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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穿越)——长生千叶(55)

    姬林此时此刻是一只小土狗,虽个头小,但看到祭牙这么粘着祁律,心里头便不欢心了,立刻冲出来,嗷呜奶吠着,用脑袋使劲去顶祭牙。
    只可惜他现在没什么力气,祭牙又是个醉鬼,因此没多大威力。
    好好好,祁律赶忙敷衍着祭牙这个醉鬼,说:我们一起,一起。
    他说着,却给公孙子都打眼色,公孙子都立刻上前来,从祁律怀里接过祭牙,来了一个移花接木偷天换日。
    祁律生怕祭牙醒过来,还说:乖,咱们一起去睡了,不要再闹。
    嗯嗯!祭牙趴在公孙子都怀里,特别老实,还使劲点了点头,伸手在公孙子都的胸口摸索,突然迷茫的说:哇兄长,你的胸好大啊,还硬邦邦的!
    祁律:
    公孙子都:
    小土狗则是丢给祭牙一个鄙夷的眼神,摇了摇头。
    公孙子都将祭牙一把扛起来,说:当真对不住,子都这就把这醉鬼带回去。
    祁律松了口气,说:有劳大行人了。
    两个人客套了一句,公孙子都便扛着醉酒的祭牙走了,回到客房去下榻。
    祁律眼看着庭院安静下来,这才回了房舍,吱呀把门掩上。
    昏暗的庭院中,那黑影紧紧贴着墙根,并没有被人发现,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身量纤细的黑影走了几步,一拐弯,只见太傅府邸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快步迎上去,拱手说:小臣拜见宗主。
    那男子立在黑暗中,仿佛一堵巍峨的高墙,他背着身,负着手,慢慢转过头来,一脸的阴鸷,鹰钩鼻,鹰钩唇,生着两片鸟嘴,狠戾的面容挂相。
    竟是卫国将军,石厚!
    石厚转过身来,看着拜在自己面前的小臣,声音很低沉,淡淡的说:为何不动手?
    小臣听着石厚沙哑的嗓音,身子微微有些打颤,似乎是惧怕,立刻回话说:回宗主,方才郑国祭牙与大行人公孙阏突然出现,小臣恐怕节外生枝,给宗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未有动手,还请宗主责罚。
    石厚没有立刻说话,他的袍子衣摆轻轻而动,一步步的走到跪在地上的小臣面前。他是个虎将,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威严,仿佛是滔天的海浪不断逼近,带着一股说不出口的压迫感。
    小臣跪在地上,把头伏的更低,几乎碰触到地面。
    嗬!那单薄的小臣突然惊呼一声,又怕被人发现,连忙收敛自己的嗓音,只觉下巴一痛,已经被石厚一把钳住。
    石厚走过来,单膝点地,一只宽大的手掌捏住那小臣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唇角挑起狰狞的笑意,那双鹰唇薄而锋利,笑起来反而比压着唇角更加可怖。
    石厚挨近小臣,滚烫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勿忘了自己的身份,安分的做一条走狗。
    小臣身子一抖,声音微微打颤,说:小臣敬诺。
    第二日一大早。
    祁律感觉阳光晒在自己的眼睛上,不止如此,身边还传来簌簌簌的声音,似乎是穿衣裳的声音,祁律起初还以为是獳羊肩进来伺候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小羊平日里手脚都很轻,应该不会如此笨手笨脚罢?
    祁律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睁着一双困顿的双眼,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榻边上,他背着身,一身素色长袍,衬托得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正在往腰上系腰带,动作很匆忙。
    正是天子!
    祁律猛地醒了过来,是了,昨夜里头天子喝了许多大补的酒水,醉的不省人事,便在自己舍中歇了。
    祁律赶忙翻身起来,说:律拜见天子。
    他这么一说话,姬林匆忙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祁律一眼,脸上十足的尴尬,说:今日不必早朝,太傅再歇一会子罢,寡人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着,腰带也没系好,赶紧抓着腰带,竟是逃也似的,从祁律舍中大步冲出去。
    嘭!推开舍门,恨不能展开轻身功夫,直接掠出去。
    天子?
    姬林一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便觉得尴尬上头,倘或不是变成了小土狗,必然便会酒后失德,这罪过可就大了。他本想赶紧离开,哪知道一出门,竟然碰到了祭牙。
    祭牙眼看着天子从祁律的房舍中冲出来,衣衫不整,还拽着自己的腰带,吃了一惊,睁大眼睛,一脸纳罕的瞪着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他日前已经误会了祁律,眼看到祁律脖颈上的蚊子包,还以为是吻痕,如今又见到天子衣冠不整的从祁律房舍中跑出来,这误会更是坐实,震惊不已。
    祭牙又是震惊,又是失落,一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儿模样,姬林来不及说话,赶紧大步离开,独留下祭牙一个人震惊。
    姬林前脚走了,祁律才从房舍中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发呆的祭牙,他哪里知道祭牙脑补了许多,还笑着说:弟亲,酒醒了么?
    祭牙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祁律的眼神更加可怜儿,祁律一瞬间有些懵,被他盯的浑身发毛,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般,也不知为何有这种错觉。
    祭牙喃喃的说:兄长,昨昨夜,天子燕歇在你舍中?
    祁律坦然的点点头,说:是啊。
    一说起昨天,祁律头就疼,随后说:喝酒当真误事,昨日里天子也饮醉了,差点没把为兄给压死,实在
    祁律说的是再正经不过的话了,事实陈述而已,姬林太沉了,突然睡死过去,差点把祁律给压出内伤来。但是祭牙刚看到天子衣冠不整的匆匆离开,又脑补了许多,乍一听祁律这话,登时脑补了更多天子与好哥哥欢愉享乐的画面,当真不、堪、入、目!
    停!祭牙突然大喊一声,恨不能上去捂住祁律喋喋不休的嘴巴,更是失魂落魄小可怜儿一样,说:别、别说了!
    祁律:奇怪,看来弟亲的酒劲儿还没醒过来。
    两个人正说话,公孙子都也走了过来,因着昨夜在太傅府邸下榻,所以还是那身紫色的衣裳,他昨日没有饮多,今日里衣冠楚楚,俊美出尘,走出来拱手说:祁太傅。
    祁律对公孙子都拱手说:郑国大行人,昨夜歇的可好?
    公孙子都一笑,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祭牙,说:那要问祭小君子了。
    问我?祭牙奇怪的说:问我做什么?昨夜我又没与你歇在一处,怎知你歇的好不好?
    公孙子都那温柔的笑颜突然中断,眯着眼睛说:昨夜的事儿,你全然不记得了?
    什么事儿?祭牙挠了挠后脑勺,越发的奇怪了,突然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说起来,昨夜我倒是梦到了一位可心的姑娘。
    祭牙这个人,没心没肺的,修复力极强,刚刚被好哥哥抛弃了,立刻又欢心起来,仔细回味着说:那可心的姑娘啧啧,又温柔,又漂亮,我们在梦中还痴缠了一夜呢!哎嘶我、我的腰怎么这般疼?
    祭牙说到兴高采烈之处,动作稍微有点大,一个不留神闪了腰,只觉得腰酸的厉害,也不知为何。
    公孙子都的脸色更加难看,黑沉沉的,从未这般阴霾过,好像要下雨,还是那种狂风骤雨。
    祭牙炫耀似的讲述着那位昨夜的梦姑,抬头看到公孙子都的黑脸,一脸不解的说:诶?你脖子怎么了?
    公孙子都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肤色很白,天生让人羡慕的天鹅颈,脖颈很长,紫色的衣领子不是很高,正好露出一片红色,看起来有些暧昧,还带着齿痕。
    公孙子都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的说:被狗咬的。
    说完,一甩紫色的袖袍,转身走人,也不搭理祭牙,直接走了。
    诶?祭牙连忙喊着:回馆驿么?咱们同行啊!等等我,我没带辎车来,咱们共乘啊?嘶我的腰
    祁律眨了眨眼睛,看着公孙子都和祭牙风风火火的离开,揉了揉额角,总觉得这一大早上的,好像还挺混乱似的。
    太傅。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很低,很轻,祁律回头一看,原是獳羊肩。
    獳羊肩身材很单薄,端着一盆水,很本分的说:太傅,可要洗漱更衣?
    祁律伸了个懒腰,不雅的打了个哈欠,说:小羊啊,不行,本太傅要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獳羊肩十分无奈,说:太傅,今日虽不用朝议,但太傅还要进宫去政事堂。
    祁律一听,头疼欲裂,没错,今日虽然不需要早朝,但是太傅是需要坐班的,还有大量的文件需要处理,根本睡不了回笼觉。
    祁律深深叹了口气,走过去挂在獳羊肩的肩上,獳羊肩这个高度,正好给祁律做了拐棍儿,祁律懒洋洋的说:小羊你说怎么办,太傅不想上班。
    面对祁律的撒娇和耍无赖,獳羊肩似乎已经免疫了,说:太傅还是快些洗漱罢。
    祁律嫌弃的看了一眼獳羊肩,说:小羊好无情。
    祁律洗漱更衣,便准备进宫去,辎车停在府邸门口,祁律在前,獳羊肩在后,两个人穿过府邸来到大门,祁律惊讶的说:昨日宴席那么乱,你都收拾好了?
    獳羊肩低垂着头,本份的说:是,都收拾好了。
    祁律更是惊讶,他府邸里没什么仆役,昨日那么多宾客都来宴饮,残羹冷炙杯盘狼藉的,没成想獳羊肩手脚如此麻利,竟然一晚上就收拾妥当。
    祁律说:当真辛苦你了,今儿便别跟着我进宫了,若是累了,在舍中休息便是。
    獳羊肩却说:小臣蒙受太傅大恩,不敢言累,太傅请上辎车罢。
    他说着,帮祁律摆好脚踏子,请祁律上车。
    祁律摇摇头,心想着小羊什么都好,就是太卑微,他的骨子里充斥着一股自卑的气息,说话永远不敢抬头,也不多说一个字,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蜉蝣。
    祁律乘辎车进了宫,在止车门下车,獳羊肩是不会跟随进去的,等祁律下了车,便会让骑奴将辎车停在公车署,然后在公车署等候,等每日散班之后,再让骑奴提前将车子从公车署赶出来,到止车门等候祁律。
    祁律下了车,说:你若是在公车署等着无聊,可自行先回去。
    獳羊肩摇摇头,说:太傅快去政事堂罢,小臣就在这里等着太傅。
    祁律也没有再多说,便转身往政事堂的方向而去。
    祁律走了没多久,公车署的辎车很快多了起来,一辆缁车横行霸道的冲过来,险些撞了祁律的辎车,獳羊肩就在旁边,差点被剐蹭到,连忙退了好几步。
    那辎车帘子一打起来,原是冤家路窄卫州吁!
    卫州吁从车上下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袍,说:恁的不会赶车!如何这般颠簸?
    那骑奴赶紧跪在地上说:回君上,都是这小奴挡路,小臣这才没有驾稳辎车,还请君上责罚啊!
    卫州吁抬头一看,不由冷笑一声,说:哼!孤还以为是谁?!这不是孤丢掉的小嬖童么?怎么,如今跟了祁太傅,便越发的不把孤这个卫国的国君看在眼中了!?
    卫州吁说的好听,说獳羊肩是自己丢掉的嬖童,其实哪里是他丢掉不要的,而是被祁律活生生抢走的,卫州吁不过给自己挣两分面子而已。
    獳羊肩看到卫州吁没事找事,知道他是为了那日的事情撒气,如今祁律也不在身边,他不过一个奴隶,便恭敬的说:小臣无意冲撞卫公,还请卫公恕罪。
    卫州吁哈哈大笑一声,说:好啊,孤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你这小奴冲撞了孤,不若陪孤顽顽,孤便慷慨一些放过你,如何?
    他说着,笑眯眯的走上来,一把拉住獳羊肩,獳羊肩吃了一惊,他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被拽的生疼,连忙向后躲去。
    卫州吁见他躲避自己,立刻怒了,冷笑说:你一个卫国人,气性倒是不小,不愿意侍奉你的国君,却跑到洛师来献媚!好啊,今儿个孤便叫你看看厉害,还敢跑!?
    这地方虽说偏僻,却有不少卿大夫陆续进入公车署,准备去政事堂议事,可因着卫州吁向来横行霸道惯了,而且还有弑君的名头,是个疯起来六亲不认的狠人,所以没有一个人敢管闲事。
    獳羊肩被卫州吁拽着手臂,伤口险些撕裂了,他不断的向后躲闪,卫州吁怒极,抬起蒲扇一般大的手掌,啪!一声扇下来。
    嗬獳羊肩倒抽一口冷气,但并不是因为疼痛,那一巴掌并没有扇在獳羊肩的脸上,一个人影突然从斜地里冲出来,直接挡在了獳羊肩面前,卫州吁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对方的身上。
    那人比獳羊肩高大不少,因此卫州吁的巴掌也没有扇在他的脸上,而是打在了身上。
    硬邦邦的,仿佛打在了石头上,疼的卫州吁嘶!大喊起来,定眼一看,震惊的说:石将军!?
    竟是石厚。
    石厚一身黑甲,腰配长剑,素日里他不穿甲胄,看起来便十足的威严,今日他穿上介胄,只觉那狠戾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人仿佛一把开了刃的锋利宝剑,但凡靠近之人,只要一不小心都会被其割伤。
    这年头进宫还没有解剑的习俗,无论是上朝,还是谒见,武将都可以佩剑,也因此春秋时期弑君且成功之事频频发生,已然变成了高发事故。
    石厚突然出现,拦在獳羊肩面前,倒是吓坏了卫州吁。
    按理来说,石厚是卫州吁眼前的红人,哪有君主害怕臣子的?但是卫州吁便惧石厚,不为别的,这卫国的天下,都是石厚给他夺下来的,如果没有石厚,卫州吁这等嚣张之人,怎么可能拿下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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