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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2 碧水城邦(5K)

    站在那城门的甬道内,乔治扣着拒马上面的木头,一脸的怪异的看着那不断进进出出城门的队伍,怎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位置。
    这真的是碧水城的前站?那个用来拱卫碧水要塞的落叶城?
    按理说,严进、禁出才是正常的吧?
    说实话,因为这里连接着‘塞纳斯长河’,所以物资往来是十分正常的。但这来来往往的城门,怎么也看不出是因为战时所需,才如此松懈的。
    就不怕突然有怪物从那迷雾中冲入城门吗?!
    这让乔治对于前线的战局充满了疑问。
    不管怎样,塔尼娅等人也快到了,自己既然提前来到了这里,便打听一下消息吧...
    事实上,他们几个人原本是没打算走城门的,这高高的城墙,在这个有巫师又有刺客的队伍里,形同虚设。但看到这城门口的情况之后,便改了主意。
    ‘不知道安东尼编的那些文件,能不能让军团顺利驶入城门。看到军队过来了,这些卫兵不应该再这样了吧...’乔治看向了那几个与阿吉勾肩搭背的家伙,以及几个从人群中被拦下来送到这边,正在被盘问的路人,心里面感觉像是吃了苍蝇屎。
    自己一行人被拦下,竟然是因为自己看起来很有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那沾满风沙与泥水的外衣,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罗娜的那张小黑脸、乱七八糟的头发——就像是一个小男童,还有那邋遢吧啦的老流浪汉罗斯格德,怎么也感觉他们这伙人更像是难民,而非有钱人。
    不知道卫兵是怎么嗅到自己身上的金币气味的。
    远处迷雾之中,有一批人马带着车队行了过来,好像是要出城。城门卫士们在看到之后,立马围了过去。
    那支队伍为首的骑士嚣张跋扈,傲慢无比。但卫士们却不敢多有得罪。而在他亮出了手中那份盖有‘莱顿伯爵城主’印玺的文件之后,卫士们也赶紧赶走了那拥挤在甬道内的人群,推开了拒马,将这支队伍放行了。
    对那些被油布盖着的运输马车问都没有多问。
    乔治听到了那守卫队长对为首骑士的称呼,好像是某位侯爵之子。那贵族一嘴的南方口音,队伍携带的旗帜,也绝非罗敦克王国的才对。
    目送了这些人离去之后,阿吉也回来了。乔治注意到这家伙的钱袋憋了,而他身边的那位脸上笑眯眯的小头头,手上也多了个酒袋。
    在那家伙的吩咐下,几名卫士将乔治等人挑了出来,便将他们放入了城内。
    看着那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混进来了。
    “头儿,我刚刚和那帮家伙聊了聊,听说过来支援的人很多,似乎不光是西境,南边许多领主都带人过来了。所以落叶城现在是人满为患。”阿吉说道:“前线似乎形势一片大好,这帮家伙都想要过来捞一杯羹。据说贵族联军已经东进到‘赤山’了,不过公爵还在碧水城。他的主力也都在那里。”
    他继续说道:“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位莱顿伯爵,可并非咱们罗敦克王国的人啊!”
    “莱顿伯爵...他姓什么?”乔治微微思量着说道。
    “我没注意问...”阿吉耸了耸肩说道:“头儿,你要知道,姓氏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可是稀奇得很,所以您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贵族们都有姓了。”
    阿吉算是最底层出身的贫民,作为孤儿的他,七八岁就开始偷东西营生了。而庇护所中许多老兵都与他一样,没有姓。
    “阿吉,别丧气。”乔治拍了拍阿吉的脑袋说道:“往好了想想,阿吉,好歹不用有一个喝了酒就会狂抽你的父亲...嗯,严格的来说,‘阿吉’也不算一个名。”
    “...头儿,您可真贴心!”阿吉翻了翻眼皮,看着他那从小便经受家暴的吝啬老板说道:“问他姓什么到底有什么用?要给罗娜施法吗?要不要我回去问问?”
    “如果知道了姓氏,那么对于这个人的身份、亲属、家世甚至家族历史便都能有所了解了。不过不用再去了,你知道,有关于贵族该有的学识,我也只是个半吊子。很小就被送去圣庭了。”乔治挠着下巴说道:“罗斯格德这家伙不是研究历史的,想必安东尼也没时间帮我查阅。之后我们碰到哪个贵族,让罗斯格德去‘问问’,便什么都知道了。”
    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想这家伙有可能是贵族们推举出来的,落叶城的位置有些特殊,南方资源向此而来的第一个落脚点。所以这个外来户在这里把守,应该是有些勾当才对...看来这段日子,局势应该是变化很大的。不然公爵不会让外人来管理落叶城这个后勤的。”
    “不过,头儿...虽然来了这么多人,但这些贵族联军能行吗?”看着路过的一些贵族私兵,阿吉撇着嘴说道:“简直就是民兵!老爷兵们都比他强!”
    “别瞧不起咱们的二团。那么多冲击大城墙的难民潮与尸潮,马丁与沃尔普可是带着老爷兵们都守下来了。”乔治吧嗒吧嗒嘴说道。
    的确,黑湖老爷兵们虽然成立得晚,老爷兵们的个性看起来也十分的混账,但却是经历了许多血与火的考验的。出谷之前的这两个月里,更是将食腐鬼与血巨人药剂灌满了。有些素质较高的黑湖骑士还服用了‘雪霜之力’与‘八臂之力’。
    至于装备,也是黑珍珠部队的级别,这放在大贵族手中,都是绝对的精锐。而军士长们所穿戴的更全部都是贵族骑士的传家宝,比大部分贵族骑士身上的装备都要更好一些。神纹虽然没有印在外面,但铠甲内部却是刻印了‘壁垒’——这套神符虽然没有特效,无法被看出来。但所提供的庇护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
    以这种实力,是可以向当初的屠狼军团一样轻松扫荡大墓地外围,甚至深入大墓地的。相比之下,只是老爷兵们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太强的战火考验,没有诞生出军魂。
    所以,‘新兵’只是庇护所对老爷兵们的称呼。而那诞生在地狱级难度谷地的庇护所军队,怎能与外面温室之中的贵族军队相比?更何况每个兵团中的人,可都是在校场中死上多少回的。见识过的场面,可不比那些常年征战的骁勇边将少上多些。
    就算不看装备,光是思想觉悟与战斗意志上,也不是一个层次的——就算老爷兵们,亵渎者在他们眼中也是行走的金币。
    加上这一百名资深的裁决骑士,说是半支圣堂决不夸张。而这也是乔治想要让谷地展露出来的实力——用血裔叛变,联合了咏风城神官的这个说法正好差不多。
    而接着这次机会,他也想在这黑潮之中探探底,顺便把这群‘新兵’们练一练。
    随着他与阿吉的交谈,三人已经进入了中央大街。
    路上车辆很多,载满物资,但似乎是从碧水城运往而来,而并非要运往到碧水城去。似乎随着战线不断向东推进,物资也开始要往东迁移了。
    路上的行人也非常多,修士随处可见,流莺、商贩、小偷到处都是——这意味着的确好像已经有许多贵族军队驻扎进来了。
    而且许多应该都是南方的军队才对,不然以西境的情况,这些喜欢跟随军队的流莺、商贩们,应该是不会来的。
    ‘看这幅样子,搞不好这里的聚集的驻军近期便要向东去了啊。不知道是公爵还是贵族联军首领下的指令...’
    从南方领主的数量与积极程度来看,似乎后者的可能性多一些。
    咕噜噜的一声,乔治听到自己的肚皮响了。
    “头儿,我们先吃饭吧——我问问路。”阿吉说着从身后揪住了一个小孩,拿过了他那想要藏起来的钱袋。
    人群中有几个大汉面色不善朝这边打量了过来,阿吉伸出一只手掌,手指头一掰,对他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那帮家伙看完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好像认出来了什么,竟然一脸惊恐的钻进了人群。
    拍了拍那孩子的脑袋,阿吉从钱袋中掏给了他一块铜鹰:“懂规矩吧,小崽子。我们不是‘生货’。”
    “爷爷,是爷爷...”那孩子似乎对阿吉的黑话十分了解,鬼精鬼精的。看到他那手势之后,也知道这是最惹不起的那种人。沟通之后,他带起了路。
    “最好酒馆?我知道!就在铁匠区那边,跟我来,今天又下雾了,很容易迷路的!”
    昨天晚上干下完雨,地上的烂泥混杂着一股臭骚味,角落之中干什么的人都有,但却是看不见饿死的人。这是十分令人惊奇的,就好像看起来,这座城市的情况,比咏风城的富人区还要更好——如果不看这糟糕的道路,与那些能吃饱饭,但没有体面的‘下等人’的话,的确如此。
    从小孩的口中,乔治他们了解到,混不下去的人,早走了——成为了那南行或西行的难民群。留在此处的,都是有办法营生,或者想要捞上一笔的。
    贵族们的前来,让这整个城市都富裕了起来,而此前落叶城的地位便也极其特殊。
    落叶城,事实上这是西境的称呼,在东边那繁华的世界,人们喜欢将它称为落叶镇。
    但看着这热热闹闹,人马挤满了的街道,乔治怎么也感觉,这里似乎称为城市要更为贴切一点。但也许,这只是因为自己是个西境土包子。
    的确,西境土包子。有些东边的贵妇,甚至还一度认为,在西境生活的,都是游牧民族。
    如果说西境是一处荒原,那么碧水城便是整个罗敦克王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了。
    同时也是王国中部的一大要塞。
    它往北是龙脊山脉,再往北是极地荒原。东南方向是‘碧波大海峡’,城市依靠着那条穿越龙脊山脉入海的‘塞纳斯长河’而建,过了长河之后再穿过‘紫罗兰’平原,便是有着海上马夫之称的‘兰德里’王国。
    所以说,碧水城既是罗敦克王国东西之间的一座要道,也是南国与王都之间的一道大关口。其地位不言而喻。
    在和平时期,因为那独特的位置与水路的便利,它是罗敦克王国最大的一处贸易之地。在战争时期,南方王国如果不想去触碰那位让人头疼的咏风大公,便要向这里进军。
    这里的统治者也极为特别,最开始是一位伯爵,与咏风大公有着亲戚关系,但却又与王族关系紧密。后来他的某个后代成为了当代女王的丈夫,而在那之后,女王的二儿子紫罗兰公爵,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这里的伯爵之位与这片土地。
    在那之后,在各代紫罗兰公爵的主持之下,紫罗兰的中心开始逐渐向这处地势更好的碧水城倾斜,慢慢成为了一处著名的贸易中心与要塞来。
    而如果仔细去观察地图,那么便会发现,碧水要塞附近的那些卫城所建筑的格局,正好充当了东西之间的一道铜墙铁壁...
    落叶城便是这样的一处卫城。因为最大的几处码头,这里占据了一大半,所以这里的存货也是非常多的,而在灾难来临之后,这里与南方的通货也没有断绝,这使得这里情况一直不错。
    虽然王都的陷落让恐惧一度笼罩在了这里,但维克怀特等人的工作,让碧水城已经附近城市一直安然。
    此后公爵与诸侯联军便分批赶往了这里,那时整片城市都是被公爵严格管制的。而因为被革新派的修士们重点照顾。所以这里也十分的干净。
    一直在公爵前往碧水城,这里依然是被严格管制的。直到贵族联军来此,打了一场大胜仗。之后在那政治的肮脏勾当之中,落叶城的城主便换了人。
    而随着前线连连告捷,落叶城主要的工作也不再是充当退路,而是作为前线物资的支撑了。这使得这里人来人往,看起来管理十分混乱。一点也不像是一座要塞的样子。
    不过,在贵族们的眼中,碧水城这附近也的确算不得什么前线了,随着联军的东进,这里已经退居二线。
    而在许多人的眼中,这物资聚集地也遍地都是黄金。
    周围棚屋那敲敲打打的声音将乔治拉回了思绪,这里热气与水雾弥漫。许多流浪骑士与佣兵们正在与铁匠们讨价还价,可谓是热闹非凡。
    罗娜正在与阿吉闲谈,似乎对他刚才吓跑流氓们时候做的那个手势十分好奇。
    “假期的时候,我和弗兰克加入了‘夜魇兄弟会’,这是一个很出名的割喉者组织,那个手势是便是兄弟会的标志。”阿吉说道。
    在酒馆的门前,那孩子还想讨杯酒喝喝,阿吉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给赶走了。
    落叶城的酒馆事实上是很多的,不过铁匠工坊区这边的,因为近水楼台,所以的确是最大的。
    庇护所的酒馆,虽然因为整个谷地人口的集中,已经变得十分庞大。但规模与这‘塞纳斯之壶’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壶,是有三个意思。一个是指美酒,一个是指来来往往的客流都能被装下,另一个,与妓女有关——事实上,它是城里最大那处妓院的附属建筑。
    乔治走进门之后,便看到这宽敞大厅侧面的一处通道——这通道正通望着隔壁妓院的某个区域。
    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但事实上流莺们都刚刚起来。他忍不住朝那边望了望,那里面的场景,突然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边的装饰要比这边豪华得多了,看起来就像是庄园大屋中的起居厅。沙发的样子各式各样,墙壁上悬挂了许多油画,还有些有趣的古玩。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接客的地方,反而像是一个给贵族们休息与闲谈的沙龙。又或者一个贵族的俱乐部。
    刚刚起来梳洗打扮完的流莺们,懒懒散散,干什么事情的都有。有几个早起的贵族,胸前的扣子也没有系齐,正靠在沙发上与姑娘们调侃。
    乔治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回家了。
    ‘老子以前在外求学,不会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种地儿吧?!’
    的确,这种地儿他还是很熟的,知道这一楼是看不到什么‘直播’的,而真正有意思的地方是楼上...
    “头儿,头儿...”阿吉有些尴尬的喊道。
    乔治回过了头来,看到罗娜等人都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他尴尬的咳了咳,坐到了位置上说道:“你们几个不觉得这种建筑格局很先进吗?”
    阿吉与罗娜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这间酒馆是十分宽敞的,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更是有一条通道,通往隔壁的那座妓院。乔治坐在座位上,往那边一望,便看到那边花枝招展的人群。
    来此消费的贵族很多,这些有钱的老爷们,如果不在莱顿伯爵安排的地方过夜,便会住在妓院。
    另外许多铁匠也是妓院与这酒馆的常客。而他们也是除了贵族最为受欢迎的人。毕竟铁匠的地位不光极高,而且还十分有钱,是真真正正的上等人。
    剩下的还有一种人,他们的口袋时而宽裕,时而干净。大多是流浪骑士与佣兵们。他们大多会住在酒馆,偶尔到妓院消费。
    往常这两个地方的人都是很多的,不过现在可能是因为物价的使然,有钱的都去妓院,没钱的不愿意住在酒馆。随处找个地方落脚过夜。所以中午时分的酒馆稍稍有些冷清。
    拒绝了几个过来溜达的流莺之后,乔治等人在此吃上了这段日子第一餐热乎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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