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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无所畏惧——大叶子酒(103)

    门子愣了一下,他确定这双鞋子是一瞬间出现的,在这之前他没有听见任何一点有人靠近的声音。
    按下心头的疑惑,他还是堆起了笑容,直起身子抬头问:这位公子
    门子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仿佛见到了仙人。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青年着一身素雪般不染尘埃的长袍,饶是以他多年迎来送往的毒辣眼力也看不出那是什么名贵布料,雪色的衣衫上似乎有隐隐光华在流转,乌黑长发一半束在高冠内,一半披散在背后,如天神雕琢而就的眉眼中心一痕朱红纹路,好似红莲绽在冰雪一样的容颜上,一身清俊挺拔之气。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与他容貌几近相同的青年,却是一身简单的深色劲装,手上束着护甲,勒出劲瘦的肌肉线条,通身冷凝肃杀的煞气。
    他们俩的气度都非常人所能有,门子张口结舌了半晌,听见那个白衣人问道:本君闻东海有异变,专为此事而来,东阿王可在府中?
    胖乎乎的东阿王正抱着小儿子吃早饭,王妃坐在一旁给这对父子俩剥鸡蛋,行李已经收拾好,吃完饭她就要带着天衡回家去了,因此看见王爷偷偷摸摸借着给儿子喂粥的机会自己吃了一团糖糕,她也没说什么。
    正当这一家人其乐融融互相低语时,隐匿在屋顶上淋雨的鬼王倏然坐起,凌厉的视线穿过重重园林抛向了大门方向,与他心意相通的小孩儿眼皮微微一动,借着鬼王强悍的眼力看了过去,在虚空中和忽然扭头看过来的黑衣青年蓦然对视。
    门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挟着雨丝唰一下卷过,再睁开眼时,面前就只剩下了一个问话的白衣青年,他愣了一下:方才
    白云青年却没有看他了,而是侧着脸望向府内,眉心慢慢蹙起,明明面前是重红的大门,门子却感觉他好像能穿透木板看到门里的景象一般。
    不等他再问什么,白衣青年倏然抬手,方才还空荡荡的手中有明光一闪,一振长剑自虚空显现,在青年掌心嗡鸣,再下一秒,门子面前已是空空如也。
    在看到这对兄弟的一瞬间,希夷就在心中大呼不妙,敛了袖子就想跑路
    他当然不是怕了他们,只是鬼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谁知道从魔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荼婴对邪气异常敏感,荼兆尚且没有发觉哪里不对,荼婴已经抄起家伙默不作声朝这边冲来。
    希夷抬手化去逼至面前的暗器,见荼兆紧随其后,不欲和他们纠缠打斗,倏忽散成一缕鬼气融入了大雨之中,荼婴在屋顶站了一会儿,收刀入鞘,和身后的兄长对视一眼:是鬼气。
    荼兆比荼婴知道的更多些,他曾经在危楼见过鬼王本尊,方才感知到的那股鬼气给了他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希夷君。
    荼婴皱起眉头,神情里有些难以理解:鬼王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很快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表情一变:难道他也是为东海异变而来?他和妖皇
    荼兆止住弟弟的猜测:还不确定是不是妖皇现世,既然希夷君无意与我们接触,就先将此事延后。
    荼兆本来打算自己一人前来东海,信中与弟弟说起此事,荼婴哪里放心哥哥一人去面对妖皇,好说歹说还是跟了上来,兄弟俩一路紧赶慢赶,就怕事情有变,谁知开门就收到一个鬼王,心中惊疑不定。
    两人从人家的屋顶上下来去拜见主人家,东阿王也不在意他们踩在自己头顶上这么久,圆脸上笑眯眯的,一听是仙家前来相助的高人,马上弯下了腰言辞恳切地絮絮叨叨一大篇,中心思想就是既然这是你们那儿闹出的破事,你们就得负责到底,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们神仙要是不管我们,我就带着百姓一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山门下送你们一记成仙大礼炮。
    当然,原话没有这么混不吝,大概意思还是八/九不离十的。
    荼婴荼兆哪里见过这类死皮不要脸的人,被东阿王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在他们面上都很端得住,除了深知他们性格的天衡外,连东阿王都没看出他们心里的茫然。
    若海中有妖物,本君自会负责到底,不使人间生灵涂炭。荼兆认真地允诺。
    他生得一副冰雪样貌,寡言少语,这也使他说出的话自带一字千钧的力道。
    东阿王看看他,又看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荼婴,眼神恳切长揖到地:东阿百姓尽托付于仙君之手!
    荼兆点点头,他不是个喜欢寒暄聊天的人,提起长剑就要出发去东海若不是明颐叮嘱,他本来都不想来东阿王府,但若东海妖皇真的苏醒过来,陆上百姓这么多,总是要有人管理引导他们的,这才不得不绕路来这里一趟。
    他正要起身,余光忽然就瞥见了被王妃牵着的小孩儿,眼神一动,起身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粉妆玉砌身披绫罗的小孩不过七八岁年纪,一看脸就知道有先天不足之症,但吸引他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孩子的样貌给了他一种隐约的熟悉感。
    荼兆盯了他片刻,迅速看出了这孩子的骨相,根据骨相推演日后的样貌,勾勒出了一张清俊的面容,他瞳孔一缩,难掩惊异。
    天衡星君?!
    这是怎么回事?!
    荼兆满脑子的问号,一会儿是面前和巫主面容一模一样的孩子,一会儿又是方才离开的鬼王,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连成一线,又找不到那个关键点。
    荼婴疑惑地看着他:哥?
    荼兆回神,又看了天衡一眼,朝弟弟颔首:走。
    两人一前一后化作流光消失在众人面前,这等仙家神通令大家叹为观止,心中沉沉的大石也松快了几分,如果有这么厉害的仙人相助,想来东阿的困境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兄弟二人一路急行至东海,站立在距离海面百尺的高空上,到了这么近的地方,那股沉沉的妖气便再也遮掩不住,挟裹着无数海兽无意中溢散出来的妖气,弥漫遍布了整片海域。
    荼兆伸出手,护体灵气紧贴着皮肤,一小片雨水落在他手心,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洼,荼兆揉开雨水,稀薄的妖气在护体灵气表面碰撞出嗤嗤的轻响,侵蚀着纯正清澈的灵气。
    这等凶悍的妖气荼兆心下一沉,怕是那位妖皇真的醒了。
    荼婴比他大胆,连护体魔气都没有罩,随着雨水无孔不入的妖气笼罩在他身上,与溢散的魔气碰撞出暴烈的漩涡,将周身雨水弹出数尺开外,天然成了一个屏障。
    妖皇玉神,怕是真的醒了。荼兆驱散手心的雨水,低头望着脚下翻涌的海平面,从高空看去,海水深邃发黑,巨浪翻滚,如巨兽啸叫,底下像是有无数影影绰绰的恐怖巨影穿梭游动,稍微胆小一点的人看见这场景都要腿脚发软。
    他这是什么毛病,都睡了上万年了,为什么不继续睡下去?荼婴顺口抱怨了一声,海底是他的地盘,他不上来怎么打?
    荼兆无奈地看了弟弟一眼,不知是修行魔功的缘故还是为何,荼婴这些年脾气愈发的冷厉暴躁,倒是有点像前任魔尊了。
    听闻妖皇玉神真身是龙鱼,这种海兽性情暴戾嗜血,强悍好斗,连天敌都没有,若不是它们疯起来连同族都会撕咬吞吃,只怕现在海里都是龙鱼了。
    荼婴听了轻轻啧了一声,含糊地说了一句:妖物。
    荼兆还看着海面:太素剑宗中有书简记载过龙鱼的习性,这种海兽虽然强悍嗜血,却有个大毛病
    他的话被骤然强烈起来的风卷走了后半截,饶是荼婴这样的耳力都没听到后半句,不由得分了心转头去问:什么毛病?
    荼兆的神色却猛然紧绷起来,长剑一横:阿婴小心!
    他话音未落,滔天巨浪翻卷而起,好似整个海洋倒转过来,将上万吨海水当头朝二人拍下,震耳欲聋的恐怖长啸破空而来,宏伟浩荡如天穹古钟的啸叫通彻寰宇,一头遮天蔽日的海兽腾空自海底跃出,又轰然坠入海中,一瞬间造成的空腔足足有方圆数千里之遥,震荡的海水瞬间就淹没了海边的大堤。
    荼婴荼兆凌空飞起躲过劈头盖脸的咸腥海水,目光定在那头威压恐怖的海兽身上,表情都不太好看。
    而荼兆注意到海水猝不及防的上涌淹没了沿海大片田地房屋,来不及逃跑的人们在水中哭喊嚎叫,声音在铺天大雨中也隐约可闻。
    你们的长辈没有教过你们,说别人的坏话要在背后说么?仿若耳语的缠绵女声穿透呼啸的风雨,准确无误地将低语送到他们耳边,兄弟二人凝神看去,就见那头海兽背上托举着一只数人高的大贝壳,贝壳半开,挡住了外头的雨水,露出懒洋洋地斜靠在里面的美人。
    宛如珍珠白玉,琉璃芙蓉,凶恶可怖的海兽脊背上托举着一颗惊世绝艳的明珠,阴雨连绵的天地间好似升起了一轮皎皎明月轮,无暇容光映照远方深黑天穹,连磅礴大雨都有了止歇的态势。
    荼兆二人没有被这容颜所迷惑,反而前所未有地提高了警惕他们在面前这人身上,感知到了极其恐怖的浩瀚威压,尽管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胜率渺茫。
    荼兆反应更快,他将面前女子的话反复咀嚼了两遍,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妖皇玉神?
    红衣散漫的女子侧过脸,她仍旧保持着海棠春睡的慵懒形貌,长发披散,衣衫凌乱地堆砌在腰间肩膀上,丝毫不介意暴露在外的大片大片雪白肌肤:这个名字,好久没听见了,人族的小崽子,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是来找死的么?
    强大的威压沉沉地向着荼兆荼婴压下来,绰约如神女的美人含笑看他们,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全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荼婴急中生智传音问兄长:哥,你说龙鱼有个大毛病,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荼兆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叹气回答:龙鱼嗜睡,一睡就是千百年,睡着了就是人畜无害,可是醒来的一段时间内,它们会异常暴躁嗜杀。
    简称,起床气。
    而且荼兆在心里疑惑地想,妖皇原来是女性吗?怎么太素剑宗的书简中对妖皇的描写,都是男性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出场啦!今天的大鱼,是一条有起床气的大鱼。
    困惑于龙鱼谜一样的性别的荼兆:这和书简里说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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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海底月(四)
    巨大的贝壳被面目狰狞凶恶的海兽小心翼翼地托在脊背上, 妖皇玉神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歪头瞅着上方两个身长玉立的人类青年:怎么, 问你们一句话就这么难回答?
    荼婴脊背上的寒毛像是过了电一样, 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招出长刀横在了荼兆身前。
    他的刀刚刚提起,一道无形的锋刃就划破了空气撞上了刀刃, 半空中金铁之声乍响,四散的水花迸溅开来, 荼婴绷紧了一张脸,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才那一道快的他差点没看清的东西,竟然是玉神随手射出的一道水刃。
    作为水刃的针对者,荼兆倒是从头到尾颜色未改, 大袖在狂风暴雨中翻卷, 身躯岿然直立不动不摇, 好似天地翻转间一根定海神针戳在当中。
    好胆识。玉神收拢一双纤纤玉手, 搭在腹部,不咸不淡地赞美了一声,不过现今的修真界这么宽容了?一仙一魔, 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并肩而立, 不怕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荼兆平心静气道:仙魔不两立已是多年前的旧事, 妖皇陛下沉睡多年,不知世事几经变幻也是正常。在下此番前来, 是为解决陛下初醒引起的天象变动,还请陛下谅解。
    玉神笑起来:小崽子,你是哪家的娃娃?现在主事的是谁?竟然只派了你们俩来和我说这事,他们是和你们有仇吗?
    她丝毫不认为自己凶戾的名声有什么不好, 大大方方地将这事给说了出来。
    荼兆敛袖颔首为礼:太素剑宗代宗主荼兆。
    玉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点:太素剑宗的?那他呢?
    身娇体软的美人将视线落在了荼婴身上:血脉双子,怎么一个修了仙,一个入了魔?
    荼婴冷冷地自报家门:魔宫,荼婴。
    殷红的嘴唇慢慢地弯起来,玉神懒懒地用手拢了一下落到臂弯的衣衫,随意一借力,轻飘飘地站起来,一脚便踏出了那只莹润的大贝壳。
    暗沉发灰的天穹下,如火的长绸飞卷在风中,长至脚踝的黑发与红衣缠绕在一起,如神女蹈风踏月而来,自空中升腾起一束熊熊烈火。
    绝艳的美人勾起精雕细琢的红唇,眉心一尾玲珑鱼描着金色的细边,栩栩如生,只是随意当空一站,便有了冠绝天下的风采。
    太素剑宗,老熟人了啊龙鱼化身的妖皇娓娓动听地叹息一声,素手插入巨浪中,慢慢搅动两下,拔出一柄流漾着浅蓝海水的长剑,长剑随着出水的长度凝聚锋刃,在末尾收束出一道狠戾毒辣的深深血槽,由水凝就的剑体仍旧往复流动着,美不胜收。
    而直到玉神抬手这一刻,荼婴荼兆才看见她手腕上垂落的两道长长锁链,乌沉沉不反射一点光线,像是能吞吃掉所有投注其中的光芒,束缚住面前纤细的美人,将她身上那种弱不禁风的气质衬得更加鲜明。
    不仅如此,粗大的铁链与窈窕艳丽的美人这样的对比仿佛是红袖帐中香里那一痕雪白的足尖,或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绫罗绸缎下一截素白如玉的颈部肌肤,总能惹人浮想联翩,在极致的粗暴蛮横中寻求令人颤栗的一丝情/欲痕迹。
    是谁给妖皇锁上了这样的铁链?
    是谁能禁锢住海中最嗜血的凶兽?
    荼兆敏锐地看见,那束住妖皇手腕的铁环下,还密密实实地裹了一层锦缎,像是怕磨破了女子晶莹的肌肤一般明明自龙鱼化形而来的妖皇有着不输于灵器的强悍防御,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多此一举。
    正是这种多此一举,给了荼兆莫名怪异的感觉。
    他们的视线被妖皇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明艳的美人轻轻旋转手腕,铁链互相撞击发出叮叮声响,她低低笑起来,声音依旧如缠绵耳语,穿透风雨递到他们耳边,撩拨起一阵火烧般的酥麻:上古陨铁,火烧不融,刀劈不裂,正是拜你太素剑宗的好宗主所赐啊,我都忘了,他最是厌恶魔族,既然现今仙魔融洽,想必他应该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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