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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乖(重生)——幸闻(15)

    没想到就收到了林迁西的微信。
    季彩提着白天扫荡过的购物袋过来,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再有人跟着,叫他:走吧,我回酒店。
    宗城收起手机,跟她一起往前走。
    季彩看看他脸:刚才回微信呢?
    宗城嗯一声。
    很少看你联系人。季彩拎着购物袋,踩着路灯下两人被拉长的影子,忽然问:哎,我今天那样,你有什么感觉吗?
    宗城看她:哪样?
    对林迁西那样啊。
    没有。他说。
    季彩哀叹一声:不知道是喜是悲,悲的是你对我没意思,连点儿醋都没吃,喜的是还好我看上了林迁西。
    宗城说:恭喜。
    季彩又问:你对别的女孩子呢,还是这样?
    嗯。
    季彩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没说话,沿着路灯下的人行道慢慢走出去很远,才说:说真的,城儿,这条路挺难的,你已经很难了。
    宗城踩着人行道上凸起的地砖往前走,没说话。
    季彩忽的又笑出声来,恢复了先前的爽朗:哎,不提了,我在说什么呢,当我说胡话吧。
    路上来了出租车,她伸手拦了,拉开车门时说:我自己回去了,要不你帮我要个微信?我要去嗑我相中的西哥。
    宗城淡淡说:引诱未成年犯法。
    能的你!季彩瞪他一眼,坐进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
    宗城看着车开远了,才重新去看手机。
    来了新语音,他点开。
    林迁西:我操,这真是你微信?
    到现在他还没全信。
    宗城伸手摸烟,一边翻看对话框里他说过的话。
    没有顾阳跟他的聊天记录,所以第一条就是他那句莫名其妙的宣言。
    他塞了根烟进嘴里,把手机举到嘴边回复。
    嗖嗖两声,林迁西就坐床上等着呢,听到语音来了就立即点开。
    宗城那巨他妈冷淡的声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盘桓在他的小房间里
    你刚说你是八中什么?
    乖仔?
    第20章 少年的腰。
    这一句反问,林迁西听到的时候几乎都能想象得出宗城的样子。
    一定是酷地没边儿地站着,眼皮半掀地瞄着手机,百分百不信,说不定还有不屑。
    他手机拿到嘴边回: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好鱼?
    最后两个字着重强调。
    隔了几秒,宗城的语音回过来:没有。
    有点儿不清楚,像混着街头的风声,也许还叼着烟,带着些微的含糊。
    林迁西本来还想问一问顾阳找他到底什么事儿,被他弄得也没问,嘴里呵一声,心想算你识相,把手机扔一边,找了本书出来。
    要用事实证明自己好好学习的决心。
    十几分钟过后,林迁西脸上盖着物理书,躺在床上。
    艰难
    他看了,但是太慢了,不知道哪儿是重点,一点东西就要看上半天,还没法全看懂。
    林迁西拿开脸上的书,盯着天花板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期末考试不远了。
    又想起老周的话,绝对不能去那个三不管的班,绝对不能走老路。
    妈的,不能这样。他自言自语地说:得想个办法。
    这一晚林迁西硬生生看了两小时的书。
    到后来觉都没睡好,仿佛梦里都有人用那种反问的语调喊他:乖仔?嗯?就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吵闹声惊醒了,还伴随着一阵摔盆砸凳的声响。
    林迁西睁开眼,听见隔壁邻居家又在用万年不变的老话骂小孩儿:从来不写作业,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儿!你还能不能学点儿好了!老娘今天打死你算完!
    看看窗户外面的光亮,好像都快到中午了,这一觉睡得够久的。
    妈的他抓着头发,被吵得头疼,爬起来开门出去。
    旧房子隔音不好,邻居家这动静就跟要掀了整栋楼似的,连带他家的门都在震。
    林迁西大步走到玄关,拉开门就吼了一嗓子:着火啦!!!
    整个楼道都安静下来,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人在问:哪儿,哪儿着火了?
    他甩上门,骂了句:操,总算消停了。
    回过头,闻到一阵烟味。
    林迁西才发现家里是有人的,客厅靠阳台的旧沙发上坐着他妈,正在抽烟。
    林慧丽又穿着那身宽松的长衣大褂,好像是下班回来后一直没换衣服,整个人周围都缭绕着烟雾。
    林迁西有好几天没见到她人了,看了她好几眼才说:原来在家啊。
    嗯。林慧丽烟没离过口,都没看他一眼。
    林迁西进洗手间里去洗漱,过一会儿出来,手里用漱口杯端了杯水,随手一放似的搁在了离沙发近的桌上。
    好像听人说过,抽烟的时候放杯水在旁边会好点儿。他妈今天烟抽地有点儿凶。
    吃饭吗?林迁西问,脚已经朝着厨房,问完想起什么,笑笑:还是你今天也要出去跟那位一起吃?
    林慧丽抽着烟,声音冷冷地说:我以后都用不着跟他吃饭了。
    林迁西的笑没了:怎么了,又分了?
    可能是又这个字戳到了林慧丽的痛处,她忽然看他一眼,眼眶充血似的有些发红:是,又分了!
    林迁西看着她模样,看着看着,脸色变了:他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
    他没对我怎么样。林慧丽垂眼吸口烟,说:他能对我怎么样?我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吓都吓跑了,还敢怎么样。
    林迁西听明白了,沉了脸:分手是因为我?
    你说呢?林慧丽又狠狠嘬了口烟,吐出来:人家打听了一下你的名声就说算了。
    他的名声?林迁西咧咧嘴角:是吗,看来我光晚回家不见他还不行了,是不是还得跟你断绝关系才行啊?
    林慧丽抬头死死盯着他,眼眶好像充血更严重了,越发的红,紧紧抿着嘴,没说出话来。
    林迁西被她这种眼神盯着,像是被明明白白地吊那儿嫌弃似的,心就凉了半截:操,他可能还真提了是吧?
    林慧丽还是没说话,手指夹着烟微微抖,是被他气的。
    行吧,你也别气。林迁西指指自己鼻尖:怪我,都怪我行了吗,是我连累你了,害你想嫁都嫁不出去。
    林迁西!林慧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林迁西扭头就走。
    拉开门又猛地甩上,嘭一声,他往楼梯口走。
    隔壁邻居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骂孩子:还玩儿!现在这个鬼样子,以后就跟那个痞子一样到处混!
    林迁西脚步一停,冷眼转头。
    痞子,哪个痞子?
    他盯着邻居家门,听着里面的吵闹声,霍然上去对着门就是一脚。
    咚一声巨响,门直接被踹开,哐一下直撞到墙,邻居家的女主人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林迁西已经双手插兜下了楼。
    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半条街,头顶阳光一晒,路上灰尘一吹,林迁西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只洗个漱就跑了出来。
    看看身上,上身一件盖到胯下的宽松白t,腿上一条过膝的大短裤,整个人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毫无形象。
    他对着街边橱窗用手指抄了两下头发,好歹挽回点儿脸,忽又对着橱窗自嘲地笑了:还要什么形象啊,再人模狗样还不是被嫌弃,连你亲妈都嫌你拖累了她
    这个想法冒出来,林迁西的喉咙忽就像是被堵住了。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又迎着灰蓝的天眯起眼,好半天,终于喉咙通畅了,哑着声骂了句:操,少他妈矫情了林迁西,这就是你欠的旧债。
    接着头一低,沿着路走出去。
    差不多走了得有半小时,林迁西到了他的老地方。
    杨锐正坐藤椅上看他那间卖杂货的小店,见他这么一幅模样走进来,马上说:我这儿不是旅馆,不让睡觉啊。
    让玩儿吗?林迁西说:赊账的那种。
    你别是被扫地出门了吧,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杨锐指隔壁:随你,再去写作业都行。
    写个屁,什么都没带,想写也写不了。
    林迁西去了隔壁。
    杨锐接着看店,没一会儿就听见隔壁传出台球碰桌的声音了。
    就这么点儿动静,其他什么声儿也没有。
    快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是这样。
    杨锐想伸头看一眼他什么情况,正好看到门外头的街上有人朝这儿走,就不看林迁西了,朝着门打声招呼:今天也来买东西?
    宗城走了进来,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字,收进裤兜里才抬头说:嗯,买包烟。
    自己拿。杨锐给他指放烟的地方,顺嘴寒暄:你住附近吧,我经常见你经过。我这儿东西便宜,以后买东西就来我这儿。
    宗城没说话,去那儿拿了包烟过来付钱。
    隔壁突然一声响,嗒一声,清脆利落。
    宗城已经走到门口,鬼使神差朝隔壁看过去,看到台球桌边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只看到个大概,穿着那么肥大的衣裳,应该不是林迁西。
    总不可能今天他也在这儿补作业。
    转头要走,隔壁传来声音。
    等等!林迁西说:回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宗城脚步停下,发现自己判断错了,烟收进兜里,转身朝那儿走了过去。
    林迁西拿着杆站在台球桌旁,看着他走到跟前,抽了一支杆抛过来:杀一局。
    宗城接了,从头到脚看一遍他穿着:晨练?
    爬起床就晨练,晨练到中午?
    林迁西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人一张嘴在自己跟前稳中带毒,还贼他妈淡定,手上一边摆球一边说:对啊,这就是乖仔的作息。
    宗城想起昨天微信上的话了,转头把杆放一边。
    林迁西停下看他:不敢跟我杀啊?
    宗城说:我习惯自己挑杆。
    他走到桌尾,在那儿重新选了一支,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走回林迁西旁边:来。
    林迁西斜睨他,勾了唇,被他这个字激发出了斗志:来就来。
    杨锐本来是想在藤椅上眯一会儿的,结果一会儿一声啪嗒,一会儿又是一声啪嗒,台球碰撞的声音变激烈了。
    他伸头朝隔壁看,见那俩人站一块儿,嘀咕一句:怪不得不跟秦一冬一块儿来了,换伴儿了。
    宗城伏低身,瞄着杆,牢牢盯着前面的球。
    啪一声,接连的进洞声,己方的球已经差不多快清空。
    林迁西看了眼桌面,在他对面找了个角度,架起手。
    啪地又是一声。
    球撞着球,滚进洞里,断断续续一串连贯的声响。
    桌上他的球剩的更少。
    他站直了,提着杆,冲宗城挑下眉,痞笑着说:打哭你。
    是么?宗城盯着他,手里的杆换了个手,走两步,重新选择角度:你试试。
    最后不止杀了一局,双方各有胜负。
    的确林迁西赢得多。
    但也没能把宗城打哭。
    林迁西倚着台球桌,看宗城又压下了杆,眼睛一转,瞄他神情。
    他神情专注的时候更显得酷,又酷又冷,甚至看上去有点儿不近人情。
    林迁西盯着他右边那条断眉,忽然问:我早就想知道了,你这眉毛是天生的还是特地赶时髦修的啊?
    宗城送杆的手顿一下,扫他一眼:小时候打架留了个疤,疤好了就这样了。
    操,这也行。林迁西挑事儿似的笑了笑:好鱼?
    小时候就打架,好个屁好。
    宗城一杆打出,直起身又扫他一眼。
    换林迁西俯身压下了杆。
    宗城站在侧面拿巧粉擦杆头,眼睛看向他。
    林迁西白生生的侧脸对着他,下颌那条线柔畅又凌厉。
    宗城忽然留意到他黑漆漆的头发下露出的耳垂,上面几个小黑点,一看就是打耳钉留下的,心想这还真是符合乖仔气质。
    杨锐在隔壁说:还打着呢?不管你们了,钥匙留这儿了,我有事儿先走了。
    林迁西直起身,浑身都是汗,这几局下来,衣服都湿透了。
    宗城比他稍微好点儿,背后也映出了汗迹。
    杨锐走了,安静了一瞬,林迁西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宗城看着他。
    他装作毫不尴尬地说:看毛,正常人都会有的情况好吧?
    宗城说:正常人饿了都会吃饭。
    林迁西把杆在桌上一架:算了,不打了,找东西吃去。
    他走去隔壁,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两袋面包,两瓶水,放台球桌上:算我账上了,随便吃。
    宗城根本不饿,看了看他,早看出他今天不对劲:为什么不回家吃?
    林迁西笑了声:这儿自在啊。
    说着咬着面包往里走,绕过几张乱放的桌子,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找了件旧背心出来,拎在手里。
    宗城问:你干什么?
    林迁西抬头,拿开嘴里的面包:换衣服,我身上都湿透了,借杨锐的穿会儿,得把自己这件洗了,不然要臭了。你要不要换,我再找件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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