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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GL)——蓝色青花(77)

    她这是要自尽!
    是的,鬼也有自尽。人在这种情况下自尽可以咬舌,而鬼魂自尽,便是让自己自爆消散。
    梅花阑立刻一道灵光打了过去,打断了她的企图。
    庄清流和梅笑寒都脸色复杂地沉重了下来一是没想到她居然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二更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在维护那个骗过她的人。
    你想好了,真不愿意说吗?
    片刻后,庄清流郑重认真地询问:你如果这些年,一直是在做厉杀道貌岸然的新郎这种事,便不算有大的罪责。而如果说出你成为厉鬼的来龙去脉,我们便可以帮你报仇,而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的话,我们也许也可以帮你办到。
    女鬼听着她前面一席话始终面色无波,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可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庄清流感觉她古井般的眼里忽然几不可闻地轻微波动了一瞬。
    这一点波动,屋内的人自然都同时发现了。
    于是梅花阑毫不停顿地凝视着她,忽然开口道:是关于你的孩子,对不对?
    第69章
    女鬼瞬间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就没有,可她这一句,声音却忽然变了,脸色也无意识煞白了几分就好像是,十分害怕别人知道她有个孩子一样。
    庄清流顿时心里觉得蹊跷,观察她脸色的目光更仔细了几分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不,一个女鬼。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女鬼会害怕别人仅仅知道她有个孩子这件事?
    这好像怎么想怎么吊诡。
    谁知梅花阑瞳孔倏然一紧,目光下意识落到了女鬼被喜服领口遮住的后颈。女鬼似乎本来就在绷紧了背脊看她,这一下仿佛被烈焰烫着了一样,双膝猛地跪到了地上,满脸咬紧牙关地请求道:求你放了我,我还有重要的人没有找到。从今以后无论好人坏人,我绝对不会主动再伤一个人了。
    梅花阑表情终于变了,哗啦起身,两步走近女鬼,手用力攥到了她后颈的衣领上:你究竟是什么人?
    庄清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条件反射般地跟上,一把攥住了梅花阑的手,紧紧在她脸上巡梭:梅畔,怎么了?!
    梅笑寒也十分意外地看向了女鬼的脸,却并没有起身。
    我没事。
    梅花阑目光落在庄清流握着自己的手腕上,稍微放松了几分,才低声道:她可能是是我娘
    庄清流没等她说完便猛地一惊,脱口失声道:什么?!她是你娘?
    梅花阑:
    梅笑寒:
    跪地低头的女鬼也没听出她这句话是中途顿了一下,没说下去,于是表情古怪纷呈地变幻了片刻后,居然忽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香囊,模棱两可地递出去,说了句:是。
    梅笑寒当先看不下去了,唰拉展开被烧了两个洞的扇子又合上,然后看了女鬼手上那个香囊一眼,是什么?花阑的娘我还是见过的,不长你这样,你怎么还冒领女儿呢!
    女鬼:
    庄清流也快听不去了,一迭声地低头看着女鬼和她手中的香囊快速问: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你娘的娘?你姥姥?!
    要不然女鬼拿出来这个香囊怎么跟梅花阑的一模一样!
    梅花阑目光落在那个香囊上也定了半天,才终于抬手揉揉眉心:也不是。旋即在女鬼的默许下挑开她的衣领,一字一句地确认道,她是我娘的族人。
    女鬼衣领掩映下的背颈正中,赫然是一个血红色的奇怪胎纹。
    说是胎纹,也不准确,因为这是这一族人,每个人天生都会带下来的东西,形状非常像一个人参。
    梅花阑手指微蜷了一下,松开女鬼的衣领,低声问庄清流:你知道我娘是什么人吗?
    庄清流整个人心里无意识地来回翻涌了片刻她当然知道!
    她上辈子翻书的时候,就惊异了很久。简单说,若生命起源于微生物,而之后繁衍出来的物种便千奇百怪。而现在大部分的人类,是由猿、也就是动物这一支繁衍而来的,那梅花阑母亲这一族,就可以简单概括为是由灵参、也就是同样长了两只胳膊两条腿和一个脑袋的植物繁衍下来的。
    相传这一族最早起源于灵参,深埋大山和密林土中,后来造化于天地灵气,逐渐能够脱土而出,在其后千万年的代代繁衍中,完全可以离土而生,直至几乎完全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长年混入人族中生活的灵参一族,连人也不会发现他们有哪里不同只是有一点,这一点也让灵参人后来几乎遭致了灭族,因为他们的身体很特殊。
    灵参族的人,和人族相比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但身上从头至脚,哪怕是一根发丝,也是当年秘境和仙落里最有灵性的仙草所不能比。
    梅笑寒以为庄清流并不清楚,所以一字一顿轻声道:所以当年发现他们的用途后,灵参一族的人曾被长期大肆捕杀,甚至在仙门之间当做奴隶一样地来回买卖,因为无论是拿他们当药材用,还是买在身边长期交合,都有巨大的提升修为的作用,因此
    因此,后来的灵参族人几乎灭族。他们这族人少,被赋予了特质,却没有被赋予通天彻地之能,所以没有自保能力,之后无论退避躲藏到哪里,都会被当年专门的捕猎者找到。甚至在这一族人数大量下降,濒临灭绝的时候,还有过一段被豢养逼迫繁衍的时候。
    总之就是一个怀璧其罪的故事。这种事庄清流知道的很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发生在梅花阑以及她母亲的身上,总是让人格外心里复杂,因为严格算起来梅花阑也算半个这样的灵参人。
    也难怪女鬼一提到孩子居然如此敏感,想来她的孩子若在,有灵参族一半血脉,也是危险的。
    虽然不知道庄清流为什么知道,但梅花阑看过她的眼睛,便心知肚明地挪开视线,转而拿起女鬼手中的香囊,只看了一眼,便平静地看向她的脸:这是我娘亲手绣的,所以你认出我了?
    女鬼表情复杂,好像不知道先说什么,顿了很久后,才仰头道:你跟她长得很像。
    其实不止是梅花阑和她母亲长得像,而是灵参一族有个特性,子女大多随父母,也就是无论生男生女,都能很容易从面容上,看出母子的七八分相像,有时候甚至会长得一模一样。
    庄清流以前翻书的时候,只是不在意地觉着瞎编乱造,如今真的目睹了,才感觉大自然造物自有其神奇和灵性,没见过某一个时代的全貌,便不会了解曾经有多少东西切实的存在过。
    梅花阑把香囊拿在手里摩挲了两下,喉咙动了动,才继续问女鬼:你是她什么人?
    女鬼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一瞬间又想胡编乱造,但目光在那个香囊上落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如实平静道:我和你娘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曾经一起逃避捕猎过一段时间,亲如姐妹,她便做了这个香囊给我,她自己也有一个,你应该也见过。
    梅花阑听完沉默了片刻,才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从怀里轻轻摸出自己的香囊:我见过,在我这里。
    庄清流知道她心里是一瞬间涌起了千滋百味,既因为今夜因女鬼,突如其来地想起了母亲,又因为她们的身份,她们情同姐妹,她们曾共同躲避过的生活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庄清流万万没想到,那个香囊居然跟她无关,而是梅花阑母亲的遗物。
    所以这人三番四次地故意展示这个香囊都是为哪样?!
    屋内因为各种原因,一时无人说话,良久后,庄清流轻轻握了下梅花阑的手,梅花阑才从窗外收回视线,低头问女鬼:你真的不愿意说你的事吗?
    女鬼面色坚毅地咬咬牙,仍旧只是道:你放我离开就可以,我的孩子我会自己找,以后也不会惹事,让我自生自灭吧。
    梅花阑面容动了一下,低垂着睫毛:我娘其实提起过你,她一直说很想你,不知道你后来失去踪迹那些年,都过得怎么样。
    女鬼脸色微微动容。
    梅花阑动作缓慢地蹲下了身,与女鬼平视:所以你有什么愿望,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未尽之事,我都可以帮你你可以相信我。
    女鬼紧紧攥住了手掌心,似乎整个人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但无声无息的片刻后,还是哑声道:我其实曾经背叛过你娘一次,你不必这样对我。
    庄清流和梅笑寒目光轻轻一闪,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
    我娘说过那些事都过去了,倘若还能再见,她不会怪你。梅花阑表情和语气不变,仍旧平静地看着女鬼,真的还是不想说吗?
    女鬼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别开头道:你放我走就行了。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下来。
    良久后,梅花阑深深看她一眼:不知道你还要做什么事情,所以我不能。
    说着骤然起身,毫不犹豫地动手将女鬼又收回了画里。
    庄清流还没来得及想她为什么也能收鬼入画,梅花阑整个人就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抱住庄清流,将头深深埋进了她的怀里。
    梅笑寒已经被今晚的连环变故惊呆了,这会儿又艰难地陷入了发出动静离开和原地安静如鸡装作不存在的剧烈挣扎中。
    庄清流无暇顾及她,整个人被忽然抱住的时候,心里就感同身受地一酸,也轻轻抬手,环住梅花阑摸了摸她的脑袋:想到父母了吗?
    梅花阑把庄清流肩颈的衣领无声无息哭湿了一点,才又轻又低地喊了声:庄烛。
    庄清流立即轻轻应了声:嗯。
    我娘是个很可怜的人。
    庄清流只是心里一酸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来回几世加起来,其实也根本没有过父母。
    梅花阑不需要她说话,自己汹涌地又把庄清流衣服染湿了几分:这么多年,我每次想起她,心里都很难过。
    人这一生,总有无常瞬间来为这个难过为那个难过,但大抵对许多人来说,父母都是很能深戳心底的那个存在。
    不管活着故去,很突然地想起来就会难过那么一下。
    于是把自己在桌前坐成了一桩雕塑的梅笑寒眼睁睁见庄清流低垂着眼皮,睫毛也开始湿漉漉的,似乎居然是和梅花阑进入了互相抱头痛哭的场面。
    觉着自己见惯了大场面的晏城主安静如鸡地不敢出气。
    还是梅花阑这人很诡异,会突然很软妹地变哭包,又会一秒情绪归零地变回来,自己率先在庄清流肩膀上蹭干净了眼泪,反过来抬手给她擦眼角,好像方才那个泪崩的人不是她一样道:我哭我娘,你哭什么?
    庄清流冲着她这副样子久久没说出话,最后只好攥住她的手,认真道:我哭我没有娘。
    梅笑寒整个人光速蜷成虾米,将头深深埋进了自己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得恨不得原地蒸发。
    梅花阑这时转头扫她一眼,忽然拉着庄清流两步走近,从桌上盘子里捏起一只鹅腿,竖在梅笑寒眼睛前:这是橘子。
    庄清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梅笑寒从未笑成这个样子。
    梅花阑仍旧固执地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这是酸橘子。
    好了好了,我求你了。
    梅笑寒一把从她手里攥下鹅腿,三两口吃了,竖起左手发誓道:我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的,也不会记在常史里,放过我吧。
    梅花阑目光微妙地一闪烁,似乎觉着让她脑子记着,也是一件很无法接受的事。
    梅笑寒连忙掏出自己的卷轴,转移话题道:女鬼的事肯定还是要查的,她越隐瞒,越说明背后之人可能很位高权重所以你们说说那个花萼楼的大致样子吧,我画出来,之后到邓林的地界慢慢调查,你们就不用多费心了。
    不用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情。
    梅花阑拒绝了她记得杂七杂八的卷轴,自己铺纸拿笔,很快按记忆里的景象在桌面画了起来,并且将花萼楼的样式和外面的哨塔、树木、院中古井,匾额等等标志性的东西,都一一画得十分仔细,精确到匾额侧棱只开了三朵的凌霄花云纹。
    庄清流在旁边低头,发现她虽画得不如兰颂那样充满灵性,但画工也称得上怪好的。
    片刻后,梅笑寒颠倒着接过画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观察道:细节还算详尽。所以只要这座花萼楼存在过,就总归是能查到的。不过需要多久,没个定数。毕竟岭南一带都是这样层层叠叠的土楼,而且我们还不能太惹人眼,否则会引起虞氏的注意。
    庄清流虽然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这对她来说是常事,于是也不怎么想再多费心神地摆摆手:管它呢,先把这里的事收尾吧。
    梅笑寒卷好画纸,抬头道:你是说关于那个酿酒姑娘,花阑没查清的剩下半件事吧?
    庄清流转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抹了抹自己的肩:嗯,那姑娘的父母到底是不是新郎杀的?
    梅花阑余光看见庄清流的动作,顿时有些不自在地目光下挪,瞧了眼被自己哭得湿哒哒的地方。
    梅笑寒点头:是。但那个新郎最开始是因为觊觎酿酒姑娘家的酒方,屡屡求娶也是图这个,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唉。庄清流三抹四抹,湿哒哒的地方仍旧湿哒哒的,索性算了,只是感叹道,难怪鬼新娘要让她亲手拧头颅,这其实是算让她亲手报仇。虽然女鬼手法简单粗暴了些,但着实也称得上一声好心了。
    梅笑寒看向画卷也叹:是啊,也难怪她这么多年,可以一直维持着魂魄不散,其实冥冥中,是有阴功这种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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