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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为你(GL)——闵然(104)

    时懿摸着裤腿边的小兔子挂件,神色也越发晴朗了。
    接下来的几个景点,除却陈熙竹和尹繁露要她们一起拍照,时懿也会主动要求帮傅斯恬拍照,礼尚往来,傅斯恬自然也帮时懿拍了好些单人照。
    最后的几分拘谨好像都淡去了。
    又一次与时懿一起低头看向手机照片,傅斯恬瞥见时懿浓密的睫毛,微扬的唇角,恍惚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她从不敢奢想,她和时懿还会有这样的时光。
    是不让熙竹和繁露跟着尴尬的客气、还是
    她不敢自作多情,可又情不自禁地心存渴望。她太矛盾了。她怕打扰时懿、她比谁都盼着时懿没有她也一直过得很好、她知道物是人非、知道时懿对她的倦烦甚至轻视,可有机会却依旧忍不住自欺欺人、想要靠近、想要接触、甚至想要拥抱。
    正午时分,太阳太大了,四个人又累又饿,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颇有情调的餐馆落座。
    一上午的使用,陈熙竹和时懿的手机都接近没电了。傅斯恬说带了充电宝和数据线,陈熙竹便找老板再借了根数据线,两个人手机放在一起充电。
    边吃边聊,吃到半饱,一直放在角落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四个人下意识地都朝放手机的桌角看去。
    时懿光洁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赵婧两个字,孜孜不倦。
    傅斯恬起伏了一上午的心跳,忽然在这活跃的震动声中,沉静了下来。
    死水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10ee怕黑猫,在第17章 。
    赵婧是女博士的名字。
    上次,恬恬其实当然注意到了。
    恬恬心里苦可是恬恬不说。
    三间房也没关系的,反正最后只会用到两间嘛。坏笑.jpg
    第137章
    她见过这个名字那天在医院巧遇的时候。靳明若还打趣了时懿两句, 显然是时懿潜在的发展对象。
    当时靳明若打趣说这是有戏?,过去了这么些天,她们依旧联系着, 是真的有戏吧。
    傅斯恬强迫自己面不改色,收回眼,若无其事地夹饭粒往嘴里递。
    时懿捡过手机,拔掉数据线,和三个人说了声工作上的事, 你们先继续,站起身自然地往外走。
    她已经没有把赵婧当相亲对象来看了。她们最近一直在推进校企合作的事, 赵婧是中间的联络人, 前几天提交的策划案被新传院那边否了, 具体的修改方向,赵婧说要等过两天院长出差回来才能她答案,时懿猜这通电话应该是说这件事的。
    果不其然,是这件事。
    她在餐厅门前僻静的小院里站了几分钟,初步说定了后续的合作安排, 才挂了电话重新回到餐桌上。
    没事吧?陈熙竹随口关心了句。
    时懿摇头:没事。
    傅斯恬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 只在她准备继续喝碗里的汤时,给她递了个干净的碗, 提醒她:放凉了, 重新盛一碗吧。
    时懿怔了怔,没反对, 眼里不自觉有笑意漾了出来。
    她全然没有发觉,身边人的心境已不似刚才了。
    悠悠哉哉、不紧不慢,四个人在餐厅里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这顿丰盛的午餐。掀开门帘出门, 门外依旧是艳阳高照,暑气逼人。
    时懿自然地撑开伞,与傅斯恬并肩而行。傅斯恬除了话好像更少了点,整个人一如上午的温柔和善。
    又走过了两个纪念馆,四个人走到了一处古旧雅致的旧书局。说是书局,实际上除了书籍,也贩卖各式精巧的小物件与明信片,最里侧对着窗的那一面墙,还放着两张长条形的桌子,供游客即时填写明信片。
    陈熙竹和尹繁露都打算给给自己国外的朋友写几张明信片聊表挂念,傅斯恬与时懿便也都跟着挑了两张,想随便写点什么给家人、朋友。
    长桌的中间已经坐了一对情侣了,时懿、傅斯恬与陈熙竹、尹繁露自然地两左两右的分开坐下。
    完全是即兴而起的事,时懿没什么特别想写的,便只简单地一张明星片上盖了个古镇石桥图案的戳,签上自己的名字,准备寄给简鹿和;另一张,画了一只小猪佩奇,挑了个最可爱的戳盖上,准备寄给妹妹嘉嘉。
    两张不过三分钟就写好了。她封上信封,贴上邮票,转头看向身旁的傅斯恬。
    傅斯恬还在写。
    她细长的指抓握着笔,长长的睫低垂着,神色恬静温婉,一如当年她侧头即可看见的模样。阳光越过檐角、窗扉,斑驳地投在傅斯恬的身上,时懿仿佛能听见窗外的风是怎样穿过长廊、划动的笔尖是怎样擦过纸面时间的流淌变得很慢很慢。
    慢到有些隔膜,好像可以不曾存在过。
    那一年,写给十年后的对方,你写了什么?时懿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
    傅斯恬装信封的手一颤,偏头看时懿。
    时懿乌黑的眸注视着她,里面仿佛闪烁着一点细碎的光亮,似柔情、似期待、又似探究,傅斯恬分辨不明。
    她的喉咙动了动。
    赵婧两个大字覆盖着那一年明信片上缱绻的情话闪现在她的脑海里,江存曦这三个字带起时懿那一句恶劣的基因果然是会遗传的 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说不出口。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记得了。她很淡地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转回头继续装明信片。
    时懿笑凝固在脸上,满腔的柔情骤然被浇了透心凉。又是那种冷淡、抗拒的气息。明明是这样好、这样温情脉脉可以打开局面的话题。可傅斯恬偏不接。
    时懿深深地望着她,难堪、冷意与痛意在心底揪扯起来。她再次觉得自己就像个倒贴着、一头热的傻子。
    太可笑了。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抓着装在信封里的两张明信片,站起身子,去找邮筒把明信片投递出去了。
    等陈熙竹、尹繁露和傅斯恬也都把明信片投递出去,正四下环顾想找时懿时,时懿从门外回来了。
    她抓着把打开过了的太阳伞,神色淡然地解释:刚好看到隔壁卖伞,我去买了把。
    陈熙竹和尹繁露面面相觑,目光在傅斯恬身上逡巡又不敢过分明显。发生什么了?不过二三十分钟,这两人怎么又僵住了?
    傅斯恬隐忍地看时懿一眼。她隐约知道时懿在不高兴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哄时懿。明信片上的话,她怕说出口了,会敲碎自己最后那一丁点的坚强与理智。
    于是,沉默变成了仅有的选择,骄阳也化不开时懿眉间的霜雪。
    陈熙竹与尹繁露也不敢贸然掺和,便只体贴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尽量表现得像上午一样放松随意。
    太阳炙烤的热度渐渐消减,晚霞漫过天边,河岸两边的灯火渐渐明显。
    四个人停驻在桥上拍夕阳下的河景,尹繁露说渴了,想喝点冷饮,正巧桥下不远处就有一个奶茶铺子,陈熙竹便和时懿一同过去买奶茶,傅斯恬留在桥上陪尹繁露拍照。
    不知道是不是酷热下去了,更适合游玩,傍晚景区里的游客变得更多了。
    古旧的石拱桥上行人穿梭往返、络绎不绝。傅斯恬站在桥的护栏边上,准备等这一波行人过去后帮尹繁露拍一张与满天晚霞、满河灯火的合影,余光突然扫见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从左边的桥下出现,歪歪扭扭、蹦蹦跳跳地在桥面上快跑,要从右边的台阶上下去了。
    忽然,小朋友脚底打滑,歪了一下,就要从石阶上滚下去了。
    傅斯恬一急,条件反射地跨了一步,倾了身子想要伸手去扯住小男孩,还没站稳,她另一只举着微单的手就被焦急跑过来的小男孩家长撞了一下。
    猝不及防,傅斯恬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低矮的石板护栏上,直接悬空,后仰着栽了下去。
    一刹那间,惊叫声四起。
    斯恬!尹繁露惊恐的喊叫声穿破喧哗,传进耳中。
    陈熙竹心一紧,循声望去,就看见石拱桥上,尹繁露慌乱地在向周围人喊叫着什么。石拱桥下的水面,正在剧烈地波荡着,像是有什么刚刚落下。
    陈熙竹反应过来,浑身发软,拔腿就要往桥上跑去,就听见身边又传来一阵惊呼声时懿像风一样直接翻过了长廊的护栏,跳进了河中。
    冰冷的河水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傅斯恬本能地向虚空抓了一下,想要挣扎的。可是来不及了,黑暗与湿冷的感觉瞬时间吞没了她。
    她整个栽进了河里,无法呼吸。
    她陪着傅斯愉学过一段时间游泳的,她下意识地划动身体想要浮出水面的,可是,稍稍一动,剧痛传来,她腿抽筋了
    闭气状态被打破,她呛了一口水,窒息的痛感在胸腔无限蔓延开来,她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这曾日夜盼过的一件事,真的发生了,却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那么解脱。
    可是,真的好累啊。
    她有些挣扎不动了。
    她停下了划动,想要逃避、想要放弃了,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圈住了她的腰,提着她,把她拖出了水面。
    灼热的空气吸入肺中,傅斯恬条件反射地呕了一口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水雾迷蒙里,傅斯恬看到了天空晃动的余晖,女人发红的眼、苍白的唇。
    时懿她在喉咙间呢喃,发不出声。
    时懿转回头,拖着她,单手奋力地往最近的河岸边游。
    河岸边上已经站满了人,安全员放下了绳索与救身圈接应,陈熙竹和尹繁露也都探出了大半的身子来帮忙。
    傅斯恬意识是清醒的,被时懿托着,配合着安全员的救援,被拉上了河岸,瘫软在了地上。
    有人在轻拍她的背、有人在给她裹衣服、有人在问她:还好吗,怎么样,有没有喘不过气,她只无力地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时懿被拉上岸,连走代跑地单腿跪到了自己身边。
    时懿她启唇无声地喊,虚弱的瞳眸里满满倒影的都是她。
    时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浑身都在滴水、几不可觉地打着颤。
    她差点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她总是这样,总是下一秒可能转身就要走了;总是让她觉得她伸手就能抓住她了,可她真的伸出手,却总又是一场空。
    她到底想要她怎么样、她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委屈、后怕、绝望一齐涌上心头,时懿赤红着眼,猛地站起了身,决然转身往人群外走。
    傅斯恬脸色越发白了,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被旁边的尹繁露一把压住了。
    陈熙竹反应过来,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连忙追了出去。
    时懿她刚跟上,时懿就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很低很哑地说道:我没事,你去照顾她。
    陈熙竹劝阻的话骤然地止在了喉咙里。
    时懿哭了。她听出来了。
    时懿也知道自己没有掩藏好。她不想这样的,可是泪意根本无法克制,就像她对傅斯恬的爱意。
    她不再管身后陈熙竹的跟上与否,紧咬着下唇,踉踉跄跄地往长廊外走,往人群里走,往没有傅斯恬的广阔天地间走。
    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裤腿旁的小兔子挂件始终黏在她的腿上,硌着她。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拐进了一条长长窄窄的小巷,靠着墙慢慢蹲下,抱着双膝,蜷缩着,在陌生的巷陌里呜咽得筋疲力竭、气喘吁吁。
    哭掉了自己所有的委屈、愤怒、害怕、体面与骄傲。
    夜幕降临了,她擦干泪,站起身,给尹繁露发了短信,一身狼狈地走回民宿。
    民宿里,尹繁露已经开着门在等她了。
    斯恬没事,在洗澡。你也快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她什么都没问。
    时懿感谢她的什么都没问。
    她抬起酸软无力的腿往楼上走,楼梯上的灯,应声而亮。楼梯尽头,楼道的右边,傅斯恬的房门开着。
    她好像洗完澡了,没开灯,穿着睡衣,湿着头发,背对着房门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与寂寥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时懿的心,空洞洞地疼。
    她一步步迈入她的房中,屈腿跪上她的床,从背后把那具瘦到有些硌手的身体搂入怀中,一寸寸地收紧了。
    来来。
    我认输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低哑地哄,热烈情意透过贴合的脊背,烫进傅斯恬的灵魂里。
    第138章
    傅斯恬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 随着时懿的胸腔起伏在共振。
    她叫她来来,她问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傅斯恬僵直着脊背, 一动不动,犹恐在梦中,两行泪无声地就滚落了下去。
    心脏酸痛到要无法呼吸。
    她知道时懿是有多骄傲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该是有多难、多认真的。
    从时懿红着眼离开后一直盘旋在她心头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可除了无法克制的欢喜, 她心底更多的是痛苦与心疼。
    她还是误了时懿吗?
    并且,一误多年。
    她一直以为时懿是抱着报复与嘲弄自己的心思在与自己接触的, 可原来这些年里, 时懿也真的没有放下、真的还爱着她的吗?
    那她的擅自离开, 对时懿来说算是什么?
    她攥着拳头,忽然痛到无法自已,佝偻在时懿的怀里,低下头,忍哭忍到浑身颤抖。
    时懿眼底的泪, 瞬间也跟着滑落,打湿了傅斯恬的脖颈。
    她把傅斯恬抱得更紧了,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颤抖着, 轻轻柔柔地蹭, 像抱着一个易碎的梦、又像在抱着一只同样僵冷的小兽,互相取暖。
    不论什么答案, 她想,她尽力了,此生无憾。
    傅斯恬所有的坚持与理智, 都在她的泪水、她的温柔、她的脆弱中分崩离析、瓦解殆尽。
    那是她做梦都渴求的怀抱、至死都想追随的人啊。
    可是,她真的真的有资格再拥有一次、再被爱一次吗?
    她抖瑟着胸腔,止住了哽咽,抓握着时懿圈在她腰上的手背,侧转过身子望向时懿。
    黑暗中,时懿跪坐着,墨发凌乱,乌眸盈着水光,鼻头红红的,似有万般柔情。
    傅斯恬心口又胀又痛,那一句时懿,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再说出口,她怕是对时懿的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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