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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长瑾揉了揉肩膀:“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还有个同胞哥哥,叫孟长延,他今日应该也会进宫,他们应该见到长姐了,终于能够放心了。”
    香芹起身收拾梳妆台,半晌没有接话,手上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才道:“可我觉得,您哥哥应该更想见到您,毕竟血浓于水。”
    说完这句话,香芹才退了出去。孟长瑾斜靠在床边,睁着眼睛透过窗纸看见外面絮絮飘落的雪花,不知呆坐了多久,窗台旁灯柱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截。
    想着既然睡不着,孟长瑾索性披了衣服起来,将屋里的蜡烛一一吹灭。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可好在还有透过窗纸的月光,照得屋内莹白一片。
    孟长瑾走到窗下的暖炕旁,脱了鞋子盘腿坐了上去,拿过自己今日写完的字帖,将窗户推开一个小角,接着月光端详了起来。
    她方才与香芹说的话还有一半没有说完,她除了思念父亲和哥哥,也想到了那个人。现在看着手中的宣纸,那上面的字不是自己常写的小楷,而是李洵时练书法时常写的字形,虽然少了些风骨,但也洒脱。
    在文德殿抄书的那段时日,她经常会看到李洵时练字,久而久之,竟然就像是刀刻一般印在了她心里。
    孟长瑾刚把宣纸放回桌上,一阵风一吹,还没反应过来,宣纸就随着风从窗户打开的一角里飘了出去。
    孟长瑾将窗户一把推开,看见了在地上打滚的宣纸,很是无奈。忙下了炕,跻着鞋子,将门推开,一阵风猛地打在她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肩膀,正准备抬脚出去时,就瞧见院子里立着一个人。
    那人的长袖顺风而飞,手中那张纸发出扑腾的声音。纵使夜色如墨,他身周也仿佛散着淡淡的锋芒,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能感觉到他也在看着自己。
    眼前的一幕让孟长瑾呆楞在了原地,身上只穿了寝衣,纵使披了件外衫,也抵御不了这寒风,更何况因为她出来的匆忙,脚后跟完全裸露在寒风中。
    那人踏着夜幕,晃至眼前,一件暖烘烘的黑羽大氅将她拢了进去,她一抬眼就对上了他如墨般深邃的眼眸。
    李洵时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屋内,反手关了房门。孟长瑾被他轻柔地放进了床榻里,他的大手罩在她脚上,孟长瑾双脚冻得有些麻木了,此时却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脚心处蔓延开来。
    孟长瑾伸手推了下李洵时,避开了他的目光道:“陛下,使不得。”
    李洵时感觉到她的脚暖和了一些,便替她将被子盖好,一句话也没说,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此时屋内安静的叫人心慌,孟长瑾垂着眼睛,扫到了李洵时手上拿着的宣纸,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她不敢看李洵时的眼睛,忽然觉得若是这个时候自己晕过去了那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李洵时被她的神情逗乐了,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宣纸,那纸张在空中扑腾发出清脆的声音,可对孟长瑾来说却似催命符。
    第117章 互诉
    孟长瑾憋了半天,才道:“只,只是练字的时候,陛,陛下的字帖就在手边,所以顺手……”
    李洵时将宣纸平整地铺在膝盖上,视线在上面逡扫而过,眉峰一挑:“如此,怪不得朕方才还觉得这字体很是熟悉。”
    这一瞬间,孟长瑾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了,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嗽了两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被角。
    李洵时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叫她呼了一口气,他将宣纸折叠起来,很是自然地拢进箭袖里,满不在乎道了声:“既是临摹朕的字,那朕便收下了。”
    烛火轻微地跳动,幽暗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愈发显得轮廓深邃,那深褐色的眸子一圈一圈金光悦动,整个人像被镀了一层金,也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孟长瑾撑了撑身子,想靠的更近一点去仔细观察他,心里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沿着血管心脉攀爬,蔓延到四肢百骸。
    李洵时正好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她就像一只敏感、脆弱的小鹿,扑闪着她灵动的双眼,脸颊绯红,鼻翼一张一合。他突然不敢开口,生怕惊动了面前的这个小人儿。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烛芯,孟长瑾吸了一口气就捂着嘴咳了几声,李洵时忙挪近了一些,伸出厚实的大掌轻拍在她的脊背上。
    “还未大安?”李洵时见孟长瑾一脸没听清的表情,又问了一遍,“身子还未大安?”
    这一下不等孟长瑾回答,李洵时皱眉看着她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就开始责怪起来:“上次的风寒还没好全,晚上又穿的这么少坐在风口上,你就这么不把自己身子当一回事?”
    这一下,又变成了以往那个不近人情、冷面无情的帝王,孟长瑾听到他这没由来的责怪,眼圈一红,紧咬着嘴唇,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陛下今夜来就是对着嫔妾发一通无名怒火?”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无比难受,仿佛一直在盼着他像那晚一样突然出现,可等了好久,时间长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晚所见是幻觉。现在他就在眼前,可却又让她觉得那么不真实,之前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他明明不在乎她的,就连看她一眼都会觉得那么恶心,那么高高在上地说着伤人的话,最可恨的是她的情绪居然会被他所波动。在这一刻,她清醒地发现自己爱上了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临摹他字的时候,可能是更早之前,早到连她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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