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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烟猫与酒(88)

    没事儿,哥。覃最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像他面对江初老妈一样,江初在面对覃舒曼时,负疚感远比想象中更重。
    大魔王都点头了,她管不了我。他学着江初那样弹一下他的脸。
    江初笑着弹回去。
    理论上是这么回事。
    可刚跟覃最真刀实枪的滚完就坐在覃舒曼面前,江初真是说不来的心虚。
    你不舒服?尤其江连天跟他说着说着话,覃舒曼起身去厨房端汤,他还突然问一句。
    嗯?江初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他。
    里面也有卫生间。江连天朝书房指指。
    有几个卫生间也用不上。江初摆摆手,干脆心一横,顺着话给自己编个理由,这两天得去医院割一下。
    你多大就有痔疮。江连天秒懂。
    吃不吃饭了。江初无奈地哎一声,给你拿个喇叭去街上喊算了。
    你就是天天坐电脑坐的,也不知道锻炼。江连天还笑着招呼覃最,覃最别跟你哥学。
    嗯。我不这样。覃最偏头扫了江初一眼,难得在江连天跟覃舒曼家里露出个真情实感的笑模样。
    饭吃到一半,江初感觉到江连天要跟覃最说房子的事儿了。
    果然,几句话把话题一扯,江连天开始问覃最装修的想法。
    这是我跟你妈看上的方案。他还掏出手机划拉几下,找三维图给覃最看,怎么样?
    你叔叔找人定了好几个呢。覃舒曼在旁边衬了句。
    谢谢叔。覃最说。
    一家人。你哥什么时候也没跟我谢过。江连天示意覃最不用说这个。
    还行吧?他又问覃最,回头装好了你想住就能去住,比你哥那儿都敞亮。地段也好,我上回还跟你哥说呢,覃最以后在这儿结婚都不缺东西。
    覃舒曼笑着配合江连天,两个人你一句他一句,话里一半诚心一半玩笑。
    江初舀了口八宝饭吃下去,偏头打量覃最的表情。
    他想起家里停电覃最咬他那回,跟现在的话题似乎差不多,都带着些让覃最从他那儿搬出去的暗示明示。
    我都行,挺好的。覃最这回没有反应,也没一尥蹶子就走。
    谢谢。他把手机还给江连天,还是客气地跟他道谢。
    然后他一点儿拐弯抹角都没给,看向覃舒曼直接说了句:我不结婚。
    第116章 完结章
    江初手里的勺子微微一顿。
    覃舒曼像是没弄明白覃最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句话, 一脸茫然的跟江连天对视了眼。
    没说让你现在就结,再看回覃最,她笑了笑, 你叔叔的意思是以后在这儿住, 附近生活设施都很完善。
    对。江连天也笑,就这么一说。
    以后也不结。覃最像个听不懂玩笑话的小孩,继续看着覃舒曼,坚决又平静地传达自己的意思。
    严肃得仿佛在说以后也不能吃海鲜。
    啊。覃舒曼还是挺懵的, 应了声。
    不结就,不结。她笑笑, 下意识又看一眼江连天, 以后你想结再结。
    她不怎么熟练的给覃最夹了块煎饼, 也没怎么当回事。
    这事儿有什么好急的。江连天跟覃舒曼的反应差不多, 反正不是自己亲儿子。
    就算是亲儿子他也不急。
    你看你哥, 他朝江初比比, 到现在都不见他急,随我, 愿意先立业再成家。
    怎么还顺便夸上自己了。江初朝江连天看过去,笑着接了句,这方面我还真不太愿意随你,立不立得了业我都不急。
    你爱急不急。江连天以为江初在配合着接话茬, 靠着椅背一脸不以为意,你不急你妈急,你能应付了她就行。
    说着, 他有跟覃舒曼哈哈两声:不急正好, 再过二十年还跟覃最他们哥俩儿住一起, 一块儿打光棍。
    覃最偏头看一眼江初, 嘴角微微扯了下,没再多说。
    也不知道他俩多久能回过味儿来。回家的路上,江初开着车叹了句。
    现在想不到,再过几年怎么也能猜到了。覃最眯眼望着窗外,语气很轻松。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跟他俩交底儿。江初说。
    你想让我说么,哥?覃最反问他。
    江初想想,又往前开了一截路才笑着摇了下头:真不知道。
    我一猜就是。覃最了然地笑笑。
    选择先不在这时候彻底说透,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康彻那天的话里。
    康彻一定不后悔出柜,如果一切重来,覃最知道他还是会直白地面对自己、面对父母,坦诚自己的取向。
    但他应该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另一种更加温和,不至于连家都回不去的方式。
    没人喜欢自己过年。
    康彻是,江初是个比任何人都看重感情的人,当然更是。
    以前的覃最一定会像江初以为的那样,干脆利索地一个雷直接炸到饭桌上,把江连天连着覃舒曼一起炸懵。
    覃最喜欢不留余地,高考的时候不留余地的学习,喜欢江初也不留余地的喜欢。
    但当江初在那个雪天重新来到他面前后,覃最就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去逼迫江初做任何决定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妥协与理解也必须是互相的。
    该换成他真正站在江初的角度,替江初考虑问题的时候了。
    毕竟马上过年了,不想这一年到头了还继续鸡飞狗跳。江初怕覃最觉得他仍然有顾虑,认真地跟他解释,但是也真的做好了把一切都敞开,彻底豁出去的准备。
    能理解么?他看向覃最。
    能。覃最想捏捏江初的手,车还在开,他又把胳膊收回去,就像我当时面对你妈那种心情。
    那你对你自己妈呢?江初笑了,刚才我看你也没怎么紧张。
    我一直都不紧张。覃最对于现在还需要跟江初解释这些感到神奇。
    就像我跟你不一样,她对我跟阿姨对你也不一样。他直接拉了个类比,你对你爸不也是么。
    理论上是这么回事儿。江初点了下头,对我爸的负疚感确实没有对我妈那么深。
    我是怕你会难受。快到小区门口了,江初把车速放慢,你妈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确实对你越来越上心,挺不容易的。
    他还记得覃最刚来那年覃舒曼给他过生日,覃最看见那个写错的醉字时的反应。
    嘴上都能说得轻松,可难受这种情绪,真的没法靠人为控制。
    哥。覃最盯着江初看一会儿,开口喊了声。
    嗯?江初把车开进小区停好。
    康彻说我理解不了你为我差点儿失去什么。覃最不紧不慢地说着,耷下眼帘从江初兜里掏了根烟,我现在觉得咱俩也就半斤八两。
    他怎么跟你聊到这个的。江初问。
    重点是他么?覃最在他腿上捏了一把。
    你接着说。江初笑了。
    我可能真的不明白。覃最看着他,但是你也理解不了你都给了我什么。
    她现在愿意给我多少东西,对我好还是不好,我都不在乎。也不想要。覃最接着说,因为你全都给我了。懂么?
    我说了一万遍,我的顾虑只有你,只在乎你。他攥上江初的手,你能不能也只记好这一句话,别再替我琢磨别的了?
    江初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反过来扣着覃最的手,在他掌心里勾了勾。
    磨磨唧唧的。覃最立马把他扣牢,小声嘟囔一句。
    操。江初没忍住笑了,扥出手就要抽他,你再说一遍?
    只在乎你。覃最把他抓回来重新攥紧,笑着说,第一万零一遍。
    覃最这硬气的小态度一直维持到年二十九的晚上。
    连年三十都没撑到,晚上睡觉前他就不行了。
    我是不是该一过去就去厨房帮着做菜?让你妈少看见我几眼?他把江初翻过来拨他眼睫毛,别睡,哥,看我。
    你别去了明天。江初困得要命,简直要被覃最给烦死,去吃个饭这么磨叽在家等我给你带剩饭回来。
    不行,别睡。覃最亲他,我明天穿哪一身?
    你不是特牛逼特不紧张么?江初闭着眼笑了,划拉着覃最的背,嗯?我的小最哥。
    他这声嗯从鼻腔里发出来,听得覃最心里直勾勾,但是明天要去见江初老妈,他还不敢对江初做什么。
    江初算准了覃最这个心思,反正也被磋磨得睡不成,干脆也反过来折腾他。
    两人跟小学生出门春游头一晚似的,胡闹到快要后半夜才迷迷瞪瞪说着话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江初照例是被老妈的电话给催醒的。
    妈。他捞过电话闭着眼喊一声。
    覃最还在睡,被江初这声妈给喊醒,动动肩膀抬起脑门,顶在江初肩窝里。
    还在睡?老妈年年的今天都这样,一大早听着已经特别精神了。
    这都没到八点半。江初摸着覃最的后脑勺,看眼时间,哎地叹了口气。
    别哎了,收拾收拾过来吧,老妈催他,下午我跟你方叔还得去他家那边。
    行。江初顺着覃最的脖子往他背上又搓两下,我俩收拾收拾。
    快点儿的。老妈那边应了声,顿一顿又问:覃最也没起呢?
    覃最呼吸一顿,撑着上身坐了起来。
    起了,都起了。江初笑得不行,还得控制着不让老妈听见。
    洗漱好换完衣服,覃最东收收西收收,去给周腾开了个罐头,临出门前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走。江初在他身后穿鞋,在覃最屁股上甩一巴掌。
    行么,哥?覃最转过来,让江初再检查一遍。
    特别行。江初跟覃最一对上眼就想笑。
    他自己也紧张,毕竟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带覃最去老妈那儿,就算都说开了他也不可能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但是看覃最这副暗自紧张的模样,他的心情就好得莫名其妙。
    别怂,小帅狗。他抵着覃最的额头吻他一下,就当哥牵你出门遛遛。
    神经病。覃最笑着吻回来。
    吻到一半,他又匆匆松开江初去卫生间:我先放放水。
    跟出了门找不着柱子似的。江初靠着门框笑了半天。
    年货提前就买好了,一直到两人拎着满手的东西站在老妈家门前,覃最还暗暗地提了口气。
    我敲门了啊。江初回头看他一眼。
    嗯。覃最应了声。
    你要是江初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面前的门板咔地被从里面打开。
    吓我一跳。老妈拎着一袋垃圾正要往门口放,被门口两个大活人唬得一愣,瞪着他俩,到门口了不敲门?
    这不心有灵犀了么。江初笑笑,侧侧身把覃最多让出来点儿,我们也刚到。
    阿姨。覃最礼貌地喊了声。
    来了?老妈笑一下,跟之前每次见到覃最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先进来吧。
    她要把垃圾袋搁在门边,覃最顺手接过来,弯弯腰帮她放好。
    老妈也没跟他客套,又看覃最一眼,转身进了屋里。
    覃最浅浅地松了口气,感到江初在身后撞他一下。他回过头,江初眼里带着笑,朝他竖了竖拇指。
    这一顿饭会吃成什么样,江初在心里预想了无数遍。
    最终的效果跟他想象中差不了多少,一顿最寻常的家常便饭。
    江初不知道老妈是怎么告诉的方周,他们都表现得非常自然,既没有对覃最问东问西,也没有刻意照顾。
    好像覃最本来就年年都跟他一块儿过来一样。
    吃完了饭,覃最跟江初去厨房刷锅洗碗,老妈也没拦着。
    她跟方舟说了会儿话,去阳台坐在江初买给她的按摩椅里晒太阳。
    江初泡了杯茶端去给她,蹲在老妈旁边陪她呆一会儿。
    妈。他听着厨房里覃最刷碗的水声,轻声对老妈说,谢谢你。
    老妈斜着眼瞥他,江初捏捏她的膝盖,没忍住笑了。
    老妈并不能真正接受江初跟个男的在一起,尤其这男的还是她前夫的继子。
    那天江初把话彻底跟她说开后,母子俩像是要把江初童年缺失的交流一股脑给补上,聊了一整天。
    老妈问他很多话,也说了很多,一会儿哭一鼻子一会儿还抽他两下。
    说到最后,她把半辈子积攒的豁达一块儿压上,对江初的态度仍然斩铁截钉。
    江初,我不可能理解,这辈子你都别指望我能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给我记着一件事,我之所以没有打断你的狗腿,不是被你那些屁话给感动了,是因为我是你妈。
    我亲儿子要去走一条挨骂的路,这世界上至少得有一个人支持你,那个人必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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