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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重生)——琉小歌(145

    在我驯服不了臬司剑而宗内其也子弟也一一败落,只剩慎微时,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很可能将是那个最终动用五彩通灵玉的宗主。
    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希望孩子一定要能接下慎微的传承,这样就可以不必动用五彩通灵玉。
    倘若我娶的不是素如,或许我可以狠下心来让妻子生子。可是,我的妻子是素如,我做不到强迫素如素如不愿孩子被我作为工具,她不愿生,我便不生。
    于私,我对不住慎微。于公,我只能牺牲他。我是宗主,我与臬司仙使职责不同,我最重要的使命是保护传承,保存宗族香火。
    就算没有你的出现,就算慎微不逼迫景行宗用五彩通灵玉救他,我与长老们也已商定好,若景行宗传承再不见转机,便要动手给慎微换上五彩通灵玉。他是最有天赋的臬司仙使,是我们的不二选择。
    这些话景昭压了不知多少年,终于说出来,他觉得身上轻了许多。
    然而,景昭并没有觉得解脱,而是失力地摇晃了一下身子。
    他沉默着。
    童殊也沉默着。
    他想,景行宗奉天执道又如何?仙道之首又如何?
    不过就是另一个芙蓉山罢了。
    都被荣光与传承捆绑得寸步难行。
    这样精于算计的景行宗并不比芙蓉山高贵,景行宗的野心与欲望甚至更重。
    若是没有律规约束和天道监督,景氏只会走向比芙蓉山更可怕的深渊。
    童殊烦透了这些冠冕堂皇的传承。
    传承应该薪火相传,造福泽众。所有限于血脉、限于姓氏的传承都是虚伪和贪婪的。
    童殊喘了口气,他看起来十分平静,又因为过于平静而显得不真切。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目光无处安放般,最后还是无奈地落在了那串奇楠手钏上,他不想提那些血淋淋的传承,只慢慢地说:你们曾清洗过一回他的记忆。待我离开后,你们再清洗一次他的记忆,便能将他牢牢地留在景行宗。上一回你们清洗他记忆,大约是有所顾及怕伤到他,这次不必有所顾忌了。五彩通灵玉不死不灭,你们再洗他记忆不必手下留情,务必洗得彻底。
    景昭骇住了。
    童殊说的,正是他与长老们计划好的。景昭没想到童殊连这一层都推算出来了。
    听到这里,景昭知道身为宗主他彻底赢了,没有人会来跟他抢臬司仙使了。
    然而在得到全然的赢面时景昭却感到沉沉的钝痛,童殊说得如此绝决,完全不留余地,不像是口头说说意气用事。
    童殊是真的要与慎微割席断交。
    景昭想,我听到时尚且会难过,等慎微知道了景昭不敢想。
    景昭真切地觉出自己虚伪又贪婪,正如童殊说的,红脸白脸他都想要唱全。
    他无力地道:我们景行宗因臬司剑难驯,代代仙使饱受心魔困扰,是以我宗经过数代琢磨,有了一套洗去心魔的法子。如果我们当真下死手,慎微永远都记不起你,你当真要那样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童殊大声笑了起来,他避开了景昭探究的目光,眼睛努力睁大,仰面压住了要夺眶的泪意。他不允许自己此时居然会脆弱地想哭,于是他说话便放得很狠,他要用足够的凶狠地镇住那些糜烂龌龊的做贱情思。
    他厌恶没用的自己。
    他脸上的笑意散在清晨的寒意里,他的声音比外头呜咽的风雪还要低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祝愿他成为旷古未有、流芳百世的臬司仙使。
    世间既有景慎微,何必再有辛五。
    景昭听着童殊语气格外重的话,心中一阵紧绞。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素如要离开他,他好像一眼就望见了景惜暮未来苍白的人生。
    蓦然间,他眼中生泪,难以压制。
    童殊沉默了片刻,将案上的奇楠手钏朝景昭的方向推过去,道:恭喜你们景行宗,永无后患。
    童殊头一回发觉,奇楠手钏居然也可以是冰凉的,离了人,它不过是一串死物。
    这串珠子一直跟着他,会随着他的体温变化,在他虚弱疲倦时,珠子微热;在他兴奋愉悦时,珠子温热;而在他被反复研磨要害直捣着顶入云端时,那珠子又在浸透的汗意里变得滚烫。
    景昭不敢上前接奇楠手钏,那不是他能动的东西。他有预感,若是他敢把童殊的奇楠接下来,景决会跟他玩命。
    景昭尚未动作,童殊又拿出一物。景昭定睛一看,那是之前他送童殊的通灵玉牌。
    通灵玉牌,是用景决身体的五彩通灵玉边角料做的,虽然份量少,但本身材质决定了它十分珍贵,景行宗统共只剩几块。
    景昭当初送童殊此物时,是有补偿的意思,没想到童殊连他送的东西都要还了。
    景昭真切地感受到了被拒绝的痛楚。
    可他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却听童殊道:此物要还你么?
    景昭嗅出尚有余地,他让自己语气尽量显得真诚:此物当时便说了,送予魔王。
    它还有些用处,童殊脸上重新漾出笑意道:鉴古尊出手真是大方。
    景昭想,童殊只有在提到慎微之时才笑不出来,又只有对慎微才决绝到底,这世上能让魔王大人动容的人已经少到只有慎微一人,以后连慎微也不能了。
    在这个瞬间,他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殿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童殊闻声望向殿门,他心中已隐隐有不好的猜测,看到忆霄、尔愁一同进来,便知道柳棠出事了。
    童殊让舞蝶送客,景昭还想说什么,却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当作客人给强行送出去了。
    童殊道:师兄没找到?
    忆霄道:下山了。
    他会去哪?他才回溯醒来,金丹蒙煞,道体难支,他能去哪里童殊盯着窗外的雪色,屋内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他,他顷刻间闪过无数念头,猛地撑起身,他要回芙蓉山!
    童殊想:柳棠要先他一步动手!柳棠没有拒霜剑传承,加上柳棠的金丹和身体状况,动手几乎就是送死
    柳棠是抱着死志去的,求的是同归于尽!
    童殊脸色陡变,他迅速地扫一眼众人,短促地道:我们立刻就走。
    忆霄道:乾玄大阵封锁了西院。
    童殊若有所思地坐回椅中,没有人知道在这个瞬间他在想什么。
    等他再开口时,已想好了所有安排,他说话不急不徐,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有条不紊的布置道:忆霄去向鉴古尊借一队人,人数要超过十一人,这队人要有出行令牌。将人领进院后,就地捆绑。舞蝶刚送鉴古尊走,速去追。就你和舞蝶,能做到吗?
    能。忆霄领命,身形一晃便不见了。
    童殊下第二道命令:尔愁,让山飒把棋奕换下来,棋奕擅长书画,让他带上画笔速来。
    尔愁应声之际,便听到了童殊第三道命令:除了守前门的山飒和陆离,所有人归集到中殿。
    尔愁领命出去。
    童殊取出一打山阴纸,铺开一张在书案上,他手上动作快,头也不抬地继续安排:酒卿姐姐,拿《魇门十使图》来。
    温酒卿忙不迭去取图,她拿了图回来时,见童殊笔下已勾出了人物轮廓,烈焰红衣,栩栩如生。她看得一怔童殊在画自己。
    山阴纸做什么像什么,温酒卿猜出童殊这是要做一个假童殊,她正疑惑童殊要用什么让假人像真人一样行动,便见童殊递过来半块玉牌,听到童殊吩咐:碾碎成末。
    温酒卿接过,入手是温润至极的玉牌。她没见过五彩通灵玉,但瞧这玉牌灵气充沛便知是能死物化活的至宝,她心中已隐约猜到童殊要做什么,不禁赞叹不已,动作迅速地去碾玉牌。
    棋奕赶进中殿时,童殊安排他去画正在守前门的山飒陆离。
    忆霄和舞蝶很快请了一队景行宗行者来,入院便将人控制住了。那一队景行宗行者毫无防备,啥都没看清就失去了意识。将人捆在中殿外堂,巴岭和姚石青盯着,忆霄和尔愁领着其他人到中殿内堂听命。
    众人在踏进中殿时,不由目瞪口呆,因为大家看到了赫然有两个童主君。
    一模一样的烈焰,如出一辙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的反转,前文皆有伏笔。
    能猜出童殊如何金蝉脱壳么?
    请假:我家育儿嫂本周四到周日请假回老家,我这几日要自己带娃没空写文。育儿嫂最快周日下午回来,我最早也要周日晚上才有可能更新。为避免你们被卡在半中间,今日特地双更写到这里。
    第159章 认错
    棋奕在山阴纸上画好了山飒和陆离, 童殊用做完童殊仅下的一点点通灵玉粉让山飒和陆离动了起来。后者的通灵玉粉不够,两个假人只能做固定的几个动作,掩人耳目拖得一时倒是足够。
    童殊定下的离开方案非常之快, 一旦他们能走完三千玉阶出得景行山门, 便是逃之夭夭,就算被追上, 景行宗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大家领会了童殊的意图, 尔愁拿假山飒和陆离换下了在值守西院前门的山飒和陆离。
    魇门十使整齐地列队在童殊跟前。
    童殊捏着十一张山阴纸面具道:此去芙蓉山,凶多吉少。此事乃我家事,不愿连累各位,待出了景行山,大家各奔东西罢。
    十使听得骇然变色,齐刷刷跪了一地。
    忆霄领头道:主君之事, 便是我等之事。芙蓉山之事看是陆氏之事, 其实亦是仙道之事, 更是整个修真界之事。我们虽为魔人, 也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于理,我等不能做背主求生之事;于情,主君乃魇门阙主心骨, 为魇门阙殚精竭虑多年, 魇门阙离不开主君。身为下属,护卫听命主君乃是本分,我等誓死追随主君!
    十使齐声振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君!
    童殊面上镇定,心中已是感动。他用明净的目光注视着十使, 缓缓露出微笑。
    那笑容一扫之前的冰凉,隐隐有几分释然之态。
    他没有多少时间,释然也仓促得很。
    他想:毕竟, 我已经比许多人更幸运,虽然堕入魔道,却有魇门阙作为归宿。那个非亲非故的令雪楼给了我第二个故乡。
    人啊,要知足。
    不必跟那些强求不得的东西过不去。
    童殊将面具发给十使,而后展开了《魇门十使图》,他提笔,用混了他的血的朱砂在令雪楼的身边画下了一个烈焰身影。
    魇门十使图上便多了一抹魔王身影。
    山猫一直站在柜顶上瞧着,见童殊收了笑却没有画它,它一跃而下,落在砚台旁,去叨了笔递到砚台旁,意思是让童殊画上它,带它走。
    童殊抬手顺着它的毛,有瞬间的神思恍惚,然后他轻声说:猫兄,我照顾不了你了,你留下罢。
    山猫很有义气地长长喵了一声,弓起身,龇着牙,坚决地表示一定要跟童殊走。
    童殊抚毛的手顿了顿,目光转了转,变为柔和:猫兄,我此去没有归期,这样也要跟着我么?
    山猫用力点头。
    童殊叹息一声,将山猫抱起,他看向窗外,视线越过皑皑白雪,落在远处高耸的仰止殿。
    雪势转小,霜飞雪舞间有了缓和之态。天色已亮,正是行人出门,抢着在那平整洁白的雪地印出脚印,做最先折梅之人的时机。
    童殊的心境如那雪势,从之前的绞痛中渐渐平复下来。
    他沉浮数十载,经历纷杂,早炼就一颗不惧苦痛的顽石之心。这世道残忍,并没有因他难得动情而给他更多时间治愈伤情,时间紧迫,这当口说那些儿女情长不合时宜,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全化为自己才能听到的又一声叹息,他无法将心事诉诸于口,只能苍白地重复道:猫兄,我将一去不返,你留下罢。
    童殊已经不是那个绝情断爱的陆鬼门,想要重新心如止水谈何容易?但他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平心静气。
    挥刀断情,这事儿或许比他从前对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残忍,但他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他已经对自己拿起了刀。
    童殊在听到忆霄报告说西院被乾玄大阵封锁时,心中已然猜知景决改变主意,他知道景决不仅不会送他去芙蓉山,还要将他拦下。
    其用心是不肯让他去涉险。
    然而,在明白的那一刻,他还是选择了要自己赴芙蓉山。
    他无法领景决这份情,心中不愿意,也觉得没必要。
    童殊是一个于情分上掂量得很分明的人,别人对我几分,我还别人几分,算得清清楚楚,从不肯亏欠人情,甚至还总要多还出去才舒坦。
    他与景决之间的情分,是他遇到的最难的算术题。
    在他对自己落下刀前,他必须得算清楚这道题。
    他不做不明不白的人,也不行似是而非之事。
    童殊觉得自己临危不惧、临行不乱的天分真的是太高了,这天分救他于无数次危难之际,屡试不爽,这一次也没叫童殊失望。
    连难得糊涂都不给他一回。
    童殊想:
    我命如此,不怨天,不怨地,不怨他。
    我信景决自停金丹自毁道体是发乎真情,信景决放我救我是对我格外开恩,也信景决日日陪伴不是做伪。
    然而,那又如何呢?
    景决曾经的处心积虑、百般算计也是真,眼前的犹豫隐瞒也是真。
    一个人要怎样冷酷又多情,才能做到一手拿着刀,一手将人拉进旖旎云雨?
    一个人又要如何理智又执着,才会一边深思熟虑排篇布局,一边又敢去脱人衣裳洞房花烛?
    童殊想,景决在做那些情人间亲密之事时,景决在说想要他,景决在进入他、顶着他、拉着他赴上云霄时,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当童殊放下心防打开身体接纳景决,当魔王大人顺从被压到身下,那些在碰撞里灼烧的欢潮和被碾击时难以自抑的战栗,当时是愉快,如今想来都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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