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冲喜[重生]

冲喜[重生]——绣生(80)

    这一等便等到了天边泛起晨光。
    高亢的号角声响彻渭州城上空, 百姓神情震动这声音,代表着胜利。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渭州城的方向, 就见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自城中出来,为首之人一身玄色铠甲,煞气极重,正是永安王。
    是永安王!
    胜了!
    我们胜了。
    潮水般的欢呼声响起, 枯坐一夜、四肢关节都已经冻得麻木僵硬的百姓们却顾不上躯体上的难受, 互相搀扶着, 踉跄站起身,面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凤歧带来的人马在城门口列好队,姜述上前道:西煌蛮子十万大军全灭, 渭州大捷,如今城中受战乱影响, 有些许损毁说到这里他诡异地顿了顿, 说城中是些许损毁实在是有些昧着良心, 那些西煌蛮子烧杀掳掠惯了,可不会爱惜城中的房屋,一进来就放了一把大火,虽然后来及时扑灭了,但被烧毁的房屋不少。就连都督府都受到了战乱影响, 有部分损毁。
    不过想到如今他们背靠两座矿,他清了清嗓子,底气又十足起来:大家陆续回城之后,若是家中有房屋损毁的,可到衙门登记,我们核实之后,会补偿修缮重建的银钱
    他将城中的情形大致说了一番,先让这些百姓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回去之后看见血气冲天的渭州城受惊。
    昨晚城中沦为了屠杀场,到了现在血腥气都还未散。
    百姓们听说不仅打了胜仗,西煌十万人马还全灭了,虽然他们尚且不懂西煌十万兵马全灭所代表的的意义,但却无法阻止他们激动喜悦。哪里还顾上房屋不房屋的,有年纪大些的,想起曾经在西煌马蹄下受的苦,都抹起眼泪来。
    在姜述与朱烈的安排下,城外的百姓们分批有序地回了城中。
    待百姓都离开了,李凤歧才下马,大步走向祭台。
    那里,叶云亭与老王妃静静站着。
    母亲。李凤歧先向老王妃行了礼,接着目光便看向叶云亭,两人目光无声交汇。
    我乏的厉害,就先回去休息了。老王妃瞧着两人的神色,眼神慈爱,没再夹在中间妨碍夫夫两个,叫倚秋搀着自己,上了后头的马车。
    李凤歧深深凝着嘴唇干裂的青年,手掌抚上他的侧脸,低声道:辛苦你了,累不累?
    累。叶云亭没有逞强,担忧一夜,他眼下阴影浓重,嗓音也有些干涩。
    我带你回去。李凤歧说完,掐着他的腰,将他抱上了马。
    叶云亭虽然瘦削,却身量高挑,并不算轻。但在他手上,却好像轻飘飘没什么分量。
    你休息一会儿。李凤歧让他侧坐马上,将人按在自己胸口,用披风将他整个裹住。
    眼前黑下来,叶云亭被披风整个罩住。单独隔出来的狭小空间里,除了轻轻的呼吸声,便只有李凤歧胸腔的跳动声。
    一下一下,平稳而有力。
    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如山岳巍峨,沉稳可靠,坚不可摧。
    叶云亭深吸一口气,鼻间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他眼皮往下垂着,就在这样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里,疲惫地睡着了。
    李凤歧控制着速度,带着他慢慢往回走。
    落在后头的朱烈瞧瞧孤零零落下的季廉,唉了一声,一副真可怜不过不要伤心习惯就好的表情对他说:看来那马车是给你准备了。
    他们出城时带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老王妃的,还有一辆他原本以为是给王妃的,但现在看来,是给王妃的小书童准备的。
    季廉挠了挠头,哦了一声,收回目光,赶紧上了马车。
    马车速度可比李凤歧要快得多,从他身边经过时,季廉趴在车窗上探头往外看,瞧见李凤歧垂着眼,神色十分温柔。
    他放下帘子坐回去,心想也不枉少爷昨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儿。
    李凤歧带着人回都督府后院时,就见穿着甲胄的叶妄兴冲冲的跑来,他脸上又添了两道伤口,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伤不少,但都不算重。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喜气洋洋。
    到了近前,他张口要叫人,却被李凤歧一个动作止住了。
    他睡着了,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叶妄低低哦了一声,把胸中的激荡兴奋憋了回去,看着李凤歧将人抱进了屋里。
    到了吗?叶云亭睡得不沉,李凤歧将他放在床上时,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咕哝着问了一句,手却还抓着李凤歧的衣角没放。
    真粘人。
    李凤歧瞧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如此想到。
    嗯,你继续睡。我守着你。
    似乎这话叫他觉得安心,叶云亭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精神紧绷了一夜,在见到了李凤歧后,便骤然松懈下来。
    李凤歧就坐在榻边守着他,等他睡熟了之后,方才掀起他的裤腿,检查膝盖上的伤势。接人的路上,他听姜述说,叶云亭为了当好表率,以示诚心,在祭台前跪了整整一夜。
    裤子卷上去,露出膝盖上触目惊心的淤青来,再往下,整条小腿都有些浮肿,应当是跪久了所致。
    叶云亭肤色冷白,黑紫色的淤青在他腿上就格外可怖,李凤歧轻轻揉了一下,就听熟睡的人轻哼了一声,他顿时不敢再动,轻柔地将裤腿放了下来。
    算了,先让他睡个好觉。
    *
    等叶云亭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
    李凤歧就坐在榻边,侧对着他正在看文书,修长的眉微微蹙紧,似乎不太愉快,但在察觉他的目光后,转过来,那不愉便尽数化作了温柔。
    睡醒了?是想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叶云亭定定看了他几眼,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他恍然明白了李凤歧为什么坐在榻边看文书。
    先沐浴。在外城吹了一整宿的寒风,如今他只想泡在热水,将那种浸透骨髓的寒意驱散。
    我让人备好了热水。李凤歧闻言将他打横抱起来,往浴房的方向走。
    叶云亭一惊,双臂却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耳尖烧红:我可以自己去。
    你腿还能走?
    听他这么一说,叶云亭才察觉了腿上传来的胀痛,确实有些难受,但也不至于不能走。
    但被抱去似乎也没什么。
    他抿了抿唇,没在出声,任由李凤歧将他抱去了浴房。
    李凤歧知道他的习惯,早就让下人备好了热水,抱着人过去,替他宽了衣裳,便将人放在浴桶里:你泡一会儿,要加水就同我说。
    他守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看着浴桶里的人,全然不觉得自己抢了下人加热水的活儿有什么不对。
    叶云亭下巴浸入水中,脸颊被水汽熏红:哦。
    哦完之后,发现他一身软甲未除,显然是守着他还没来及沐浴更衣,又犹豫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没料到他说出这种勾人的话,李凤歧眼神扫过清澈的水面,瞧见水下隐约的玉色,磨了磨后槽牙:你腿伤了,今日暂且放过你。说完似觉得不忿,又补充道:日后再补回来。
    叶云亭:哦。
    他不说话了,他只是想单纯让李凤歧也一起泡个澡,但这人显然脑子里都装着不正经的事。
    换了三桶热水,泡了两刻多钟,叶云亭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李凤歧用宽大的布巾给他擦干身体,再换上柔软干净的中衣,然后将他又抱回了卧房,塞进被窝里。
    卧房的桌子上多了两个瓷瓶,是李凤歧先前叫人送来的,拿过瓷瓶,坐在榻边,让他将腿露出来擦药:腿上的淤青要揉开,这样好得快些。会有些疼。
    嗯,我能受得住。叶云亭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只露出半张脸来看着他,一条修长笔直的腿则搁在李凤歧腿上,裤腿卷起,脚趾有害羞地蜷缩着。
    李凤歧没忍住捏了捏他的圆润脚趾头,换来一个轻蹬,方才低笑一声,将药酒倒在掌心捂热:疼别忍着,我尽量轻些。
    说完掌上控制着力道,小心替他将膝盖上的淤青揉开。
    待两只腿都上完药,李凤歧又替他按揉了一会儿小腿以及脚底的穴位,通经活络,方才净了手,问:饿了么?我让人摆饭?
    有点。叶云亭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坐在床上,只穿着宽松的中衣,发髻散开,随意披散在肩头,眉目秾丽,整个人瞧着慵懒又柔软,看向他的眼神缱绻依赖。
    李凤歧被看得心头发颤,恨不得将人抱在腿上,端来饭碗一口口喂他吃。
    叶云亭不知他心里所想,吃饭时只觉得,李凤歧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股怪异的慈爱?
    他觉得自己大约是想多了。
    第107章 冲喜第107天 (一更)
    吃过晚饭, 李凤歧又以叶云亭腿上伤势未好做借口,将他抱回了榻上。
    被抱着走来走去,叶云亭觉得有些难为情, 耳尖染了薄薄一层绯红,眼底水光潋滟。他忍着羞赧道:我自己能走。
    但我想抱着你。李凤歧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压着声音低低道。
    他说的如此直白, 反倒是叶云亭不好意思起来,抿了抿唇, 没再言语。
    李凤歧将他放在榻上,见他长发披散略有些凌乱,又去寻来了柔软的发带,以十指为梳,替他将散乱的长发细细理顺, 再用发带束在身后。
    浅蓝色发带与黑色长发相称, 显得他整个人愈发清隽柔和。
    叶云亭被他看得不自在, 忍不住别开目光,又觉得如此显得自己势弱,又转过脸来, 寻了个话题转移视线:城中现在如何了?
    李凤歧暗暗啧了一声,有些不愿在这样旖旎的气氛下说些煞风景的事情。但叶云亭问了, 他又不能不答, 只能抓过他手把玩着, 将城中事说与他听。
    如今还在清理西煌兵卒的尸体。
    这一场战役十分惨烈,西煌更是全军覆没,不仅是兵卒尸体,还有残留的血迹要花时间冲洗干净,损毁的房屋街道也要重新修补
    好在百姓们得知西煌大败之后, 都十分受鼓舞,纷纷出门帮忙清理街道,应当过个三五日,城中战争的痕迹便会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一仗可要往朝中递折子?叶云亭想了想,又问。
    虽然与李踪的不合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但如今到底还顶着君臣的关系,北疆战事,总不能绕过朝廷。
    已经叫人快马去上京报讯了。李凤歧把玩了一会儿他的手指,下巴便懒洋洋搁在了他的肩上,与他耳鬓厮磨:顺道报一报战损,让兵部送补给来。
    虽然以如今的形势,李踪一定会压着兵部不给他补给,但口头嘉奖却是必须要做的面子功夫的,如此气一气李踪也算值当。
    叶云亭显然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想了想那场面,便笑了起来。
    朝廷嘉奖的圣旨还未到,倒是次日国公府的信先到了。
    信是殷红叶送来的,是收到了叶妄报平安的家书之后,又叫送信人带回来的回信。
    叶云亭命人将叶妄叫来,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
    你的伤他刚想问伤势如何来的,转而想到叶妄已经进了军营,这伤势想必是上战场时落得。他没有多言,转而问:可寻大夫看过了?严不严重?
    都是小伤。叶妄倒是骄傲的很,觉得这些伤是他的功勋,很是显摆道:我杀了一百余西煌兵卒。
    他如今在姜述麾下,姜述操练兵卒时都下了狠手,叶妄一开始进军营时十分不适应,他到底只是个没吃过太多苦的公子哥,好几次差点坚持不下来,还有一次实在太难熬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场,才又咬牙撑了下来。他一直记得姜述曾经在校场上所说的话我现在对你们狠,来日战场上,你们才有能力在西煌蛮子的刀下活下来。
    先前他对这话没什么感触,但直到上了战场之后,他才对姜述的话有了切切实实的感受。
    姜述说的没错。
    他操练时虽然狠,但西煌人的刀却更加凶狠,若不是咬牙操练了这些时日,他不会数次从西煌刀下脱身,只受了些轻伤。战后清点,他甚至还立了功,如今已经从无名小卒成了百夫长。
    叶云亭瞧着他精神的样子,笑容更温和了些,道:上京来信了,你先看看。
    是我娘的信?叶妄一惊,接着便面露喜色。许久没有回上京,他还是想念娘亲的。
    匆匆接过信封,将火漆拆开,叶妄却是咦了一声,拿出另一封信件来:怎么里面还有一封信?说完看了看,就见上头写了叶云亭的名字。
    好像是娘给你的。
    叶云亭有些莫名,他与殷红叶当还没融洽到对方会给他单独写信的程度。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却见上头果然是他的名字。
    将信封拆开,叶云亭拿出了信件
    看完信件后,他便陷入沉默,神色也有些沉凝。
    李凤歧见势不对,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关于我生母的事
    打小他便只知道,他的母亲是王氏,因为生产之时难产而亡。至于再多的,便只有奶娘以及他舅父口中的只言片语。
    据说他母亲是个极其温和的女子,性情柔顺,曾经她还在世时,与他父亲也算是举案齐眉只是人走茶凉,父亲娶了新人之后,他这个原配的孩子,也就没了依仗。
    从小到大,他对此从未有过丝毫质疑。
    但殷红叶却在信中告诉他,王氏可能并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另有其人。
    信上,殷红叶将她所知的线索和盘托出,
    殷红叶的目的他也猜得到,约莫是感激他救下了叶妄,投桃报李。
    只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以及猝不及防。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