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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客栈怪事谭——莲兮莲兮(30)

    缘初瞪着他,仿佛难以置信,你你堂堂青冥派首座之一,怎么能与他们这些歪门邪道混在一起!
    松明子啧了一声,挖了挖耳朵,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嘴里就没有点新鲜话?知道我辈分比你高,你还不赶紧把扇子交出来?别逼我欺负你啊。
    首座?
    啊也是毕竟他是现在的掌教柒曜真人的师弟,师兄升迁,师弟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只是平时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没办法把他和那仙云袅袅的青冥派以及首座这个名头联系起来。
    那缘初却仍然梗着脖子不肯放手。
    重六都有些震惊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愣头青的人。
    松明子也不跟他废话,手执长钺便冲了上去。那缘初也从身后拔出长剑紧张迎敌。
    重六吓得赶紧拉着已经吓傻的伙计缩到两个大水缸的后面,探着头往外看状况。
    那伙计问,这什么情况啊?你们是一伙的吗?
    重六叹了口气,一伙的能打起来吗?
    这个穿紫衣服的这两天经常出现在店里,问东问西的。伙计嘀咕着,忽然呦呵一声,好轻功!
    重六翻了个白眼,你还有闲心看热闹啊!!!松明子小心!!!
    在后面在后面!
    打他!打他腿!
    哎呀就差一点太可惜了!
    松明子一边用长钺别住缘初的长剑将对方困住,一边没好气地对着重六和伙计喊,你们看得挺开心的啊?!
    重六嘿嘿笑着,举起手做了个鼓舞打气的动作,我看好你!
    刀光剑影碰撞出的火花如星火迸溅,两道流畅如行云流水的身影时而分开时而相撞,非常具有观赏性。
    重六开始有点理解那些疯狂捧方士的居士团了
    哎呀屋顶被踩坏了明天掌柜会不会骂死我。那小伙计担忧地望着两人越来越激烈的战斗现场。
    重六非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儿也算是你倒霉,弄坏的屋顶回头我帮你问问我们掌柜,让他跟你们掌柜商量就是了。
    小伙计喜笑颜开,哎呦,那太感谢了!
    重六见那厢打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便问道,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了。
    那你见过我们掌柜?
    那伙计点头如捣米,见过见过,就是特别高特别白长得贼好看的那个。
    对那他来过几次?
    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值班,就见过他一次。我们掌柜交代,只要带他去画室就好了。但是我后来问别人,说他去年一共来过两次。
    两次,那就是半年多才出了把新扇子。从松明子说的最开始的一个月一把来看,速度已经明显变慢了。
    秽气在减退吗?
    亦或是更多的秽气聚集在了一把扇子上?
    重六对于秽气的知识仍然不够丰富,他不确定这东西是如何运行的,怎么从一个地方流动到另一个地方。若是道,要将一个东西转移,定然有原因。或是有风吹,或是有人带,或是别的什么。秽的流动是否也遵循这种规则?亦或是根本不需要任何原因,完全随机不秽也是有规则的,掌柜说过。只是这种规则,人很难理解。
    此时再抬头,却发现打斗场面已经换了画风。
    重六一看,只见松明子已经将缘初按在地上了,可是缘初仍然死死抓着扇子不肯松手,武器都被扔到了一边。两个刚刚还潇洒倜傥的方士,现在灰头土脸地在地上翻滚扭打。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犟啊!!!松明子一边掰着对方的手指头一边气得骂道。
    就不给你!
    为什么场面突然变成了小孩子抢玩具?
    重六见二人已经陷入僵局,便探出头来喊了一句,喂!你们别打了!实在不行咱们一起回客栈商量好不?
    然而就在争抢的过程中,夸嚓一声,众人都惊呆了。
    扇子被打开了。
    扇面不偏不倚,正对着重六。
    有那么一会儿,重六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落入他视线里的水墨笔触,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全无意义,但紧接着,他看到了奇异的图画。
    那似乎是一些倒塌残破的建筑,一座城市的某个部分。那奇异的建筑风格,似乎像是西域某座失落的城邦,却具备某种更加古老的、原始的、被时间吞噬却又无比巨大厚重的神秘诡谲。
    古怪的是,在看到那画面的一瞬间,重六就有种被吸附过去的错觉。仿佛那笔触在游动,仿佛画中巨大的石块、高耸入云的立柱、倾斜的墙壁和沉重的尖角,都正在他眼前获得重生。
    而在那城市的前面,爬着一个东西,一个有些像是人,但是姿态扭曲变形的东西。它那比例完全失常的颀长而畸形的脸孔对着重六,几只仿佛是胡乱点上去的眼睛如无底空洞。
    一股潮湿的、沼泽般的气味冲入他的鼻腔,一瞬间有无数奇异的色彩填满了他的脑海。
    他打了个冷战。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但是在重六的意识中,那一瞬间却被无限拉长了。
    松明子大惊失色,连忙合上扇子。那缘初也条件反射般松了手。
    重六呆呆地保持着刚才从水缸后面探头的姿势,缓慢地站直身体,眨了眨眼睛。
    重六!你没事吧!松明子匆忙冲过来,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看见了什么?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重六有点回不过神,有点困惑,扇子上画着一座城市还有个人,长得很奇怪。
    有一点可以确定,苏融原本的画,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些笔触,仿佛是故意想要给人不适的感觉,像是被人用力扭曲弯折过的铁棍
    他想到松明子告诉他,后面的有一些扇子,上面画的人物猛一看和原本苏融的人物画没什么区别,可就是给人一种背脊发凉汗毛直竖的异样感。仔细看才能发现,人的一些细节比例是错的、变形的。
    是否时间越久,变形越严重?
    扇子在渐渐扭曲
    松明子扯下自己一截衣摆,将扇子包起来,低声说,这扇子不能让你拿了,你已经看过扇面,如果再接触,恐怕会跟它产生太多联系
    重六却突然抓住松明子的手臂,低声说,我总觉得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说这些扇子。重六咽了口唾液,也不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念头是怎么出现在脑海里的,它在尝试制造一把扇子,之前的这些,全都是残次品。但是它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松明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是说,最开始的扇子和苏融原来的扇面没什么区别吗?但是后来变形越来越严重?而且每一次新的扇子出来,和前一次的扇子发生了某种程度以上的接触的人就会发疯。重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说,它是在尝试创造什么东西,但一直在失败。于是它花费更多时间去创造下一把,直到创造出最后的那一把扇子。
    它?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它是从苏融身上传递下来的重六自己也形容不清楚此时此刻串联在脑海里的念头,但我觉得那个缘初说的其实是对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继续下去,等到最后那一把扇子出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他能感觉到。
    松明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这些是你在看到扇面之后感觉到的?
    重六点点头,就是你之前说过的一些话,还有我问到的一些消息,突然都穿在一块儿再加上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很奇怪。
    松明子的脸垮了下来,伸手捂住额头,怎么会这样你碰都没碰啊,只是看了一眼怎么就会产生联系?你身上不是还有你们掌柜给你的荷包防身吗?
    重六伸手,把荷包从怀里拿出来。
    两人都傻了眼。
    那原本散发着香气的荷包,此时却散发出一股阴潮腐败的味道。那原本光鲜亮丽的孔雀绿布料,竟也发黑,长了好几处霉斑。
    重六发誓他今天早上把荷包揣进怀里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松明子哀叹一声,完了,你们家掌柜这次要骂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六儿灵感力加强惹,san值1
    第39章 苏郎扇(6)
    扇子到了手,两人转头一看,却发现缘初已经不见了。
    跑了?
    重六气得牙痒痒。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搞出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有机会,一定要让掌柜帮忙给国师告状。
    扇子被松明子用布料一层层包裹起来别到腰间,也不敢再让重六碰了。但显然松明子也觉得不大舒服,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用手指头用力掏一掏耳朵。
    每一次亲手到这种秽气纯粹之物,我就会耳鸣得厉害,到最后还要头疼好几天。松明子抱怨着,这回这把扇子,比一般的秽物还要强些,指不定要疼多久了。
    重六担忧地望着他,我其实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要不然还是我来拿?
    那可不行!你看一眼就已经反映这么强烈了。说来也是奇怪,你那香囊到底怎么回事。松明子自言自语,分外困惑。
    祝鹤澜的护身符竟然也有失效的一天?
    他又瞥了一眼走在他旁边看上去平常无奇最多比一般跑堂白净秀气的重六,不禁纳闷。
    这小子难道天赋异禀?与秽气有某种深远的牵连?
    他们抄近路回了客栈,路上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只是
    我们把扇子放到哪去啊?现在掌柜的院子都被抄了
    松明子瞟了他一眼,你们掌柜没给你把钥匙?
    有啊!问题是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钥匙啊?
    松明子叹了口气,嘟哝道,你们掌柜真是太爱卖关子了。
    回到客栈中,鸡还没叫。松明子带着重六上了客栈北楼。
    各个房间都黑着灯,幽寂的走廊上,只有吊垂在檐梁上的红灯笼在夜晚的微风里缓慢摇晃着光影,好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拨动。
    这两天客人少得可怜,大多数房间都空着,但是重六还是压低声音,半夜三更的跑这儿来干什么啊?
    松明子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一直走到走廊尽头,面对着一堵雪白的墙壁。月光从栏杆外倾洒进来,将廊柱的影子斜斜地拉长,印在墙壁上。
    记住,这个房间只能在没有外人看见的时候进去,最好是在晚上。松明子说道。
    重六纳闷地左看右看,房间?哪一间?
    松明子将手掌挡在了重六眼前。重六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松明子啧了一声,从我的手掌缝里看。
    重六半信半疑地任由他再次将手掌挡在自己眼前。修长的手指之间只留了三道窄窄的缝隙。
    然而透过那缝隙,重六看到一扇门。一扇和客栈其他所有房间的门一样的门,嵌在刚才明明还空无一物的墙壁上。
    重六抓着松明子的手腕挪开,发现还是一道白墙,再移回来,从指缝里看,又确确实实有一道房门。
    什么鬼?!
    这明明是一道外墙,不可能有房间啊!
    喂,你拿你自己的手看行不行。松明子抱怨着,仿佛看着一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
    重六松开他,学着松明子的样子把手挡在自己眼睛前
    所以这扇门是必须从指缝里才能看见?
    这是什么古怪的戏法?
    别大惊小怪的,你们客栈的怪事多了去了。松明子嘟哝着,又说,赶紧用你的钥匙把门打开吧。
    仍然透过指缝看着门的重六,终于注意到了门上的那把黄铜锁。他把钥匙顺着脖子上那根红绳拽出来,摸索着将钥匙插进锁孔。
    锁开了,门泄开一条缝。
    一瞬间,重六有种全身每一根毛发都束起来的古怪感觉。
    要进去吗?重六问。
    松明子犹豫了一下,道,这次你先不要进去了,现在没了荷包,你还是远离秽气的好。我去把扇子放好就出来,千万别关门啊。
    重六于是从指缝间看着松明子进了门。
    他放下手,看到的仍然是一道白墙。
    如果他不从指缝里看,松明子出来的时候,会看到什么样的现象?
    看到一个人从墙壁里钻出来?
    还是看到墙壁打开。
    最后,重六发现两种都不是。
    松明子是突然出现的。
    就是前一个瞬间他面前还没有人,下一个瞬间松明子就站在他面前了。
    重六吓了一跳,屁股撞到了栏杆上,发出咣的一声。
    嘘!松明子道,你小声点!赶紧把门锁好。
    重六只好再次用手指挡住眼睛,把门锁挂回去。在关门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往门缝里瞄了一眼。
    门后的空间很大,光线相当暗,他竟看不到边界。触目所及的地上和架子上陈设着很多熟悉的东西,在掌柜房间里见过的东西,还有
    还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好像是一些条状的东西,迅速缩进了他看不见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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