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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重生)——刘狗花(4

    确是少了他一句谢谢。原本在宫中那次,自己便不告而别了,如今又这般不声不响地走,他总觉得不应当,心中还不由得有些发堵。
    他垂眼看向桌上的粗茶,片刻后轻声开口道:也不是,只是没机会和一位故人道别。
    君逍梧闻言,分毫没听出什么来,反倒理所应当地一翘腿,道:怎么会没机会,去请他喝顿酒不就好了?
    若是旁的故人,自然容易,可这故人,是宫里的故人。
    君怀琅淡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好办。
    君逍梧似懂非懂,拖长了声调噢了一声。
    说话间,小二已将黄酒和牛肉端上了桌。君怀琅干脆扯开话题,问道:你是怎么寻到这家店的?
    君逍梧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嘿嘿一笑:我当年去玉门关的时候,也舍不得家,出城了就后悔。可又想到爹不让我习武,一气之下,我便在路边随意寻了个驿馆,喝了一大碗黄酒,摔了碗就走了。
    君怀琅噗嗤笑出了声。
    你那会儿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小子,跑这里来喝酒?
    君逍梧丝毫不以为意,夹起一块牛肉丢进口中:那又如何?我当时便想着,我要往玉门关去,永远留在那儿,等成年了就跟着舅舅打仗,绝不再回来。
    君怀琅被他逗得撑着桌子直笑。
    可还是回来了,也算你给父亲几分薄面了。他笑着说。
    君逍梧闻言苦下脸:毕竟边关的沙子不好吃,待久了,还是要想家的。
    说着,他拿起酒碗,碰了碰君怀琅的。
    君怀琅与他碰了一杯,仰头将黄酒喝下了肚。
    这城外的黄酒与他平日里喝的酒全然不同。他喝惯了口感细腻清冽的酒,却从没喝过这般热辣灼喉的,一杯下肚,君怀琅的眉毛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
    君逍梧看他皱眉,拍着桌子直笑:是不是烈得很?我那时只喝了一口,眼泪就下来了。
    烈酒入喉,将君怀琅的胃烫得一阵烧灼,几乎激起了他的泪意。不过紧跟着,便有醇香的回甘在口中蔓开,引得君怀琅赞叹道:却是好酒。
    j就在这时,君逍梧拍了拍他的胳膊,让他往外看。
    哥,你往那儿看。他说。
    君怀琅往窗外一望,便见古朴的窗棱之外,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和宫中所见的飞檐楼阁不同,外头是平坦辽阔的旷野,一眼能望得到天边。再远处,是连绵的丘陵山峰,黄土顶着白雪,一片高远寥落。
    此时日薄西山,金黄的夕阳将窗外的旷野和天空笼上了一层金晖。
    君逍梧得意地一笑:哥,好看吧?我走的时候,就是坐在这儿的。喝了那碗酒,我只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这般辽阔的天地。我立马就不再舍不得了,只想出长安去,看看再远处的地方是什么样。
    君怀琅直直看向窗外。
    莽原上的白雪接上了青天,一条狭长的土黄色商道,一路往北蔓延。天色已然暗了,出行的客商寥寥,却又不少人打远处而来,遥遥地往长安行来。
    确是在城中难得一见的景象。
    君怀琅的脑海里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薛晏。
    一年以前,他也是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一路从极北的燕郡,回到长安来的吧?
    这念头一起,君怀琅便觉得有些荒诞。
    怎么回事,薛晏薛晏的,莫不是跟他相处久了,做什么都要想起他来?
    但君怀琅也不得不承认,薛晏救了他的命,他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回报,这种对他人落下的亏欠,最引得人惦念不休。
    就在这时,君逍梧忽地咦了一声。
    怎么还有官兵来了?他往楼下看去,惊讶道。
    君怀琅闻言,也跟着往下看去。
    果然,一队官兵骑着快马,能有百十号人,飞快地将驿馆包围了起来。这群官兵明显训练有素,一路行来,只听得整齐的马蹄声,和刀枪碰撞的声响。
    门口那群贩夫走卒,被骡马似的统统赶到了驿馆里,一个都不让出来。
    慢悠悠缀在后头的,是一辆马车,周围跟着几个护卫的士兵。
    那马车丁点不着急,气定神闲地一路驶来,缓缓停在了驿馆门口。
    其中一个士兵掀开窗帘,同里头说了几句话。马车里昏暗,从楼上根本看不清里头坐着的是谁。
    接着,那士兵恭敬行了一礼,大声命令道:搜!
    那群官兵顿时动身,把守住了门窗,便进门搜查了起来。
    似是刑部的人。君怀琅凝眉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君逍梧纳罕:到这儿搜什么,莫不是有逃犯?
    君怀琅自是不知,只摇了摇头。
    君逍梧歪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起热闹来。他忽地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君怀琅道:哥,你听说了吗?姑母宫中的那位五殿下,今年年初就入了朝,被皇上安排去的正是刑部。
    君怀琅一愣:入朝去刑部?
    他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君逍梧道:是啊,我前些日子同人出去玩时听说的。听说皇上忽然特重用他,又说他在慎刑司的案子办得好,居然就直接在刑部给他找了个空缺娘哎,莫说他这过了年才十六,他上头不还有两个皇兄呢?皇上怎么忽然这么偏爱他了
    二皇子一直不得圣心,皇上只说让他再多读两年书,这君怀琅是知道的。而四皇子原本在皇子里就出类拔萃,今年该到了入朝的时候,却因着生母出事,搁置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皇子入朝,一开始自然不会上手朝中事务,都是跟着官员实践学习。
    但即便如此,皇上偏好谁、看重谁,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难道清平帝一点都不忌惮所谓的煞星降世了吗?
    君怀琅只觉有些魔幻。
    难道是因着自己重生,打乱了前世的许多事情,所以才使得薛晏连入朝为官的时间都提前了这么多?
    他可是记得,前世薛晏初崭露头角,还是前世江南叛乱,朝中无将,派他南下平乱的时候。
    如今居然差了这么多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官兵已经搜上了楼。他们二人皆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并没被如何盘问,就被放了过去。
    没一会儿,三楼的客房里被押出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穿着布衣的年轻公子,虽衣着朴素,但可见通身的贵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手里还牵着两个幼子。
    竟是一大家子。
    这刑部怎么捉了一群妇孺来?君逍梧惊讶,伸着脖子去瞧。
    君怀琅点了点桌面,道:莫生是非。
    君逍梧应了一声,却仍是好奇。
    他们坐得离楼梯远,待那群人下了楼,便看不见什么了。
    君逍梧就又伸着头往窗外瞧。
    君怀琅向来没他这么浓厚的好奇心,便自顾自地饮茶,等着那些人押了人离去。但人押下去了,底下却仍是一片肃静,并没有官兵撤退的声响。
    君怀琅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
    接着,他就见马车的门帘被士兵掀开了,车前摆上了脚凳。
    车中坐着的那位,缓缓下了车。
    他长身玉立,身量笔直高挑,未戴发冠,长发扎在金带中。
    他穿了件厚重的黑色织锦披风,下车时,披风鼓起,颇为雍容贵气。
    他刚在马车前站定,便有士兵上前,躬身请他进楼。
    君怀琅目光一顿,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抖,晃出了一些,落在手上。
    马车上下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薛晏。
    第56章
    薛晏斜坐在马车中, 不耐烦地支着侧脸,另一只手搭在膝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朝中近日都在传闻,说五皇子忽然得了皇上青眼, 年纪轻轻便入主刑部。
    那是多大的荣宠?
    有人说是因着清平帝宠爱淑妃、偏重君家, 也有人说是薛晏暗中有一番手段, 还有人说, 是因着别的皇子频频惹事, 让皇上注意到了他。
    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大家都知道, 薛晏走了大运了。
    可薛晏却觉得烦。
    以前清平帝厌恶他, 只恨不得宫中没他这号人,他反而乐得清静,自己筹谋布置,也没什么难办的。反而这次,自己煞星的命格在清平帝面前有了破解之法,他忽然跟有病了似的,一夜之间成了自己的亲爹。
    薛晏从来不知道,拥有亲爹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不仅接二连三地要传召谈话, 还在刑部给他寻了个没什么用的位置, 日日都有琐碎的杂事要他去办。
    还像是给了他多大的荣宠一般, 一副信任慈爱的模样,引得朝中众人都对自己瞩目, 上前溜须拍马的、试探打听的,如跗骨之疽一般,赶都赶不尽。
    还引得东厂几番试探, 教他花了大心思表了诚意,才将他们安抚下来。
    不过这些事对薛晏来说,都算能应付得来。唯独有一件事,如同落在干柴堆里的火苗一般,将那些令他烦躁的事全都引燃了。
    薛晏烦躁地抽出了马车上的暗格,从里头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来。
    《度厄经》。
    他单手将那本经书翻开,百无聊赖地看。
    那件最令他心生烦躁的事,就是君怀琅走了。
    半点不留痕迹似的,等他回到鸣鸾宫时,连东侧殿的行李都搬空了。偌大的侧殿,被落上了重锁,就像里头从没住过人。
    那个人,无声无息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还正是在他隐约明白,自己对对方是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
    情窦初开的小子,正是通身的火气最旺的时候,却被忽然掐断了红线,硬生生将那躁动的心脏锁到了囚笼里。
    那颗心终日在铁栅栏中左突又撞,撞得他每天心情都不太好。
    而今天,又一桩无聊的案件落在了他的手里。
    清平帝似乎有意给他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好做给朝中百官看,也做给清平帝自己看。而刑部的官员,也有心溜须拍马,有什么油水大的案子,都交给他,好卖他些人情。
    薛晏虽不想领情,可那官员无论如何也算他的上峰,安排下来的任务,又不得不去做。
    那官员要他追缴一个贪污了巨款的户部官员的儿子。
    那小子是那官员的嫡子,他父亲落马后,刑部便照例抄了他的家。却没想到,抄家的账本对不上号,竟有一万多两银子的亏空。
    原是这小子带了他父亲的赃款潜逃,躲进了个姘头的家里。之后朝廷追查,他便带着姘头和妻儿,一并逃出城去,想携款隐姓埋名,接着过逍遥日子。
    这种在薛晏看来,派人去抓回来严刑拷打一顿就能解决的问题,刑部侍郎却非要让薛晏去办。
    虽说刑部侍郎的本意是想卖薛晏个好处,让他不费功夫地将那小子抓回来,抄没了赃款,雁过拔毛,还能留下一些。
    可他哪里想得到,薛晏根本就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呢。
    故而,这马屁算是拍在了蹄子上。
    薛晏百无聊赖地等着,没一会儿,就有士兵来报,说抓到了人,问是否可以收队。
    薛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要下车。
    在这审。他淡淡道。
    他这两日收到了情报,说那公子哥的姘头是他一个月前才在青楼赎出的清倌。早在赎她之前,两人就已经山盟海誓,非君不可了。为了这个女子,这公子哥还在家遭他爹一顿好打,硬是没让他娶进门。
    而他爹出事,他也是第一时间卷着钱去找她,要同那女子私奔。要不是他妻子带着孩子找上门去,他也不会多带上这三人的。
    此时收队,只抓得回他一家子,而银票,肯定藏在那青楼女子那儿。
    若这这公子哥待她真就情比金坚,死活不说,就又要多些麻烦。
    薛晏可懒得在这种破事上耽误时间。
    得了他的命令,伺候在外头的进宝连忙给他摆好了脚凳,打帘请他下车。薛晏走下车去,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了驿馆之中。
    闲杂人等都已经被士兵们赶到了角落里,偌大的一个驿馆大堂,已经给薛晏空下了大半,一片宽阔安静。
    只剩下那几个被押下来的女人小孩嘤嘤的哭声。
    进宝快步上前,给他搬了张椅子。薛晏回身,一撩披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搜身。他淡淡道。
    立马有几个士兵上前,将那几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连带着他们带来的行李,全都搜查了个干净。
    但是,却只有些许零碎的银子,并没有这公子哥带走的巨额银票。
    那青楼女子在侧,呜咽着哭道:官爷要搜查,也需拿些理由来。小女子身上和包裹中的,都是小女子自己的钱,官爷要搜什么,也给小女子个准话儿!
    说着,便娇娇弱弱地抹起眼泪来。
    旁边,那公子哥的夫人和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一时间,凄惨得很,颇似他仗着强权欺压妇孺。
    薛晏知道,这些人就是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不敢做什么。
    毕竟,那贪墨官员已然下狱抄家,等着秋后问斩,而他的家眷,并没有被株连,即便办案的官员来了,也不能动他们。
    那银票搜不出来,官家也没有证据,谁知钱是被花了还是丢了呢?自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他们却不知,面前的人是薛晏。
    最是六亲不认,什么都不怕的。
    他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看了公子哥一眼。
    在哪。他问道。
    那公子哥果然心存侥幸,支支吾吾道:您问的是什么?小人不知。
    若将钱交出去了,即便朝廷不要他的命,他可怎么活得下去?再说了,那女子跟着他从青楼里出来,是要跟他过日子的,怎能吃这个苦呢
    却见薛晏缓缓收回了目光,抬了抬下巴,往那青楼女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来人。他说。断她一指,再重问一遍。
    驿馆中旁的人,皆是来往的客商和百姓,此时本就大气都不敢出,又听大官要就地用刑,一时间都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士兵走上前。
    他们跟了薛晏月余,也算能吃透这位主子的命令。那士兵上前,先将那青楼女子的手腕按在桌面上,再有另一个士兵上前,抽出了锃亮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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