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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166)

    虞玓看着那团暗色盘踞在漆黑中,兽瞳幽深,与环境融为一处。
    他摇了摇头,停在廊下。
    月明星稀,庭院只得单影成形,如同以往的任何一个夜晚一般,风带来了远处的点星欢笑。
    如此安逸。
    他想,他果然还是希望这盛世太平。
    此间此世,有能大成者,若心系百姓为生民请命,那此道不是不能成。然如刘世昌这般人物,为枭雄,为莽匪,以一己之私为所谓壮志,为所谓大才者,如何能眼睁睁让他们称心如意呢?
    虞玓慢吞吞地卷起袖口,看着在月下根骨分明的手指,指腹的茧子宛如一道烙印。
    论文章,他可从未服输过呀。
    刻刀烙下深深的划痕割裂开犹存的布帛字卷,寸寸分裂的隐痕刺挠着细碎的裂疤,骤转急下的潮水在阻隔的山脉前层层倒卷,归海之潮不复返。尽管都是要命的活计,可怎好在旁人既定的篇章里兴风作浪?
    虞玓迈步走近那头安静的兽,手指摊开按在毛绒绒的皮毛上,淡淡地说道:要下雨了。
    滴答
    老农的俗话说得好,蚂蚁搬家,怕是大雨将临。
    哗啦啦!
    瓢泼大雨倾盆而至,仿若整片大地都淹没在了倾倒的银河水中。
    雨幕如盖,湿腻泥泞。
    在这样阴暗的雨天中,连续半月的暴雨压得任何一方都无法前进。党仁弘背着手站在营帐前,看着那些咆哮的雨珠砸进大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势阻止了两军的交战,自然也打断了那接连不断的炮火声。
    贼人不知是从何处造出了那种声势浩大且威力无穷的炮筒,甫一交战就伤亡惨重。尽管在失去漳州后,党仁弘已经对敌人有了戒备,却依旧被这突然出现的炮火压制。
    分明贼人的人数不过万余,却硬是造出了势如破竹的气势。
    党仁弘撑到朝堂的援兵已是万幸,领兵的侯君集对他的战绩嗤之以鼻,在这之后兵权悉数落在侯君集的手中,党仁弘倒也没有争夺。以他的地位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侯君集起冲突,且在战事上,侯君集也着实大有能耐。
    然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火力的压制还是让朝廷的兵马隐隐落在下风。
    眼见步步紧逼,局势迫在眉睫的关头
    这场大雨救了他们。
    最急需的显然是休养生息的时间,纵然是敌军占有优势,在这天命之前,却也不是什么都能轻易做到的。
    党仁弘感慨了一句,当真是幸运啊。
    深山老林子里,大雨盖住了许多的躁动声。
    被里三层外三层看守的半山腰上,有一处华丽的屋舍正响着女子的尖叫声。
    白娘临盆了。
    女子生产如同一脚踏在鬼门关上,就算是再准备周全都还是要命的事情。外头站着一位眉目慈祥的老神仙,听着内里的惨叫声不由得摇了摇头,对着稳婆说道:大出血了?
    那稳婆惨白着脸色,人却是稳重地同老神仙说话:白娘的身体一贯是靠着老神仙才能撑到现在,不知
    参汤吊着,我去施针。
    老神仙平平静静地说完了这句话,稳婆的脸色一变,拦在门口说道:白娘现在这施针是不是不太妥当?
    老神仙淡淡地瞥了稳婆一眼,站稳脚步说道:要救她,就得先行让我进去施针。若是你不允,母子都难保平安。
    稳婆的脸色青白交加,转身就进去了。
    老者老神在在地背着小药包站在外头,眼神望着外头连迭不止的雨势,喃喃说道:这天色不大正常啊
    不多时,稳婆重新出来,委婉又稍显强硬地希望老神仙能有别的法子。
    老者嗤笑,幽幽说道:世人虽敬我一声老神仙,你们还当真把老朽当做神仙了不成?他有些兴意阑珊地摆了摆手,重新开了个方子丢给稳婆,带着小药童就离开了。
    而那稳婆想拦也拦不住。
    在这座半山腰的别院里,纵然是当初的主公,除了稍加软禁却也不敢有丝毫对这位老神仙不敬。更别说后头跟着的那几个护卫却也是不会让稳婆近身的。
    孙思邈是个医者。
    方才的药方已经是他不能把脉不能近身之下,单凭描述所能给出的最可能的法子。至于其他命也运也,强求不得。
    雨势越来越大,不少护卫都被调去修补山道,以免坍塌的危险。除开雨声连串的清脆声,就只剩下孙思邈走回去的动静了。回到屋舍后,孙思邈拎着温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那外头的小药童拎着药箱哒哒哒地回去了。
    孙思邈端着茶杯站在窗前,微眯着眼看着那郁郁葱葱被雨水打湿的植株,放空的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嗒。
    啪嗒啪嗒
    如同珠串子落地的动响,外面啪.啪.啪地响起了一阵阵摔倒声。
    老者仰头吃完了一杯茶,小步地走到了窗边取了把油纸伞,再给自己披上了蓑衣斗篷,孤身一人地走入了雨幕中。
    这场大雨,可真来得及时啊。
    接应的许贺带着人潜入了这座山中,他们已经盯了许久。在半月前许贺孤身犯险,敲晕了采买下仆,混做其中之一进了山中,得知了一桩大好事。
    今日他们冒雨在此,便是为了接应一位他们预料之外的人物。
    许头儿,真不进山去吗?下面趴着的人有点着急了。
    许贺先是低声啐了一口,许头儿是什么拼凑胡乱的破称呼?随后才压着声音说道:老神仙说他有法子,说是今日在此等候。再等两刻钟,要是没等到人咱就撤,我再找法子进去探探。
    话虽如此,但是许贺心中也没底。
    今日若是见不到老神仙,要么就是计谋被勘破了,要么就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这不管是那一个消息可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在许贺连吃了几口泥水,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时候,外面守着的兄弟小声叫嚷了一句,那位是不是?
    许贺从泥水里探出个脑袋,辨认了片刻就连声说道:是,确实是老神仙,快去!
    这场接应有惊无险,甚至是顺利过了头。等到许贺他们带着孙思邈遁离了百里之外,寻了处落脚的地方,这才得知是孙思邈给山中的食物做了些手脚。
    食物也是相生相克的,有些不可在一处吃食,有些吃食混在一处也有别样的用法,世上万物皆可入药,端看如何使用。孙思邈平静地说道。
    刘世昌离开后,白娘和孙思邈就都一并被挪到这山中别院来。这地方幽静,能养胎。而孙思邈在别院中待了小半年,倒是把里里外外的枢纽都给摸透了。
    要作甚,倒也是简单。
    许贺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只是到底孙思邈是位出家人,道家的儒雅好善深入骨髓,许贺倒是有点可惜没一次性把山中的人全都弄死。
    但无论如何,救出孙思邈,对他们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
    许贺不由得感慨,真是一场及时雨。
    若非如此,别院中又怎会减少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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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许贺一直都在潜伏在漳州未动。
    哪怕是后来漳州被破,他带着兄弟十几个也照旧是在原本的宅子吃住,并没有因此受到其他的动摇。他清楚就这兄弟十几个人压根是不可能给予多少帮助,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先行埋伏好,在这内部潜伏便是。
    在确定漳州暂且安稳后,许贺才开始试探着四处游走。
    漳州确实是被攻破占领,把守城池的乃是一个相貌普通的敌军将领,在试探了十数日后,许贺放下心来,这漳州内看似坚固,实则驻守的敌军并不算多,只有一两千数。
    这符合岭南道的情况。
    毕竟岭南道内的折冲府本就没有太多的兵力,只消确保不会有流民暴动,插旗安寨后此处就勉强算是安稳了。眼下的战场其实是在广州那处。
    虽说漳州的敌军还算严明,明面上是不允许将士搜刮百姓的钱财,但是那些土豪乡绅却成了被打击的对象,被敌军好一波收割,惹得斯文扫地。
    许贺倒也不是那般伟光正的人物,心里暗暗叫了声好,就开始带着慢慢往最开始让方田间如此受挫的地方摸去。奈何这面上看着漳州内只有一两千的敌军,可是龙岩的戒备森严还是超出了许贺的预料,不管此处究竟是藏着什么东西,都必然是敌军极其看重的所在。
    他带人在此处扎根了许久,为了躲避那些奇怪圆筒的窥探搜查,活得跟在深山老林里的野人一般昼伏夜出,只默默观察来往的踪迹。
    这般多的人藏在山头,总归还是要有人进出。纵然再能掩饰痕迹,都不可能踏雪了无痕。许贺就是这般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孙思邈被藏着的那座半山别院。那处虽说同样戒备森严,可怎么都比不过龙岩那处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底还是给许贺溜进去了。
    孙思邈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沉稳地说道:虽是如此,可现在我等还是在漳州。我被救走的消息一旦传出来,怕是都要戒严了。
    许贺笑着说道:老神仙莫要担忧,我们有法子。
    他敲了敲隔壁的门,喊了一声,耗子,老沈,你俩出来了没?他连续叫了几声,才有人闷闷地应道,等一下。
    不多时,才有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开门,那两人可当真是面容憔悴神情萎靡。孙思邈看了看他们的手指和袖口,再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灰土,若有所思地说道:挖地道?
    许贺嘿嘿笑起来,点头说道:老神仙当真是神仙啊,当初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虞郎君就曾经说过若是有需要,需要如同狡兔一般留着三窟,免得自己没了退路却没法飞天遁地。实在不行挖地道也不失为一条好法子。被围困在漳州后,我们琢磨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忽而一想,确实没法飞天,可若是遁地呢?
    耗子和老沈这两个就常躲在屋中做事,那些挖坑和蜡烛等物都是许贺他们偷偷用各种法子带来的,务必让外人不要生疑,再加上那些挖出来的土都被许贺他们处理掉了,这几月的时间内还真是勉强看到了希望。
    耗子连吃带吞地吃着他们带来的吃食,老沈还算是有力气说话:再等四五日,还差一点就要挖通了。
    许贺微眯着眼,眼神一扫,就有好几个接替了耗子和老沈的东西钻了下去,这院里囤的东西足够吃了,除了原本戒备的那几个,剩下的都带东西下去,四五日太长了,一日内一定要挖通!
    他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再加上老神仙所说的内情,此地不能久留!
    南安。
    白霜抱着女儿在哄,就在隔壁屋子,程二丁正在利索地收拾着包裹。很快他背着行囊出来,抱了抱白霜与女儿后就趁着暮色出门。近日来程二丁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并不瞒着白霜,去做的事情也多数是隐秘危险,故而每每都是白霜亲眼送走的。
    她戳了戳女儿胖胖软软的小脸蛋,轻声说道:虽然是借着这些糟烂事,但是能让郎君开始主动去争取些什么,倒也是好事一桩。
    听雨。
    还在下。
    撑着伞走在雨幕中,虞玓边走边同一些还在收拾东西的街坊邻居打招呼,又或者说是他们同虞玓打招呼。他们早就熟悉了虞玓这官人的脾性,见了对方的淡淡也不以为意,更有还掏了自己的东西想要赠给他来,惊得虞玓面无表情地快走了几步。
    等到了县尉,他先是合了伞,再拧干了袖口和下摆的湿润,就有门子同他说话,说是有他的来信,已经请人送到了内衙去了。
    虞玓道了谢,带着伞回了内衙后院,徐庆先是给他烫了水洗脸,然后说道:家中给您送来了信,还带了些礼物,都暂且堆在库房了。
    虞玓颔首,换了衣裳后才取了信来读。
    这家书照旧是由虞世南和虞陟共同组成,叔祖的书信总是脉脉温情,带着温和从容的担忧关切,言谈间带着岁月扑面而来的沧桑稳重。而虞陟大有不同,那可当真是噼里啪啦一泻千里,京中大小的事迹多少都被他写在心中,仿佛虞玓没有参与都能知道那富丽堂皇的古城中究竟发生了多少鲜衣怒马的纵.□□迹。末了再最后又大篇幅地训斥虞玓那短小的回信,简直是煞费苦心云云。
    确实。
    依着虞陟那大费口舌的方式,这厚厚的一叠书信大多都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写到最后那鲜活的生意都仿佛飞扑出了窗外,让虞玓不由得眉眼微弯。
    而照旧的,在书信中,虞陟总会小心翼翼地提起他那所谓的仰慕之人,那旁敲侧击的模样,多少还是有几分认为虞玓是为了逃避情殇才离开长安的。
    虞玓一张张读到了最后,末了摇头,那眼眸里却满是浅浅的笑意。他把书信一张张重新给收拾起来,加水磨墨,一圈一圈研磨的时候,他听着外面雨打屋檐的声音忽而说道: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门外守着的方田间就跟背后长了耳朵似的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都按人数送了过去。他说完这话后,又好像有些忍不住,从门外扒拉了个脑袋,郎君,您让我做这手准备,难道是认为他们几个还可能出来?
    为何不能?虞玓漫不经心地磨着墨,眼下就算是堵着城门,除非是城墙扎根底下极深,除非他们在墙根附近的宅院都清空不给居住,不然那十几个兄弟的力气岂不是浪费了?
    方田间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许贺那小子贼多算计,要是真的挖地洞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是
    他有些踌躇。
    他们干的其实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要是一着不慎出了差错,把脑袋赔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方田间在漳州被破的那日就已经做好那十几个兄弟折进去的想法,若是郎君对此怀有希望,最终却是坏消息,那可当真是一个
    倒也不必这么编排我。
    虞玓淡淡地说道。
    方田间猛地捂住了嘴巴,这一走神话也从嘴里跑出来了。
    许贺他们若是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若是还活着,你们之前留下的落脚点就是他们的一条归路。以防万一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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