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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为你(GL)——闵然(57)

    木头砸在傅斯恬肋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落在了地上。她咬着牙,犟着脖子,一声不吭。
    本事了!好!翅膀硬了是不是!还说不得了!你凶给谁看?!老人越发气急,又抓起了一根木头要往傅斯恬身上招呼,木头却因为她过于生气,手抖失了准头,没砸到傅斯恬,砸到了后头燃气灶上放着的平底锅,平底锅晃了晃,掉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砰声。
    傅斯恬的心跟着这声砰声在颤抖。她知道她刚刚不该回嘴的,也知道现在她该服软了的。可她克制不住了。
    谁都没有资格这样说时懿。谁都没有!
    老人更气了,抓着火钳就站了起来。
    傅建涛听到声响从外间冲了进来,看见老人举起火钳的瞬间,大惊失色。他连忙拉住老人举火钳的手,妈,使不得。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老人怒道: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我就不该听你的,让她上什么大学,越读越回去了!
    傅斯恬眼圈微红,无力感与悲愤感充满全心。
    妈,恬恬平时最乖了,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傅建涛给她使眼色:你看看你把奶奶气成什么样了,快给奶奶认错。
    傅斯恬颤抖着双唇,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老人见状,没被抓着的那只手又去木柴堆里抽木头要砸傅斯恬,养这白眼狼有什么用,我当初就该掐死她!傅建涛连忙拦住老人,妈,妈,别,别,我们有话好好说。他用眼神示意傅斯恬快先出去。
    傅斯恬攥紧双拳,看着眼前可笑又可悲的场景,一颗泪从颊边滚了下来。她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干干脆脆地往外走,一路往院门外走。
    想逃离这里,想离开这里,想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一双手抓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傅斯愉讥诮地问:厉害了?以后不用靠奶奶了?
    傅斯恬蓦地清醒了过来。
    第75章
    离开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后续问题的解决却不是。
    再辛苦一点,她可以不再需要老人的任何支持而生存下去,可这抹杀不了过去她确实是仰仗着她才活下来的事实。即便没有温情、甚至没有恩情在, 也至少有责任在。一走了之,一刀两断, 坐实那一句白眼狼的骂语, 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做个好孩子、做个好人,这是多年来她给自己划定的底线。这么多年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容忍退让, 不是没有累了、不想坚持了的时候, 可念头一闪过,她就会想起母亲的希望, 想起受害者家属的唾弃、想起同学大坏人的孩子是天生的小坏人的辱骂, 想起时懿对她的那句肯定你爸爸是你爸爸, 你是你, 我觉得你挺好的, 想起如今她所承受的一切,本身就是她当年一念之差、做了坏孩子应受的惩罚。
    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吗?要成奶奶、成为那些欺负着她一样的人吗?要和她们同化,永远陷在黑暗里了吗?
    她不想。不可以。
    可现在她听着厨房里老人的谩骂、看着眼前傅斯愉嘲讽的面容,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悲凉感一阵阵涌上心头。容忍退让真的是有意义的吗?为什么她付出的善意, 得不到她们同样善意的回馈。
    当年那件事她做错了,她向命运许诺过, 她愿意接受惩罚, 她不会再犯,从此她会努力做一个好孩子的。阴影太深重,她太害怕重蹈覆辙了, 所以她拼命压抑自己一切不够好,不够善良的念头与欲望。可好与善究竟是怎么定义的?不宽容、不大度、不被所有人都喜欢的人就不是好人吗?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动摇过。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傅斯恬猜测可能是时懿给她发的消息。
    她挣开傅斯愉的手,继续往外走去。
    傅斯愉愣住,看着傅斯恬的背影,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她脚动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最后还是一跺脚,远远地跟了上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傅斯恬顺着村路往后走,五十米外,是大片的田野、没有压迫的空间。什么都没带,她也不可能走得远。她只是想出来回个电话,喘口气、冷静一下。
    消息果然是时懿发给她的,说她到柠城酒店了。
    傅斯恬眺望着空旷的田野,在寒冷中冷却情绪,深呼吸一口,给时懿回拨了电话。
    斯恬?今天这么早?时懿舒缓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一瞬间傅斯恬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
    好像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迷茫,都在时懿的这一声叫唤中找到了答案。
    容忍退让是有意义的,至少它们让她遇见了时懿,拥抱了星光。她不知道好人究竟是怎么定义的,但她知道时懿是什么样的人。
    她想成为时懿那样的人。
    想成为时懿期待她成为的那种人不需要委曲求全,问心无愧就够了。
    耳边时懿的说话声潺潺动听,天际星辰闪烁,傅斯恬伸手隔着虚空触摸星星。
    笑慢慢跃上她的眼眸。
    她终于抓住了打开枷锁的钥匙。
    时懿在与她商量明天的行程,她问傅斯恬几点到车站,她去接她。傅斯恬想让她多睡会儿,便说她可以直接到酒店找她。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傅斯恬侧过头,路灯下,傅建涛在几米之外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她。
    傅斯恬和时懿打了个招呼,挂掉了电话。
    傅建涛再次提起了脚。
    他走到傅斯恬跟前,温和道:外面冷,回去吃饭吧。我和你奶奶说好了,她同意你明天回市区了。你安心地带同学去玩,别担心家里。
    傅斯恬看他两秒,心里有些难受。平心而论,叔叔对她很好了。很多时候,他夹在中间也不容易。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你,叔叔。
    傅建涛笑了一声:说什么傻话,走吧。
    他和傅斯恬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并肩走着,老人家思想跟不上时代,又固执得不得了,你别和她一般计较。他开解她:我和她做了几十年的母子,有时候也会被她气到。但她毕竟是长辈,有时候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们这边耳朵进去那边耳朵出去,当没听到好了,不用和她争论。
    傅斯恬勉强嗯了一声。
    傅建涛又说:回去你给她点台阶下,和她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
    傅斯恬脚步顿住,叔叔
    傅建涛侧目看她。
    女孩双唇颤了颤,说出了口,可是我没有错。我不想认错。
    傅建涛愣了一下。傅斯恬一贯和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傅斯恬这样强硬的态度。灯光下,女孩的双眸乌黑闪亮,坚定沉毅。她的脸庞犹带青涩,却已经完全褪去了幼时的稚嫩。
    傅建涛忽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悄悄地长大了。
    是从坚持要报申大开始?又或者更早以前?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那么顺从,不再那么听话。
    兴许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傅建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用宽厚的大掌揉了一下她的头,没再劝什么了。
    他其实一直担心她性子太软了,容易受委屈。懂得拒绝,懂得反抗了,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吧。
    想到这,他想起件事,明天刚好是情人节哦。
    傅斯恬紧张,是是啊。
    来的是男朋友吗?傅建涛打直球。
    傅斯恬惊愕,下意识否认道:啊,不是。可眼神却闪躲开了。
    傅建涛一下子看穿了,谈恋爱也没关系的,我不是你奶奶那种老古董。
    傅斯恬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应。
    傅建涛便越发肯定了。有些话其实不适合由他一个大男人来说的,可他怕没有人告诉过傅斯恬,她不知道。
    他委婉道:不过,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女孩子总是容易吃亏的。但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要想着瞒下来自己解决。和叔叔说。身体最重要。
    傅斯恬又尴尬又窝心,想起了傅斯愉说过的你别搞出人命,这一点上,他们父女俩倒是如出一辙。
    傅斯恬小声地应了声嗯,傅建涛忽然说:你承认了。
    傅斯恬:
    两人相视一笑,即将进家门迎接捶打的沉闷感和颓丧感倒是被冲淡了许多。
    所幸进门后,傅斯恬发现老人已经吃过饭回房间了。傅建涛没有强迫傅斯恬去认错,傅斯恬便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吃了饭、收拾好厨房,径直回房,等待第二日的来临。
    她难得早睡,养足精神,第二日刚过四点半,天还黑着,她就起身下楼,把早饭准备好放锅里保温,而后去洗澡洗头,对镜梳妆。上好妆,吹好头发,换好衣服,背上小包,她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天刚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空气冷冽而清新。傅斯恬迎着冷风而走,冻到两颊发僵却依旧笑意不减,像久困深潭的死水,终于得以奔向她的山海。
    朝阳渐渐从天边升起,大巴在晨曦中行驶,一路沐浴着光明,一路驶向着温暖。
    傅斯恬还在手机上查找着离客运站最近的花店,时懿的短信忽然进来了。
    我到客运站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到的那个。柠城有几个客运站?昨天傅斯恬不肯说她几点到,也没说她在哪个车站下车。
    傅斯恬大惊,柠城有三个客运站。她不说是不想时懿特意早起,没想到反而可能让时懿多跑一趟。她连忙问:你现在在哪个客运站。我在白南客运站下车的。
    时懿如愿套出来傅斯恬的话,勾了勾唇,边拔起房卡往外走,边回傅斯恬:我没走错。你大概还有多久到?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那还来得及。时懿回:好,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傅斯恬以为她已经到了,顿时望眼欲穿。花是来不及买了,她现在恨不得大巴车能插上翅膀,瞬移到时懿的身边。
    好不容易,大巴在她热切的期盼中,提早了五分钟抵达白南客运站。车快到的时候,傅斯恬提前拿出了小镜子确认妆发。明明也不过是一个月没见,明明再朴素再狼狈的样子都让时懿见过了,可没由来的,想到马上要和时懿见面了,她就是又紧张又甜蜜,心如鹿撞。
    她早早等在门边,大巴到站了,车门一开,她第一个下了车。她一边往车站外走,一边给时懿打电话。
    时懿几乎是秒接起:到了?
    嗯。傅斯恬声音软到自己都觉得矫揉造作。
    时懿好像笑了一声,我在门口,你出来就能看到。
    傅斯恬的心扬了起来,步伐越发轻快,匆匆往车站出口走去。很快,绕过几辆车的阻挡,隔着五六米,她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太扎眼了。傅斯恬相信,没有哪一个路过的人会忍得住不回头偷偷多看她一眼。
    她穿着一袭收腰长裙,外搭黑色呢大衣,高挑窈窕,墨发如瀑,肤白如雪,是一种介于女孩的清冷与女人的冷艳间的美丽,像电影画报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与她周身冰冷气场不同的是,她手中还抱着一砰热烈如火的红玫瑰。
    傅斯恬心砰砰直跳。
    时懿明显也看到她了。眼底有惊艳一闪而过,随即,冷淡的红唇缓缓弯起,整个人的气场奇妙地柔和了下来。
    过往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时懿,可时懿的眼底却只有自己。
    傅斯恬整个心都热了起来,十分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仪态万方地走向时懿。
    她在时懿面前站定,又羞又甜地与时懿对视着:等很久了吗?
    时懿摇头:也没有。
    周围投来无数打量的眼光,时懿视若无睹。她把手中的红玫瑰往前送了些,傅斯恬梨涡荡漾,伸手去接。
    没料到时懿忽然把红玫瑰往身旁一挪,整个人往前进了一步。
    傅斯恬猝不及防,手一揽,就落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时懿淡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傅斯恬脸唰得一下红到了耳根。
    第76章
    冷吗?时懿的手环过她的腰。
    她亲昵的姿态冲淡了傅斯恬的紧张感。傅斯恬放开了些, 抵在时懿肩上摇头:你身上暖和。
    时懿发出一声笑气音,所以才这么着急?
    骗人。明明是她自己着急。傅斯恬跟着笑,没有反驳, 只是用额头撒娇似地蹭了两下时懿。
    到底是公共场合,温存几秒, 傅斯恬退出时懿的怀抱。
    时懿松开手, 把玫瑰花再次捧到傅斯恬的身前:情人节快乐。她面容清冷,注视着傅斯恬的眼神却很温柔。
    傅斯恬露出羞赧的笑,双手接过:谢谢, 花很漂亮。
    时懿说:你更漂亮。
    傅斯恬耳根红透了, 咬了咬唇,吐露心声:都没有你漂亮。
    时懿微怔, 心湖荡漾。被夸漂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倒没有哪一次, 能听得像现在这样舒心。她很轻地笑了一声, 受下了这一句夸赞。走吧, 车停在对面。她牵起傅斯恬的手。
    傅斯恬一手捧着玫瑰花,一手牵着时懿,走在阳光下,走在时懿的裙摆旁,走在车水马路间。下车前老家灰暗阴冷的一切, 仿佛都在这一刻随着飞驰而过的车流远去了。
    她不自觉握紧了时懿的手,关心道:阿姨还在酒店吗?
    时懿睫毛快速颤了两下, 状若自然道:不知道哦, 我和她到柠城就分开了。她业务在北区。明天要回去的时候,我再过去找她。
    傅斯恬信以为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要和方若桦见面, 在心里做了一百次预演。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那我们直接去海底世界旁边的原香记吃吧,我查攻略的时候,看到评价挺好的。她们定好的行程里,柠城海底世界是第一站。
    傅斯恬当然没有意见。
    上了车,傅斯恬把玫瑰花放到后座,还在系安全带,时懿不知道从哪里变了一个小纸袋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杂粮煎饼。你饿的话可以先吃两口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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