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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重生)——琉小歌(59)

    景决不肯起身,坠着身子道:宗主教训得是,慎微知错。
    慎微?景决今日的年纪竟有字了。这下便好,童殊知道景决今日十六岁了。
    不论仙凡,男子成年加冠是二十岁,整个修真界,只有景行宗子弟在十八岁加冠,一个个早熟得不近人情。而景决更是早,他十六岁那年以血祭了臬司剑,算是半个臬司仙使,为此又提前了两年加冠取字,从而成为所有同龄男子的敌人所有家长都会用你看景决十六岁已加冠,你个疯小子还没点正形这样的话来教训孩子。
    景决今天十六岁,也就是说,一日回溯了四年。这种速度惊得童殊差点掉了下巴。惊喜之余,童殊又生出几分忧心。物极必反,景决的回溯来的突然,又快的反常,仙史中似者寥寥,下场都不太好。童殊凝神,想入更上邪经集阁查阅更细的记载,发现上邪经集阁又对他关上了一层门,上次他还能到第五层,这次到第四层便寸步难进了。
    这更添了童殊几分忧虑。
    他重生以来,一直被牵引着走进某个局,一开始他并不忌惮,对方不出手,显然是在等着什么。
    等什么呢?
    等宝物?他的上邪琵琶不知所踪;《妄诞录》烧了;若是为令雪楼传他的宝物,都在魇门阙,不必费事来找他。他反正是两手空空孑然一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实在不怕别人觊觎他什么。
    等时机?这倒说得通些。
    只是,又是什么时机?对方要等的时机若与他的重生有关系,就得先知道童殊重生想做的事。童殊重生有两事必办,一是要真相若对方怕真相败露,早日截杀他便是;若对方想要真相浮出水面,目标一致,不算敌人。二是要重修上邪经集阁
    想到这里,童殊心猛的地一提,如果上邪经集阁是对方想要的,那么对方从何得知?又是何目的?
    上邪经集阁乃童氏绝秘,对外从不吐露一个字。童殊子嗣单薄,嫡系一支传到他母亲这里,唯此一脉,他母亲对夫君尚且守口如瓶,他更是从未与人提起一字片语,那人从何得知上邪经集阁的存在?
    倘若为上邪经集阁,来找他便是,又为何要等?
    难道童殊心中一悚,难道对方知道上邪经集阁正有变化?可是,如果对方知道童殊正在逐步失去上邪经集阁的权限,应该着急才是,可为何还在等?
    千头万绪,童殊一时说不出对方所谋为何,但对方是针对上邪经集阁而来的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便叫他浑身冰凉。
    童殊一时骇在原地,思绪有如惊涛骇浪在脑海里翻滚,正惊忧间,蓦地手上一重。
    原是他方才已伸手去扶景决起身,后自己愣在原地,正好景决也不肯起身,于是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直到景决发现他异常,伸手反过来扶童殊,才结束了方才两人古怪的定型资格。
    童殊眼底豁然清朗,他低眉垂眸,视线正与景决抬起的目光相撞。
    忽然一个想法撞进脑海,童殊打了个激灵,有种冰天雪地里一失足掉落冰面错觉!他起了一身寒毛,突然开始有了类似害怕的感觉。
    世人对鬼门魔君的很多传言大多是以讹传讹,夸张的成份居多,但有一句鬼门魔君天不怕地不怕,这句是真的。
    童殊已经很久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了,他曾经也如常人一般,有正常的害怕,但当那些可以保护他的人,那些他可以依仗之处都失去之后,在那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中,当失去太多到某一个程度时,某一日陆殊突然就不害怕了。
    这世上已无可依恋,便也无所畏惧。
    可是,此刻,久违的害怕的感觉突然回到童殊的身体里,令他彻体冰凉。
    景决望过来目光澄澈有神,有五分清明;抬眸撑起的两排眉睫的是鸦青色,带五分稚嫩。十六岁的心神对他毫不设防,正关切地凝视着他。
    蓦地,童殊心头一阵突突乱跳。
    他突然害怕,保护不好这个少年郎。
    这个少年郎,一直理所当然地陪伴在他身侧,一言不发地执行着不肯说的计划。他是否早已探及某些危险,又是因何甘愿入局?为何死,为何生,又为何在此关头回溯?再为何回溯速度如此怪异?
    最重要的是,是否这个重生的少年郎已踩进别人的圈套?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道里,童殊要如何护住这少年郎全身而退?
    宗主,宗主,宗主。一连声的轻呼在耳边响起。
    童殊缓缓回过神,他轻轻地眨了眨眼,轻轻晃动脑袋挥散一头乱绪,他先解释道,莫担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旁的事。
    然后童殊反握住景决的手,将人扶起,这动作自然而然,没有半分亲狎之态,他蔼声道:你毕竟年少,再老沉持重终归还是有少年心性,犯错是正常的。只是,剑修一道,入道之后便如日日有剑抵喉,守心为上,务必牢记。你一直做的很好,所以,那少年到底有何特殊之处,或是做了特别过分之事,才致你心神动荡?
    我没有心神动荡。景决当即否认,目光在童殊搭在他身上的手臂上顿了顿,微微蹙眉,借势撤回了手。
    想都没想便否认,约摸等于承认。为了照顾十六岁少年的面子,童殊不追问,他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手手,心想小屁孩今天已经会嫌弃人了,他再次感怀童真飞走得太快,心中叹了口气,只再诱问道: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景决默了默,这次没有立刻否认,而是想了想才低声道:他没有。
    童殊懂了,这种语气便是实际没有产生恶劣后果但于景决很生气的事。他又接着问:你说的他是谁?
    景决有点丧失地道:不知姓名,不知家世。
    童殊心道:这便难办了。
    随即又听景决道:只知他法号二空,乃一嗔大师的俗家弟子。
    等等,二空这法号有点熟?!
    啊,二空!!!
    天打五雷轰!
    怎么又是我?
    童殊像被雷霹了一下僵在原地,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咳一声,在景决愕然的目光中,勉力维护着镇定,脑袋乱哄哄的不知从何说起,捡了对方的话,接着道:二空这法号不对。
    景决愈发丧气道:我知道,二字非僧人常用字辈。我已查过,各寺各庙在册僧俗弟子均无法号二空之人。他连名字都是骗人的。
    童殊心说:这法号我还真没骗你。
    他好一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十六岁时何曾与景决打过交道,当下不敢胡乱接话,只顺着景决的话道:依你所言,他便是个小骗子,你不必为一个小骗子闷闷不乐,为此乱及心神更是不值当。说不定人家早忘到西天外了,徒留你一个人生闷气。
    他话说完,却不见景决回应,等了片刻,见景决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伸过脖子欲去看景决的表情,对方触电般一扭头躲开了。
    然而,童殊还是瞥到了一眼景决双眉紧拧,双目瞪视,隐隐冒火。
    我说错什么了吗?童殊愕然,是什么事儿叫景决气成这样,他小心地道:决儿,平心,静气。
    决儿两字叫顺口了,想要改口已来不及,对方的剑意已经悠悠地荡过来了。
    景决外露的情绪一闪而过,片刻间已藏住心事,稳住了心神,他恢复正常冷淡的神情,道谢宗主警示。顿了一下,又硬梆梆地接道:我已有表字,宗主往后还是唤我慎微罢。
    童殊被怼在原地,心想景决这般不肯说话一身冰碴子便是当真生气了。今日景决都忍了他多少声决儿,这会儿想起气事来,谁的面子也不给了。
    童殊重重叹了一口气,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心说: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孽啊。
    这世上,有千万种人,有的人心事重,有的人忘性大。
    有人的人一念生根,有的人一笑而过。
    其实,若景决肯多说一些场景,童殊约摸也能记起个大概,只是景决怎么都不肯再说一字。
    其实也不能怪童殊记不起,他毕竟受过戒妄山五十年针刑,针刺入骨经年累月会叫人忘断前尘,若非有上邪心经护住心神,童殊大概连自己所剩那点执念都要忘了,临死前他已经记不清很多事,随着修为渐渐恢复,虽能记起一些,但提示信息太少,要叫他想全了,还是太强人所难了。
    他此时冥思苦想,只隐约记起,在他拦路后,曾去过一个妖洞,在那洞中碰到了一个少年。
    那一日,那洞中之事,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事。
    或许就算童殊全记起,以他当年的性子,也只当萍水相相逢,一笑而过,定然是不会刻意去记住的,否则也不至于对十六岁的景决几无印象。
    然而,那却是另一个人魂牵梦萦不肯褪去的画面。
    就算是回溯重启,元神已息,他也要强行留着一线清醒,回到那一年,再生一回那个人的气。
    那年,他们十六岁。
    陆殊第一次私自下山,胆大包天,想要抓一只三品妖兽。他在路口,拦了一众修士,仗着无人识他,他耍赖斗狠将一众修士气的气、打的打给赶走后,他只身进了妖洞。
    却发现,有人尾随他进到洞中。
    所来之人,乃一少年,一身玄衣,背着两把剑,陆殊对此人有些印象,此人先前一直默不作声坠在一众修士队尾,板着脸,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阴森森的,一身讨债鬼的气息,引得陆殊那时多看了两眼。
    这玄衣少年甫进洞口,便一剑破了他的符阵,一脚跃进洞中,坏了他的事竟还敢一副公事公办、居高临下命令道:此处妖兽非你能对付,速速退下。
    这一剑如天外飞来,陆殊懵在原地,花了好半晌才接受了自己辛辛苦苦画了半月的符阵被破坏了的悲惨现实,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来人大卸八块,对方坏人好事竟还敢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讨打又讨嫌,陆殊从未见过如此自以为是之人。不过看在对方一剑破阵,修为大约在自己之上,陆殊忍住了一拳爆头对方的冲动,双拳一握,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凭什么我对付不了,你能对付?
    对方目光与陆殊甫的相接,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冷哼一声道:你尚年少,应对不了。
    就着符阵燃烧的火光,陆殊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单论模样,可谓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眉清目秀、面如白玉,极是俊美。身量是未成年的单薄,清瘦颀长,一把腰在一丝不苟的腰带束裹之下几乎盈盈一握。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束着成年冠,颇为古怪。
    更古怪的是,背了两把剑,剑又不是常见的细长双剑,而是两把各自单用的长剑,一把古朴,一把新铸,瞧着至少是玄铁以上的重铁所制,在如此骇人的份量之下少年却能保持着挺拔的身姿,这让陆殊心中高看了一眼。
    而让陆殊生出几分耐心与之周旋的是,他感受到对方身周的剑意。其实无论是否剑修,修剑久了,都会生出剑意;然而这少年年纪轻轻剑意凛然,极有可能是个剑修,陆殊自小是个剑迷,这便叫陆殊又高看了对方几分。
    陆殊看对方肤白脸嫩,哼笑道:你看着比我还小,进去岂不是更是送死。
    对方听到被说小,露出被侵犯的不悦神色,大约是考虑到此处危险才未深究于此,而是冷声道:我不同。
    陆殊冷笑道:你是有金钟罩还是铁布衫才不怕死?你知道这洞里的是何妖物,敢说自己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文中妖兽、法器的品级参考古代官员品级所拟,拟设一品最高,九品最低,无品则不算妖。
    作者说:看到大家的评论,斗志昂扬。每日在带娃和工作之余,抓紧一切时间写文。其实这几日写了不少,但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先修出这一章。大长章哦。
    大家不必砸雷破费,多多与我聊聊文就是最好的鼓励了。多评长评会有加更哦~
    感恩。
    感谢在20200219 17:58:26~20200304 16:0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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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万一
    少年听出他讥讽之意, 脸色沉下道:蝠王。
    陆殊一愣,未料对方还有些见识, 又问:可知此妖来历?
    少年道:百年前瘟疫余毒。
    他们所进之洞乃是蝠王洞, 蝠王属滇池附近一种稀有剧毒蝙蝠,早年一直隐于深林,曾被人恶意炼为灵兽,致瘟疫漫延, 凡间哀鸿遍野, 仙道也难逃厄运。恶疫绵延数月,直到一位隐世修士炼出避疫丹, 才化解了一场浩劫。
    而后景行宗寻出真凶, 将其镇于戒妄山最底一层监狱,具上五刑和下五刑,凶犯血尽而死。据仙史记载,当年被强行炼成妖的蝠王及蝠群已被烧尽,却不知为何, 竟有漏网之蝠留到如今。
    哦。陆殊哼了一声,心想这少年比起日间那些喊打喊杀的修士算是做了功课有备而来的,方才破了他的阵也算是无心之举, 毕竟他那符阵旁人也看不懂, 于是先前那点气也消去大半。陆殊心大, 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相貌随母亲眼笑眉飞,只要不是刻意绷着便成日像噙着几分笑意。
    于是再开口时松了紧绷的嘴角, 便有了几分语笑晏晏,有些招呼客人的意味道:你既知此妖厉害,便不要妄自尊大,还此妖单凭人力难以收伏。你若是愿意帮忙,便留下听我指挥;你若是不愿意,出洞右转,怎么来的怎么走。
    这话语气不算客气,姿态有点高,一副主人家的口吻让人听着有些不爽;但本意却是好的,和解的意思明摆着,台阶也给递出去了,有点眼力见的人,该是知道要顺着台阶下了。
    然而,这少年气质清贵,大约是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的,对陆殊这番话一个字的情都没领,而是露出不悦的神情,冷沉着道:你命令我?
    陆殊正埋头查看符阵,被这语气一刺,火一下就冒起来了,他从小到大吵架没输过,从来只有他嗤人,难得主动让一回,对方还不识好歹。陆殊当下搓了搓手,徐徐站起,咬牙冷笑道:此洞乃我先到,符阵是我花了半个月才布好的,若是没有你从中搅局,我现在只要坐在这洞口等那妖兽自投罗网便可。你知道你方才所为是什么吗?是坏人心血,是毁人谋划!我命令你怎么了,我便是赶你出去,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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