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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贪看雪景,不顾寒冷,推开院门出去,却见院门口不远处的镜湖边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蓑衣、手持钓竿的人。天地苍茫间,那人被身旁几株被雪压弯的芦苇衬着,便如同一幅古老的山水画。
    阿宝眼睛花了一花,站在院门中间啃了一会儿手指甲,慢慢退回院中。想想不甘心,又开了门出去。那人还在,身形一动不动,似乎刚刚也并没有留意她开门的吱呀声。
    阿宝慢慢走到那人身后,轻咳一声。
    锦延回头,见到阿宝,只挑了挑眉,并未说话。
    阿宝斟酌道:“那日我搬到此处,你并未出言阻止,因此,我觉得——”
    锦延问道:“你觉得什么?”
    阿宝为难道:“我觉得我们已经两清,这个小院子也是你默许给我的,因此……”
    锦延“啧”了一声,又问:“因此什么?”
    阿宝便苦口婆心劝道:“你瞧,镜湖这么大,你大可到其他地方去钓,这里一向没有什么人,若是有人来行刺你,你的侍卫们赶来也要好大工夫。”
    锦延又挑眉看了看她,正要说话,忽然间他怀里却有个狗儿“汪”地叫了一声。阿宝吓了一跳,忙退后几步。锦延伸手从蓑衣内拽出一只胖乎乎的小狗来。小狗看样子才一两个月大,通体嫩黄,只有鼻尖是黑的。大约是怕冷,整个身子蜷缩在锦延的手掌心里,犹如一个圆滚滚的小毛球,又时不时地伸出舌头却添添锦延的手掌心。
    阿宝这才看见锦延脚旁还有个小小的竹笼子,想来是装这只狗儿用的。
    阿宝直勾勾地盯着他怀里的狗儿半响,怕被他看出自己一脸垂涎之相,忙转身要走。
    “你若是想要,不妨直说。”锦延在她身后嗤嗤笑了几声。
    阿宝脚步一顿,回身翻了个白眼,嘴硬道:“呸,我为何想要你的狗儿?”
    锦延将钓竿放下,两手拎着狗儿的耳朵逗弄,道:“因为你气走陆柔华,记功一次;另外还因为你院中的那只肥鹅太呆,并不能看家护院。”
    阿宝似乎不敢相信:“你怎知我院中有鹅?你怎知它呆?”
    锦延鼻子顶顶小狗的脑袋,笑道:“因为即便踢它一脚,它也不叫,不是呆是什么?”
    阿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拔脚慢慢往回退,一边愤愤嚷道:“你何时来过我这里?你跑来我这里作甚?我才不要你的狗儿!你的狗儿也是个贼!”
    阿宝跑回院门口,刚好那只肥鹅被桑果放出门溜达。
    阿宝上前,一把抓住肥鹅脖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肥胖的耳光打在那只可怜的肥鹅脸上。果然如锦延所说,那只肥鹅被打得晕头转向,可还是咬紧牙关,就是不发一声。
    锦延在她身后默默看完这一出“莫阿宝怒打呆肥鹅”的好戏后,摇了摇头,将小狗及笼子留下,收拾好钓竿,转身走了。
    阿宝生着闷气,早饭比平时便又多吃了些。吃完几乎不能动,只好坐在被窝里发呆,呆了半响,又看院中的雪。又过了些许时候,只见桑果一路小跑进来,喜不自禁道:“看我捡到了什么?”说着,双手从背后伸出,手中捧着只小毛球似的黄毛小狗。
    阿宝问:“你在哪儿捡到的?”
    桑果道:“就是我们院门口。还有一只笼子呢。大约是府中的哪个好心人见咱们寂寞,特意给咱们送来的也未可知。”
    阿宝烦闷,嚷道:“扔掉扔掉扔掉!”
    桑果忙护住小狗,道:“扔掉也可以,你先把我扔了再说。”
    阿宝无奈,便道:“你养也可以,只是须得让我给它起个名字。”
    桑果松一口气,笑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觉得小毛球这个名字甚好。”
    阿宝道:“还是叫周小延的好。”
    桑果:“……”
    阿宝心疼周小延在院门口被冻了好大一会,便将它抱在怀里为它取暖,又不住地亲它的小鼻子小耳朵。
    桑果忍无可忍道:“若是叫人家知道了这个名字,又看到你将姓周的抱在怀里这般亲热,却是不妙……”
    阿宝:“……还是叫它毛球吧。”
    是夜,阿宝迷迷糊糊才睡着一会儿,忽然做了一个失足掉下无底深渊的梦,吓醒后便再也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旁边的桑果睡得正香。桑果搬到偏屋后才两天,就忍耐不住冷清,又厚着脸皮搬来与阿宝一同住了。外头的有呼呼风声,窗子没有关紧,有一丝冷风灌入房内,阿宝跪在床上,将窗子关紧,正要重新躺下时,眼角瞥见院中似乎有个人影。
    阿宝的心砰砰直跳,随即又听到“咔嚓”一声,大约是枯枝被风吹断的声音,因为是静夜里,听得分外清楚。阿宝拥着被子呆坐片刻,还是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将斗篷胡乱裹在身上,摸到门口,拉开门闩。
    院内的葡萄架下果然站着一个人。天上挂着一轮冷月,那人正倚着葡萄架子看月亮。见阿宝出来,那人便将目光从月亮上收回,转到阿宝身上。
    两个人对望片刻,阿宝使劲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哆嗦,忙将身上衣裳裹紧,方道:“你走错门了。”见院门好好的从里面闩着,料想他是翻墙而来,便又道,“你翻错墙了。”因为刚睡醒,加之怕桑果被吵醒又要大惊小怪,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上去声音既黯哑又有些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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