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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重生)——琉小歌(4)

    显然山猫臣服的姿态取悦了陆殊,陆殊手搭它身上,一下一下顺着毛,眼半眯着,嘴角挂着笑意。
    他今日重生醒来,又是死里逃身,又是元神撕痛,加上方才撕了魂,他表面装得再安然无恙,实则身体已疼得要抵挡不了,困意又汹涌袭来。
    他默念起上邪心经,稍稍舒缓痛意,眼皮沉沉坠下。
    山猫依偎在他身旁,一山谷的小兽学着山猫的样子,匍匐在陆殊脚下,蜿蜒开来。
    在将睡之际,陆殊忽然想到什么,口齿不清道:我叫童殊。
    童是他的母姓,再活一世,他和姓陆的再没半点关系了。
    从此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那少年听了,极轻地蹙了一下眉。
    童殊困极,却疼得无法沉睡,意识沉沉浮浮,一时是从前一时是现在,一时是梦,一时是现实。
    也不知做的什么梦,似有一仙子揽他入怀,奇怪的是这仙子怀抱并非温香暖玉,而如冷泉一般沁凉入骨,凉意滑过周身将他一身痛妥帖地镇往了,童殊终于松了弦,沉沉入睡。
    接下来的,其实才是陆殊的梦境。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叫他:殊儿,殊儿。
    童殊费力拨开迷雾去看人,隐约是个女子,穿一身淡紫宫装,对他招手。
    那是他母亲最爱装的颜色,他想也不想便追过去。
    可无论怎么追,前方的重雾拨开复是重雾,无论他如何加快脚步,那女子的身影总是越去越远。
    他不肯那女子离去,嘶声喊叫,苦苦挽留,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而那女子渐行渐远,半步不肯停留。
    童殊看那女子已走到尽头,再有一步便要消失不见,心中一阵撕心裂肺,猛地咬破舌头,终于从喉咙中冲出一句带血的话:娘亲,不要走!
    那女子终是顿了顿,侧身,回了半边带妆的脸,不肯看他,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之后那梦便散了。
    童殊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空白里挣扎许久,才拼凑出那句话:一座上邪经集阁,半部沉浮修真史。殊儿,莫忘。
    第4章 尸帖
    转眼七日过去。
    童殊在山谷里与野兽相处愉快,乐不思蜀,他不提出谷之事,辛五也不提。
    如此又过去十几日,直到半月后,一具尸体掉入谷中。
    这便是此谷最晦气的地方了此谷名曰往生谷,凡无药可治又有瘟疫之人,万念俱灰便会到此跳谷了结,凡间给了面上的说法在此谷往生,下辈子投个好胎。
    什么往生谷,全是一派胡言!童殊不赞同地围着尸体转了两圈,山猫跟在他脚下,吡着牙赶走虎视眈眈的食腐动物。
    分明是旁人袖手旁观,亲友不管,朋友不义,才让人寒了心。蝼蚁尚且偷生,谁活的好好要自寻死路?再者,这种断手断脚,做兽之食的死法,怎么就能积德了?若能积德,那世人又何必求个全尸再葬个风水宝地?自己都不愿做的事情,却强加个说法让别人去做,可笑!童殊这番话愤慨而发,并没指望谁回应他。
    岂料到辛五接道:父母之于子女,犹有计算之心,何况无亲无故之人。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你又何必生气。【注1 】
    辛五副置身事外的冰冷语气,直接将童殊的五分怒意烧到九分,童殊眯住了眼道:你这是在劝我不要生气?
    不是。辛五残忍地指出,只是告诉你事实如此,生气无益。
    利与益以概之,并没有错,但在面对生死时不近不情的这种语气,实在叫人心中发寒。人活于世,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若都按道理说的那样做,也就没有纷争了。童殊气笑了道:你可知道,第一个说你这句话的人,他的下场是被害伏诛。道理该讲,但你这种讲法,叫人不爱听,你也不怕被人怀恨剐了舌头?
    他此话可谓非常狠毒了,原以为辛五听到定要驳斥一番,却见辛五静静听完后只是扭头远望,不与他争辩。
    童殊顿了顿,冷静下来,自嘲地想:人各有命,人各有理,道不同,又何必非要争个长短?
    一个转念间,他已经抛开争议,蹲下身开始探查,发现这尸体除了眼下青黑,身上并无染疫之症,这便奇了不是必死疫症,又何必寻死?
    错目间,余光一闪,他猛地扣住那人手腕,那手腕上有个小小的伤口,不像金器硬物所伤,更像是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童殊手上一颤,再迅速摸向那人的两边太阳穴,果然两边各有一颗细小的突起,童殊目光一沉,眼中寒光乍现。
    就在此时,辛五递了一枚小物事过来。
    细白的,网状膜片。
    童殊眸光一暗这是六翅魂蝉的蝉翼。
    他不由大怒,这虫子他当年全毁掉了,就算有漏网之鱼,这虫子寿命极短,又失了母虫,绝不可能活到现在。可如今这东西为何又重出江湖?
    某个更深层次的疑问紧接着冒出来又为何带着这东西的尸体会出现这里,而自己偏偏也在这里。
    几乎同时,他意有所指地盯住了辛五。
    四目相对,童殊锋芒毕现,辛五从容无波,目光较量片刻,童殊率先收回。
    这个辛五,看着年纪小,心志却出奇坚定,这种大多天生性格冷僻,娘胎里带来的铁石心肠。童殊顶不喜欢这样的人,嗤了嗤鼻子,懒得磨硬钉子,扭转了目光,转身望向苍天,陷入沉思。
    有太多疑团。
    他是如何移魂到这副身体?又为何从此地开始?
    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出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都足够匪夷所思了,而不仅他来了,辛五也来了。他对鬼怪邪崇见怪不怪,而这辛五竟也从容淡定,他自问在辛五这般年纪做不到这般心思沉稳,除非
    跟他一样也是移魂而来?
    上邪经籍阁中有修真界最全的仙籍。移魂之术是偏术,世上有载此术的书籍甚少,但上邪经籍阁中却有一整套,有本中载移魂需要纵术之人有极高的灵力,极稳的心志,要用非常之法,还要有天时地利,可谓难之有难,几千年来成功移魂之人寥寥无几。
    连仙史中都罕见,现实中更不可能同时两个人一起移动。
    更遑论,辛五醒来之时所处的位置是主阵位,并不具备接受移魂的条件。
    那只有另一种可能了,辛五从小受非人的训练。
    大概真是如此,辛五每日与他同在谷中,不干涉他,但他一举一动皆在辛五眼里,更像是仙门训的死士,派来监视自己的。
    如此一想,便通透了。
    不管怎样,首要出谷。出去之后,海阔天空,再做打算。
    再者,那重现于世的六翅魂蝉,是他始养,这新死之人他也脱不了干系。种种迹像表明,有人布好了局,已在外面等着他了,面前这具尸体,就是要他出谷的请帖。
    童殊想明白其中关节,反倒不急了。
    他凭白重活一次,福祸相倚,定然有什么坏事等着他。如今有人引他出世,算是出了先手,他没道理也没余地不接招。
    若他受得住,挨过了也就两不相干;若他受不住,正好再死一次,回去做他的鬼王大梦。
    豁然开朗,童殊不由轻笑一声,轻轻爽爽地走过去道:五哥,咱们出谷吧。
    五哥叫的是辛五。他日日吃辛五的白食,能在死人谷里能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也算是享受,叫着叫着便顺口了。
    辛五并不意外他的决定,回身道:何时?
    童殊道:此时。
    辛五道:好。
    山猫得了童殊游魂,通了灵,听懂他们谈话,从暗处窜出来,绕在童殊脚边,轻轻咬着童殊衣角。
    童殊蹲下身对它道: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山猫先是点了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
    童殊笑道:你倒算有良心,放心不下这谷里的同伴。那这样罢,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出来找我?
    山猫点了点头,识趣地蹲到一旁,目送童殊。
    童殊原要自己爬,撸起袖子,扯了扯藤条,再三确认藤条无恙,正要动身,一把剑横在了眼前。
    剑不是什么好剑,破破烂烂一身锈,但架势挺足,剑身宽而厚,平平稳稳停在他跟前,一旁它的主人已收拾好东西,扎紧乾坤袋口,缓缓地走过来。
    童殊看着辛五清瘦身板,再看看脚下这把大锈剑,狐疑道:两个人没问题?
    辛五点头,操纵剑伏到地上,率先站了上去。
    童殊也不扭捏,跟着上去,顺口问道:我看你收拾半天,都收拾了什么?
    辛五又不理他,足间一点,剑缓缓腾起。
    童殊几十年没御剑,陡然起飞,一个猛地往前扎了半身,抬手就握住了辛五的腰。
    被他这一握,辛五身子狠狠僵住,一把腰绷得如铁,而后平平稳稳的剑突然剧烈地颠簸了几下,童殊一惊之下更加抱紧了辛五。
    辛五静默片刻,冷冷回头瞧他道:你是怕,还是喜欢这样抱着?
    童殊当然不肯承认是怕丢下去,便答:喜欢抱着。
    辛五冷哼一声:这可是你选的。
    只觉一阵天悬地转,童殊被辛五单手一拎夹在了肩下,这姿势难堪、难受,童殊当即大喊:不不不,我不喜欢抱着!
    可惜,辛五已经不理他了。
    童殊被像夹小鸡一样飞了一路,终于破剑剧烈的摇晃一下,险险停了下来。
    甫一着陆,童殊四爪扑腾着想要落地,就被对方一松手丢到地上。
    力道倒是不重,甚至对方还好心地给他掉好方向屁.股着地,但这种方式还是不太体面,童殊正在破口大骂,却见辛五一张脸比平常又苍白了三分,正淡漠地警告地看向他。
    童殊知道辛五身有重伤,这一番御剑耗费真气,想是正不舒服。童殊撇撇嘴,心想自己搭了别人便车飞上来,人家没问他要车资就不错了,他身无分文就别挑坐姿了。
    这么一想,陡然天宽地阔。
    五十年的刑狱磨平了他许多棱角,也消磨了他的气性。搁以前,他会想,人争一口气。
    而现在,他会想,只要合道理,为人不争一时之气。
    要争的是千秋万世。
    童殊被押在戒妄山底暗无天日五十年,出来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什么都自带仙气,心情无比舒畅,他时而追逐山风,时而驻足看花,他可快或慢,每次回头,辛五始终不急不徐坠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是非常合格的监工。
    也是非常严格的管家,比如,这日日头方落,童殊还想往山里钻,便被辛五拎着衣领丢到大道上。
    童殊毫无抗争余地,只能逞嘴上功夫:我走还不成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别有事没事只会动手。
    辛五原已转过身去,闻言回身睨了他一眼。
    童殊立刻非常识时务地举手投降,他可不想再被像擒小鸡一样丢来丢去,衣领子勒着脖子的滋味能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太难受了。
    曾呼风唤雨的陆鬼门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上一个敢这么提他的人
    思及此,童殊哽了一下。
    曾有那么一个人,也拎着他的衣领子总声称要教训他。不同是,那个人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细数下来,他还真没挨过那个人的打。
    也不知那个人,如今可好。
    可惜他元神有伤记性不好,连那人模样都快要勾画不出来了。
    正怔忡间,听到一阵人声。
    童殊应声望去,一队农夫扛着锄具,踩着田梗往道上而来。
    童殊迎上问:老乡,前头什么地儿?
    为首的农夫答道:临雨镇。
    童殊展颜一笑:我就说这附近有些眼熟,竟是到了这儿,那家卖栗子的店还在么?
    在呢,他们家祖祖辈辈卖栗子,地儿都没挪过,小公子看样子来过,吃过他家栗子吧?李家栗子十里香,吃了还想吃,这会赶去,还能吃上最后一锅哩。
    童殊连连点头,笑着凑近道:是了是了,谗死我了。
    那农夫大概不喜与生人太近,被童殊盯着,不自然地挪开眼,退开一步,说话时头发上的沾的草虫屑抖落几许,纯朴地道:还得提醒小公子,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小公子得赶紧了,晚了可就没房了。
    农夫们又与童殊说了几句,他们劳作一日,见着炊烟凫凫不觉加快脚步,领先往镇上走了。
    童殊望着他们背景看了一阵,突发奇想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哨音被晚风吹得很远,农夫们走的急,也没回头来看。
    童殊目光闪了闪,扭头瞧一眼辛五,见辛五正也见瞧着农夫的背景若有所思。
    走到村尾,一股醇厚的焖炒香味扑鼻而来,童殊用力吸了吸鼻子,喜道:味道还是一样,可真香啊。
    辛五淡淡看他一眼,此时美食当前,童殊心情舒畅,与辛五对视时给了个灿烂的笑容。
    辛五只是浅浅迎接他的目光,原已偏开脸,偏到见到童殊的笑,滞了一下,垂下眼眸。
    童殊却没注意到辛五的神情,他快步向着,停在一间铺子前。
    这铺子檐上挂一枝店旗,旗上书李家栗子,童殊笑盈盈向店家问好:老板,生意好啊,这怎么卖?
    老板答:十文一斤。
    没涨价啊。
    本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你们李家铺子的都是实在人。
    公子不是本地人,之前来过? 老板细看了童殊一眼,热情地递了两颗给童殊尝。
    是啊,我可爱吃你家栗子。童殊接过栗子,两指一捏,栗壳应身裂成两瓣,露出里面圆滚滚一粒澄黄的果仁,香味扑鼻,入口即化,回甘无穷,童殊满足得眼睛都亮了, 还是原来的味道,好品质百年不变啊。
    店家乐道:是有百年了,公子居然知道。
    童殊想:可不是吗,我上次来是你店是五十余年,如今可不是百年了。
    童殊五十年前来到此时时,受了重伤又身无分文,饿的眼冒金星,花言巧语哄了店家一袋栗子,后来还借住了一宿,时隔五十多年,再来这里,他口袋还是空空如野,他都被自己穷笑了,对店家摊手道:我想买你家栗子,可我没钱唉。
    童殊这身皮相生的俊俏,正值十八九岁的年纪,笑起来活泼动人,店家也被他逗笑了道:小公子若不嫌弃,便先拿了这袋去。带钱了,再给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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