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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圆脸明媚的舞姬上前来扯角落里的嘉让时,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手同脚滑稽的跳着踏舞。
    嘉让带着小狐狸面具,手足无措的仿佛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舞姬们带着抬脚拍手。
    台下的众人被她逗的笑出了声儿,嘉让见万年冰山脸的燕王竟也盯着她止不住笑意。顿时窘得更厉害。
    幸好一曲毕,嘉让被放了回来,却见徐眠画没了踪影,侍女道,“姜二爷来寻县主,还请应公子稍等。”
    接下来便是檀京贵女们的重头戏——选美!
    若是搁在前朝,公然拿出未出阁的女儿家的画像那便是有辱门风,伤风败俗的大事,只不过大齐民风尚且算得开放,更何况今日是上元节,已是大家心照不宣男女相约的节日。
    所以侍者将一幅幅美人图从小楼的顶上铺散而下时,嘉让仿佛一只呆头鹅一般看着画上的女子,简直是与真人一般比例而作。
    正中间的那副美人图,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最是那一低头的娇柔,一颦一笑仿佛都成了真一般,栩栩如生也不过如此了,美人美,画师的画技更是高超。
    阁楼的管事笑逐颜开,“这上头是咱们檀京城最负盛名的九位娇客,老规矩,各位贵人手上有一只玉牌,可投给自个儿心目中的绝色容颜,玉牌最多者,便是正乾十八年的檀京第一美人!”
    话音刚落,只听得讨论声中最多的还是纪澜灿。去年的檀京第一美人的桂冠便是由她摘得。
    嘉让喟叹不已,此番选美,不会公开女子的芳名与身份,虽如此,但画得这般逼真,只消一眼,便知道画中的人是谁了。
    正当众人开始投牌之时。贺兰颐疾步赶来,喊道,“且慢!”
    她身后跟着敏让,只见她招了招侍者,将手里卷做一柄的绸布画卷递给了侍女。
    管事接过画卷,大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定在了原处,还是侍女催促这才匆匆爬上了楼,“让贵人们见笑了,鄙人手里有一副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图,不不,千年难得一遇!”
    说着便异常激动的将画卷细细揭开,待画卷一览无遗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只见厅中大多人屏住了呼吸,好似怕一呼气便会把画中人吓跑了似的。
    “这...这不是真人吧?”有人提出了质疑。
    “管事,休得拿九天仙子图来糊弄我们!”
    管事求助的看着贺兰颐。
    贺兰颐大言不惭道,“当然是确有其人,我不光见过,她还是我的好朋友呢!”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纪澜灿。
    很好,纪澜灿脸上立马挂不住了。
    “该不会...?”静娴震惊的看着画像,画中的女子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 ,下着累珠叠纱粉霞茜裙 ,这般稚幼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是难得的清冷与英气。那一双肖似狐狸一般的凤眼,精致又媚气,糅合在小小的鹅蛋脸上,又纯又欲,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连她一个女子都心驰神往...
    嘉让看着画中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心中怪异极了,原来她的女子装束这般好看!她置身于烟岚云岫中,漫步在月色里,朝着什么人而去。
    太过好看,令人感到不真实。突然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梦里那些零星的碎片。李霁的目光凛冽的透过屏风投射到嘉让的身上。
    嘉让呼吸急促,受不了的匆匆走了出去。
    第90章
    静和公主笑着同离她最近的秦王说道, “这些漂亮的小姑娘们,倒真真是百卉含英,竟把皇弟给迷着了...”
    “皇姐莫拿我打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敢问这是哪家的闺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最后铺散的美人图,画里的女子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莫问名姓,这可是规矩,纵使是皇弟也不能例外。”
    静和正说着话, 那边静娴便同贺兰颐起了争执,“她是个男人, 你怎么能用她的画?你这是犯规。”
    应敏让看到上面挂着的是嘉让的画像,一时间有些紧张,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嘉让,只听得贺兰颐高声回呛,“我怎么犯规了?每一年比的都是画像,这不就是画像吗?”
    少女们吵吵嚷嚷的, 也十分有趣,纪澜灿第一眼便认出了画上人的原型,心道不可能, 但还是无法自欺欺人, 她看向李霁, 只见他面色淡漠,修长的指尖捻着酒樽,心不在焉的看着角落处的屏风,屏风里隐约瞧见坐着一个男子, 是方才在台中跳踏舞的公子。
    他流露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隐秘的渴慕,眉眼看似疏离清冷,但里头却凝蕴着情思,仿若里头坐着的是他兼葭秋水般的心上人。
    带着小狐狸面具的男子起身,李霁许久未动,好似在压制着什么,而这份被压抑的炽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原本打算冷静一些时日,不去搭理应嘉让,梦境里她对他的抵触十分强烈,每每靠近,女孩儿单薄的身子便会止不住的轻颤,哪怕情到浓时,她也不想与他对视,而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的逼她睁眼,拉着她同自己一样在欲海里沉沦。
    哪怕是不去见她,可心中仍是念着她,那日在芝山上,他眼睁睁看着她与崔鹤唳那般亲近,初九那日又在贺兰集的屋子里待了许久,天知道他在心里是如何的嫉妒。
    李霁见嘉让前脚刚走,贺兰集后脚便跟了上去,心里那一根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断裂,这连日来的挣扎恓惶仿佛是一场可笑的闹剧的一般。李霁拧着眉霍然起身,葳蕤的灼灼烛火落在他的眉眼,浮光掠影间,一派霞姿月韵的男人沉凝着疾步而出,留下厅中众女翘首观望,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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