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无论魏晋

第407页

    “那他现在如何了?”太子又问。
    卫璪沉吟了一下,实话实说:“他如今与吴王世子甚是亲密,同吃同住。”
    太子瞬间皱起眉头,感觉心中冒起一丝酸涩,王悦这家伙,怎么可以乱交朋友——那司马邺虽然当过几天皇帝,却已经是个无兵无臣,寄人篱下之辈,哪里比得我这个正统太子?
    但他知道自己溜过来的时间并不多,便继续道:“你给我讲讲北地,可知那里户口几何?税赋几何?军卒几何?”
    卫璪摇头:“此为机密,吾不知也,太子可询太师相告。”
    “他们总是捡好听的说予孤,”司马绍无奈道,“说北方女子为政、人伦颠倒、礼法不存,但王悦给我信里,不是那么说的,孤便来问你。”
    但王悦的信里说得也不多,仿佛隔靴搔痒,让人心里难受。
    卫璪微微一笑,谨慎道:“太子再问便是。”
    “就……”司马绍眼珠一转,“就说说你的事,你是怎么在北方为奴的?”
    卫璪回忆了一下,有些怀念地讲起了自己在北方生活的经过。
    开始时,日子并不好过,他一个贵公子,一个人生活极为不便,但日子久了,便也适应了,后来他因为字写得极好,便给人写牌匾,写一种叫“店铺布告”的之类的东西,渐渐有了闲钱,租了个做文书的铺子,后来去了和崔家女一起从上党迁去了幽州,趁着地价没怎么涨,用积蓄买了套旧房,翻新改造后出租了一部分,生活基本便过得过去了。
    这是简单而平淡的日子,有时会帮帮一些匠人写状子……
    “什么是状子?”
    “就是有些工坊的匠人,要联名给市政提出请求,比如我走之前,最后写的一张,就是要求把北面的城墙拆掉,或者增加一个城门,这样城外匠人们进城会少很多时间,能作多的活。”
    “他们还想做更多的活?”司马绍瞪大了眼睛,无法理解。
    “不错,他们活是按产出的物件计算工钱,”卫璪点头道,“那边的匠人们,没有匠籍,来去自由,没有官吏管理,所以他们愿意做得多一些,换得更多钱财。”
    “那为何要如此呢?”司马绍更不能理解了,“匠户是朝廷和主家的财产,主家供他们吃穿,又何必奔波劳苦,去挣那点钱财?”
    这个问题讲下去就触及红线了,卫璪一时间不太想讲,于是道:“大约是他们太蠢了吧。”
    司马绍却是个聪慧的太子,瞬间不悦:“这就我们两人,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卫璪不由苦笑,把自己在北方学到的,把劳动积极性和财富的思想掏了一点皮毛,给少年讲了。
    司马绍听得入迷,觉得打开新世界大门,于是又追问更多。
    卫璪尽量挑选能讲的,不那么范忌讳的东西的讲给他听,其中,就讲起了渤海公的身世,又进而牵连出了八王之乱,到后来,司马绍好奇起了司马家是怎么得到天下的。
    这哪是他在皇宫里可以讲的东西?卫璪被问得哑口无言,干脆就说不知道。
    司马绍却不放过他,硬要他说。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妨,告诉他吧。”
    两人回头,看到了晋帝满头白发,憔悴的模样。
    卫璪于是把司马家篡夺皇位、欺负孤寡的事情都说了一番,听得太子目瞪口呆,以手捂脸,羞愧得不想见人。
    晋帝轻咳了数声,也没遣退太子,便直接了当地问卫璪:“若北方南下,行当年灭吴之事,国中何人可挡?”
    卫璪这次是真的无奈了:“这,应以大将军出战。”
    晋帝听此言,神色淡淡,便让他退下了。
    “父皇。”司马绍坐到他身边,“父皇不必担心,儿臣愿领兵出淮,必阻兖州军卒南下。”
    晋帝慈爱地摸摸他的头顶,叹息道:“儿啊,立你为太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司马绍机敏无比,闻言便大惊:“父皇何出此言,难道是大将军处有变?”
    大将军王敦从统领军权起,便越发骄纵,如今更是将南昌经营的如铁桶一般,明明有吴兴沈氏的钱粮支持,还向朝廷百般讨要,如今晋国只占扬州之地,扬州之赋已经加无可加,江南世家更是怨念滔天,先前若不是父皇反应迅速,吴兴太守就险些叛乱成功。
    就算如此,父皇也不敢动出身江南豪强的吴兴太守,甚至不敢贬他官职,只能将他反复调动,最怕激起江南大族的反心。
    “王敦那竖子,几次皆不应诏,”晋帝沉重地叹息,“若想挡住北方,只能派吴人周访领兵入淮,以抗北地,还要调动扬州之军士……”
    守江必守淮,淮河一失,那长江天险便处处都是破绽,豫州便是淮河所在,绝不能落入敌手。
    司马绍也明白这一点,他勃然大怒:“这简直是目无君上,父皇,那王敦狼子野心,万万不可如此啊!”
    扬州的兵马是晋帝手下唯一忠于他的士卒,一但北调,京畿一带便立时空虚,若与北方战胜还好,一但战败或者僵持,那他们司马家便是真的要任王敦宰割了。
    再说了,王敦手下的兵马也是百战之师,远胜过吴人这边新招的兵马,都已经万般火急的时刻,这王敦居然还打着一石二鸟之计,就不怕北方会分而击之么?
    --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