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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危云闻言,微皱起眉:“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一点,之后你们去试炼关,无论易修做什么,你都不要理,更不要主动去招惹他。”
    倜夜怒气冲冲,简直有些委屈了,道:“凭什么?”
    凌危云这回却没有安抚他,反而问道:“你知道每年的这种考核,通过率是多少吗?”
    倜夜莫明于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答道:“不足百分之一?”
    凌危云又问:“那你知道新人通过率是多少吗?”
    倜夜迟疑了下:“零?”
    凌危云点了点头,道:“易修是易家的小少爷,从小就开始修炼了,他也确实有些实力,算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天赋之才。这回来道一宗,与其说是来学习,不如说是借道一宗的这个跳板,就此扬名的。”
    倜夜听得半懂半不懂的:“……所以?”
    凌危云看他一眼:“道一宗的考核一向很难,新人中更是没有能过的,可是易修过了,这就是扬名的一个绝好机会——如果没有你的话。”
    倜夜一愣。
    凌危云道:“偏偏你也通过了,到时你俩并列,再把你拉出来一看,入门前只是个普通人,短短一年之间就能通过道一宗的考核——说到天才,你们俩谁才最有资格?”
    倜夜有些明白过来了:“所以为了不让我盖过他的风头,他绝不会让我通过考核?”
    凌危云道:“如果只是不让你通过考核,那恐怕还算好的。”
    倜夜为他话里未言明的内容而悚然一惊。
    凌危云看着他,道:“你不知道修仙这一路有多漫长,又多么难走,许多人在这途中,因为迟迟难以突破——尤其这几乎完全不能受自己控制,不是靠日复一日的修炼就能得来的——这样是会让人感到绝望的,若这时候再看到你身边的人,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也就是得到了缘法,进境比你快许多,就更崩溃了,心态完全扭曲,作出什么事来,也都不奇怪了。”
    倜夜张大了嘴,年轻的妖蛇虽然吃了很多生活的苦,但还没经过太多阴谋诡计,整个人单纯得有点儿冒傻气:“你们修仙的,不都是自诩出尘,无欲无求,超脱俗世的吗?”
    怎么也搞这么多有的没的?
    凌危云问他:“那你在宗门待了一年,觉得宗门里的人都超凡脱俗了吗?”
    倜夜诚实地摇了摇头,就每天早上都有人为谁担粪为谁挑水吵个底儿朝天呢。
    凌危云道:“所以,人在俗世,未脱凡尘,终是免不了沾上红尘,勾心斗角的。”
    在一旁看着从前的自己和那会儿还很稚嫩的小蛇谈心,凌危云一边觉得哪里怪怪的,一边又有点莫名的熟悉亲切感。
    甚至觉得这番话听着也很耳熟,凌危云记得,倜夜之前也说过类似的。
    “而且,”年轻版凌危云顿了顿,“修仙一向很看重缘法,有些人没有这个,便不免看向别人的,有时为了抢夺缘法,有些手段,倒比山下还要可怕多了,这也是宗门严格禁止同门未经允许打斗的原因。”
    倜夜打了个哆嗦,道:“那这么说,大家不都一样吗,那还搞什么修仙不修仙的?”
    凌危云摇了摇头,道:“那不一样,也许我们一心修仙,就是为了飞升之后,到达那个真正的神仙境界,不用再受尘世所扰。”
    凌危云在旁边默默看着,心道,等你们俩几百年后都飞到天上去了,会发现天上地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倜夜对那个神仙境界好像也没什么向往,他看了一眼大师兄,道:“其实我觉得,人有七情六欲,也挺好的。”
    有喜怒,有哀乐,才会显出谁是特别,才会显出另眼相待的意义来。
    而他喜欢凌危云对他的另眼相待。
    “这些都扯远了,总之,”凌危云道,“你不要主动和易修发生冲突。”
    倜夜看起来不大情愿。
    凌危云神情有些严肃:“你知道的吧,如果起了冲突,先动手的一方肯定会受宗门出发,而且这回考核成绩也都作废了。”
    倜夜想到那天凌危云对他说的话,到底忍了下来。
    倜夜全身上下长满反骨,唯有对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听从。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凌危云后面又说了:“不过如果易修先做出什么妨害你的举动,你也不必有顾虑,保护自己要紧。”
    说完,凌危云又思考片刻,然后手中一展,他手里出现了一把剑。
    剑身细长,花纹古朴,很是优美的一柄长剑,却又释放出凛冽剑意。
    凌危云将剑递给他:“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武器,这是我的佩剑银河,有驱魔除妖之能,妖魔见之即退,暂时借你一用。”
    “如此,你在小洞天中,便能多一分安全。”
    此时眼前出现一圈银色光轮,通往洞天秘境的通道已经打开。
    冯鹤为光轮护法,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去。
    倜夜摩挲着剑上花纹,想到凌危云将剑给自己时,脸上不经意带出的一点忧虑之色,默默攥紧了剑柄,最后一个踏进了光轮。
    第45章 “你身上流的,全是妖魔之血。”
    人间世有七十二洞天,三十六福地,其中倒有一半归于道一宗。
    此次试炼的所在,便是道一宗的其中一个小洞天。
    倜夜踏进光轮之后,通道内的空气形成了一股乱流,吹刮和挤压着倜夜,让倜夜的眼睛都睁不开,耳朵也被刮得生疼,肩膀像是有人在往乱七八糟的方向拧,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挤变形了,甚至站都站不稳,即便如此,他还不忘死死地攥住剑柄,生怕凌危云的佩剑被乱流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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