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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以南——大风不是木偶(24)

    唐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透过窄窄的门缝。
    李月驰垂着头,唐蘅看不清他的神情。唯一能确定的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月驰没有动,就那样任她倚靠着。
    第35章 去东京!
    翌日下午,三人在排练室相聚。唐蘅没有提项目的事情,安芸好像也忘了似的,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排练了整整一个下午,到傍晚时,三人均是浑身大汗,蒋亚打鼓打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唐蘅也觉得力气都被抽空一般,格外疲惫,又格外痛快。
    不行了,不行了,蒋亚靠在墙角,气若游丝地说,你们他妈的抽风啊?累死老子了。
    安芸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吃饭去吧。
    唐蘅没搭话,只是把吉他装进了包里。三人走出排练室,安芸问:想吃什么?
    烧烤!蒋亚喊道,老子非得吃它五十串羊腰子。
    安芸翻个白眼没搭理他,转而问唐蘅: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唐蘅顿了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最后去了一家有雅间的烧烤店,蒋亚嘟嘟囔囔地说吃烧烤来什么雅间啊都没感觉了,安芸拍他的脑袋叫他闭嘴,而唐蘅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们点的烤串都被送上来,蒋亚才后知后觉地问:儿子,你不高兴?
    安芸看看唐蘅,无奈地说:这不很明显么。
    昨晚他就不对劲了!蒋亚眉头一皱,怎么,那个直男真是直男?!彻底没戏啦?!
    唐蘅:你闭嘴
    噢,安芸像是愣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道,哪个直男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唐蘅低骂:别他妈装了。
    我早就和你说了他是直的,安芸叹气,你还不信。
    蒋亚满脸震惊:早就?等等,安哥你认识那男的啊?
    吃你的腰子,安芸说,那你现在确定他是直的了吧?
    确定了。
    这样最好,本来么,就算他不是直的你最好也别招惹他。
    为什么?
    兔子不吃窝边草啊!安芸理直气壮的,仿佛自己对田小沁没有半分歪心思,他是你大伯的学生诶,你说万一你俩闹翻了,多麻烦?而且就在你大伯眼皮子底下谈恋爱啊?肯定得被发现。
    你这话我不同意啊,看上了就追呗,俩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多顾虑,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人家是个直我操,唐蘅,蒋亚缓缓放下手里的羊腰子,你不会看上那哥们了吧?就田小沁的同学,那个李什么来着?
    唐蘅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片刻后他抓起一串烤面筋,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也没戏了,就这样吧。
    我再给你说个事儿,你就明白了,安芸又说,你知道这次的项目为什么突然给了经济学院吗?其实就是咱们送给人家的。
    唐蘅愣了愣:为什么送给他们?
    我听我爸说之后有个大项目,发改委牵头,原本没咱们的事儿。图院长想和经院合作,这不就得拉关系么,所以唐老师才拿个小点的项目送给张白园,做人情呢。
    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吧。
    唐蘅一时无语。他倒不是特别意外类似的事情他从大伯那儿听说过不少,无非是利益交换。他只是不明白大伯为什么不告诉他,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
    你也别多想,唐老师可能是觉得这事儿未必能成,所以不想说太多,安芸喝了口啤酒,继续说,所以你们做那项目现在就送给张白园了嘛,张白园又和潘鹏关系很好,你知道吧?潘鹏和李月驰都是师大毕业的,听说本科的时候有点矛盾。
    靠,蒋亚插话,这他妈的,还有枕边风环节啊?
    所以潘鹏让张白园把李月驰踢出去?
    嗯,好像是潘鹏追过的妹子喜欢李月驰吧,就那些事。
    我知道了唐蘅一时间有些语塞,竟然是这样。怪不得李月驰那么干脆地退出了项目组,他还真的以为全是为了他,原来还有更深的原因。
    你想啊,你如果为了李月驰闹事儿,等于是把唐老师和张院长对立起来了,唐老师多难做?安芸苦口婆心地劝道,所以要我说,李月驰的事儿你就一点都别掺和。
    那哥们也够惨的,蒋亚边听边摇头,辛辛苦苦做的项目,这下白送给别人了。
    其实唐老师也算在保护他吧,他不和潘鹏他们接触,就不会出别的事儿。
    多憋屈啊你们文化人也太阴了。
    关我屁事,安芸瞪他一眼,这项目我沾都没沾。
    按你这说法,那个潘鹏,老阴逼啊。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可叫田小沁小心点!
    嗯,我和她说了
    唐蘅默默听着他们的话,心思却根本不在上面了,甚至,他并不感到十分愤怒。他只是不可避免地想到李月驰李月驰被潘鹏他们踢出项目组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挫败,无助,或者愤怒?唐蘅发现自己竟然想象不出来。他总觉得李月驰骨子里是个十分傲气的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兼具聪明和勤奋的人并不多,而聪明勤奋且英俊的人,就更少了。李月驰遭遇了这种事,令唐蘅感到恶心,不是替李月驰恶心,而是一种单纯的旁观者的恶心这感觉类似于看见某人在断臂维纳斯雕像前吐了一口痰。
    当然安芸说的也对,从实际的角度讲,李月驰退出项目组其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李月驰一定也明白。归根结底这事儿轮不到他来打抱不平。
    那你俩,真的没戏了?安芸小心翼翼地问。
    唐蘅点头。
    天涯何处无芳草嘛,蒋亚凑过来搂住唐蘅,不就一男人么,哥给你找更好的。
    唐蘅斜他一眼:你的审美还是算了吧。
    你还真别和我嘴硬,我和你说啊,汉阳美院有个小孩儿,才大一,是Deny的键盘手安哥知道吗?
    美院的啊,安芸若有所思,是不是长得很白净?留个蘑菇头。
    对对对,可乖了,蒋亚坏笑起来,我听说他也是弯的。
    唐蘅冷漠道:你这么有兴趣,你上吧。
    别啊,我帮你牵个线,认识一下呗。
    不用了,没空。
    你他妈
    算了算了,安芸打断蒋亚,反正他还有一年就出国了,到美国泡洋鬼子嘛。
    后来唐蘅还是见了那个键盘手被蒋亚骗过去的。确实是个白净乖巧的男孩儿,大眼睛,蘑菇头,一米六八的个子,怎么看怎么像高中生。他有个和自身气质极其不符的名字,吴志豪,大家都叫他阿豪。
    唐蘅向阿豪坦白自己没想谈恋爱,阿豪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也想找个比自己矮的。
    唐蘅:哦?那是不太好找吧?
    你是不是误会了,阿豪羞涩道,我是1啊。
    唐蘅:哦。确实看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成了朋友,在这个暑假的末尾,唐蘅再没见过李月驰,他要么和蒋亚安芸一起排练演出,要么和阿豪一起闲逛。阿豪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对武汉gay吧熟悉到比自己家还熟,两人勾肩搭背地一家一家逛过去,一个是为了寻找比自己更矮的男朋友,一个是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再之后就开学了,唐蘅和蒋亚升入大四,安芸开始念硕士。按说她和李月驰都是大伯的学生,应该经常一起上课。但唐蘅从未听她提起过李月驰,想必是故意的。其实唐蘅觉得无所谓,他没那么脆弱矫情,九月初社会学院举办讲座,主讲人是芝加哥大学来的教授,恰好是唐蘅有意申请的学校。那场讲座他当然去听了,意外碰见李月驰其实也不意外,毕竟都是一个系的。唐蘅去得晚,坐在演讲厅中间的位置,而李月驰坐在他的右前方正数第三排。隔着一个个乌黑的或是秃顶的脑袋,唐蘅安静地打量李月驰。近一个月不见,李月驰好像瘦了一点,总得来说变化不大。唐蘅以为自己会很难过,结果也没有,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蜻蜓似的掠过心头,一晃而过,不提也罢。讲座结束后嘉宾先离场,然后学生们涌向前后门,一大群人,挤牙膏似的慢慢挪出去。就是这时唐蘅看见李月驰,李月驰也看见他。
    李月驰的语气既客气又疏离:学弟,你也来听讲座?并且说了句废话。
    唐蘅说:嗯,他讲得不错。也是废话。
    李月驰说:是的。还是废话。
    然后他们就没再说话,出了门,各自散去了。
    唐蘅和两个同班同学溜达到社会学院门口,晚上八点过,武汉又下起雨来。他俩商量着是冒雨跑回宿舍还是在这里等等再走,又问唐蘅要不要去他们宿舍涮火锅,唐蘅无可无不可地说:行啊。话音刚落手机振了一下,是阿豪的短信,约他明天去美院看展览,因为其中就有阿豪的画。还有蒋亚的短信,一个多小时前发的:周黑鸭办了个校园乐队大赛,你想参加不?
    再往前,竟然是辅导员的短信恭喜你呀,唐蘅,你通过国际交流中心的选拔了!下个月初去东京!
    第36章 还愿
    到了九月下旬,天气仍然没有转凉的趋势。武汉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夏天长,冬天长,春秋两季被挤在漫长的炎热和湿寒中,一晃就不见了。唐蘅已经把赴日交换的事准备得七七八八,然后才告诉付丽玲母子俩自然又吵了一架。
    但是事已至此,付丽玲就是再不愿意唐蘅出国,也拦不住他了。总不能真把人锁在屋里。
    又是一个雨天,傍晚时雨总算停了,唐蘅和安芸蒋亚在卓刀泉夜市吃烧烤,也许是下了一天雨的缘故,烧烤摊的食客比平时少很多,总共只坐了三四桌客人,显得稀稀落落。唐蘅和蒋亚各吃各的,一个低着头喝海鲜粥,小口小口地抿,好像粥里掺了含笑半步癫;一个闷声啃猪蹄,啃得龇牙咧嘴以至于脑门青筋都鼓起来,仿佛猪蹄是他上辈子的仇人。
    安芸拍拍桌子:你俩差不多行了啊。
    唐蘅不应,蒋亚轻哼一声。
    我说句公道话啊,唐蘅去东京这事儿,确实是没考虑到咱们乐队但他这不是为情所伤么,蒋亚你就担待担待,说完转过脸,看着唐蘅,蒋亚嘛说话不过脑子,有口无心,唐蘅你也别记仇了,啊?
    唐蘅一字一句的说:再重复一遍,我不是因为李月驰才去交换的。
    放屁,蒋亚翻个白眼,你他妈不就是躲他呢?
    他算什么东西配我躲到东京?
    哦,那你就是纯粹不想跟我们一起玩了呗,蒋亚阴阳怪气起来,那确实,您可要是要出国留学的高端人才哈,我们这小破乐队配不上您。
    唐蘅咬牙道:你又开始了是吧?
    好了!!!安芸又拍一下桌子,满脸抓狂表情,这对话你俩重复了他妈二十遍了!有完没完啊?!
    老安你评评理,他要是去美国交换我也认了,毕竟他想去美国读研么。去日本小日本有什么好去的啊?!行,你去,一两个月也成八个月!等他回来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说他是不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你他妈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武林外传》看多了吧。
    你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这一走,专辑也做不成了,比赛也参加不了了,什么都完蛋!
    我说了,这期间我可以回来
    算了,蒋亚放下手里的猪蹄,忽然变得很挫败,你去吧,反正早晚都要出国的。
    有那么一瞬间,唐蘅觉得蒋亚原本想说的不是出国,而是散伙。
    上周他把去日本交换的事告诉了蒋亚,本以为蒋亚会和安芸一样为他高兴,没想到当时蒋亚的脸就黑了这家伙向来喜怒形于色,那架势,简直像要动手揍人。
    你好端端的去什么日本!咱不是说好了趁这一年做张专辑吗?啊?还有周黑鸭那个比赛,我连报名表都填好了!你去日本那还比个鸟啊?!唐蘅被他连环炮似的问题吵得发懵,想说自己报名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却又说不出口。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吵了一个多星期,好在有安芸看着,否则都快打起来了。
    诶,长爱又要搞草地派对,邀请咱们了,安芸戳戳唐蘅的胳膊,又顶顶蒋亚的膝盖,这周五,去不去?
    我都可以。蒋亚闷闷地。
    我也是。唐蘅说。
    于是三人又凑在一起排练,他们准备了两首歌,一首枪花的《Dont Cry》,一首迪克牛仔的《三万英尺》,都是蒋亚选的。选歌时安芸表示什么都行,唐蘅好不容易才和蒋亚达成和解,便说那就蒋亚来选吧。
    结果就选了这两首。唐蘅深感蒋亚这王八蛋是故意的。
    尤其是《三万英尺》,每当他唱到逃开了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蒋亚的鼓点就亢奋得离谱,到了要飞向哪里能飞向哪里时,那鼓点简直也跟着飞起来了,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唐蘅放下麦克风,冷眼瞪着蒋亚:要么你来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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