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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偶师从不失手。
    见喜怨二童子,如见阎王出。
    众人如是说。
    几滴雨珠落了下来,滴在了偶师的墨发上。
    偶师抬头看了看天空,狭长的眼眸幽暗如冰。
    快下雨了。
    他想了想,手腕轻轻一抖,几缕细丝缠绕到他的腕间,那两个人偶抖了抖,然后嘎吱嘎吱地跑远了,血红的丝线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各外的妖娆诡异,他迈步走向城中。
    【二】
    城中酒肆。
    夹杂着细雨的风把酒旗吹的烈烈作响,雨点逐渐大了起来。
    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步履匆匆地赶向四面八方,只有酒肆中还是灯火通明,喧闹不已。
    一个身穿月牙白长袍的男子正坐在二楼雅间,从那个角度,整个酒楼都能尽收眼底。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白玉的酒杯,一双邪气而幽暗的眼眸漫无目的地打量着熙熙攘攘的楼下,俊美异常的面容贵气逼人,不怒自威,自带有久居上位的威压。
    他腰间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九龙佩,在烛光照耀下愈闲流光溢彩,上面用小篆刻了一个沐字。
    这男子赫然就是当今圣上第三子,黎沐。
    他的对面坐着几个相貌不凡的男子,正嘻嘻哈哈地谈着话,雅间尽头一处幔帐内,有幽雅的琴声传来。
    黎沐身旁坐着的是宰相嫡子张曦泽,正在高谈阔论着鉴赏美人的经验之谈。
    说起美人,那必须得是以玉石为肌骨,冰雪为魂魄
    黎沐兴致缺缺地听着,一双幽深的黑眸在楼下的芸芸众生中逡巡。
    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酒肆的角落,桌上只摆着简简单单的一个白玉酒壶,和一只酒杯,他那白皙的指尖将那上好的玉石都比的逊色几分。
    暗红色的薄唇被透明的酒液润湿,越发显得冶艳勾人。
    姿容绝世。
    那男子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清清淡淡地扫视过来,眼角挑起一个妖异的弧度,但是那幽黑阴郁的眼眸却清冷的犹如一汪冰潭。
    黎沐心头一紧。
    那让人浑身一冷的眼神,却让黎沐热了起来,仿佛有一把火在五脏六腑内烧灼,又好像有一根蓬松的羽毛在心尖悄悄地挠了一下,着实难熬。
    黎沐只觉得口干舌燥,一仰手把杯中的酒水全都喝了下去。
    他身边的张小公子仿佛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扭过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黎沐眉头一皱,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个人。
    然而那个红衣男子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去,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刚才投向他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张曦泽看了,也不禁一愣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然后揶揄的冲黎沐挤了挤眼睛:怎么,看上了?
    没等黎沐回答,张曦泽继续用一种感叹的口吻说道:
    啧啧啧,艳福不浅啊!这么极品的美人,就连阅美无数的小爷我都忍不住心头一跳,不过既然是你先看上的,小爷我就让给了。
    黎沐察觉到发小语气的不对劲,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咦?你不知道?张曦泽挑了挑眉,斯文英俊的脸上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你看他的手腕。
    黎沐闻言看去,只见男子纤瘦白皙的手腕上,正缠着一圈圈红色的丝线。
    张曦泽轻佻地勾起嘴角,在黎沐的耳边悄声说道:这家酒肆是些达官显贵的聚闹之处,既然是找乐子,没有些名伶优人怎么行?所以,凡是身体干净容貌漂亮的优伶,都在手腕上裹一条红绸带。
    说毕,他皱了皱眉,补充道:不过用红色丝线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黎沐的脸色阴晴不定。虽然张曦泽说的隐晦,但是他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暗娼。
    一股暗火在他的体内升腾。
    他只觉得浑身的经脉都在被带毒的火焰噬咬,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与欲望的火焰交缠混合,最终燃成燎原之火。
    黎沐把酒杯重重一放,转身下了楼,直奔那个红衣男子而去。
    【三】
    喧嚣的酒楼一隅,偶师静静地独坐着,身周仿佛萦绕着化不开的血腥气,冰冷而邪异。
    眼前的桌子上独放着一只白玉酒杯。
    酒杯白皙细腻,里面浅浅地盛着一汪琥珀色的酒液,散发着浓郁清冽的芳香。
    他端起酒杯,浅浅一抿。
    然后重新把它放了下来。
    长而直的睫毛垂下,掩住眼底深寒的幽光,为清冷苍白的面颊上印下一抹妖冶的弧度。
    再芬芳馥郁的玉液琼浆,在他的口中也会变得淡如白水。
    还不如鲜血,温热,甜美,带着人体的温度和生命的跃动,充满了勃勃生机。
    鸦羽般妖娆的眼睫下,深黑阴郁的眸中闪过杀伐之色。
    突然,他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然后在他的桌前停下。
    偶师抬起头,只见那个之前一直盯着他的年轻公子正立在他的面前,一双黑沉的眼眸中闪动着晦暗不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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