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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求生欲[快穿]——讳疾(98)

    他很想再贬斥霁摘星一派胡言,可他的牙如同被黏连,手腕微颤,竟是有些拿不住指尖银针。
    只觉得他如今溜进皇宫之中,对霁摘星生出杀心,简直好似个笑话般。
    进退两难的时候,却是听到背后淡淡传来一句:师弟。
    决明猛地回头。
    是大师兄。
    孟钟离不知何时,竟也潜入了这里,只是他毫无察觉!
    霁摘星黑沉细密的睫羽微动了动,手中的银钩未停,依旧落下极漂亮落拓的一笔。
    孟钟离已经在那潜伏听了许久了,他比决明来得只晚一些,武功却要好很多。也是方才气息乱了片刻,才让霁摘星发现他的形迹。
    六师弟。和决明不同,孟钟离对他依旧客气地喊着师弟。眼中情绪极淡,绝无其他涟漪起伏。像是霁摘星方才和决明的谈话,没有对他生出一分影响。
    如果不是他的指尖摩挲在刀鞘上,甚至蹭得折断了一截指盖的话。
    孟钟离道:你不想待在这,师兄便带你回去。
    他说的话其实很客气,但是因为语气原因,便透出一点冰冷的意味来。
    决明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忽然想起那天大师兄对小师弟说的那句话。
    放心,你的东西,师兄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那么现在的大师兄,是因为要带霁摘星离开险境,还是为了以这种方式,替曲清星抢回他的东西呢?
    决明忽然觉得有些悚然起来。
    现在的霁摘星还不想离开,或者说他哪怕要离开,也不会跟着孟钟离走。
    少年抬头看了眼大敞的窗外,那一轮高悬半圆的月亮。雪亮的银辉落在他身上,将他肤色映衬得也是雪一般的白。
    霁摘星忽然有些犯懒爱困。
    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大师兄,这句话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呢。
    第154章 暴君今日仍未废后(二十八)
    似乎指责的毫无缘由。
    霁摘星微垂首, 那如一团乌云般的发便散开来,极顺滑地从肩上滑落,露出那一点莹白色的颈项。
    你早该知道的。
    霁摘星离开的时候太匆忙了些,但还是记得给青山派的同门们留下一封书信, 说他云游江湖, 做个闲散侠客去了。
    那书信上,也并无被强迫留信的痕迹, 看上去无比自然。
    但是霁摘星这样的性格, 又怎么可能离开师门数月, 都不曾回书信一封。而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尚且能算一流高手, 也不至于出去这么久, 也还籍籍无名。
    而正巧, 孟钟离的易容术,在青山派中当属顶尖。
    孟钟离没有说话。
    直到他听见霁摘星和缓地问道:大师兄, 我离开那日, 你认出我不是小师弟了吗?
    那天的曲清星格外沉默, 未曾开一次口。
    但谁也指责不了他, 毕竟那般好的小师弟, 却还是成了梁王的棋子, 要被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暴君。
    青山派在江湖上地位非凡,几个亲传弟子更各有身家。但要是和一国抗争,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
    何况那时候, 哪怕和曲清星关系极好的几位师兄要为他搏命,曲清星却只道, 他是大梁的皇子,这也是他的责任。
    谁也拦不住大梁的军队。
    而曲清星乘上车马时,似乎怀念般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恰好与孟钟离相对。孟钟离看见那一双极黑极沉的眼眸, 分明未哭,却似沾染了一片水汽,似乎哀寂无比,最后化进漆黑的、如同没了生机的枯竭瞳仁中。
    那一瞬孟钟离也生出心痛与怜悯来。
    但随之,却是一种可怕的安心感。
    因为他在同一时间意识到,那并非是曲清星的眼睛。
    即便是最开始想不分明,但后来的种种细节暗示,霁摘星好似忽然间的凭空蒸发,也足以孟钟离发觉,那日随着大梁军队离开的人到底是谁了。
    今日溟灵皇宫之中,孟钟离的神色无比冷淡。
    但他依旧低低应了一声
    是。
    决明觉得无比古怪起来,好似原本安稳可靠的大师兄,忽然间成了噬人的怪物。
    这种古怪甚至让他不动声色的,离大师兄远了一些。哪怕决明心知肚明,要是那一日的是他,说不定也会做出一样的抉择。
    大概是因为早就料到的缘故,霁摘星的气息平稳。
    在原来的剧情中,溟灵的霁摘星没有等到他倾心的少年,成了大梁明君,将他从溟灵皇宫中接出,长相厮守。
    自然也没有等到他的哪个师兄发现不对,来到他面前,对他说那句话
    你不想待在这,师兄便带你回去。
    霁摘星有些困倦,以至于他的声音微微低哑,便好像有水汽润过一般,说不出的温柔意味。
    他有些疲于再周旋思考。便想到,原本的霁摘星,应当会说什么话呢?
    我原本想过很多次,哪日师兄能出现,对我说这句话,我应当很开心。霁摘星道,似乎带了点笑意,我只是没想到,师兄除了说这句话,还带了刀。
    不是来救命,却是来诛心。
    指尖的银针几乎像是反扎进了指缝间,决明下意识地看去,但发现银针还是好好的被他收着,并没有发生伤主的乌龙事件。但那一瞬间扎在身上的细密刺痛,又不像作假。
    让他羞愧无比,再无法坦荡。
    决明微微皱眉,将那些银针用内力融了,化得无影无踪。
    哪怕他其实也在一瞬间察觉
    这些银针,终究是扎进去了。
    孟钟离也将他的配刀,收了回去。
    入鞘时,发出一阵金玉相撞之音,不知为何,响得吓人,似一记重锤般落了下来。
    孟钟离冷淡地道:对不起。
    霁摘星没有应声。
    他今日似乎思索以前的事,思索的特别多。
    我刚入青山派的时候,很害怕,总觉得师兄冷淡。尤其是大师兄,对我便是一张冷面。霁摘星道,可师父告诉我,门派中我最无需害怕的便是大师兄。
    对师父的话,霁摘星记得清楚,现在更是能复述一遍,虽是他自己的声音。倒也能听出那般语气,模仿自何人。
    钟离是青山派的大师兄,他性情冷,人却沉稳,待同门极好。只要你是他的师弟一日,他便会将你当做责任一日。
    连孟钟离都不知道,原来师父还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他还没新奇完,后面又是少年温润的声音了。
    我记住了师父的话。到后来,果然师门中我最不怕的,就是大师兄。
    他的话语气并非熟稔,却让人察觉出一股亲近意味。无人会怀疑,他对话中的大师兄定然是十分信任,青睐有佳。
    少年又低笑一声。
    只是我还忘了一件事
    便是同为师弟,同为责任,也是有个远近亲疏的。
    是他忘记了。
    小师弟是亲,我是疏。
    平静的语气,像只是最最寻常的陈述句。
    孟钟离却莫名想到了那一日少年坐在马车上,曲清星回望的那一眼,心中莫名生出的触动与怜惜来。
    他几乎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
    只是冲动之后,却是寻不到足以让他解释的依据。
    从前的他或许对底下的师弟,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小师弟来后,便生出一些偏颇来。
    孟钟离从来不觉得这些偏颇哪里不对。
    他是人,自然有私情,有喜恶,有更重视的人,这些无可厚非。但此时却做不到对着霁摘星,也能如以往般心无波澜地道,我对你是疏。
    甚至是眼睁睁看你步入炼狱,即万劫不复,却视若无睹的漠然。
    这对霁摘星而言,似乎太过残忍了一些。
    决明似乎在这样死寂中,都将要不能呼吸,背过气去了。
    在孟钟离沉默后,他无奈地跟着接了一句,打破如今氛围,讪讪道:就算大师兄待小师弟是亲,对你也不定是疏,何必这样贬低自己说完,决明都觉得自己实在说不出点人话!
    他根本不是想为孟钟离辩解或是如何,只是想要霁摘星能好受一些。
    可偏偏他开口说的话,都似在讽刺霁摘星自哀自怨一般,根本说不出什么贴心之言。
    像是以前对这名六师弟恶声恶气惯了,连软和一点说哄人的话,都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好在霁摘星似乎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很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温和,就好像霁摘星以往给他们的感觉,柔软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可言。
    嗯,我知道。
    决明试图说点什么弥补挽留的舌又糊住了。
    霁摘星说:所以大师兄又何必道歉,我很清楚我的位置,应当摆在哪里。
    他手中的那支银钩笔,已经停下了。墨水未干,在雪白纸面晕染出整一幅画。
    那画的是不见尽头的石阶蜿蜒而下,石台上一座山门耸立。不算多大气磅礴,却精致得别有意味,如同仙门,石碑上印刻着青山派的大名。
    霁摘星有些想将画收起来,但等墨干,约莫还要一炷香,便先拿镇纸压着,然后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又聚在肩头的黑发滑落,他站起身时,便更显得那背部身形极为好看,只是对于一个习武的男子而言略显消瘦,便是腰间系着腰带,都似时刻会被吹散般的宽松。
    我也知道师兄们此次前来,是要为小师弟取回什么。少年的唇瓣微微勾起,雪亮的月光照亮他的面颊,将那肤色衬得更为凝白,那摘星便在这里答复,不让,不给。
    他的手边没有剑,却有一截竹萧,这对霁摘星而言,已经是再趁手不过的剑。
    那萧落在他手中,少年便轻轻转了一下,姿态闲适漂亮。好似在众人宠爱中养大的精贵公子哪怕他们都知晓,霁摘星还年幼时,根本没受过多少关心宠爱。
    他的手指修长皙白,无人会怀疑,霁摘星能用那萧吹出最为动人的乐曲,却绝不会有人觉得他能拿着这样的风雅之物伤人。
    而这样瘦削的接近孱弱的小公子,又能有什么人忍心对他下手。
    决明原以为他会暴怒无比,但事实上他听见霁摘星的话,已心生退意。
    甚至想劝一劝身旁的大师兄。
    他们并不配为小师弟夺回他的所属之物,这是小师弟在做出选择时,便早该预料到的。
    但孟钟离没有动。
    他好似已凝成一座雕像般,身边气势却极冷,甚至让决明都要避其锋芒的地步。
    现在的孟钟离极为挣扎。
    他对曲清星偏爱了那么多年,几乎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孟钟离闭了闭眼。
    小师弟不能失去大梁皇子的身份。
    不被皇室承认的血脉再无尊崇之处,日后也只能步步维艰,又谈何光复大梁。
    孟钟离几乎已经不好再喊霁摘星为六师弟,哪怕只是想到,都觉无比心虚起来。
    他复睁开眼,紧盯着少年。
    对不起算师兄求你。
    在霁摘星回应之前,他们都听到一声饱含讽刺之意的嗤笑。
    你为难他又有什么用,你应当求的是孤。
    霁摘星微微一怔。
    盛重灵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第155章 暴君今日仍未废后(二十九)
    盛重灵待在这许久了。
    他从那敞开的窗台上跳进来, 遮挡住了大片圆月。因为背光缘故,面容便显得晦涩阴暗,但依稀能见微光落在那俊美五官上,勾勒出极为凌厉的弧线。
    唇瓣紧抿。
    相比那两个没什么经验、早早被发现的人, 盛重灵在偷窥上, 已经是个中熟手。
    他像往常那般跟着霁摘星回来,看着他写字画画, 但这并不是两人间的独处时刻。盛重灵注意到了有两个狂徒, 竟然溜进灵台殿星君的居所中, 甚至隐含杀意极为不怀好意。
    溟灵帝王的神色冰冷。
    他已经很久没碰见过这样大胆的人了。
    虽非必要, 盛重灵并不想暴露自己, 以免解释起来麻烦, 还让霁摘星就此发觉他的行径。但是这两人的行动,也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要是那时候决明出手, 盛重灵保证, 银针的最后落点, 只能是他自己的咽喉处。
    但令盛重灵没想到的, 霁摘星喊他的称呼
    是五师兄。
    盛重灵并没有刻意去调查过霁摘星, 对他过去的认知, 也仅来自于少年寥寥的刻画。
    知道他有个野心磅礴、且听上去不太讨人喜欢的小师弟,却没听他提起过其他同门。
    当然现在看来,他的其他同门们, 也与那个小师弟是一路货色。
    盛重灵并无意探听霁摘星的过去或是秘密。他听见霁摘星所言来溟灵和亲,并非自愿, 也决不甘心时,心中确实低落了些。
    不过他早和霁摘星坦诚相对过,也知他进溟灵后宫, 是因为小师弟的缘故,总不能是对他这个暴君一闻钟情。
    片刻的醋劲过,也很快接受下来。
    但听见少年用极平淡温和的语气讲述过去一些事的时候,盛重灵的心便像被一柄利刃捅进去搅和成一滩血肉,面色比白发更显苍白枯蔼。
    他恨不得放在心尖宠爱的少年,在另一处,所有的真心都得不到善待,被弃之如敝履。
    而那些人,却还名正言顺地用恶意揣测中伤他。
    再用那些微情分做为枯柴,只一把烧为灰烬,用来给他们口中的小师弟取暖作乐。好似霁摘星活该因此步步退让,全盘皆失。
    溟灵的帝王数次想要现身,却都隐忍下来。
    他相信霁摘星能自己解决这些冷血的同门,这是给予他的伴侣应当有的信任。
    何况,盛重灵并不想让霁摘星知道,他撞见了少年这般难堪尴尬的一面。
    他也并不想离开。
    哪怕只是极微小的可能,盛重灵也不想予人伤害霁摘星的可乘之机。
    直到霁摘星的那位好师兄,以自己为筹码,让少年退步时。
    阴谋的光明正大,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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