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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穿越)——长生千叶(142)

    因此这一仗打没打起来,关键就在宋公,历史上宋公临时退兵,东门之役就此告终。
    祁律想到这里,便对姬林说:天子,如今情势不明,律敢情天子亲上城门,观察一番情势。
    四国联军就在门外,祁律却让天子上城门观战,简直太危险了,卿大夫们一听,纷纷阻止,说:不可啊!
    天子,万万不可!
    天子乃万乘之躯,切不可登上城门,万分危险,万分危险啊!
    祁律微微一笑,不急不忙的说:四国军队之所以能围攻东门,不正是因着边邑回报不及时,欺上瞒下,堵住了眼目耳朵的结果么?四国军队已然在城门之下了,律窃以为,天子在城中,还是在城门之上,都是一样的危险,难道睡在城中,便能高枕无忧么?
    卿大夫们有些哑口无言,的确如此,如今四国只差一点点便打入了老郑城,城门上面和城门里面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祁律又拱手说:天子登上城门,律倒是有一计策,或可退兵。
    太傅有计策退兵?!
    都打到城门口了,怎么退兵?
    就是啊,难道要打出去么?
    卿大夫们嘈杂的交头接耳,姬林听了却只是一笑,并没有一点子的担心,似乎对祁律的话深信不疑,半丝也不怀疑,说:好,即使如此,有谁愿意随寡人登上城门?
    天子的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卿大夫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抻头,虽大家都知道,如果联军打进来,大家只能一起死,但是如果让他们登上城楼,很多人又是不敢的。
    郑伯寤生眯了眯眼眸,立刻拱手说:天子,寤生请命同往!
    郑国本就是寤生的,他去城楼是必须的,郑伯寤生这个时候站出来,便是要做出一个大无畏的榜样来。
    郑伯一开口,祭仲立刻说:天子,仲亦请命同往。
    郑伯寤生看向祭仲,不等天子发话,立刻说:不可,祭卿受了重伤,该当好生歇息,决不可上城楼。
    他说着,立刻招手唤来医官,说:快些,还不扶太宰去医看?
    医官们也不敢违逆,立刻扶着祭仲,要将他带下去。祭仲后背的伤口还没有包扎,虽只是皮外伤,但面积很大,他心里惦记着郑国的事情,哪里能安心去医治,要知道,只有郑国强盛,他这个太宰才能享福,如果连郑国都没了,他这个作威作福的太宰恐怕会被其他国家的人手撕掉。
    祁律对祭仲说:太宰不必太过担忧,这一仗是打不起来的。
    祁律为何这般笃定,当然是因着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历史,而且祁律还有另外一个制胜法宝,只要他祭出撒手锏,不信这一场仗还能打得起来。
    因此祁律十分的镇定自若,祭仲眼看着祁律如此镇定,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稍稍放心一些,郑伯寤生的态度很强势,祭仲只好被医官扶着去医看伤势了。
    郑伯寤生要跟着天子登上城门,卿大夫们也没有旁的路可以选,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干脆伸着头,也能显得自己大义一些。
    在场众人中,其实除了祁律,一个都没有安心的,包括姬林在内,都觉得四国联军势如破竹,都打到老巢门口来了,而老郑城中,除了护卫郑宫的虎贲军,和天子带来的虎贲军,再无其他军队,就连日前郑伯寤生炫耀的精锐军队,也在老郑城之外,想要调配精锐军队便必须出城,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就在这样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祁律却如此自信。姬林是知道祁律为人的,因为祁律很怕麻烦,所以他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姬林看到祁律这般自信,就算心里没有多少底子,但是也宽心起来,就是这般无条件的信任祁律。
    众人立刻簇拥着天子,从燕饮殿出来,经过公孙滑这么一闹,天色已然黑的透彻,众人来到老郑城的城门口,守城的将军吃了一惊,没成想天子和君上亲自来了,赶紧请着众人登上了城门。
    这一登上城门,立刻看的清楚,老郑城的东门之外,本该是禁夜的光景,而如今灿若白昼,火光冲天,火把的光芒竟然连成一片,此起彼伏,照亮了半边天。
    四面大旗迎风招展,每一面旗帜颜色不一,图案不一,就连旗帜上面的旒也不一样。
    世人常知周天子有九鼎,其实除了九鼎,还有九旗,《周礼》记载日月为常,交龙为旂,通帛为旜,杂帛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全羽为旞,析羽为旌。
    每一种旗帜的花纹不一样,代表的地位也不一样,甚至每一面旗帜的旒带数量不一样,代表的地位也不一样。礼制记载上公九旒,侯伯七旒,子男五旒。
    每个国家都有区别于其他诸侯国的旌旗,例如郑国的旌旗,代表最高权威的,便是郑伯寤生亲自授予的蝥弧,而齐国的交龙旂则是名唤灵姑鉟的旌旗。
    祁律来到春秋也有一些日子了,身为天子太傅,总要习学一些知识,以免出门露怯,如今看到这四面大旗,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面最为招摇的大旗,大旗上面飘荡着九条旒带!
    九条旒带乃是上公标志,除了爵位尊贵的公爵,就连齐国这样的侯爵,郑国这样的伯爵都无法使用,更别说子爵和男爵了。
    九条旒带,而且还是代表着国君地位的交龙旂,祁律眯了眯眼目,不做他想,原来宋公与夷竟然亲自来了!
    果不其然,仔细一看,这四个队伍之中,宋国的队伍异常庞大,宋公与夷站立在华美的轺车之上,一手搭着车子的伞杆,一手搭在腰间象征着宋公地位的佩剑上,头戴冕旒,身披国君朝袍,纵使是黑夜,宋公与夷这副模样一站,也仿佛是一颗明星一般扎眼。
    姬林也看到了宋公与夷,除了宋公与夷之外,其他国家都不是交龙旂,说明其他国家都没有国君出战,最多也只是将军。
    姬林低声说:看来宋公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祁律心中轻笑一声,宋公是这次东门之战最大的投资爸爸,虽看起来来势汹汹,但是一旦最大的投资撤资,那么四国联军便会不堪一击。
    卿大夫们眼看着城门之下一片火海汪洋,四国联军来势汹汹,兵马铿锵而列,果然已经打到了老家门口,不止如此,这四国的兵马之中,竟然还有一面交龙旂!
    郑国的卿大夫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他们从来没见过交龙旂出现在老家门口,这场面未免太大了一些。
    但凡是打到了老家门口,那便是灭国的节奏,试想看,郑国前一刻还不可一世,就连周平王都要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人质送到郑国来求和,后一刻兵马已经堵在都城门口,这转变也太大了,不赖郑国的卿大夫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卿大夫看到宋公与夷,立刻慌乱起来,互相交头接耳:如何是好啊,宋公竟然亲自来了。
    正是啊,与夷竟然亲自来了
    这么多兵马,我宫中虎贲不过一千来人,这这怎么抵挡得过几万兵马!
    四国兵马齐聚在老郑城的门口,一眼根本看不到头,乌泱泱的一直蔓延到天边,将整个黑夜打成了白昼。
    宋公与夷站在轺车之上,扶着宝剑,在黑暗中挑起一抹笑意,他不在乎城楼上的人能不能看到他的笑容,但是宋公与夷此时笑的欢心,因为他知道,他日夜忌惮的公子冯,就在老郑城之中内,只和他只隔着一堵城门。
    宋公与夷朗声说:与夷拜见天子。
    姬林站在城楼上,淡淡的说:宋公,你还知寡人是天子?寡人倒以为宋公忘了寡人这个天子呢。
    宋公与夷的态度十分嚣张,完全没有了在恶曹会盟的乖顺,笑眯眯的说:天子明鉴,与夷怎会忘记天子呢?与夷忠心耿耿,一心为我大周,不像有些人郑伯寤生软禁天子,与夷听闻之后心中担忧,立刻马不停蹄赶来营救天子,还请天子打开城门,让与夷进城,除去郑伯这个目无礼数的祸端,也算是为天子分忧了!
    祁律听罢,啧啧两声,拢着手对着城门下高声说:宋公您这小嘴儿怎么突然如此能说会道起来了?不是恶曹会盟之时,求在天子身后,一心想要正式册封公爵的模样了?
    宋公与夷端着公爵的架子,突听祁律这么大声的吼出来,脸色登时变了好几下,还甚么小嘴儿,长耳朵的人都知道,祁律这分明便是消遣自己。
    旁边陈国的将军连忙安抚宋公,说:宋公您切勿被那些闲言碎语所干扰,今日我等图谋大计,绝不能毁于一旦,已然没有了任何退路!
    宋公与夷也深知今日的重要性,因此忍耐着怒火。
    祁律一看,立刻回头对身后的獳羊肩说些什么,獳羊肩没有多话,点点头,对石厚招了一下手,很快的,两个人退下了城门,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祁律吩咐完,又拢着手朝城门下喊,说:刚才说话的,可是陈国的将军啊?
    祁律站在城门楼上,因为城门很高,祁律喊的时候拢着手,还往下低头,姬林眼皮直跳,连忙抓住祁律的衣带,以免他从城楼上翻下去。
    祁律脸上一点子也没有担忧,反而像是在逛菜市场一样,刚才挑选了一颗叫做宋公与夷的小白菜,对这颗小白菜评头论足,随即又开始对陈国这颗大白萝卜下手了。
    陈国的将军虽没见过祁律,但是素来听说过祁律的名头,祁太傅这个人是个无赖,坊间都如是传说,并非因着祁律长得像是无赖,也并非因着祁律真的是个无赖流氓,而是因着祁律的手段总是如此无赖。
    谁不知道祁律是怎么将新天子捧上位的?祁律用了两千三百名膳夫,硬生生将当时处于劣势的姬林捧上了天子席位,这种无赖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但凡是个人听了,都会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陈国素来知道祁律的无赖,陈国将军听祁律点自己名字的时候,根本没开口,便当做没听见。
    祁律满不在乎,兴致高昂的冲下继续喊:嘿!陈国将军!叫你呢!
    陈国将军眼皮一跳,忍不住抬手压了压自己的额角。
    祁律拢着手继续说:陈国的,你知道郑国在各位国君眼里是什么吗?
    不等陈国将军回话,祁律已经自问自答说:是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红烧起来肉/欲十足,皮香肉厚。倘或烤制一番,刷上个脆皮水,那就是秘制烤五花肉,外焦里嫩,回味无穷
    姬林抓着祁律的腰带,唯恐他顽的太欢心掉下去,哪知道一转眼,祁律突然说起了吃食,方才的燕饮被打断了,大家伙没吃多少东西,如今一听祁律叙说红烧肉和蜜汁五花肉,一个个腹中饥饿,天子的肚子差点叫起来,那滋味浑厚的五花肉味道,还有外焦里嫩的烤肉味道,似乎飘到姬林嘴边来了,立刻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陈国将军知道祁太傅素来爱吃,而且是个喜欢理膳的怪人,但不知为何突然在两军对垒,兵马堵在东门之下的时候,说起这些吃食。
    祁律果然还有后话,幽幽的说:这样的五花肉谁不喜欢?恨不能早点扒拉到嘴里而你们陈国呢?啧啧啧,陈国那点地盘子,也就是个是个鸡肋!
    鸡肋?众人瞬间都懵了,因着大家都是春秋时代的人,也不知道鸡肋这个典故,所以一时间不知道祁律在指甚么,为何陈国便成了鸡肋呢?
    他这么一说,周公黑肩倒是笑了起来,不为别的,正是笑这鸡肋,似乎觉得祁太傅的比喻绝了。
    祁律见陈国的将军一脸迷茫,便好心解释说: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可不正是鸡肋?如果郑国是一块肥美的五花肉,那么你们陈国就是一根鸡肋了,算了,两根儿鸡肋,不能再多了!律想问一问宋公,宋公喜欢食肉么?
    宋公与夷眯了眯眼睛,在这个蔬菜短缺的年代,哪个国君不喜欢食肉?宋公与夷不知祁律为何突然问起自己来,自然也没有回答。
    祁律笑眯眯的说:陈国将军,宋公可是一头恶狼,郑国是五花肉,你们陈国却是鸡肋,美味佳肴摆在面前,宋公当然与你们合作,去吞下这块五花大肉,一旦恶狼将五花肉吃完了,虽这鸡肋没多少肉,你说,到时候恶狼会不会挑肥拣瘦啊?
    陈国将军和宋公与夷恍然大悟,原祁律是在挑拨离间!
    只可惜他们明白的太晚了,五花肉和鸡肋的比喻实在太鲜明,瞬间跃然纸上。郑国财大气粗,地盘子也大,自然就是肥美的五花肉了,而陈国地盘没有郑国多,财政没有郑国粗壮,人口也比郑国少很多,但是国君都是贪得无厌的,哪里有嫌弃旁的国家小,才不去并吞的道理?自然是能吃一个是一个。
    宋公与夷立刻说:陈国将军,你万勿受到祁律的挑拨!这个祁律,只是美在一张嘴上!
    祁律笑着说:宋公您此言差矣,难道律只是个花把势?律做鸡肋的手艺亦好得紧呢!虽鸡肋没甚么肉,但也可以炖个鸡肋汤,或者干脆做成椒盐鸡架子,下锅先炸再烤,刷点酱,也是极好吃的,解馋得很呢!
    祁律三句话离不开吃,活脱脱一个不靠谱儿的,宋公与夷却要被气的半死,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脏直发疼。
    孔父嘉站在轺车之下,看到宋公与夷脸色发白,便说:请君上保重身体。
    宋公与夷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不理会祁律这段垃圾话便没有问题了,哪知道祁律还有后话,点过了宋公这颗小白菜,点过了陈国这只白萝卜,又开始数落起蔡国来了。
    祁律笑着说:蔡国那位!
    蔡国的将军一听到祁律开口,瞬间有些哆嗦,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自己的耳朵捂住了,士兵的耳朵怎么办,难倒祁律动摇的只是宋公与夷和陈国的将军么?当然不是,祁律动摇的是联军的气势。
    祁律拢着手,如法炮制的向下喊,说:蔡国咳咳咳
    他说到这里,喊的声音太大了,嗓子有点干,竟然还咳嗽起来,姬林一看,眼皮狂跳,连声说:快,端些水来。
    别说是郑国的卿大夫们了,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郑伯寤生几乎都要懵了,连忙吩咐端水来,寺人小跑着端来一只羽觞耳杯,祁律仰头喝了,用袖袍擦擦嘴巴,十分的不拘小节,这才继续喊着。
    蔡国的,人家郑国是五花肉,陈国是鸡肋,你知道你们蔡国是什么吗?
    蔡国的将军一瞬间差点想要开口询问,是甚么?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不能被祁律带跑了话题。
    蔡国的将军没说话,阴沉着脸,便听祁律说:你们蔡国根本不配做食材,就是个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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