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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公子。”姑娘冲着他淡淡含笑。
    谢仪停下了脚步,想了想,便认出是那日在巷子里见过的姑娘。一时有些意外。
    “公子的坠子找到了吗?”她问。
    谢仪答道:“找到了,原是落在朋友那里了。”
    “嗯,”闫凤华有些局促。她花了很多心思,终于买到了一块品相顶好的花山石,想要送给他的,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找到了。藏在身后的那块石头,倒不知该不该拿出来。
    她还没想个清楚明白,那谢仪便已经行了一礼,两袖临风而去了。
    风吹过墙头,满架蔷薇簌簌地招摇。闫凤华望着那人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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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面,已是两年后了。彼时她正在廊子底下绣着罗帕,见鸣兰慌慌张张跑起来,心神一动,便将手指刺出了一个血珠子。
    她在宝葫芦门前站了许久,抬手理了理鬓发,担心自己仪容不够规整。有心回闺房补一补妆容,又担心让他等得太久了。罢了,又不是从前没见过的。
    这两年,她在京城的名声不大好了。二十岁的姑娘还未出阁,外头的闲话也就多了起来。有人说她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有人说她原本是许了人家,但性情太过嚣张跋扈,被人退了亲。只有她父亲和兄长知道,她是心里存了一个人,旁的,便再也入不了眼了。
    如今那人就负手立在晚秋零落的花木中。她细着步子来到近前,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谢仪转过身,看到她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竟然是她?
    他再联想此前种种,心中也便有了答案。
    对于闫家的逼婚,谢仪心里有过愤怒,也有不甘,可终究不得不低头。他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与这闫小姐好好说个清楚。嫁了他便是他的妻子,他不想做负心人。
    是她又怎样?不管是谁,他都得娶。
    “谢仪想请问小姐一句,你心中的夫妻,当是什么样子的?”
    闫凤华的心狂跳不止。她没想到他今日突然到访,问出这样的问题。女儿家的心事到底藏不住,红晕便顺着耳根烧上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便为最好。”
    “嗯,”他点了点头,眉头微微舒展,道,“这我倒是做得的。不停妻、不纳妾,我也可以做到。”
    闫凤华微怔,侧头看他,才发现他也正瞧着自己。对上那双朗月星眸,她心口一跳,忙低下了头。
    “我这个人,性情寡淡,不拘小节。将来如果有什么不周之处,小姐明言便好,我自当改正。”他说道,“小姐对我,可有什么交代么?”
    闫凤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低垂螓首,摇了摇头。
    “那我明日便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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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得偿所愿。
    她终于等到了。她的良人,就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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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谢家在京城没有亲眷,也就免了许多凡俗礼节。闫凤华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女子,丈夫性情温良,没有公舅婆母,眼前这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便是她的天地。
    她喜欢唤他“谢郎”,有时当着外人,也叫一声“夫君”。她的谢郎是全天下最温柔的男子,两人从成亲的那一天起,从未有过争执。纵然她有时耍点小脾气,他也是一味迁就着她。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应当就是如此。
    可时日一久,她又觉出不满意来。
    说起来也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比如他晚饭后总是在书房待到很晚,她送吃食进去想多多相处,却终是被他不温不火地挡回来;比如每一次去郊外进香,他都会陪伴左右,可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就连夫妻间的床笫之欢,他也总是温温淡淡。自己若不提,他就好像永远也想不起来。可这种事怎么能总让女儿家主动呢?
    “许是衙门里的事太累了吧。”凌霄听完闫凤华的话,淡淡说道。
    闫凤华蹙眉:“那唐大人,也是这样吗?”
    凌霄望了她一会儿,淡淡一笑,说道:“可不,我家那个忙起来连家都不回的。你啊,早点生个孩子,也就不惦记着男人了。”
    闫凤华点点头。谢郎心性寡淡,对床笫之事没什么兴趣,她也应该理解。比起那些脏心眼养外室的纨绔们不知要好了多少。
    凌霄说得对,早点生个孩子,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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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郎要去江南,完成哥哥提出的国策。这种一家人共同完成一件事的感觉真好。
    她没有去过江南,不知那边的天气。多带几身厚衣服总是没错的。男人总是粗枝大叶,闫凤华将包裹又重新收拾了一遍,这才满意了。
    她来到书房外,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像是唐大人。
    “这些年来,日夜煎熬着我的,就是看着你孤身一人,却什么都帮不上。”
    闫凤华的脚步顿住。她从未听过谢郎用这样的语气同人说话,带着怜悯疼惜,和小心翼翼的卑微。他真的是在和唐大人说话么?
    “这场婚姻对我来讲,是葬送一切的坟墓。我们两个人,真的没有希望了。”
    “你便允了我吧。前途凶险,让我替你承担。我怕时日一长,我们之间能留下的,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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