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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都这副样儿了,传奴才来伺候您呀……”狗龙自个儿躲在帐子里排解,想着想着,感觉还怪委屈的。
    皇帝拉着她的手覆下去,喉咙间发出一声难抑的喟叹,但他很快就忍住了,恢复了往常对她横眉的讨狗嫌模样,“离大宴就一袋烟的功夫,你不嫌快,朕还嫌丢人。 ”
    在马车上抱着她又捏又亲,小童子蛋儿的邪火早就压不住了,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和皇后的第一回 亲密,绝不能就这么对对付付的打发过了。
    所以皇帝决定自给自足,速战速决。
    谁想到这个节骨眼儿的,她自个儿闯上门来了。
    那就怪不得他,将这回看作是天爷的安排了。
    皇帝成天吆五喝六的,做什么都得有个仪式感,祁果新将心比心想了想,很能理解他,“那您现在还嫌时辰短丢份儿吗?要不……这么的罢,奴才先跪安,您完事儿了再传奴才回来。”
    别的也就算了,朝冠是一定得要回来的。
    皇帝万蚁噬心,哪儿还肯放她走,“不了,就这么胡乱凑合过罢。”一把拽住了直接往榻上一摔,鬼迷了心窍,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第36章
    天将将擦黑, 黛蓝混着黑向靛蓝的天空盖过去,帐外火把都燃起来了,处处散着松脂燃烧的气味。
    加热后的松脂一反清新平淡的常态, 毫不掩饰的向四周扩散着馥郁浓烈的气息,奇香,香中还带着些许涩涩的况味,只消闻过一次,便让人一生都难以忘怀。
    祁果新化成了一汪水。
    抑或是变成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从水红色的小花苞开始生长, 淡淡的,娇嫩的, 小花苞汲取了露珠带来的能量, 慢慢舒展开了花瓣, 抖一抖枝叶,终于完全盛放开来,摄人心魄的石榴红是书里勾人的妖精, 她冲书生眨眨水汪汪的大眼, 什么话都不必说,书生就在她的眼泪中迷失了方向, 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向竹林深处走去。
    皇帝此刻就是那甘愿献上性命的书生。在一个清辉似水的深夜,他的书屋被叩开了门扉,清朗的月色不再,月晕折出了七彩的迷幻光圈,蒙蒙的雾霭模糊了视线,一位肤色盛雪的妖女在竹林边缘向他招手,他清楚地知道她是妖,但他一点也不怕, 他意乱情迷地跟在她的身后,既想占有她,也想被她侵吞殆尽。
    他察觉到了波涛的汹涌澎湃,也听见了林间仙子的吟唱。
    追随着细腻的飘荡的乐声,懵懂的书生莽撞地来到了竹林深处,来的途中兴许是大意折断了狭披针的竹叶,也大概不慎踩塌了几株鲜嫩的春笋,林间仙子的歌唱随着他鲁莽的举动而发颤,甚至血溅当场。
    皇帝很自责,同时也很骄傲,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几乎要在浓厚的松香中溺毙了。
    他问:“你闻到了吗?”
    “什么?”祁果新曲起的指甲染了透骨草,红彤彤的,像张牙舞爪的吃人妖精,刹那间日月风云变幻,妖精将戆直的书生一口吞入腹中。
    “松香的味道。”皇帝的龙脑埋在她的耳后,青丝被汗水黏在脖颈后,蜿蜒成溪流的形状,皇帝就在那处鼻尖摩挲着,因舐弄而口齿不清。
    祁果新还是听懂了,她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吸了吸鼻子,但是没有闻到松脂香,只有浓郁的麝香味弥漫四周,像清晨林间厚重的白雾,掩盖了她的鼻息,遮住了她的视线。
    皇帝志得意满,皇帝流连忘返。
    “您……快些……快些……要开席了……您不能……迟……”哆嗦着,战栗着,祁果新艰难地咬牙说出了这些话。
    她说的都是事实,然而皇帝仍然认为“快”字是极大的侮辱,“你给朕闭嘴。”
    祁果新再次被堵上了嘴,不过这回不是布团了。
    缎褥上绣了四合如意云龙纹,在她晕过去前的最后一刻,模糊的影儿里,绣样当中的那条金龙正对着祁果新耀武扬威,器宇轩昂的模样,十分的肆无忌惮。
    夜里的大宴,帝后终究是迟了。
    “这局不算,朕跟你择日再战。”皇帝由人伺候着穿衣,从雕龙座镜内反射的倒影看向身后,他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仿佛在说一场惨盛收场的棋局。
    而他的棋友正瘫在褥子上一动不动,任由宫女子们来回摆弄也毫无生气,面对他的挑衅更是无动于衷。
    祁果新就像刚被渔夫从水中打捞上岸,离了水,瞪大了呆滞的眼睛,在渔网上横着,大口大口喘息。
    “皇后,醒醒。”皇帝穿戴齐整了,走过去俯身拨弄她的胳膊,软塌塌的,像拾起了一捧池塘里的烂泥。
    她像在淤泥里生了茎根的荷花,纹丝不动。
    皇帝嫌弃地说:“你哈喇子流下来了。”
    那条垂死的鱼终于有了反应,摸索着抓过被褥擦了擦嘴角,把刚刚涂好的点点红唇抹花了。
    皇帝伸手戳了戳她脸颊上浮起的诡异红晕,“你不跟朕一道走?”
    祁果新缓缓挪动了身躯,把鱼脑袋埋在了枕头下。
    皇帝转过头去,对苏德顺淡淡吩咐道:“解了贵妃的禁足,今夜召贵妃侍寝。”
    祁果新一骨碌爬了起来,动作比皇帝的闪电御马还要矫健,站在地上牵了皇帝的袖子,扯着嘴角涩涩地笑了,“万岁爷,奴才好了,能走了。”
    皇帝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睨了她一眼,以微不可觉的弧度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迈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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