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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GL)——蓝色青花(142

    四周似乎又暖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也是电闪雷鸣,稳稳持刀横空劈出的人却变成了庄篁。她站在一片空旷而荒凉的沙漠之中,对身边的同伴道:我一生渺小天真,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肮脏,我会用血肉之躯将来路填平,待到万物复苏与春暖花开之际,再用一场洁白的雪接你们归来。
    随着这样孤独而悠长的声音落下,她身边所有的同伴逐渐化为了光与影,在光阴的飞卷中慢慢飘起,最终活到了墙上。
    那是一个巨大祭坛里的墙,墙上绘满了璀璨而鲜活的壁画。庄清流的视线穿过幽暗的大殿,穿过狭长的通道,穿过一扇融于黑暗中的石门后,在壁画面一副副走过,一点点地沉默。
    最后定在了一个直直指着她的刀尖上。
    心口猛地一悸,庄清流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可那些画面不是梦在庄篁于兰颂一事上暗中假扮她的时候,她其实也在故梦潮因为假装庄篁,而进了祭坛。
    她终于窥到了一些庄篁不想让她知道的秘密。
    外面的屏风后有低低的声音响起,是梅花昼,他道:还好你及时赶到了。无非就是想层层消耗她的灵力,怎么就会刚好走到了虞辰岳设计的步调上。
    梅花阑声音很轻,似乎有点疲惫:她不会没看出那点儿拙劣的手段,那些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加起来都不是。她是有别的原因。
    梅花昼似乎转头看了梅花阑一眼,神色中微有郑重和不大明白。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很浅的敲门声,梅花昼挪开目光,低声道:进来。
    细微的开门声后,一道脚步旋即走近,梅嘉许小心地往屏风内看了一眼后,才小声地冲梅花昼二人道:情况有点儿不大好。花阑不由分说地一剑劈了陷阱,将人带走,现在整个仙门哗然,虞宗主已经带着百家之人逼至了仙府之外,务必要讨一个说法,否则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下去。梅花昼的气息虽然轻浅,但显而易见地下沉了几分。
    梅花阑没说什么地起身,脚步异常平静地走了出去。
    这时,屏风后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进来。
    梅花阑脚步一瞬间停住,蓦地转头后,很快转身拐进了里面。
    第122章
    庄清流靠在床头上,一直注视着梅花阑从屏风后转出来,直至走到床跟前停下,都没有说话。
    梅花阑跟她目光相触,一时也敛睫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从外面起身,却有些不大方便进来的梅花昼在屏风转角的地方出声道:庄前辈,花阑她是
    嗯。他话音未落,庄清流就开口出了声,同时伸手将梅花阑的脸捏了起来,旁若无人地挑眉问,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梅花阑浮在半空的气息顷刻回落,沉默了瞬息后,道:你没有在我耳边说。
    庄清流:什么?
    在屏风后看着两个人剪影的梅花昼这时一言难尽道:庄前辈,你先躺着好好休息,我带花阑出去一趟。
    庄清流目光从梅花阑脸上转开,挪向屏风:你准备怎么说?
    梅花昼这次没有立刻答,但庄清流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会如何行事,所以没说什么地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
    梅花阑立刻伸手,却不知道该按住她哪里:去哪?
    庄清流没有立刻答,也没穿梅花阑放在床边叠好的衣物,而是随手拉过自己焦黑满满又染了血迹的旧衣服套上,又随意在手上勒了两道圈痕,道:那陷阱能困住谁,我比你们更了解她,不要找死。
    梅花昼:?
    直到快速出门到了前山屏障口,梅花昼才忽然远远看到了一艘故梦潮的仙船高高浮在天上,而那艘仙船之上的,是仙门百家今天之前还仍旧在故梦潮滞留求学的一批弟子,足有数百人之多。
    庄清流这时语气平淡道:让梅畔开口。就这样说。
    梅花昼瞬间就明白了,转而委婉斟酌道:花阑是不会这么说话的。要不然大致改成
    庄清流立刻按住额头:我头疼。
    梅花昼:
    梅花阑走在她旁边伸手:知道了。我会说。
    巨大的仙船缓缓下落,围涌在梅家仙府山门口的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来梅花阑掠走人是为了将这些弟子威胁交换回来,百家修士心里的惊疑立刻稍微压下去了几分。
    冷眼旁观的虞辰岳负手瞥过一圈后,语气不咸不淡地冲梅花阑嘲讽了两句:你们梅家行事,可真是有大局之视。
    四周仙船上的弟子陆续跳下,到处冲跑地喊成一片:爹,阿娘,伯父,师父!
    宗主!
    梅花昼向自家回来的两个弟子点点头,不卑不亢地对虞辰岳还以颜色:梅某眼界窄小,不知何为大局。只知道我们梅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有事。至于秘境被毁之仇,相比为小,能否得报,还看天意。
    虞辰岳眼底划过一丝讥讽,意味深长道:梅宗主这样冠冕堂皇的人,果然很会装蒜。
    梅花昼神色淡淡道:彼此彼此。
    虞辰岳鼻腔内轻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他,而是忽然伸手一摆,令身后的随从拎上来了一个浑身被捆绑着,眼瞳散发着妖异绿光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头上的鬈发十分特殊,不像发丝,而像一种吊诡冒出的藤蔓,年龄也很难看出来,最少十岁的样子。
    费悯,来,抬头让庄少主看看你。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一下聚集到了这个中心,见虞辰岳负手,冲庄清流闲适转头道:庄少主,你这儿还有个族人没救回去呢。既然庄少主仁义将我仙门百家的弟子送回,虞某就也大方一次,将他送给你怎么样?
    烛蘅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抬起弓就要冲那个叫费悯的孩子射过去。
    庄清流却忽然笑了,随手勾住烛蘅的弓,眼角淡淡地转头一瞥:一个妖裔罢了,也敢跟我称族人。不必脏了手。
    虞辰岳嘴角勾起:哦?庄少主不是大义吗?当日在大川后氏曾放话,半个灵参人都是你的族人,如今正儿八经是你们故梦潮的爬山藤和人族所生之子,就只不过区区是个妖裔罢了?
    是不是族人那也是本少主说了算。庄清流随手拢着白毛的大氅转头,难道是让你解释算?那这样,虞宗主不是向来都把这些非人一族都归放在渔猎之流,可以现在就照常行事把他一剑刺死,都随你。说完就走了。
    身后一片寂静,也没有再传来任何说话和刀剑划出的声音。庄清流意料之中地消失了身影后,下一瞬便又回到了梅花阑的院中。
    烛蘅紧紧握弓的身影也在她身后无声踏出,一字一顿地沉声道:你还要干什么?
    庄清流没说话,随便靠到了床上,先前被管着的梅思归立刻闪电一样地飞了过来,在旁边儿扬起脑袋:啾啾啾啾。好像在问怎么伤了?
    不是被打的。没人打我。庄清流轻轻笑了声,将它抱进怀里,抬手往天上指了指,除了那玩意儿整天追着我劈。没有人能打我。
    啾。梅思归声音还是又低又轻,好像头往哪儿蹭庄清流都很疼,于是轻轻委屈地用小脑袋去挨她的脸,两片小翅膀从两边搂她脖子。
    庄清流浑身上下都有可怖斑驳的伤口,就脸还护得很好。
    可见真的很在意了。
    烛蘅在旁边沉着气站了半晌,声音终于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又在这里惹出这样的事,为她搞到这种地步,现在授人以柄,不可收拾。就对我一句话也没有吗?
    庄清流没反应,低头理了理梅思归的羽毛。
    烛蘅:说话!
    庄清流爬满瘀痕裂口的手指顿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想说,你有完没完。
    烛蘅声音蓦地拔高: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说你不想说话?!!
    庄清流眼角微微掀起:那你呢,故梦潮的灵兽,这么多,被人捕猎偷出来。你这么多年就只负责这一件事,又怎么说?对我有什么话?
    烛蘅喉咙好像忽然被砸了一下,攥紧手低声道: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是我大意了。她声音发沉地一字一顿道,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事事都要因你受罚,而你任性妄为地做每一件事之前,想过我吗?跟我商量过吗?
    气氛好像无声中静坠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缓慢而无形的发酵。
    沉寂片刻后,一道声音平平响起:我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烛蘅忽然抬了一下眼:你说什么?
    你不是我的随从吗?庄清流无波无澜地掀眼,目光毫不偏移地落在她脸上,我是少主,我的事你凭什么过问,我又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烛蘅脸色泛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情,深深眯眼问:你要给谁当少主?
    庄清流瞥她一眼,声音寡淡异常:怎么,不是你自己要认的吗?
    烛衡神色蓦地冷了下来,面沉如霜,紧紧握在弓背上的手泛出了青色: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梅思归浑身的毛突然炸了起来,转头冲她破口大骂:啾啾啾啾啾!!
    是吗。庄清流斜靠在床头,伸手将它按回,理顺着梅思归的羽毛随口问,你还知道什么?
    烛衡目光落到她脸上,一字一顿道:还知道你是故梦潮的少主。我现在能把你请回去吗?
    庄清流垂下的眼睫抬都没抬:别烦我了,出去。
    烛蘅重复:当真不回?
    庄清流:滚出去。
    烛蘅在原地默立良久,终于哑着嗓子转头:你最好不要再逼我出手。说着身影无声而模糊地消失在了原地。
    庄清流目光未偏动一毫,反而是梅思归看了看她的眼睛后,忽然探出脑袋一啄,将自己咕噜滚进了被子里,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冲庄清流可爱道:啾啾。
    久久未动的庄清流看了一会儿后淡笑着俯身,在它小脑袋上亲了一下,然后三揉四不揉,把它给揉睡着了。
    直到这时,在外面屏风边站了很长时间的梅花阑身形才微微一动,走近床头后蹲在她身边,仰头看向庄清流的眼睛:为什么那么跟她说话?
    庄清流倚身靠在了床头,双手随意垂落在两旁,闭上眼睛道:我这会儿不想说话。你不问我行吗?
    梅花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时候,手轻轻一动后,起身回应地点头:嗯。
    中午下了一场很短的小雨,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停了,下午的时候云散天晴,西边还燃起了大片的火烧云。直到入夜,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又被迫出去应付了半天的梅花阑疲惫地揉揉眉心,脚步很快地从外面转了回来,却发现本该在床上搂着梅思归睡的人,这会儿出现在了屋外
    庄清流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把玩着酒壶,月光冷冷清清,让她的侧脸看起来格外模糊,有些摇曳的不真实。
    梅花阑站在原地没有动,撑头趴在石桌上的人却低低出声道:回来了。
    嗯。
    庄清流目光遥遥落在她脸上,轻声道:过来。
    梅花阑脚步轻缓地走近坐下,看一眼桌上的酒坛,又看了看她手中抱着的酒壶。庄清流并未翻转杯子也给她倒,只是好像有些困地偏头枕在石桌桌面上:你知道,烛蘅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梅花阑目光轻轻落到她脸上,点点头。
    庄清流便转了一下头,将脸埋进了臂弯道:因为我小时候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没有说话的人。很想要一个。所以从外面将她捡了回来。因为她是我捡的,所以名字都随我用我的名给她赐的姓,叫烛蘅。
    可那不是她起的,那是庄篁起的。
    庄清流其实非常、非常不喜欢,那个时候跪在地上冲庄篁认真道:她应该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姓,为什么要随我?
    庄篁很轻易地答:因为她只是你的随从,自然要跟随你。
    自始至终,我师父就不在意她。庄清流拢着酒壶的指端虚虚搭在桌面,可是从小到大,烛蘅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庄篁心里,我跟她天差地别。她一直觉着自己不够好,所以想证明给庄篁看。
    梅花阑将她的话都听在心里,轻轻伸手,扶起庄清流的脸后,往她贴趴着的桌面前放了一张柔软的手帕。
    我师父是个很说一不二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只要我犯错,就会连累烛蘅跟我陪罚。烛蘅始终一声不吭,心里却一直在拼命追我,我会的东西,她一定要练会,我学的东西,她就加倍去学。虽然不说出来,但在她心里,一直在跟我比较。
    这样的关系,有时候让我一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但是我但凡不理她,她又会敏感,会多想。所以久而久之,这些年以来,我偶尔会喜欢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会躲避,会不想见她。她都以为我永远闲不下来,又在鼓捣什么要受罚的东西。
    庄清流轻轻咳嗽了两声,脸转而按在手背上:梅畔,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学你们这里的笛子,很喜欢小人画,很喜欢带着全故梦潮的动物一起大合唱,很喜欢很多东西可是我每次自己偷偷鼓捣,就会受罚。烛衡也会跟我一起受罚,我每次让她起来、让她不要跪,她都不听。所以那些我很喜欢的东西,我后来都没有再学过,都不敢碰。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着,她就是我师父给我上的一层紧箍的绳索。
    而烛衡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沉默着:我能怎么办。
    庄清流耳边响着这样的声音,将头深深埋进了臂弯:我也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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