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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穿越)——白孤生(4)

    大猫微眯着眼。
    临到要去睡前,虞玓站在小门踌躇了片刻,最终轻轻薅了一把庞大阴影的毛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塞到被窝里。
    这种极其幼稚的行为与虞玓往日的举止不相符合,小郎君闪避的那瞬间,李承乾借着外面淡薄的月光,猫瞳清晰看到了小郎君发红的耳根,和依旧看似冷静的小脸。
    大猫咕哝了声,自顾自团起来。
    次日清晨,原本在正堂的大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虞玓给他准备的软垫并没有派上用场。
    面无表情的小郎君乖乖地起身准备漱口。
    站在小门口,虞玓正在思索着是不是要去烧柴火熬粥的时候,从窗口望出去,就看到台阶下站着一个腰间挂着铜牌,做差役打扮的青年男人。
    他站在台阶下连声叫嚷了几句,听起来有些嘈杂吵闹。
    巨大的猫默不作声地从门后溜达出来,大清早的动静扰得大猫清醒了,猫性仍蠢蠢欲动想睡觉的巨大猫郁闷暴躁地缩成个大团子,猫瞳紧紧盯着大清早就来惹人烦的意外,渗人的猫瞳颇有嗜血的欲.望。
    虞玓瞥了眼脚边的大黑团,只能庆幸他在下头,倒是看不到台阶最上的那团黑影。
    据传前朝曾有妖猫的传闻,对纯黑的猫类常有人觉得不详甚至驱赶捕杀。虞小郎君可不想让旁人伤了这只颇有灵性的客人。
    他看似不经意往左走了一步,急急踩着木质台阶往下,对着等候的差役说道:敢问公差登门,可有要事?
    这差役名唤李连青,他至少得是在县门刚开的时候就骑马赶来了,不然可不能在这么早的时候看到他在楼下等待的身影。
    李连青看着漫步而下的小郎君露齿而笑,爽朗地说道:可是虞小郎君?却是件好事。他分明笑得不见眼,可虞玓莫名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何明府欲要点你做这石城县的孝廉名选,还不快随我入城?
    明府是时人对县令的尊称。
    虞玓眨了眨眼,昨日的那两位是特地前来摸底的?打头的那位陆公瞧起来,一个县官的位置或许不足以衬得上他的气派,那再往上,又是哪个?
    初闻孝廉一说,听来好似是个好事。可石城县这般贫瘠普通的下县,这样的事能轮到他的头上?这其中需要历经的事情又岂是他现在一个白身所能抵挡的?
    这其中想必有些隐情。
    站在虞玓对面的李连青不知道这小郎君的心思已经山路十八弯,只听到他清冽的嗓音响起:某刚起,得先去梳洗,还望见谅。
    李连青连忙让开道,毕竟蓬头垢面去见县令确实不妥当。
    虞玓取着洗漱用具去溪边粗粗对付了一下,把东西放回去的路上去厨房顺了个冷硬的饼子吃。
    小厨房外面悬挂着的鱼干被他撕得碎碎地放在猫大爷的碗里,只得如此,等我回来再与你些易克食的。
    漆黑的、巨大的、掩藏在阴影里的太子猫烦躁地甩着粗壮大尾巴,他那幽绿的眼睛傲慢极了,喉咙发出低沉、威胁的呼噜声。
    喵!
    让他滚!
    虞玓不通大猫的语言,只心道不能再拖,抿唇看了眼大猫,这才站起来往下走。
    只希望他回来时,大猫还在吧。
    小郎君如是想着。
    李连青笑着:小郎君还蛮有闲情,养了猫?
    虞玓淡淡:刚捡的,怕羞。
    李连青只是为了搭话,他本不喜欢猫,也不在意虞玓接的话如何,确定虞玓准备好后就赶忙领着人往外走。
    虞玓在后头默默啃饼,这饼子冷了后味道倒也还行,就是他默不作声吃着差点被噎死了。
    他那张冷静的小脸特别能糊弄人,就连走在他旁边的李连青都不知道现在虞玓正在拼命吞咽着唾沫,连带着唾沫星子才总算把噎喉咙的饼子给吞下去了。
    李连青一路是骑马过来的,似乎是考虑到虞玓并没有马匹,他在竹林外牵来另匹自己一路带过来的马时,还不忘说道:要是不会骑不要紧,与我一道也是可行的。
    他在县衙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县衙里这么三两匹当宝养着的马也不会给李连青顺出来。他可不耐烦坐些什捞子牛车。
    虞玓摇头,淡淡说道:某曾骑过。
    李连青听完后,想着他小小年纪倒是有经验,撒手把缰绳和马鞭给了虞玓,亲眼看着他上马的姿势有模有样后,便一马当先窜了出去。
    虞玓骑马的速度慢悠悠的,不紧不慢地坠在李连青的后面,虽然不快,却也跟不丢。
    李连青时不时会扭头看两眼。
    在估摸着小半个时辰后,李连青豁然发现宽敞的官道上,突然有了并骑的马。
    一瞅,李连青焉坏了。
    小郎君敢跟上来了?李连青斜睨看着虞玓,他本来就是衙门里的老油条,说话也有些不着三四,这路颠簸,小郎君细皮嫩肉的,可别走得太快。
    虞玓冷着脸,摇头说道:太久没碰不熟悉,烦得公差等,后头就不必了。但见后面的路程,虞玓看似不声不响,却一直紧紧跟着李连青,再没有落下。
    李连青一闪而过的念头翻卷消失在杂乱无章的思绪里。
    这小郎君看着唇红齿白,还以为是县里哪家富贵小郎君细皮嫩肉的,不曾想倒是有些脾性!
    第6章
    这其实是虞玓头回上路。
    当年在外面行走的时候,虞玓确实经常会被带着和长辈一起,但从来都没自己跑马过。只虞玓倒不是不愿和旁人一马,不过他看得出衙役那爽朗的表面下大抵是有些想法,何何必自寻没趣。
    一路到县衙时,虞玓下马的时候就感觉到大腿内部的刺痛,蹙起的神色在小郎君的脸上一闪而过,就再没有任何痕迹。
    李连青还比他慢了些许,下马的时候,虞玓已经面无表情站在县衙前等他了。
    嘿,你还真有能耐。李连青撇了撇嘴。
    县衙门口迎上来的老县丞听到李连青的话,就想要在他的后脑拍两下。他仗着县衙还有三层台阶,恶狠狠地越过虞玓瞪了胡乱说话的李连青,这筛了又筛,选了自家侄子,怎么还是这么个憨货?
    虞小郎君,明府等候多时了。老县丞温声说道。
    老县丞和李连青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李连青看出自家舅爷对自己不满,二丈摸不到头脑,就见那虞玓被舅爷给请进去了。
    李连青耸肩,哼着小曲儿甩着马鞭,把两匹马赶到马栏去。想来许久不曾去那陈屠户家吃酒,李连青一想到他家那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顿时心思火热起来,恨不得早早了事,今夜就爬过去滚上一滚。
    栓马的时候,李连青想了想刚刚那虞小郎君,心里还嗤笑了声:举孝廉?舅爷也真是老糊涂了,哪里有不到二十的孝廉?有这样的好事,怎的自家舅爷不想想他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老县丞是石城县土生土长的老人,对这县衙究竟有几块砖头几处青苔比何县令还清楚,他亲自到门口相迎,带着虞玓往里面走的时候,还边走边讲古这石城里头的历史。
    虞玓就认真听着,看起来就是个乖巧不爱说话的样子。
    衙门内,何县令大大打了个喷嚏,那唾沫溅了站在他面前的刘库子①一脸,他连擦都不敢擦,就那么生挺着,让旁的张斗级②忍不住闭了闭眼,倒有种相同之感,刘库丁还说着:县官库的出息账本抹平了,这数日陆公的人筛了两遍,面上过得去就没有苛求。负责常平仓的张斗级也如是说,总算是让提心吊胆了好些时日的何县令松了口气,这肚子上的赘肉也随着颤了颤。
    明府,门子来报,那位虞小郎君请来了。门子高声禀报。
    何县令一脸晦气,昨日一路疾驰去了碣石山,这一来一回他的大腿内侧都磨得不成样子,疼得他一宿睡不着。可昨日瞧陆公对虞玓那般上心的模样,赶着现在陆公还在,这水磨工夫还是要做。
    等陆公走后,要如何打发还不简单吗?
    让他进来吧。何县令唉唉叹气。
    陆公深谙为官之道,虽然没逼得太紧,但是自打他来了平州,每年必定是要亲自走过这每一个县,左右不过三个倒也不难。但是屡屡检查使得官员却不敢多贪墨半点。要是撞陆公手里,他却是不管后头还有谁一通叱责上报,这一来每年的考课报废不说,还得仔细丢了头上这顶官帽!
    好在陆公带来的人容易说话些,偶尔带去县城里的妓坊松活松活,还能与他们透露些细碎情报,免得何县令浑身解数无从下手。
    小郎君这边请。老县丞殷勤把虞玓带到内衙,亲自把人带了进去。
    何县令和老县丞对视了两眼,这才咽了咽火气。而后老县丞就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斗级和库子两位。
    虞玓见了礼后,在何县令指着的座位坐下,但听何县令直接说道:四月初朝廷下令,要诸州举孝廉,原本是没咱平州的事。可遇到五月先帝驾崩,此事推到来年开春,便是连这偏僻诸州都有了名额。月前陆太守让各县提名,我思来想去,这石城县内,值得孝廉二字非你莫属。太守在此时早不是官职,只做刺史的别称。
    何县令说起话来倒是简单明了,三言两语就脉络给虞玓缕清了。
    虞玓只低头听着,待何县令推崇起自个的功劳,确实是有些好笑。
    这次举孝廉不属常科,是科考特设之制科。大唐州三百有余,每州一人,到长安后经过筛选顶多只剩下几十。可光是入了这三百的门槛,就比常人多了不知几何的机会。
    大唐凡举孝廉者,除了忠孝清廉外,还须得博学多才,精读经书。
    倘若何县令真的上心,毕竟在五六月至今,何至于他在这近千户的县内三挑四选,最终只挑年龄不合适的虞玓?
    何县令在去拜访虞小郎君前甚至不知他读书情况。
    何县令打一开始就抱着糊弄的打算,只没料到陆公竟然亲自拜访,这就两头为难了。
    他谨慎胆小,混迹官场这么久,从来都是诸事不理麻烦不沾,早就是滚刀肉了。那模样是丝毫不想让自己卷进这件事,至于旁人是不是被斩断一条道路,与何县令又有何干系?
    何县令本是不想废话,可方才那老县丞入门前使的那个眼色,怕是事情早就泄露了风声,索性就和这小郎君说个清楚,免得真误以为自己有这通天的本事!他边吃茶,眉宇间皱起的不耐表现得淋漓尽致。
    虞玓瞧着那何县令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倒也有些倦怠。阿耶告诫的话语再一次浮上心头,莫去长安。
    踏入官场,便与污浊相伴。
    麻烦。
    在何县令的眼中,怕不是把虞玓当做软团子般可随意揉戳。虞玓垂眸,何县令的念头,小郎君瞧得清楚,可正是因为清楚,虞玓却不那么想顺着他的心意来。
    终日如此,小心被软乎乎的面团啃下一口肉来。
    明府说得极是,既如此,那便请明府引见,某自当回绝太守的美意。
    虞玓抿唇,眼底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内衙旁处。
    你这狗鼠辈!怎那多话?我让你说了么!
    老县丞胡子花白,身子骨倒是硬朗,举着拐杖把李连青打得满屋子乱跑。
    李连青能入衙门,靠的是舅爷的门路。舅爷要打他,李连青不敢不给,甚至还求饶道:舅爷,亲舅爷啊,您就为了个外人这么骂我?多难听啊!
    老县丞气得吹胡子瞪眼,难听个屁,我这还有更难听的!我问你,孝廉的事,你为何同那小郎君说?他吩咐李连青的时候,分明只说请小郎君来!
    何县令可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这县里掺和进举孝廉的事,莫说是石城县了,便是整个平州的人去了,估计连门槛都够不着!
    李连青嘀咕着对着外人叫小郎君,对我倒是狗鼠辈的骂,面上半点都不敢显露出来,还讪笑着说:这不是实情吗?我听门子说,那位陆公是打算
    打算个屁!老县丞恨恨踹了侄子一脚,州中三县都眼热着,可去了京后还得考校,就那小郎君的情况,怎么与那些旁的有门路或学子相比?回去还不是得被打回来!没看明府从一开始就打着糊弄的名头吗?你现在和那小郎君泄了底,眼下陆公还在县内,要是那小郎君不乐意寻到陆公面前,你让明府怎么下台?!
    老县丞在石城县内几十年,这双眼送走了不少官吏,这何县令是贪财,却也是最胆小的一个。
    任何出挑的事情别说是让他来做,就是从他嘴里抠出来一文钱也是难!
    打从一开始,何县令就没打算沾这孝廉推选的手这于某些人而言,可谓通天之道!一年到头,科举之途寥寥数十人,多少人眼热?!轻易一个不显的士子,谁能知道背后站着哪位?
    那陆公再如何看重虞玓,难不成还能做他后台不成!
    老县丞把李连青一通骂,让他滚去门口等着把小郎君送回去。
    李连青不敢多嘴,赔笑着出去,这脚刚跨过一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家舅爷:您怎、怎么知道我说了孝廉一事?
    他倒是没有怀疑虞玓,毕竟方才若不是老县丞刚刚把事情揉开掰碎说了一通,李连青压根就不知道这内里的重要性,那细皮嫩肉的小儿能知道?李连青对虞玓这种破落户向来是带着些高高在上的怜悯与耻笑的。
    老县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连青,半晌嗤笑了声,摇着头让侄子早点混蛋。
    李连青心思如何,老县丞看得清清楚楚。就凭他这么蠢笨的模样,还想着贪求孝廉的名额,这才是滑稽可笑之事!
    李连青讪讪走了,留下老县丞一人坐在衙内吃茶,那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好半晌,叹息着说了句:徐娘子生了个好孩子啊
    他想着那小郎君在进内衙前,嗓音清冷而好奇地问道:石城,距离长安很远吗?那自然而然的话语所带出来的意味,是李连青怎么都想不到的。
    老县丞摇了摇头,吃完一杯茶,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虞玓跨过门槛,被引着往外走,在衙门外看到了呆头耷脑的李连青,看他半蹲在马的身边丧气就好像刚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模样,连带着分开前那神气的表情也彻底消失了。
    小郎君敛下眉眼。
    虞玓性子清冷,可报仇,向来快意。
    能当场,从不推迟。
    李连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那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出来,哪怕被舅爷训过了,他心里犹有不平,这臊眉搭眼凑过去,忍不住要问:明府,可同郎君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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