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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后小皇帝不做人了[穿书]——你的荣光(3

    另一个相对简单很多,没有华丽的装饰,连字都不是刻上去的,但上面的字迹又深又厚,仿佛被人重新上色过许多遍。
    来到佛堂,长公主盯着佛堂前面安静跳动的烛火,她胸口不断起伏着,突然,她关上背后的门,猛地冲到那个更为华丽的牌位面前,整个身子俯下去,两只手扫过供桌,把所有东西都摔到了地上,香炉碎裂、蜡烛碰到石板制成的地面,挣扎了两下,最终却只能不甘的熄灭。
    瓜果骨碌碌的滚到各处,眨眼之间,整个佛堂就变成了一片狼藉。
    而长公主犹不觉得解气,她狠狠的踩在那块牌位上面,一下一下又一下,牌位很快就断了,然而上面的字迹还是清晰可见,如今这几个普通的字在长公主眼里,是如此的面目可憎,她发了疯一样,像是想把这块牌位碾成泥、化成灰。
    她的头发乱了、衣服皱了,袖子上还有大片刚才沾染到的蜡油和香灰,但她根本没意识到,就算意识到了,此时此刻,她也不会在乎,发泄了好一阵,长公主突然直起腰,跑到佛堂的正中央,把上面供奉的那座贴金白瓷佛像端了起来。
    高高的举过头顶,仇恨的望着地上已经断成几节的牌位,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同时,她用力的把佛像砸向牌位,一声巨响之后,佛像四分五裂,独属于夜间的静谧似乎又回来了,长公主雕塑一般站在地上,望着混乱不堪的地面,她突然脱了力。
    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撞到供桌的桌角,她却顾不上腰部传来的剧痛,只用力抓着供桌,一步一步向另一边挪动。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因为经过发泄以后,她的腿已经使不上力了,好不容易来到佛堂的另一侧,长公主几乎是摔跪在另一个牌位的下面,纤细的手指仍旧死死的抓着供桌,她仰起头,望着牌位上的名字,终于痛哭出声。
    过了很久,她才艰难的抑制住心中不断涌出的悲伤和恐惧,她的身子一颤一颤,像是在发抖,她抬起眼睛,远远的望向那些已经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牌位碎片们,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供桌的木头里,而她发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装载着痛恨和怒火,每一个字,都颤抖到几近破碎。
    我恨我恨皇帝
    长公主有令,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接近佛堂,然而她的女儿,酿善,不在任何人的行列内。
    躲在门外,听着母亲用尽了力气才终于说出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话,酿善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
    别人睡不着,江遂更加睡不着,熄了烛火,他躺在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四个字命犯桃花。
    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拉锯一般,左边的小人认为,这不过是巧合,酿善突然向他表白、宿日二皇子在夜宴上对他态度暧昧,这确实可以说是桃花,但,怎么看也说不上是桃花灾啊。前者已经被他自己解决了,后者卫峋会帮他解决,根本谈不上寒芦说的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缠这种问题。
    左边的小人可以说出无数条理由,而右边的小人,只说了三个字。
    万一呢。
    就这三个字,把江遂吓得一身冷汗,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手抓着锦被的边缘,思绪相当混乱。
    若是单纯的命犯桃花,江遂还真不怎么担心,问题是第二回寒芦过来的时候,还给他补充了新的信息。
    三重桃花灾,一重更比一重难缠,而第三重,会有性命之忧
    寒芦自己可能也没想到,他的这句话,恰好说中了江遂心中第二害怕的事情,第一害怕是书中结局成真,第二害怕则是,他千躲万躲没躲过,终于还是应了老皇帝的阴谋,一生惨淡收场。
    而江遂做梦是几个月前的事,在没做梦之前,这件第二害怕的事,其实就是他第一害怕的事。
    江遂快要崩溃了,人在害怕的时候很难存有理智,江遂现在就是一个不理智的状态,他甚至都开始算,自己今年二十三岁,明年二十四,本命年多灾多难,难道寒芦说的第三重就在明年。
    越算越紧张,越想越害怕,再配合幽暗的环境,江遂好像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胆子正在逐渐缩小,目前已经到了和针眼差不多大的地步。
    恰在此时,外面的纱帘动了一下,江遂下意识的看过去,竟然在纱帘上看到了一个人形的影子!
    江遂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的如同猫眼,又圆又亮,似乎还会发光。
    卫峋撩开纱帘的动作一顿,看清对面的情形以后,他才松了口气,阿遂,你吓死朕了。
    江遂:
    彼此彼此。
    没说他把卫峋当成某种存在的事情,江遂缓了缓心神,伸出胳膊拿过外衣,披上走下床,他问道:这么晚,陛下怎么来了?
    卫峋:朕睡不着。
    江遂默默看着他。
    卫峋继续理直气壮道:所以,朕来找阿遂下棋了。
    江遂委婉的提醒他,陛下,这个时间,一般人都睡了。
    卫峋点头,朕知道,可你不是还没睡吗?眼睛瞪得那么大,比朕还精神。
    江遂:
    所以呢,我要是没睡,你还打算把我叫起来?
    卫峋用眼神告诉江遂,他就是这么想的。
    不到一天的时间,江遂居然招惹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傻一蠢,虽然江遂对他俩的态度都是拒绝,但卫峋还是不开心,别的事情让他不开心,他会自己默默消化,这种事情让他不开心,他会来折腾江遂。
    额角抽了抽,没办法,最终,江遂还是把棋盘拿出来了。
    七月末的夜晚微凉,但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冷,两人在院中的石桌上摆好棋子,以月华为灯,以虫鸣为友,月下对弈,快意风情。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下到一半时,卫峋终于开口了,你酿善,有愧疚吗?
    江遂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他说话,卫峋的下棋从来不是纯下棋,在他这,下棋其实就是另一种含义上的真心话大冒险。
    他问江遂答,答对了什么奖励都没有,答错了立刻获得大冒险。
    惨啊。
    江遂似笑非笑的抬头,不答反问:说起来,今日我睡得早,不知道末羽从陛下那里回来了吗?
    末羽是江遂贴身宫女的名字,自从江遂派她送酿善回去,江遂就再没见过她。
    知道江遂见过酿善的人只有末羽一个,如今卫峋问他这个,看来是破罐破摔了。
    果不其然,卫峋一点没有被抓包的虚心,很快回答道:早就回去了,但是她怕你把她赶出去,一时不敢露面。
    藏在某个房间门后听墙角的宫女:
    人艰不拆啊,陛下。
    江遂对卫峋的厚脸皮已经叹为观止了,又应了书中评论的一句话,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
    沉默片刻,江遂突然笑了一声。
    卫峋催促他,你还没回答。
    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江遂放下一个棋子,我对县主从没有不恭不敬的地方,何来愧疚之说。
    卫峋不太信他的说法,他反复确认道:真的没有吗?
    一点都没有?
    江遂叹了口气,换了一个角度解释,陛下,你可以这样想,若是酿善对你说了那些话,你会对她产生愧疚吗?
    卫峋:
    好问题。
    一下子就解决了他心中的顾虑。
    快速落下一子,卫峋又问:那你有没有生气。
    江遂沉默的看着卫峋落子的位置,简直了,他都怀疑卫峋是闭眼下棋的,估计卫峋还会问他很多问题,如果这一局这么快就结束,恐怕他们还要再下一局。
    不想耽误更多的睡觉时间,江遂斟酌着,究竟把棋子放在哪,才能不把卫峋困死。
    他望着棋盘,心不在焉的问道:生气?你指哪件事。
    卫峋:
    糟糕,看来是真生气了。
    破天荒的,卫峋竟然心虚了,他把双手放在腿上,低声问道:是因为之前酿善的事吗?
    江遂一愣,他根本就没生气,但是卫峋好像误会了他的话,眼睛稍稍一转,他摇了摇头,不是。
    卫峋抿唇,那夜宴的事?
    江遂微微勾唇,还没到会让我生气的地步。
    卫峋瞅瞅他,继续道:末羽的事?
    江遂挑了挑眉,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好像没了吧,他今天就做了这几件会让江遂生气的事啊!
    努力回想了好久,卫峋终于想起一个有可能的答案,他小心翼翼的问,难道,是江五的事?
    江遂一怔,立刻反问:江五有什么事?
    卫峋:
    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遂:不得了,我竟然学会反套路了
    旁听的宫女:一天就能闯这么多祸,陛下你到现在还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
    前路
    卫峋一时没有回答, 江遂立刻又问了一遍,江五到底有什么事?
    张了张口,卫峋一秒收起心虚的情绪,佯装淡然道:哦, 不是什么大事, 前段时间朕把江五叫了回来, 准备把他派到阿遂这来,做你的贴身侍卫。阿遂不觉得,你这里人太少了吗?
    江遂并没有按着他的节奏往下接话, 他皱了皱眉, 不解的问, 为什么这件事会让我生气?
    卫峋:
    他哪知道为什么,这是他情急之下答出来凑数的。
    总不能让他说真话吧,要是告诉江遂, 他这段时间一直频繁的派江五回王府, 借江五的身份便利,调查王府里的人和物,就连今天, 都没断过, 而江一那个鸡贼的家伙, 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意图了, 那他才是真的不打自招。
    落梅司那边回信之后,卫峋就想好了,要把江五调回江遂身边来,最起码,他需要先把江一已经起来的疑心消除干净。
    被江遂无意间暗中将了一军,卫峋还以为江一已经把这件事告诉过他了, 如今发现自己误会了,他只能绞尽脑汁的为自己找补。
    表情深沉的坐在对面,须臾之后,卫峋意味不明的回答道:等你见过江五,你就知道了。
    江遂眉头更皱,虽然中元节他就知道江五已经回来了,但这些天他根本没见过江五,听卫峋的意思,好像是江五身上出现了什么变化?
    江遂的思绪成功被勾走,卫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继而趁热打铁,把话题彻底转移。
    宿日请求和亲,阿遂对此有什么看法?
    江遂还在想江五的事,听到这个问题,他顿了顿,重新从棋盒里拈出一粒棋子,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两下,然后回答道:这是大事,陛下应该谨慎定夺。
    毕竟要是答应了,那就是赌上了某个人的一生,不管结局是好是坏,那人都没得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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