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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皎一愣,立即来了精神:“什么意思?”
    云初末望着她无可奈何地摇头,凝结灵力的手一挥,云皎顺着灵力看去,她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长空之境的画面——
    那是大俞国的营帐中,姜雪羽端坐在中央弹着琴,不时抬头看那主帅一眼,气质温文尔雅,一身素白的衣衫像是出尘的仙女,只不过柔和的目光中难掩凛冽的杀气。
    云皎甚是惋惜,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到底还是去刺杀大俞主帅了,只是这次,再不会有银时月,也不会有拯救她的九尾银狐了。
    她的思绪只顿了顿,又立刻惊奇地看向了幻梦长空之境里的画面,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当年姜雪羽是扮作舞姬潜入大俞军营的,可是眼前的景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琴师?而且,姜雪羽所弹的琴曲,分明就是银时月最喜欢的《亘古谣》,她明明恨透了银时月,为何还会弹这首琴曲?
    云皎震惊地望向了云初末,愣愣地问:“怎么回事?”
    云初末斜靠在石桌上,地打了一个呵欠:“我怎么知道。”
    云皎再次望向了长空之境,她看到姜雪羽最终还是自尽在大俞的军营里,只是死前,那个女子紧紧抱着怀里的琴,珍爱而怜惜,唇角流出鲜红的血迹,泪流满面中却露出了释然解脱的笑意,她的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之上,这一次,她终于等来了秦铮。
    那个眉目俊逸的男子遥望着远方一抹柔弱瘦小的身影,沉默良久,或许此时,他想起了雪羽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她受伤,你着急,她不开心,你便食不下咽,可是秦铮……若是有天我死了,你可会为我觉得难过?
    这次,她是真的死了,他一心想要保护和关爱着的妹妹,为了给车迟国争取一线生机,居然傻到去刺杀大俞的主帅,他到这时才恍然,她一直都是这样傻的,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是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然后默默地把它们记在心里。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以前,在她爱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别人,因为不爱,所以无论对她做了什么都不觉得是伤害。但是现在,当他的目光终于不再迷茫,却又要见证她的死亡,在这一场缘恋当中,究竟是他走得太快,还是永远都来不及?
    残阳如血,照着漠漠的黄沙映红了半边天,车迟国的将士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英勇坚韧的主将望着远方的土城,良久都未回神,在血土和尘沙中,不知不觉,泪湿了脸面。
    大俞的铁骑灭亡在一场天火之中,那个美丽沉静的女子,伴随着土城一起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除此之外,所有的故事都沿着原先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秦铮战死,绰瑶逃亡,一直到最后东陵国覆灭车迟和大俞,一跃成为中原的霸主。
    这段关于上古邪魔和深宫女官的悲伤过往,缱绻纠缠,行至今日,终于画上了句点。那些曾经发生的,来不及说出口的,也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的沉淀在往事的缄默中。
    明月居里,云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有些垂头丧气:“其实我还是不明白,银时月和姜雪羽只算是萍水相逢,为什么肯愿意付出这样大代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听着她的话,云初末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唇角弯了弯,似乎有些苦涩的意味:“当一个人活了太长的时间,生与死,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他顿了顿,声音愈加的温凉:“永恒的生命,也就意味着永世的孤独和折磨,死,或许会是一种解脱,因为于他而言,真正令他感到难过的是,那个人死了,而他……还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云皎望着云初末,有些哑然,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却在设想是否云初末也是这样,在她没有来到明月居之前,他遇到过多少人,发生过多少事,又一个人孤独的活过了多久。
    她不知道云初末的原身是什么,也不知道对于活过数万年的银时月而言,自己的生命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在乎的那个人死去,独留她永恒行走在天地间,这一定是最难以忍受的事。
    永恒的生命,也就意味着永世的孤独和折磨,所以对于生命中出现的那个人,对于生命中难能可贵的事,总是格外珍惜,甚至将这些东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银时月对于姜雪羽,便是这样的感情吧。
    她看向了云初末:“如果当初银时月没有更改天命,他现在的结局会如何?”
    云初末手里拿着折扇,端坐在石凳之上:“三界之内,所有的生灵自出生时起,便已注定好了结局,纵使银时月没有更改天命,也没有遇到姜雪羽,他在未来还是会死在天谴之中。”他顿了顿,“或许这件事可以倒过来看,就是因为他们有着这样的宿命,所以才会彼此纠缠,最终招致这样的后果。”
    云皎想了片刻,又看向他:“可是如果命运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话,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宿命来发展,那样的生活还有何乐趣?”
    云初末的唇角微动,十分鄙夷的斜了斜云皎,半晌憋出了一句:“你当命轮是记流水帐的么?”
    云皎顿时大受打击,要知道她只活了一百年,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已是不错,谁能跟他这个不知道是千年还是万年的老怪物相比?她撇了撇嘴,很不是滋味:“不然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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