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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页

    俞星城心头一顿。
    鸟嘴人瘫坐在清水中,摇头:“没用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俞星城:“你为什么要杀死教皇。我以为你想要救他。”
    鸟嘴人看向俞星城:“杀了他,才是救他。我的戒指,不是偷来的,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他拈着那一枚没能放回去的渔人权戒,凝视着戒指上的图案:“西满神父手中的戒指是假的。他没找到真正的权戒,就自己做了一枚。”
    俞星城看着他:“教皇将戒指交给你。你究竟是谁?”
    鸟嘴人从怀中拿出怀表,端在自己面前,弓着背坐在浅水中:“我是一只永远离不开罗马城的小老鼠。可小老鼠认识了金丝雀。”他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虽然他的嘴唇因为笑容而扭曲,双眼中没有一点笑意,但俞星城仍是心里一顿。
    鸟嘴人:“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年轻的教皇?因为他本来不是教皇。尤奴,他叫尤奴。出生时就养在教堂中,有人传言他是修女偷情所生,有人说他是某任教皇的私生子。总之,你也看得出来,双目失明,有人说罪人灯塔是他的双眼,有人说天下所有爱上帝的人都会做他的眼。尤奴是近些年来罗马唯一的奇迹,也是所有教皇施展神迹的工具。”
    简单说来,尤奴就像是瞎鱼一样,拥有天眼,只是他的天眼更有传播信仰、识别人心的力量。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位实力极其强大的神职人员。而随着教廷内部的政治斗争,登上权力中心的越来越多都是实力较弱但擅长弄权的神职者,尤奴就成为了这些教皇施展奇迹的工具。
    谁都不愿意把他推出来。因为这样推到教徒面前,他必定会引起狂热追捧成为新一任教皇,让这样一个无知且强大的人坐着高位,下头可就没法斗了。
    特别是这几年,教皇位置争夺激烈,更是给了西满神父这样的人,以钻空子并谋取权力的机会。
    而尤奴从小被“软禁”在圣彼得大教堂之下,最早并不是在这间洞室,而是在另一处大房间内。那里的排污管道能够连接到庞大的罗马下水道。
    鸟嘴人:“我被称作鼠王,也不是因为我能号令老鼠,而是我本身就是老鼠。哦,不,不是妖怪,我是被塞进下水道的弃婴,或许我是个私生子、或许因为我出生时就太丑陋。总之,我被老鼠抚养长大,我没正面见过人类。我吃腐肉,我能辨别极其微弱的气味,我能在没有灯的地方看清一切,我能变化自己体型的大小。我不知道这是天赋带来的魔法,亦或是我后天学习的。”
    他继续道:“总之,我横行在下水道中,甚至小时候从来不会穿衣服。而且我也从小就很擅长进入教廷偷东西,教廷也意识到鼠多为患,想要展开捕鼠行动——我就是在一次教廷的捕鼠活动中,钻入排污管道,不小心逃到他的房间的。他房间里有很多好东西,好吃的,好枕头,而他又是个瞎子,我发现了之后,就不去偷教廷大堂,而是溜进他的房间里偷。后来胆子越来越大,我甚至化作正常的体型,用他的浴缸,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吃奶酪——”
    “但有一次,他突然跟我搭话,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那个饼干很好吃的,能不能不要全都吃完,给我也留一点’。我真是吓得连滚带爬挤进下水道,落荒而逃。”鸟嘴人露出了一丝轻笑:“但他人很好的。你看也知道,他是那种没脾气的活该让人欺负的烂好人。后来我就堂而皇之的出入他的房间,欺负他,抢夺他的东西,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柔弱的瞎子,后来才知道,他但凡
    有点杀心,我就像是他指甲之间的虱子。”“而他是我见过最虔诚也最不像教徒的教徒。他说,并非上帝爱世人,而是上帝需要被世人所爱。他说,世人才教会上帝什么叫爱,而世人也让上帝迷惘……都是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年纪很小的两个人就这样结识了。
    慢慢有了交流。鸟嘴人拿一些破烂当做还礼,或者疯疯癫癫的转述一些罗马城内男盗女娼的烂事儿。尤奴既受冲击,却又忍不住想听,听那些罪恶、肮脏与愚蠢的人们的故事。
    尤奴因为看不见鸟嘴人的外貌与肌肤,甚至跟他有了一些肢体接触。
    鸟嘴人说起这个,露出了孩子般的表情:“人也是有一点细细的汗毛的,肉软且热,骨头很多很坚硬,不像老鼠的毛发那样扎人。人也很懂得触碰的分寸,他们去触碰别人的时候,甚至可以轻的就像一片叶子——”
    他细细讲述,表情新奇且回味,俞星城才意识到,他可能这辈子唯一一个用肌肤接触的人,就是尤奴。
    鸟嘴人说到一半,又顿了顿,笑起来:“我傻了吧,嘻嘻嘻,跟你讲这些。哎,跳过跳过,就是,我们认识。”
    认识这个词显然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俞星城相信,那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陪伴,就在两个罗马城最孤独的人之间。
    一个是从未走出下水道的老鼠,一个是从来没见过天空的雀鸟。
    一个从垃圾堆与脏水中走入教堂,向对方叙述他听到的或许可笑或许可憎的人性丑恶之事。一个从密港高高的灯塔上收回目光,向对方背诵一段圣经中古老遥远却充满善意信仰的故事。
    俞星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段友情。
    鸟嘴人:“他对月神的到来有预感。而且我很清楚的记得,有一天他说,教廷上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很小的口子,就像是枕头上没缝好的针脚,但有什么挤过来了。扯开缝隙的人,曾在世界上许多地方扯开过同样的细小的缝隙,我们的世界都会因为这种行为而陷入混乱。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将世界扯开了缝隙,但月神应该就是那时候来到罗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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