皮低声道:是, 因有在场人证指认,昨夜和朱五公子一块暂押在京兆府了。他一大早就接了这么个棘手差使,现在心里正麻爪呢。
    姬冰原下颔肌肉收紧,声音低沉:堂堂侯爵, 功勋大臣后人,随便个什么人指证,未经核实录供,就敢收押?文秋石脑子进水了?
    丁岱却知道皇上已怒极,深深低下了头:京兆尹文秋石也已侯在前朝求见,禀了折子,说是根据庆阳郡王证言,当夜他和河间郡王请昭信侯吃席,正好朱五公子回京,便一块去了金葵园赴宴。席间原本交谈甚欢,昭信侯量浅喝醉了,坐不住,朱五公子便扶了昭信侯进内间软榻上歇息,喂了醒酒汤。
    后来因许久不出,河间郡王起身进去探视,不知为何在里头就打起来,他进去时看到朱五公子按着河间郡王打,这朱五公子乃是军将,河间郡王却是文弱,他怕出事,连忙上前拉开了朱五公子,朱五公子当时倒是住了手,结果河间郡王想来是被打昏头了气不过,起了身又往朱五公子脸上招呼了一拳,偏巧这时昭信侯醒了过来,看到河间郡王要打朱五公子,护友心切,起身便一脚踹了过去,他酒醉糊涂,想来力气没把握好,加上河间郡王身体较弱,就将河间郡王踢伤了。
    庆阳郡王一再强调席间大家一致相谈甚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他进去时昭信侯原本是醉躺着的,被吵醒,醉昏了头,想来只是护友心切,对河间郡王应无恶意。
    姬冰原却问:没问出之前姬怀素和朱五郎互殴的原因?
    丁岱低声道:朱五郎不说,河间郡王还在昏迷中,庆阳郡王说进去的时候已打起来了,未曾听到之前之后两人口角。因着朱绛有着三品军职在身,文府尹也未敢深讯,且昭信侯因酒醉,也未曾问话。
    姬冰原冷哼了一声:叫高信去,把昭信侯提进宫里来,就说朕亲审。
    丁岱连忙应了,又问:那朱五公子是否一并提进宫?
    姬冰原冷冷道:事情因他而起,让他在京兆府大牢先吃点教训吧。等姬怀素醒了再说,传令太医院,不计代价,全力救治河间郡王,要什么药材宫里出。
    丁岱又应了,低声道:传文秋石觐见不?
    姬冰原冷道:不见,这么点小事都没办好,朕用他干什么。
    丁岱想起文秋石苦苦哀求他的情形,难得为他说了句话:之前朱五公子当场应了是他踢的,文大人本是要先让侯爷回府醒酒后再到府问话的。结果西山右营的参将领着兵到了,拿了之前营上妄议宗亲被发配的两个小校说话,说京兆府若是不扣押侯爷,就是不秉公办事。河间郡王的师爷又坚持指认踢伤郡王的是侯爷,说若是府尹不扣押嫌犯,就要请康王殿下出面,文府尹没办法,侯爷其实还醉得厉害,但却也主动说自己和朱绛走,文府尹只得先暂时收押了。
    姬冰原想了下才想起那妄议宗亲的两个是什么人,所以吉祥儿这番牢狱之灾,倒是从自己身上起的了,他心下越发恼怒,冷道:叫九门提督统领进来,朕倒要问问他怎么管的大营,这等公报私仇挟私报复的参将,留着做什么?留着来日战场上陷害同袍吗?
    丁岱苦笑:九门提督统领、兵部尚书、太常寺丞也都已在前朝侯见了。他一大早看到这一位国公一群重臣守在宫门,也是目瞪口呆,云小侯爷这一竿子能捅破天啊。
    姬冰原怒道:国家大事没见他们这样上心,平日里总是推诿拖拉,不肯实心办事。几个孩子口角儿戏打架,倒看他们上赶着勤勉了,无非是猜朕要立河间郡王为储是不是?趋炎附势,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丁岱看姬冰原几句话就已将这事定性为儿戏了,心下明白,连忙道:小的明白,这就去传话高大人办差,赶紧接侯爷进宫,其他大人就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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