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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定之期已到,今日便是云初末给绯悠闲画骨重生的日子,云皎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见云初末迈步正要走进木屋,她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袖,迟疑的语气道:“云初末……”
    云初末的脚步一顿,看向她暖暖的笑了,阴柔精致的眉眼中温和清浅,像是敛着深沉幽静的春水,他随手抚了抚云皎的头:“不会有事的,乖乖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就迈着步子走进木屋了,留下云皎注视着紧关的木门,身形萧索,久久都不能回神。
    雪域的寒风刺骨冰凉,渗进屋檐的雪花落在颈间,云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又看了一眼木屋,见外围已被云初末用术法封印住,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她这才在门口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神情之间全然见不到前两日的嬉皮笑脸,更多的是微不可查的落寞与哀伤。
    明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要逆天而行呢?
    这个问题,她始终没有勇气去问云初末,因为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认真的跟她说,左不过东拉西扯,最后把这样的话题跳过去,再不然就是乱说一通,把她气到跺脚不愿意理他,他也因此落得清静,除此之外,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可能的答案吧。
    许多年以前,在她不知道的那片赤红的花海中,一个紫衣尊贵的男子深情拥抱着怀里的女子,清俊的眉目悲痛而哀伤,他在喃喃轻念着她的名字,神情之间竟是那般的珍惜和爱重,可是那个女子还是死了,与她一起埋藏的还有关于魔剑长离的过往,以及他们曾经一同走过的时光。
    姝妤……姝妤……
    明月居中悄然划过百年,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与云初末之间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即使那个人已经死去了许多年,即使那个人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他却还是那么深,那么痛的把人家放在心里,为什么不告诉她呢?为什么不跟她提起呢?在长离与姝妤的故事里,她到底只是一个路人罢了,或许,连当路人的资格都没有。
    心?那是什么东西?从她死去的那天起,我的心就跟着一起死了。
    在梦境里,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云初末,残忍嗜杀,甚至连她都会感到害怕,原来这么多年,云初末便是这样过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痛,可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宽慰他的心,那个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要该怎么努力,才能令已经死去的心重新感受到她的存在,和这世间的脉脉温情?
    她想起在过去的很多时候,云初末总是站在阁楼的雕窗旁,注视着落幕的夕阳发呆,身姿落寞而孤独,全然不是他平时恶劣使坏的模样。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那位弥留久远死在他怀中的姑娘,还是那天的花海中,染红天际的似血的残阳?
    世人常常会说哀莫大于心死,她从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左不过就像云初末这样,保持着微末渺茫的希望,却又要一次次面对失去挚爱的悲伤。
    他不惜损耗万年的修为来凝聚精元,后来更是为了夺回被绯悠闲抢走的精元,几经生死,差点赔上了性命,现在呢?一次次的替人画骨重生,一次次的承受重创,在获取灵魂和自己的安危之间,他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有时候,她真是羡慕那个叫做姝妤的女子,看着云初末低声呢喃的模样,那一刻,简直羡慕到嫉妒。
    可是云初末又知不知道呢?在他为姝妤出生入死的时候,一直有个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会看到他受伤掉眼泪,会望着他承受天谴和反噬担惊受怕,她只是云皎,一个身份不明,前尘不知的人类,因他的一时好心收养有幸保持年轻的容貌,甚至又何其有幸,云初末能允许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悠悠百年,她不知道云初末在自己心目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不过她却是知道,至少他受伤,她会难过,他不见,她会着急,若是有天他死了,或许她会像绯悠闲一样,走遍天涯海角,等到走累了,不想再流浪下去,她的生命也该就此终止了。
    可是对于云初末而言,她又是什么呢?
    每当遭遇危险,看到云初末赶来救她的时候,她就会莫名的感到欢喜,她是那样的害怕自己被云初末丢下,在这个世间,她只认识云初末一人,也从来只在乎他一个,这份唯一在云初末看来还是不够沉重吧,他的世界还有另一个人的支撑,即使没有她又会怎么样?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在,他就永远都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雪域的风渐紧,乌云密布爬上了天空,茫茫天地之间,滚滚的浓云像是要朝着木屋这边直压下来,乌云掩映的长空之上,依稀可以听到沉闷的雷声,云皎的心头一跳,连忙站起来跑到屋前的空地里,仰头望着四周突变的异象,俏丽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倘若是在明月居里,云初末至少还有结界的保护,而且长安街上到处都是人类,即使会有天谴也不会太过严重,可是在毫无人迹的妖界雪域中,这里和当初毁灭银时月的天谴之力相比,竟然相差无几。
    一声巨响撕裂了长空,云皎不由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一道雷电从天空直引到木屋上,木屋外已被云初末用灵力护住,薄薄的一层灵力看起来脆弱无比,却将那道雷电生生的挡了回去,在强大的毁灭力量之下,木屋竟然没有丝毫的损坏,只是外层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轻荡了几下,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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