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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娱乐圈]——申丑(4)

    这个少年,随手捞出一盏就是阴火灯盏。再看这个地洞里灯盏放置的间隔,起码有上千盏阴火。
    陆城的神色越发慎重,这种墓葬规格,简直是闻所未闻。几乎直上直下的地洞,螺旋而下无穷无尽的石台阶,少年白色的衣袍被阴火一映,发青发蓝,一缕轻烟似地游移在地洞中。
    陆城没有再数台阶数,走完了人间九九八十一道,如果他没猜错,还要再下八十一道台阶才能到少年的埋骨地。
    八十一道路尽,陆城眼前出现了一条一人半高向下倾斜的墓道,墓道两边既没壁画,也没浮雕、线雕只有一盏一盏造型诡异、令人不安的石灯,它们察觉墓主归来,依次亮起。
    白衣少年幽幽地看了眼陆城,又幽怨地转回去,慢慢走过长而窄的墓道,他既是墓主,又是这墓道千百年唯一的过客。
    陆城看着墓道两壁,这个墓道不对。
    所谓帝皇入陵,士大夫入墓,平民入土。既然有地宫,少年的出身起码是皇族王侯或者与宗教相关,不论如何,就凭那千盏阴灯,就知道对墓主身后事的看重。但这个墓道却过于简陋,像少一道程序,看完工度,又不是仓促收工或者中断了建造,更像有意为之,无字,无画,无有生平记事。
    墓道的尽头就是墓室的入口,一块巨石打凿的石墓门,墓门跟墓道一样光秃秃的,虽然打磨得很光滑,却没有半点纹样装饰。
    咯剌剌几声,沉重的墓门自动缓缓上升。
    没有机括这个墓果然是活的,陆城都能感到它悄悄地窥视着自己,没有恶意,却叫人毛骨悚然。
    墓门后面的第一个墓室是墓穴前堂,通常陪葬着车、马、人或(人俑)等物,珍贵的葬品一般都会放在地宫之中。等得陆城进入墓室,一个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四四方方的墓穴前堂,夜明珠嵌着墓壁,散发出的幽光照恋了整个墓室,地上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珊瑚、玛瑙、碧玉、金珠几乎将整个前堂塞得满满当当,只留出一条二十公分宽的小道通向正中的一个石台。
    金、银打造的瓮、罐、瓶、盘、杯随意堆在那,里头满盛金粒、玉粟、螺珠。金铸嵌绿松石的树鸟半倒在地上,青铜玉树高及墓顶,银鹿几被珠宝淹没,只露出状如树冠的鹿角,形制奇特的玉人俑半人高,姿势古怪,掩耳、捂口,蒙眼,表情似笑非笑,有如幸灾乐祸
    墓室正中石台上放着一个肩高的人面纹青铜方鼎,有嘴无眼,四面人脸雕刻着夸张表情,从左看过去,这四个表情分别喜、怒、哀、乐,从右看过去,喜喜变成了怒,乐成了哀,怒像喜,哀又像乐。石台周围跪着一圈铜人,有眼无嘴,仰着头,高举着双手。
    周时的人面纹青铜鼎,线条质朴、圆润,人脸严肃端庄。眼前的青铜鼎,人面却透着
    各种不协调,人脸瘦长,眉毛或上扬或下耷,眼睛处只挖了个浅坑,鼻子宽大,嘴唇肥厚,像人又不像人。
    陆城对着这个人面鼎,不知怎的心中生出厌恶不安、沮丧愤怒的情绪,越走近这种情绪就越明显,他想看看鼎的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东西,或者内部有没有文献记载,但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与靠近。
    仿佛这里面有什么让人万劫不复的存在。
    不能靠近。
    第6章
    白衣少年压根没察觉陆城的不对劲,这是他的老巢,他在里面如鱼得水,独自拖着宽大的袖子刨着那堆壮观珠宝堆,刨了半天,挑挑拣拣,从金盘里捧了一捧螺珠出来,挨到陆城身边。
    陆公子,跟你换手机。
    陆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人面纹鼎上收回来,看着少年手中一捧玫瑰粉、火焰纹的螺珠,颗颗品相完美。
    这种级别的孔克珠一克拉能拍卖到一万多美金。陆城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穷逼,你手上的海螺珠,一颗就能换几百个手机,这一捧操,能把他现在公司大楼买下来。
    真的?少年两眼闪闪发光,硬塞了一颗到陆城手里,换手机。他边说两眼边往陆城的口袋处瞄。
    不行。陆城拒绝,私人物品,概不出售兑换。
    少年呆了呆,整个又郁卒了,不死心地问:要不你自己挑一样喜欢的?
    拿什么都不换。陆城说。虽然他是一个穷逼,那也是一个有尊严的穷逼。
    少年哀怨地把螺珠放回金盘上,顺手拿了个人面纹面具罩在脸上,背着陆城生闷气。这回挺像鬼的,冲天的怨气都快凝出实质了。
    陆城有些于心不忍:你的墓家里磁场混乱,电子产品容易坏。
    少年回头,把面具拉下一点,露出黑黝黝的眼睛,满满的控诉。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陆城循循善诱。
    少年恍然大悟,腾地站起身:君子相交贵以诚。他拉了陆城就要往自己的地宫走。
    等我拍个照。陆城取出手机,顶着少年火辣辣的目光,对着墓室连拍了几张照,正打算翻相册回看,一根青白的手指先他一步对着屏幕轻轻一点。陆城侧头,少年得意地一笑,指尖搓了搓,显然回味无穷。
    陆城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少年死命凑过来的脑袋,看着相册里那几张扭曲变形的照片,也算意料之中的事:走,去你的地宫看看。
    少年依依不舍地叹口气,穿过山堆的殉葬品,前堂两侧各一条甬道通向地宫,跟墓道一样,没有一色纹样。陆城看了身畔的少年一眼,他隐隐有种猜测:整个墓葬在建造时就故意隐去了少年的生平。
    地宫入口的两道石门在长明灯的火光中有如玉质,两重石门慢慢开启,后面是一个圆形的地宫。前方后圆,这是帝陵的布局,不过,少年的安寝处不能拿常理推断,这个墓乱七八糟、随心所欲、十分混乱。
    墓室前堂金壁辉煌、堆宝积玉,眼前的地宫却空空荡荡,除却长明不灭的石灯,整个地宫只有正中摆放着一具素面石棺,无外椁。
    陆城微微有些紧张,少年早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了出去,绕着石棺转了好几圈,以朝棺中探头探脑,左右摸索一番,然后乐了,顶着面具蹦哒着在石棺旁乱跳:我叫班顾,我叫班顾哈哈,原来我叫班顾
    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陆城眼角抽畜,决定无视掉又吵又闹,高兴得跟只蝈蝈似得班顾。这玩意在地底埋久了,大概有点不大正常。
    班顾,班顾班顾
    陆城还想仔细看看地宫,被吵得心烦意乱,几步走到班顾身边,摸出手机解了锁塞进他手里:别吵。
    班顾跟被按了开关键一般,立马安静了下来,捧着手机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地蹲一边玩儿去。
    陆城松了口气,他快被班顾闹出一身的汗。走近石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材质打造,似是介于玉、石之间,隐隐透红,用手轻扣,有金玉声,极为坚固。棺身和半合的棺盖同样没有一点装饰。
    少年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自己的名字?陆城又走近一点,探身往石棺中一看
    空的。
    他后背立马冒出一层冷汗。
    怎么会是个空棺?棺里没有尸身,里头干燥光洁,隐隐还有异香,不像殓放过尸身陆城看向蹲在角落玩手机的白衣少年?墓中无主,这白衣少年又是什么?
    啊蹲着白衣少年忽一声惨叫,飞快地站起身,捧着手机跑过来,带着一点哭腔。陆公子,这手机坏掉了,我不是有意的。
    陆城低头,重新将手机解锁:班顾这个是你的地宫?
    班顾捧着失而复得的手机,满满劫后余生的欣喜,胡乱点了点头,很是不满陆城的叽歪。
    这是空棺。陆城看着他。
    班顾抬起头,看陆城的眼光像是看个傻子:我在这,棺里面当然是空的。他拿手指对着手机一通乱戳,忽然嘿嘿一笑,攥紧手机,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鬼?哈哈哈,我不是,我不是。
    人死魂不灭,是为鬼;身死,尸不朽,是为僵;班顾两者都不是。
    陆公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班顾挤眉弄眼,不等陆城开口,又臭屁地怪笑,我不告诉你。嗬嗬嗬你猜。
    陆城不想猜,陆城不想知道,陆城只想把班顾塞回石棺里,再敲上七七四十枚棺材钉,压上十张八张的封棺咒。
    班顾跑回石棺边,抱了一个玉枕出来,指着一角的两个字:喏,你看,我的名字,班顾唔,我怕自己忘了,拿指甲抠的。这两个字七扭八歪,跟现在发现的各种文字体系都不相同。
    陆城正要仔细看,班顾整个消失不见,然后棺中传来声响:陆公子
    陆城满脑门黑线地站在石棺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班顾躺在棺中,再看看棺盖,考虑着要不要直接合上算了。
    班顾闭着双眼,头枕玉枕,黑发瀑布一般铺满了整个石棺,枕边一朵血玉雕的曼珠沙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紧紧握着一部手机他躺了一会,动了动,睁开眼,从棺中深处取出了一个煤油灯,隔一会,又摸出一张香烟广告纸,再一摸,一把子弹壳一个喝完的汽水瓶,唔,还是经典的可口可乐窄裙瓶。
    陆城一时哭笑不得:除了一个名字,其它的呢,还记不记得?
    班顾想了想:年十六?
    陆城咬牙切齿:别的
    班顾歪歪头:没了。他坐起身,趴在棺盖上,有名字,有生年,还不够吗?
    陆城深深地看着他,一个人从生到死,无论贫富,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拥有无数的事和物,一个名字,一个生年,是远远不够的。
    陆公子,我要跟你回家。班顾从石棺里爬出来,还不忘把手机抓牢一些。
    陆城差点咬掉舌头: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家?
    班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说:你来了我家,难道不请我去你家小住?
    陆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没有这种说法。
    不应礼尚往来?班顾披散着一头长发,摆出厉鬼状飘来飘去。
    陆城拨开他:我们泛泛之交,没到这地步。
    班顾大受打击,很是受伤:可你都来过我的地宫,我的地宫除了你,就没有别人来过。
    陆城退一步:要不我送你去祝处那?反正班顾也要在特物处记个档。
    谁是祝处?
    跟我一块
    不要。班顾一口否决,他身上的味道不对,我不喜欢他,你身上就很香。
    陆城忍无可忍:闭嘴。
    班顾老实地捂住嘴,再松开一点,瓮声瓮气地说:陆公子,我的地宫有禁制:入者,皆归属我。
    陆城眉心一跳:所以?
    班顾好心解释:你进来了,你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那你家就是我家。我去你家,其实就跟我回地宫一样。他想想,又补上几句,你也可以把我的地宫当你家,你死了,可以来我这住。我的地宫很宽敞,可以放很多具棺材,还可以放很多陪葬品,能陪葬几百个手机。班顾说着说着,眼睛都亮了,有些希望陆公子早点归西怎么回事?充满恶意地连看陆城好几眼。
    神TM一样,他这是被赖上了?
    陆城有种想吐口血出来的冲动。444号洋楼在特物处的评估里属无害,一般列入无害一档的,尽量互不相扰。他和祝宵跑来444号,纯粹是因为两隔壁,好奇探访的成份居多。
    你的地宫是你的地宫,我家还是我家。陆城一点也没兴趣死后葬在这里,还陪葬几百个手机。
    班顾泫然欲泣,凄凄惨惨地站在石棺旁边,半晌,期期艾艾、怯怯生生地用最可怜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可是我不愿意,陆公子就出不去。活人在我的地宫呆久了,会死掉的。
    陆城识时务者为俊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走。
    班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兴高采烈地牵住陆城的手,想了想,将自己棺中的曼珠沙华递给他:陆公子,这是谢礼,上门做客,两手空空总是失礼。
    陆城看着手中的曼珠沙华,彼岸之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阴间生黄泉岸畔,人间长犄角旮旯,学名叫石蒜花,别名好听的叫龙爪花,不好听的叫蟑螂花,也没个香味。
    这朵血玉雕的彼岸花工艺精湛,有如从枝头攀折下来放到棺中。随身陪葬的葬品要么是主人身前至宝,要么意义非凡。
    你是死人,不用讲活人的礼节。陆城拈着彼岸花,这是你贴身随葬物,有可能很重要,不要随便送人。
    班顾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喜欢陆公子,再说他瞄一眼陆城,陆公子肩宽、腰细、腿长,美姿仪,值得一掷千金,要是笑一笑,能值两千金。唉,陆公子就是太严肃,动不动就板着脸,不咋亲切。
    算了,我先替你保管。殷红的彼岸花开在陆城的指间,奢华靡离,好像理所当然就该绽放他的手边。
    被人信赖喜欢的感觉总是不错的,虽然这人可以去挂精神科。陆城的心情很不错,他的好心情一直到延续跟着班顾离开地宫,走过甬道,路过前堂墓室,走过长长的墓道然后,直接站在了444号洋楼的花园中。
    那个人间八十一道,阴路八十一阶的地洞压根没再出现。
    班顾眼神躲闪,把玩着的手指,对着陆城不善的目光,心虚地左右乱看。
    陆城压下火,伸手:手机。
    班顾扭捏半天,依依不舍地交出手机,凄怆地像遭了大劫。
    出了墓穴后,信号恢复正常,陆城的手机鬼吼鬼叫,点开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祝宵发来的二十多条信息。
    班顾又凑了过来,伸指就点。
    小陆,小陆,你这电话咋半天没人接?特物处条律,随时随地保持通话顺畅。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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