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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GL)——蓝色青花(115

    其实庄清流每次也叫梅花昼一起了,但是梅花昼完全沉迷于打坐和炼剑,基本上不会一同,于是久而久之,便一直成了梅花阑和庄清流两个人。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诡爻进行整一年考校的时候,庄清流和烛蘅偷偷躲进了一棵树叶暗影里旁观,庄清流手中还转着一把小野花,不时低头闻一闻,再看看不远处越来越脱颖而出的梅花阑,喜上眉梢道:她很喜欢我呢。
    烛蘅只感觉她要是有尾巴,这会儿得翘上天了,于是哼了一声。
    庄清流顿时冲她转头笑,觉着这人就是因为她收到了花但自己没有收到而在酸。
    看什么看?烛蘅凉飕飕问,你整天光注意她了,其余那几个呢?
    庄清流继续笑得春光灿烂:女孩子多可爱,会送花。而季无端和兰颂裴熠那几个,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蝈蝈?说着从旁边拎着须提起一只草笼子,放到眼前拨拉地转了两下,这怎么说?难道我要养它们吗?这怎么养?
    烛蘅也对着蝈蝈瞟了瞟。
    诶,这就不说了。甚至有一个,还送了只狗来。庄清流把草笼子放下后,又转手从旁边把狗提溜了起来,冲烛蘅来回端详道:这狗怎么跟你有点像?
    烛蘅:
    正好这时,一帮考校完的少年像出笼的鸟一样叽叽咋咋群扑着飞了过来,烛蘅二话不说,嫌吵地原地起飞消失了。庄清流却仍旧坐在原地,热情洋溢地道:为了给你们庆贺,我这段时间特意学了首曲子。
    说着摸出笛子,很快自顾自地吹了起来。一众少年刚抬头,便闻一道野狗脱缰,狂乱疯癫,惊天地泣鬼神的调子夹杂着无边的狂野扑面而来。这调子时而如万鬼哭群狼嚎,时而像铁皮摩擦呲啦啦,在人耳边无情剐蹭,直让一帮小辈两眼乱翻,几近晕厥。
    于是艰难捧场了一个开头后,大家就都纷纷吓跑了,连裴熠和季无端之流都在艰难地坚持了一会儿后,无法忍受地遁走了,而梅花阑的背,也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
    若说起庄清流这个人,她真的哪里都好,可就是在写字和乐曲上十分吓人,学不会,怎么都学不会。
    他们怎么回事?不是都说喜欢我吗?庄清流十分不满意地四下看了圈后,固执地又把笛子戳到了嘴边继续吹。
    梅花阑于是一言难尽地看看她后,也转身走了。
    当夜,庄少主回莲苑家里冲一湖无辜的睡莲发了通脾气,将噩梦曲冲它们吹了一夜。然后第二天,果然招致了厄运上梓裴氏的船过来了。
    自裴煌被送回去之后,据说被裴启痛斥处罚和严加管教了整整一年,于是如今又百般说好话地送了过来,信誓旦旦地保证独子不会再行事骄纵,肆意妄为。同时还随行送来了一大堆天材地宝讨好,比第一次那些原模原样送回去的更甚。
    庄清流淡淡看了仍旧满脸暴躁不耐的裴煌一眼后,没说什么,只是将裴启送的那些天材地宝都给梅花昼兄妹用了。
    烛蘅瞄一眼梅家兄妹后,略微蹙眉:你真要让他留下来?别忘了梅家那两个,小的是可以随时找你。但是大的你放心吗?
    没什么不放心的,梅花昼不需要随时找谁,他顶多再修炼个半年,就没人能打得过他了。庄清流忽然轻笑了一声。
    而梅花阑这个人,平时话少,又因为长得好看,所以让她看起来很难亲近,似乎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小鬼脾气好到相当于没有脾气,面对别人的挑衅大部分时候都是能不理会就不会理会,是最让庄清流放不下心的。
    而且,庄清流意味深长地冲旁边一堆少年看了一眼,道,裴煌是裴氏独子,从小眼高于顶,命令于人惯了,那些小鬼也不一定就喜欢他。他既然要来,那就让他长点教训,以免长大了祸害四方。
    烛蘅闻言,微微一挑眉:什么意思?
    庄清流笑起来,也不多说,溜溜达达地走了:意思是做人只要不主动危害别人,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年中原本的孩子王季无端果然很快出头,和裴煌用钱用势勾结的一帮人分成了两个团体,两边完全对立,互相看不上,动不动就直接开干,大打出手。
    这些少年如今都结灵丹了,且有烛蘅随时在暗中盯着,打也打不出大事。
    庄清流时常会悄无声息地化成一片叶子,一个杯盖,一件裙子在旁边无声观战。这次也不例外,喝着茶在帘幕后看了一会儿,当那些小崽子都冲进来找她评理的时候,自己原地枯萎,变成了一朵壁花,无辜地挂到了墙上。
    脸上已经挂花的裴熠一见她不在,立刻直挺挺倒了下去,像条板鱼,心想我命休矣。
    而越打越猛的季无端冲着空气认真道歉:庄少主,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说着一把拽起手边的椅子,冲裴煌爆砸了下去。
    裴煌的额头很快被他砸了个大洞出来,然后联手兰颂,一下扑通扔进了水里。裴煌刚厉声从水中冒出头:你们给我等这时,他脚底一紧,忽然被一片水底藤蔓缠了下去,裴煌顿时大惊,破口大骂:是谁在害我咕嘟嘟咕嘟嘟嘟沉下去了。
    直到顺着下水道被冲出河面,烛蘅才用箭随手一挑,把他放了出来:你有话说?
    裴煌一张口就是疾风骤雨,叽里呱啦的咒骂:那帮小不死的,呸!等小爷练成神功就呱拉呱叽咕咕咕。
    你还是闭嘴吧。烛蘅又淡然地把一团水草重新给他塞回了嘴里。
    裴煌大怒:你为何这样做?
    烛蘅凉凉瞥他一眼:再吵你就去问菩萨。
    裴煌:
    裴煌悲愤不已:为什么你们都帮他们?!
    烛蘅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若上梓裴氏价值十金,你觉得你自己单拎出来价值几何?
    裴煌:
    你只值零。烛蘅替他认清自己道。
    裴煌又呛又累地挖干净嘴里的水草,趴地上泪流满面他口碑太差了。
    庄清流这时也才笑眯眯地从外面走进了屋子里,掀开帘子随便问:怎么了,又打架啦?
    兰颂只做了一个把人扔到水中的贡献,就累得摊地上爬不起来道:是啊。我们这次差点儿输了,裴煌想强抢我们的乐器和剑。
    庄清流溜达到桌面笑着继续倒茶:那些东西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东西,全凭本事。
    季无端呲牙咧嘴地甩着胳膊:我感觉我手腕似乎折了,有点火辣辣得疼,也比右边更肿,像个大胖馒头。
    庄清流笑而不语,端起杯子喝水。
    季无端顿时问:你怎么不安慰我?我形容得不够好吗?!
    庄清流转头摸摸他脑袋:怪好的,安慰你。
    季无端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真诚。
    庄清流笑眯眯地没说话,袖子一甩,把他扔给了回来的烛蘅。又一看旁边七歪八倒的一堆:你们也受伤了?
    因为烛蘅治伤向来粗暴如厮,还老拿出她那种骚气冲天的黄色药水,一帮少年平日里宁肯胡乱找草药糊糊都不愿意轻易找她,于是很快接二连三地爬起身,一溜烟儿离开了。
    只有裴熠走了两步后,忽然又转了回来。
    庄清流顿时转头,眼角一勾他:你也想要我哄哄?
    谁知裴熠严肃道:不。然后倏地双手抱拳,长辑至地道:我想要、想要庄少主的狂草书法。
    庄清流:
    裴熠十分认真:用过的信封也可以。
    庄清流二话不说,当场写了张鬼画符给他,裴熠顿时接宝贝似的,两手端正接过,开心走了。
    旁边的梅花阑这时略微收回目光,一声不吭地也往外走。
    嗯?庄清流顿时用渡厄将她勾了回来,低头问,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梅花阑又转身:我没有。
    庄清流顿时笑了,戳戳她小酒窝的地方:还没有呢。最近这段时间,庄清流但凡和谁说话的时间长了,或者给谁了一个好吃的没给她,她就会不大高兴。
    但都是心里悄悄的,从来不说出来。
    走,我带你看个小东西。庄清流伸手一牵,拉着梅花阑回莲苑后,直接顺水面走进了一朵大睡莲里,在睡莲的中间,居然睡着一只眼睛又黑又亮的小羊。
    梅花阑垂眼看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把它养在身边?你很喜欢它吗?
    庄清流抱起小羊挑眉:嗯。它跟你很像啊,都咩咩的。
    梅花阑:
    这是喜欢她的意思吗?
    庄清流眼角勾勾:你不想让我养它?
    梅花阑也又大又清澈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没说话。
    那你过来。庄清流顿时伸手一捞,把她抱在怀里摸摸小脑袋,你跟我咩咩两声?
    梅花阑:
    哈哈哈。好啦。庄清流终于把小羊放进她怀里,低头道,是送给你的。它还很小呢,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没人管就活不下来啦,你好好照顾它,它跟你作伴,怎么样?
    梅花阑于是又高兴了,轻轻抱着小羊低头看了会儿后,抬头认真点点:我会好好养它的。
    庄清流笑着把她们送了回去,再返回来时,在莲苑门口缓缓放慢了脚步莲苑门口,等着一只鸟。
    这只鸟年龄看起来很大了,两只眼睛干瘪而浑浊,体型却不大,浑身蓬松柔软的羽毛如柳絮,呈罕见的冰蓝色。见到庄清流后,缓缓俯下脑袋,向她行了一礼。
    它是来向庄清流告别的。
    在这个偌大的故梦潮里,无数动物和植物在临死前自己会有预感,所以都有着向最亲近的同类告别的习惯。而作为故梦潮的少主,很多动植物在死前,会最后来找庄清流珍重地告别。
    尤其是一些已经没有了同类同族的,这世上最后一只鸟兽或者花草。
    庄清流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后,无声走进屏障,跟冰蓝色的鹊鸟隔桌对坐,为它平静地倒了一杯水,然后往里放了一颗方糖:你也要走了吗?
    是。希望少主能有好的福气,我故梦潮能有好的福气。
    鸟和庄清流坐了小半会儿后,动作很慢地喝完了那杯化了方糖的水。临走时,将自己的灵丹送给了她。
    这种鸟叫鶄,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庄清流没有多说什么,在莲苑水榭里坐了整整一日,用一种幽绿色的荧石雕了这种鸟的样子,然后走进了岛中心一个巨大的祭坛。烛蘅陪她一起,但以她的身份并不能进祭坛里面,只在外面等。
    当天夜里,庄清流辗转反侧,于是侧头伸出手,喊了声渡厄。
    渡厄立即从她的手腕飞出,先是活泼地亲了亲她的脸,然后缠绕在她的手指间,自己翻起了花绳。
    庄清流目光静静落在指间,她第一次见渡厄的时候,是庄篁将一个很小的东西放在了她手心,跟她说这是龙,世界上最后一只了。当时她还很小,渡厄也很小,是条小金龙,整日爱缠在她的手指上撒娇。
    庄清流那段时间想吃一种被巨蟒严密看守着的蛇果,问渡厄能不能帮她偷过来,小龙金眸湿润,细声细气地缠在她小拇指上:可我是龙。
    庄清流当时望着它陷入了沉思:你怎么会是龙呢?你明明应该是只毛毛虫。
    一晃眼三百多年过去了,这世上最后一只龙到死前也没有长很大。终于不再整天调皮地盘柱子,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圆滚滚的石凳上,跟庄清流告别,庄清流脸蒙在手心里哭得没喘过气。
    渡厄于是舍不得她,集全部的神识和记忆于背脊有灵的龙筋,让庄清流点灵后,将它活活抽了出来。
    从此以后可以一直带在身边。再也不用分开。
    如今又几百年过去了,庄清流送走的熟悉面孔越来越多,虽然已经逐渐习惯到沉默,但每次仍旧会长久飘荡在巨大的湖面上,无声无息地飘很久。
    梅花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这会儿找到湖边,才发现庄清流能整个人随便地躺飘在湖面而不沉。
    虽然那人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梅花阑默默在岸边犹豫了很久,还是下水,慢慢游到了她旁边。
    庄清流闭着的睫毛如鸦羽,在眼睑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一片阴影。安静片刻后,忽然伸手一捞,把梅花阑揽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低声道:让我抱抱。
    梅花阑心里轻轻一跳,虽然觉着这个姿势很奇怪,但无意识僵直了一下后,还是在庄清流身上慢慢趴下来,将她贴在她的颈侧后,乖巧环住了她的脖子:嗯。
    庄清流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流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分外柔软的情绪。抬手,闭眼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么乖啊。
    梅花阑又乖乖小声地嗯了一声。
    庄清流这时轻轻睁开眼睛,手上动作很轻地摩挲了一下她长着小酒窝的脸颊,垂眼低声道:你有一天,也会跟我告别吗?
    梅花阑虽然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微微抿了抿小嘴后,认真道:不会。
    庄清流无声笑了,忽然拍拍她脑袋,道:小鬼。你也很快就要回去了,马上就三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们渡厄以前是龙
    第100章
    人间有春秋,故梦无四时,三年确实转瞬而至。过了深秋,仙门百家来送下一批弟子的船就到了,同时接第一批来故梦潮求学的少年回去。
    不光梅花阑,所有已经长大的萝卜头都非常舍不得。季无端抬头问:我以后还能过来吗?
    庄清流忽然笑了,伸手点点他手中的剑: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再占据你们家的两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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