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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页

    凌危云目光从微怔,渐渐恢复成平静,他也站了起来,道:“见过陛下。”
    缇晔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在凌危云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他在桌边坐下来,一只手支住了下巴,随意道:“都坐,不用紧张,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朕呢,就是想找魏王吃个饭,聊聊天,都随意些,不用拘礼。”
    口口声声说是让人随意,却不开口让人坐下。
    两个人只好继续站着,缇晔顿了顿,像是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一人似的,他抬起眼睛,看了凌危云一眼,道:“哦,还有表兄,也同魏王一起来了?”
    他这副似笑非笑的语气,让人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魏王战战兢兢,满脸冷汗,道:“是,是……陛下使者来的时候,因为林哥哥现在就住在小王府上,使者便说,林哥哥可以一起来……”
    缇晔手中捏着一个酒杯,像是觉得有趣,垂眼把玩着,道:“哦,是吗?”
    他没有直接问谁,但凌危云还是自觉地应了一声:“是,陛下。”
    缇晔抬起眼,看了看凌危云,嘴边像是噙了一点笑,又像是阴沉沉的,道:“倒没想到,表兄与魏王竟是一见如故,这么快,就以兄弟相称,还住到人家府上去了。”
    第78章 “朕受凉了。”
    凌危云忍不住看了缇晔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话里阴阳怪气,有点儿从前倜夜那个味儿了。
    但他现在虽然有了心,也听出来对方是在阴阳怪气,但毕竟对人心的一些幽微变化,掌握得还不甚熟练,一时还琢磨不透对方阴阳怪气在哪里,于是谨慎地思索如何回应。
    倒是魏王心浮气躁,在一旁急忙撇清道:“不敢不敢不敢,林哥哥身体欠佳,住在驿馆多有不便,正好我府上还有空置的厢房,才邀他去我府上将就一些时日,我二人绝无结党营私之嫌,万望陛下明察。”
    凌危云一愣,随即恍然:哦,原来缇晔是在阴阳怪气这个啊。
    但想想也是,当了皇帝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猜疑病的,而显然,缇晔的病症要更严重一些。
    凌危云忍不住又看了缇晔一眼,后者脸上似笑非笑地,带着点审视,盯着魏王:“是吗?”
    魏王似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缇晔又道:“不过你一口一个林哥哥,喊得倒是亲热。”
    魏王呆了呆,大概是没想到这疯子连他怎么叫人也要管,但求生欲还是使他迅速反应过来,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林小侯爷就是林小侯爷,岂可胡乱称谓,失了分寸。”
    而后突然转了个身,对凌危云正正经经地作了个揖,郑重道:“林小侯爷,先前是在下轻浮浪荡,多有失礼了。”
    又铿锵有力道:“你我同为臣子,万事皆以陛下为先,切不可交从过密,忘了本分。”
    凌危云:“……”
    一时让人想不起之前在宫外,是谁拉着他的手不放,一脸恳切,非要套近乎的模样了。
    只能说小魏王是真的非常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他又转头去看了缇晔一眼,后者仍是似笑非笑,眉目阴冷,一副反派似的阴险模样,但好歹没有再说什么,想来还算是满意的。
    凌危云无话可说,心想,你们高兴就好。
    经过这一小小插曲,缇晔脸色总算是和缓两分,说话也没那么阴阳怪气了,让他们坐下。
    二人终于落座,宫女们也鱼贯而入,呈菜上酒,气氛勉强算得上是正常。
    缇晔和颜悦色,闲聊一般,同魏王聊起了这些年在封地上的日子,问他过得如何。
    魏王当然不敢说封地上都有你们派来监视的人,我过得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只一概说不错不错,他一人独享豪宅,除了几个老仆,走半天连鬼影都见不着一个,非常不错。
    缇晔仿佛耳聋,听不到他全家死绝,只道:“当初你的祖上追随太祖,立下从龙之功,得封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就连这封地,也听说是你们祖上发家之地,所以太祖就赏赐给你们了。”
    魏王捧着酒杯,宴过一巡,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脑子有些发晕,一直唯唯诺诺地附和着缇晔,突然听到缇晔提起封地,昏昏沉沉的脑子一激灵,十分警惕起来。
    这疯子不会是还想收回他的封地吧?
    魏王借着酒劲,试试探探道:“是啊是啊,承蒙太祖错爱,不止赏赐良田美宅,还赐下丹书铁券,保我们易氏一脉,在这块地上,永远不断绝。”
    这是在提醒缇晔,无论地还是人,都是太祖下了旨意的,缇晔动不得。
    但是缇晔好像没听出这显而易见的画外音,只是突然想起似的,随口问道:“朕听说,你们易氏一族,在前朝的时候也是豪门望族,世居陈郡,怎么你们的发家之地倒在魏县这个地方?”魏王愣了一愣,缇晔问的话与他以为的相去甚远,一时懵了,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魏王有限又掺了酒的脑子思考不了太多,但听得对方好像不是想要自己的封地和小命,就老老实实,捡着自己知道的答了:“我祖上确实算得上是名门,我祖上还是家族嫡子呢,不过那会儿已经是前朝末代,末帝荒淫无道,笃信邪术,还养了国师在朝中,天下莫不信奉,搞得民不聊生,我祖上所在的家族同样也是如此,我祖上不堪与之为伍,主动与家族脱离了关系,追随太祖,我祖上与太祖就是在此地结识,然后结的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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