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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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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吏部侍郎捧着刚端上来的热茶,幽幽地品茗了两口后,同旁的同僚说道:今年的人数,倒是比往年要多了不少。
    同僚低低笑出声来,陛下同太子都做了变动,如今那科举改制三年一次,而这遭吏部考结束,就得再等上两年,与下一期同时。您说那些等候良久的举人如何能答应?他这话里话外似有些嘲讽。这吏部侍郎是知道他这同僚的出身,不外乎是瞧不上这些泥腿子。
    他又吃了两口,淡淡说道:莫忘了,可还有个出挑的人物。
    同僚听着外头敲梆鼓的声音,想必是发放完试卷,即将要开始考试了。他信手擦过桌面,把那不顺心意的花苞掐断,散漫地说道:与他交好的程处弼,柴令武,秦怀道等人,谁不是出入朝野,闻名遐迩。如今他一小儿,有何成就?走了这路,可不知前途几何,需耗费多长时日,怕不是一卒子尔。
    端得是光明正道在前,偏生要走那独木桥,徒惹笑柄。
    梆鼓再起。
    此番吏部考虽循着往日的规矩,可因着改制的缘故,大胆参与的举人也不在少数。倒是难得看了泱泱一堂的画面,俯首案牍,为日后拼一条大道。
    这场科目选的题目数量甚至没有以往来得那么多,只单有一道。
    可一道却涵盖了近十一问,前半提出人才如何选拔使用?从其可得乎?到何法能鉴?再到变通之要,厥路奚由?紧接着提出如何变通改进,再加以使用。
    子等并明于国体
    虞玓若有所思地望着题目最后那句话,这语气不像是主考官出的题目,更像是坐在殿堂庙宇之上的圣人方才有此口吻。
    虞玓摇了摇头,看题思忖良久,蘸饱墨水在草稿上草草写下思路。
    古来至今,乡举里选,自有贤良贡士讲礼诵学;教化非一日之功,乃水滴石穿之万世功绩。自乡学,县城,州郡等务教开业,行孝悌,知学问,懂仁义,亦需三代复三代。人之开化,自学问始。
    百姓蒙难,乃天灾,更有人祸。从根起,从人治,官吏之重,非言语所能表。故选拔之要,应有良规。
    虞玓草稿写完一半的时候,隔壁正有人停笔。
    隐约的啜泣声起。
    外头正是雨后初晴,天光大亮,屋舍总算破开了暗色,有了几缕挣扎的阳光。
    笔落文章,以学子资质不同,有词能达意者,有意深而笔浅者,亦然有艰涩而深刻者。故,诚理达而义举者,勿以文害言;词婉而论深者,勿以言害意。凡选才者,皆要人尽其才,对策者亦要尽表其意使官有位次,资有等衰,才苟不侔,时所勿取。
    啪嗒。
    是那笔杆轻落的声响,章成。
    阳光正好。
    虞玓认认真真地再读了遍草稿,这才重提笔誊抄起来,务要使得字句稳妥,不出错字。然这不过是这场科目选中最简单的事情。
    心力,笔力,这才是考较之重。
    中央的屋舍中,吏部侍郎幽幽地吃着第三盏茶,望着那破出薄雨的日头出神,突然对同僚说道:我倒是以为,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这没头没尾的对话,把小他十余岁的吏部郎中吓了一跳,他拧着眉说道:您说的是何事?
    吏部侍郎呵呵笑着,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他拖着苍老的嗓音,我是说,差不多是收卷的时辰了。
    梆梆
    梆鼓落。
    闭卷。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虞玓撑伞。
    他低头沿着墙沿漫步,走走停停,衣襟下摆仿若沾染了些许泥泞。走得漫不经心的时候,又好似是在欣赏沿街久未看过的景色。袖口透着薄薄的凉意,他擦了擦,见越擦越湿,就随它去。
    他的袖中还揣着沉重的黄铜钥匙。
    这把可与先前那把不同,虽钥匙都与了他,可这把拿捏起来,怎么都像是沉重许多。
    人到大宅外,伞犹打着,雨已停。
    虞玓收了伞,慢吞吞地拾级而上,还未亲自使了那钥匙,门就自内打开,有那手脚轻快的侍从急忙忙出来迎接。这素日里宅院安静得仿佛无人,可虞玓一至,就仿佛这冷清清的人给了一抹生机,霎时间生气都流转起来,有了人声。
    虞玓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安静地表达了想要在这里住上三日的念头。侍从忙不迭应了,自命人去做事。
    虞郎君就好像是真的来休闲度日的,虽说是三日,虽然是在此地,却散漫悠哉地在书房中泡了三日。晨起在廊下打拳练剑,收了势去用膳,便踱着步在书间浏览,仿若那是黄金屋,读来如饥似渴。到了夜间,偶尔在院中漫步,遇到个侍从,倒也没甚架子,寻常聊上几句,未涉及旁的隐秘,只遥遥谈起了水乡过往,便是闲趣几句,回头各自散了,那侍从砸巴着嘴,方才发觉他谈及了不少往事。
    瞧,那郎君若是愿意,也不是不会说话的人物。
    谁又说他是个冷漠寡言的人来?
    待那第三日的夜里,虞玓并未看书,只闲闲地在庭院中漫步走。
    其时院落的侍从大抵是猜到了郎君的念想,或许这一遭,他是打着要与那位见面的主意。可时至今日,已要将过午夜,那头依旧毫无消息。怕是要让郎君落了空。
    只这样近在眼前的答案,虞玓好似不在意一般,望着月下对影,若有所思地踩上了两步,就好似那乡下顽童与自己的影子顽。漆黑金边的靴子踩过光滑的石板路,沿着散发幽香的庭院拾级而上。
    怕是要去歇息了。
    侍从想。
    虞玓停了下来。
    寡淡平静的面容上仿若有微动的神色,半晌后他低叹了声,跨过门槛,您总是这般神出鬼没。幽幽的一句打着旋儿落下,侍从还未再听得几句,那半开的门被猛地合上。
    那力道,显然不是那素雅安静的虞郎君做得出来的。
    侍从紧了紧衣襟,喃喃自语,怎天又凉了?
    不过是一瞬,这宅院就好似多了些肃杀之意,就好像出鞘的血剑。他瑟缩着守夜,却总觉得,刚才还幽静的漆黑中,仿佛多了些鬼魅的影子。
    咕咚
    紧张的喉咙滚动。
    虞玓木着脸推开了硕大的兽,看着已然比他腰身还要高的所谓神兽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脸颊,正打算绕开他往里面走,却被从后面猛地扑倒。
    好在这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软垫,这才没把虞玓嗑出个好歹来。他的反应甚快撑住了身,而后侧挪着翻过身来,正蹙眉想说话,那涌出喉咙的话语猛地闭塞。
    虞玓惊讶地看着李承乾。
    他
    刚才的兽消失了。
    虞玓立刻坐起身来,警惕地观察着李承乾的模样,只见他一袭深衣曳地,宽大的袖袍挨在虞玓的腰上,显然手掌正扶着他。虞玓端详着来者的眉眼,谨慎地说道:您甚时候有了如此大的进展?
    李承乾的目光炯炯,眼眸异色连连,就只有这个念头?
    虞玓奇怪地看他,太子殿下还要我说甚?
    李承乾低低笑出声来,俊美的面容勾起笑意来颇为耀眼,他从容地凑前靠近,赤乌花了三日来候我,不单单只为了这句话吧?
    比之刚才,他好似欢喜了几分,那笑意也更浓了。
    虞玓见李承乾这亲昵暧.昧的举止,不着痕迹地往后凑了凑,不料早前停在虞玓腰上的手掌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用力一紧,就让他避不开来。虞玓的努力也不大尽心,试图了一次失败后,也懒得再去做那毫无用处的举动,平静地说道:我是来同太子道别的。
    李承乾像是早就知道虞玓的念想,抚了抚他的鬓发,温柔的模样仿佛怜惜又像是质问,赤乌对我就这般放心?
    虞玓按住了李承乾的手,他摘下那逾距的动作,沉稳地说道:若您今夜不曾出现,那自然是怕的。他很是坦白,甚至不忌惮表露出对太子的猜忌,若您不来,我倒是要害怕出城的路被您给堵死了。
    这里所说的自然不是真实存在的道路。
    赤乌可真有信心。李承乾轻笑。
    虞玓摇头,若是此次科目选不成,我也会离开京城。现下不过三日,科目选的成绩如何,自然是没人知道。而现在与虞玓亲密相贴的储君该是知道内情,可他决计不会去过问这些隐秘。
    李承乾抬手掐住虞玓的下颚,把他从刚才就一直有些闪避的视线挪了回来,淡笑着说道:你是为了避开我,还是为了你那大公无私的念想?
    二者皆有。
    虞玓淡淡地说道:何为私心,何为大公?我从不认为我便是个公正的人,想来虽然淡漠了些,却也还是个人。是人,总会偏颇。
    所以,你的私心是为我?李承乾执意要一个坦率的答案。
    是。
    于是虞玓给了他。
    虞玓镇定自若,仿佛之前在虞陟面前的种种犹豫彷徨都吞入肚中毫无动摇。
    他说,我心悦太子,仰慕太子,您一直都是我的私心。不论是何情感,是为报恩也好,是欢喜也罢,这答案并非不能见人,并非污浊难堪。
    只他浅浅笑过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欢喜便要在一处吗?我并非这般看待。虞玓虽未言明,可已然默认了他避之不及的缘由。
    适得其反。
    李承乾扶额,俊美的脸上有些无奈,果真是适得其反。那让虞玓尝遍了喜欢与动摇的甘苦,也坦然面对了己身的错误,更是对此有了十足的打算。
    虞玓从来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她与韦良娣才是夫妻。李承乾漫不经意地挑起虞玓的衣襟,信手潜伏了进去,莫说欢好,便是亲近,也是不能的。他的声线低哑下来,仿佛藏着暧昧鼓动的情绪,赤乌啊赤乌,你莫非是妒忌?
    是也不是。纵然是听了太子的话,虞玓也并未露出几分欣喜,我确是羡慕太子妃等人能站在太子的身旁,却也从未觉得我这份情愫有何过错。只是便是太子妃与韦良娣才是情人相伴那又如何?您为储君,终究有当做的事情。而总会有与我之坚持相悖的东西,早做决断更为合适。我以为,您也是这般认为才是。
    子嗣乃根本,虞玓不会自大到认为这份薄薄的喜欢能让储君置之不理。纵然现在是有因而推迟,也早晚有这一日。
    而他是个偏执笃定的人。
    殿下,我要的,您给不起。他说,我是个极其贪婪之人。
    情必要完整。
    连人带心,一寸都不能让。
    他的语气平平,却坚定得让李承乾的呼吸都一窒。
    呀。
    这可真是
    李承乾的手指颤抖起来,那种极致的战栗让他的牙根都绷紧,依稀有种兴奋到极致要露出獠牙的冲动。舌头用力抵住齿根,漆黑的眼眸仿若有幽绿的光,低哑地说道:赤乌,赤乌
    我该说你什么好?
    理智退潮的时候,便是张狂昂头。
    虞玓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被再一次扑倒,只不过这次是人身,他的质疑还未出口就被吞没,再有挣扎的动静,便是咬着耳朵低低的笑声,赤乌他牵着虞玓的手往下,摩挲到了那一道道的伤疤,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一次次成功的吗?
    虞玓难得语塞。
    一寸寸,一分分摸过去,那些斑驳的,微微突起的旧疤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攥紧了身上人的衣襟,你他紧紧盯着李承乾的眼眸。
    虞玓想起当初的猜测,关于大山公子要出现的所谓代价。不过那猜想已经翻篇不知多久,又突地撞进了他的心里。
    李承乾轻呵了声,似是嘲讽又似是叹息,八年,我记着呢。此话仿佛回应了不知多久前质问的愤懑,他弯下.身去,此夜再没让虞玓吐出除了呻.吟以外的话语。
    兕子说得极是。
    雄鹰总该展翅,瞧来才让人舒心。
    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今夜。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更新get
    *
    文章引用自崔沔《应封神岳举对贤良方正策》与张九龄的《应道侔伊吕科对策》
    *
    今天有二更,不过不定时。
    感谢在20200626 23:03:49~20200629 08:1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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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虞玓回家的时候,正好是虞陟休沐的时节。他板着脸看着回来的虞玓,事情解决了?虞玓这位大兄,有时候可当真是懂他。
    虞玓的胳膊上搭着一把纸伞,慢吞吞地下了台阶,没有。他有点苦恼地蹙眉,好像,更麻烦了。
    虞陟:?
    虞家名下还是有些商铺宅院庄子的,虞玓躲出去没被他们发现,大抵是住在了自己的院落。虞陟原本想着按虞玓的脾性,怕是去解决事端去了,结果这话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虞陟犹豫着,我觉得
    虞玓面无表情地说道:大郎就甭觉得了,陪我去吃酒吧。
    虞陟:??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虞玓邀请他喝酒。
    作为一个兄长,他当然应该拒绝虞玓,甚至开解他讲授道理云云,不过作为虞陟,他自当是高高兴兴地搂着虞玓去了。
    笑话,难道他还能找到第二次机会来坑虞玓吃酒吗?
    机不可失!
    这不合规矩。吏部侍郎急急说道,就像是在同何人辩驳,哪有让陛下亲自阅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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