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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战利品(重生)——灰谷(17)

    昭信侯年幼,使唤不了章琰的,章琰若是忠于昭信侯也还罢了,但也由不得他,更何况这是太大的诱惑,章琰此人野心极大,陛下这一招正中他下怀,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一举两得之事,而且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朱绛:人人都知道昭信侯是为了我们家的子丹出的头,得罪了旬阳郡王。不知道的只说他孩子气,我们倒还能把事情推在孩子们意气用事上。但如今皇上这一出来,基本我们国公府,只能硬生生承了皇上这份深恩,承了昭信侯这份情了。
    朱绛心里震撼又懵懂看向朱国公:祖父的意思是,我不该亲近祯哥儿吗?可是祯哥儿为我出头,义气深重
    朱国公摇了摇头:没说让你远着他,说多也不懂,你只管随着本心去吧,昭信侯和你若是不想别的什么,总也有你们的前程在。
    朱绛的父亲狠狠瞪了眼朱绛,赔笑对着国公:是绛哥儿太过愚钝了,父亲息怒。
    朱国公叹气笑了下:不必指责他,皇上自己是个聪明缜密人,也就不喜欢臣下太聪明算计。昭信侯和他这样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想来倒入了陛下的眼。若是一味迎合那些宗室公子们,怕到时弄巧成拙呢,也算是错有错着吧,咱们这些大人的机巧怕是一眼就能被陛下看穿。
    他长长叹了一声气,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眯着眼睛:人人只道我有福之人不用忙,岂知我这辈子走得是如何的战战兢兢,今上,和高祖那是一脉相承的天资颖悟,心机难测,天意如何高难问啊?
    朱绛心里一抽,看向朱国公,朱国公和颜悦色对他道:子丹你没有坏心,这是极好,你只要记得,昭信侯这个位子,险之又险,但若顺着陛下,荣养下去,也一样能够福禄双全到老,只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今上没有皇子,立储迟早是择近枝而立,但陛下春秋正盛!因此你和昭信侯只管做你们自己就好。
    朱绛茫然:什么叫做自己?
    他老子抽了下他的头:自然是该吃吃该玩玩,做你们的纨绔少爷,不做正经事就对了!
    朱绛长大了嘴巴:啊?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朱国公看他越发和颜悦色:我已和你父亲说了,每个月给你的月例翻三倍,你只管和侯爷好好相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意就好。
    朱绛呆呆的,朱国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但愿养儿皆愚鲁,无灾无祸到公卿,平凡愚鲁,才是你的福气,如今看来,你倒是有些像我了。他转过头看到次子,又叮嘱道:子丹的婚事,也须得认真考虑,你和你媳妇嘱咐明白了,子丹的媳妇,我和你母亲已有考量,万不能瞎安排坏了事我听你母亲说你媳妇有些打算,切切不可乱来。
    朱国公吩咐完后,看朱绛傻乎乎的样子,只道他是欢喜疯了,毕竟原本就是个纨绔少爷,如今是能尽情吃喝玩乐去,岂不是开心死?便也拍了拍他肩膀笑了下,起了身,将儿子带了出去,自然是要再仔细交代这孙儿的婚事。
    过了一会儿碧玺欢喜地走了进来笑道:国公爷今儿怎么想到来看你了?对了,老太太刚刚也打发了人过来,送了好些料子过来,让我们给您做几套好衣服,说是你如今时常要出去应酬,须得穿体面些,我打听了下,连大爷那边也没有,刚才大奶奶身边的杏红路过看到,脸色好生难看,哈哈哈哈!
    朱绛怔怔坐着,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做自己的意思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吗?
    他不再需要用心读书、不需要习成武艺,也不需要报效国民,无需有任何的才华,只需要在君上,在长辈的注视下,开心地吃喝玩乐,做一个最开心的二世祖就好了。
    他们的父辈母辈,已经完成了建功立业。而他们只需要在父母的荫庇下,开开心心地享福,完成家族繁衍使命就行了,这就是无病无灾到公卿!
    他从前一听到要去家学就头疼,一让他练字背书他就想装病,磨蹭个十日八日练不出一张大字,悄悄让小厮代抄,如今他满心畏惧崇拜的长辈忽然告诉他,这一切都不需要他做了,他感觉到的不是解脱和放松,反而感觉到了惶恐。
    他堂堂八尺男儿,四肢健全,尚未及冠,就已经要过这样一望到底的生活了?
    云祯,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事了?
    他比自己还小,是定襄长公主临死前也和他说了什么吗?他没了双亲,无依无靠,虽然皇上宠爱,看着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戒备着他。
    出孝后云祯莫名其妙地疏远,在皇宫里的韬光养晦,还有那一手不知道何时学会的射技。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性情还是有着张扬任性的一面,因此他还是故意举办赏花宴来和姬怀清打对台戏,没有谁会轻易得罪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宗室公子,他却还是得罪了,因为他知道皇上乐于看到他得罪未来所有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宗室公子。
    他甚至还借助赏花宴顺其自然地将定襄长公主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人递给了皇上,这是一个效忠的表态。
    这样他只能依靠皇上,生死、衰荣,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他赌上了全部所有,一旦输了,就是全盘落索。
    朱绛忽然心头大恸,坐在床上落下了泪来。
    昔日的纨绔无赖少儿,这一日忽然长大,却发现长大是如此令人疼痛和无奈。
    第26章 热望
    皇帝成立军机处, 显然是要对军制下手,主持之人,为昔日定襄长公主的谋士, 赫赫有名的青衣军师章琰。
    朝廷被这新成立的军机处给震动了, 内阁丞相们为了自己的权力被分走而辗转难安, 六部一些无根基的大臣们却开始四处钻营谋进军机处,而广袤国土上无数分封的藩王们都接到了邸报以及自己安插在京里的探子的密报, 召集谋士,商议对策。
    有人看到了削弱,有人看到了机遇, 有人看到了风险, 有人看到了权力。
    云祯可不知道自己送出一个章琰, 无数人在背后如何解读。他每日仍然按时去宫里进学, 仍然低调,对所有学生们复杂的目光视若无睹。
    朱绛不在,他索性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文心殿蹭御餐, 成立了军机处后,姬冰原一连数日都是留在侧殿和数位军机大臣议事,往往过了用餐时间才回殿。
    特意叮嘱了让云祯自行用餐。
    云祯吃着宫廷小灶, 自然是津津有味。不过他又看到了青松。青松见到他就扑通跪了下来:陛下已知奴婢的罪过,已责罚过了, 蒙陛下开恩,仍在体仁宫留用。
    云祯挑了挑眉,颇为意外, 问他:那你师父呢?
    青松道:师父罚俸一年, 降级留用。
    云祯看他眼泪汪汪,只觉得好笑, 又逗着问了些他家乡的事,知道他自幼就被卖了出来,早就不记得家里的事了,倒也有些怜悯,也赏了他好些个银锞子,津津有味吃了就回侧殿睡去了。
    下午授课之时,朱绛不在,云祯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心里算着还要三年,皇上定了储君,就不必再来宫里进学了,因为北楔族大军压境,一连下了三城,边关告急。
    皇上当时御驾亲征,储君监国。第一世是姬怀清,第二世是姬怀素。
    之后姬冰原击退了北楔族的大军,北楔族不得不求和。但后来姬冰原却在战场上受伤失踪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实在找不到后,诸位军机大臣只能对外宣布了皇上薨逝,共同拿出了姬冰原的遗旨,扶储君继位,又和北楔族签了和约,让北楔族年年纳贡赔款,天下这才太平。
    然后自己就死了。
    无论哪一世,新上任的储君对外都是在军机大臣面前信誓旦旦声称自己只是暂代国君,一定要找回先帝姬冰原。
    但谁都没找回来。
    有老将传说陛下一世英杰,战场上中了毒箭,慢性毒时时发作,虚弱不堪,皇帝乃枭雄,不愿在人前衰弱至死,于是自己带着几个亲信去了一处地方自己悄悄薨逝,也有人说皇帝被北楔的刺客带着毒的弩箭射中已去世,但没找到尸体,因此不敢发丧。
    这些流言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皇上在战场上中了毒。
    云祯摸着自己的毛笔,仿佛专心致志在听课,其实心里却算着,所以两世,皇上都大概是这个点成立的军机处,应该也是早就探到了北楔族的异动吧?
    他笨拙地用后世的所见,倒推着姬冰原的想法,天下太平没多少年,但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们过得还算富足,只是各地军制却是乱糟糟的,姬冰原这个时候整治军制,收拢藩地军权,是个极好的切入点。
    只是前两世,皇上都没和自己要章琰,两世章琰都是在丧期结束后,和侯府交接了手上的工作,回乡了。
    唯有这一世皇上忽然和自己要人。
    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在看那些鸭子的时候,他坦白章琰看不上自己,壮志不得酬的原因吧?
    皇上是怜才了?
    他胡思乱想着,却不知上头的梅学士又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讲经,又布置了个策论,颤巍巍地走了。
    他刚要收拾笔袋准备回府,身边一花,却是姬怀素坐在了他身旁,含笑问他:近日我府上新来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江南菜,听说云侯爷喜欢吃江南菜,不知道今晚有没有幸邀请到云侯爷来我府上小酌一二?前昭信侯云探花是江南人,听说就好吃江南菜。
    云祯抬起眼来看他,姬怀素不知为何仿佛被那漆黑清透的眼睛一下子看透了一般,整个人五脏六腑都不由一阵发虚,一时差点转过眼神,好在定了定神,还是坚定微笑着看了过去。
    云祯垂下睫毛道:多谢怀素公子,晚上我已有安排。
    姬怀素低下头看他,眉目清俊:云侯爷一手射技,想来胸怀大志,怀素也颇有些射技上的疑问,想请教下侯爷。
    云祯并不想听。
    他听过了,从前姬怀素寡言少语,因此对他说话不多,但正因话少,许诺便分外珍贵。
    譬如君臣和合如鱼水,待如腹心手足之类的话。
    其实他才登基,就给了自己一杯黄粱终,也不过是君臣一梦,今古空名,大戏一场,曲终人散。
    云祯将笔墨等物往布囊里一塞起了身,青松已非常知趣的从外边几步赶了过来,接过他的布囊,捧着送云祯出去。
    姬怀素坐在座位上,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怅然。
    他打叠了无数自信能够打动对方心灵的话,但对方却一句都不想听。但即便如此,他对他还是充满了怜惜。
    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困境,无人能帮忙解除吗?他这么努力练习了一手射技,却在皇权之下,无奈将母亲给自己留下的人让出去,保全自身。
    姬怀素从未如此想过接触、渴望这样一个人。
    他觉得他能够理解他,他也理应和自己有所共鸣。
    那些求而不得,那些志不得伸,那些在巨大的父子、君臣人伦巨大阴影下艰难的挣扎,生长,无数个暗夜里被内心炽热野望燃烧炙烤的难眠,只有云祯能够体会。
    他站了起来,眼眸垂下,遮住了那点野心勃勃和占有欲。
    云祯,他要定了。
    云祯其实并不能释然,但他学会了远离让自己不开心的人和事,无论是很可能在这次养伤时就已经和他的表妹暗通款曲的朱绛,还是眼前这表面平静内心却野心勃勃的姬怀素。
    朱绛没有心,姬怀素的心却太大,是装天下的那种大。
    他云祯要不起。
    昨非今是,当初自己看不起的那些功利权势和汲汲营营,如今却成了他唯一仰仗的生存之本。
    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不再是那个将自己所有寄托在他人的人生和他人的成就上,博取别人的爱的那个小侯爷了。
    朱绛却在房间里养伤养得快憋出鸟来了,找了小厮专候着下学的时候打发去昭信侯府请云祯,却一连数日都扑了空。
    朱绛只怒得骂小厮们不会办事,想了下却找了方路云来:去昭信侯府打听打听,云侯爷最近忙什么呢?就说我在府里养伤太无聊了,求他可怜可怜我,有空来看看我。
    方路云一贯寡言,也不多言语,只点头应了便出去了。
    不多时果然到了昭信侯府,却扑了个空,他想了下塞给门子几个铜板,让他进去传了个话。
    不多时令狐翊走了出来,看到方路云,眼圈微微红了红,但却没有什么,只冷淡问道:侯爷今日不在府里,有事明日再来吧。
    方路云道:我们四爷在家里养伤,竟日无聊,想请侯爷过去说说话,烦你有空给侯爷递个话。
    令狐翊冷冷道:这几日我也见不着侯爷,帮不上,抱歉。
    方路云又看了他两眼,注意到他瘦了不少,也没说什么,只微微拱了拱手:留心就行,谢了。说完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令狐翊看他转身就走,咬了咬唇,忽然道:侯爷最近喜欢听乐,先叫了几班有名的乐班子来府里唱过,不中意,这几日都在城里各大乐坊流连,把有名的曲子几乎都听过了。
    方路云转头,对他又做了个揖:多谢。令狐翊却仿佛还在解释:往往深夜才回,也并不回书房,我只在书房伺候,话我是递不到,想要找侯爷只能去乐坊找了。
    方路云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听曲儿?朱绛有些不满道:祯哥儿都忘了我了,自顾自寻欢作乐去了。一时忽然又有些疑心:是不是又有别人凑到祯哥儿面前去了?一想到可能有人取代自己,成为在云祯身边寻欢作乐的纨绔搭档,他忽然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心里仿佛一百只猫在抓挠:你打听过了没?
    方路云沉稳道:去了几家侯爷常去的乐坊打听了下,侯爷都是一个人去的,只带着随从,而且就是听曲儿,经常一口气将最有名的曲子都点了听,或是找了唱得最好的轮着听,东西也不怎么吃,乐坊都说侯爷大概就是喜欢听曲儿,散散心。
    听到没人,朱绛心头大定,但仍有些不解:从前没见祯哥儿爱听曲儿啊,难道是守丧几年,憋坏了?方路云道:会不会是圣上有什么差使让侯爷办?圣寿不是快到了吗?小的看侯爷这轮着找出名的乐坊、戏班、歌姬的,兴许是挑选乐班之类的,给皇上贺寿?
    朱绛忽然精神一振:很是!祯哥儿想来是想着怎么给皇上贺寿呢!他心头大喜,看了眼方路云,对他办的这桩事满意之极,之前只是为了解云祯的围顺手要了这个人,这些日子用起来,却觉得事事妥当,寡言少语,是个藏得住事的稳当人,不由赞道:你这桩差使办得好,这个月给你加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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